第四章 千鬼易得，一徒難求
一隻女式人字拖塑料拖鞋隨聲而到，啪的一聲實打實的呼在了中年老帥哥的左臉上，老帥哥愕然捂臉，身形不自覺的往後飄出了半米，看清了面前落下的人，一驚，然後嬉皮笑臉的將右半邊臉也湊了過去，「哎呀你怎麼來了？」
只見從空中落下一個中年女人，滿腦袋卷，一件家居長袍，赤著雙腿沒穿襪子，身上不知道抹著種什麼香料，腳上只穿了一隻鞋子，另一隻草綠色的女式人字膠拖拿在手上，斜叼著根煙捲，看也不看，兜頭朝著老帥哥又是一拖鞋。
老帥哥倉惶抱頭「你聽我說！」
「聽你說？啪！」冷冷的幾個字從中年女人牙縫裡擠出，甩手又是一拖鞋，老帥哥的臉從左邊抽得轉向了右邊。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老帥哥試圖解釋。
「不是那樣？啪！」又是一拖鞋。老帥哥的臉從右邊轉回了左邊。
「我對她沒非分之想！」老帥哥臉已經幾近豬肝，白里透紫煞是好看。
「沒非分之想？啪！」再一拖鞋。這次直接呼在了老帥哥的鼻子上。
「我就是想收他做徒弟！」老帥哥絕望的申辯著。
「收他做徒弟？啪！……你說什麼？」瘋狂的拖鞋離老帥哥的臉只有零點零一公分，幾秒鐘之後這雙拖鞋的主人將……
「啪！你少狡辯，我剛進來的時候你在對這小姑娘幹什麼？」
莫名其妙的秋子墨和小三子像在看一場周星馳執導的情景室內喜劇，見那也是莫名其妙進得門來的中年女人對著那中年男人大打出手，先是拖鞋抽，將男人的臉扁成豬頭之後連拳帶腳，上下齊攻，不分三七二十一，逮哪兒打哪兒，那叫一英姿颯爽，嚇得小三子捏著秋子墨的衣角死不放手。
剛才還身形輕靈的中年男子，對著那中年女人卻不躲不避，只是一味的抱頭趴下，任那女人揉麵糰一般打來打去。剛開始秋子墨還頗為擔心，怕那來歷不明的中年女人將那中年男子活活打死在自己家，但仔細現不對，那中年女人雖然剽悍神勇，中年男人看上去似乎狼狽非常，卻沒有半分傷筋動骨的意思。
秋子墨越看那中年男人的身形和那中年女人的造型，就越覺得奇怪，清風子曾經跟她說過的s市的那些典故名人一下子湧上了腦海。啊，是他們啊。再回想下中年男人說過的話，秋子墨就把整件事明白了個七七八八。如果是他們，能破了她的符咒進得了她的家也不算奇怪了。她伸手摸摸比她高出一頭卻硬躲在她身後的小三子的頭，「三子不怕，你運氣來了。」小三子半信半疑，卻不那麼害怕了。
這當口那中年女人已經完成了自己的「沙包力量訓練」，看也不看那鼻青臉腫五心朝下爬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拉過把秋子墨客廳的椅子，大刀金馬的往椅子上一坐，煙捲居然還叼在嘴上什麼事都沒有。
秋子墨偷眼看著，這一仗打得雖凶，那中年女人卻很有分寸的沒有打到她客廳的任何陳設，倒是粗中有細了。
那女人坐在椅子上抬抬下巴，叼在嘴上煙捲直指小三子，「你，過來！」
小三子疑惑的用手指指自己，那中年女人微點了點頭「對，就是你，過來！」
小三子把秋子墨的衣角拽得死緊，小兔子一樣的眼神望向秋子墨。
「呵呵，三子去吧，沒事。相信姐。」秋子墨笑著拉開了他的手。
小三子得了秋子墨的肯定，雖然仍然戰戰兢兢，但還是朝著中年女人走了過去，離那女人還有兩步遠的地方站定。那女人雙手平伸，也沒見她做什麼動作，就在小三子的周身上下遊走了一遍。看得秋子墨是暗自咬牙，***，不就是看個根骨嗎，用摸全身么？這年頭危險的不光是體檢的女學生啊！
那女人檢查了過後，一腳將趴在地上的男人踢了起來。
「這次算你眼光不錯，確實是個好苗子。」
中年男人從地上爬起，哼哼唧唧的垂站在中年女人的身邊，嘴裡大概叨咕著你看我說就是這樣吧之類的話。那中年女人也不理他，轉頭望定了還站在五步外的秋子墨。
秋子墨見中年女人看向自己，便微笑著走了過來，一拱手，做了個標準的茅山拜山式。
「清風子門下，茅山第二十八代弟子秋子墨拜會江南、半安兩位道友！」
中年女人就是半安，真身是一條鳴蛇〈注一〉，見被秋子墨點出了自己的姓名，也不以為意，叼著煙拱拱手和秋子墨打過了招呼。她剛剛胖揍過的中年男人名喚江南，是個五百年道行的鬼仙，見秋子墨認出了自己，嬉皮笑臉的又想湊過來和秋子墨搭訕，被半安一眼給瞪了回去。
他們兩個原是一對夫妻，一妖一鬼在一起相依為伴，度過了幾百年。後來人類的文明慢慢展，越來越多的森林慢慢變成了城市和工廠。喧囂的城市，空氣的污染，比在山中更為舒適的生活，這一切好的壞的，都不可抗拒的，伴隨著燈紅酒綠，進入了江南和半安原本寧靜的山中修鍊的生活。
他們走遍了大半個中國的城市，最後在s市的城北選了塊地方住了下來。有妖的地方就有是非，最開始的時候，有妖和鬼怪上門來找麻煩。他們兩個法力高強，很快打敗了前來挑釁的妖怪和鬼怪，日子便太平清凈了起來。
慢慢的，有一些小妖小怪受了欺負會過來找他們尋求庇佑，半安外冷內熱，江南外表嘻笑卻也是副古道熱腸，想到他們當年相依為伴修鍊時受到的辛苦，他們兩個便對弱勢妖鬼群多了點憐惜，能幫一把總是幫上一把。經年下來，江南和半安隱隱的已經是s市靈異界的無冕教父，尋常的魑魅魍魎不敢在s市地界搗亂，秋子墨捉鬼驅邪的生意一直不好，也是託了他們兩位的福，不過秋子墨倒是樂見其成。
以前聽師傅清風子提起過s市的這兩位地下教主，所以秋子墨這次見到本尊，很快就想了起來。只是傳聞江南半安不知為何幾年前突然一個居在城西，一個居在了城東，平常井水不犯河水。秋子墨家在城西，是半安的管轄區域，江南平常幾乎不會涉足的。秋子墨見了今天的情景，已經知道了兩「人」為何如此，八成是江南進入城市之後，成天對著女鬼女妖口花花手抓抓，惹得半安醋性大，才劃分了這城西城東之別，心裡不由得暗暗好笑。
「這位道友，剛才半安處理家務事，多有得罪。你這小鬼兄弟資質上乘，不知道有了師傅沒有。」半安換了根煙，閑閑和秋子墨說道。
人都說是尋師難拜師難，其實在靈異界，要找到一個資質不錯的徒弟，對於那些成名已久的人啊妖啊鬼啊來說也很困難，和買**彩中1oo萬大獎難度基本相當，所以清風子當年在秋子墨突然開了陰陽眼之後，幾乎是用騙的將秋子墨收入門下。
剛才江南本是偷偷來看老婆，見到小三子這麼塊絕世璞玉之後，就一直屁顛屁顛的跟在小三子後面要收小三子為徒，可憐他一時激動，說話顛三倒四，沒說服小三子不說，倒是把小三子嚇得夠嗆。見到秋子墨之後，又動了花花心，剛偷了個香就被老婆逮了個正著，飽受了一頓皮肉之苦。
秋子墨這幾天正愁著給小三子找師傅的事，尋常的修道之人教不了小三子這個鬼體。同樣的，江南的鬼仙也不是誰都能繼承得了衣缽，江南和半安手下鬼眾數千，沒有一個合格。
秋子墨和半安都是爽快人，三言兩語談妥了，身邊的兩個拜師收徒的正主還一句話都沒說，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注一〉鳴蛇：其狀如蛇而四翼，其音如磬，見則其邑大旱——《山海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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