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灌篇 第八章 帶我回家
蹲在廚房門口的端端恍惚了一陣子,過去幾百年的歲月,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的截取著,將記憶中最鮮活最甜蜜也最悲傷的片段,在眼前急而清晰的流轉了一遍。
為什麼妖鬼要擁有比人類更良好的記憶呢?端端暗自想著,其實有些時候,清晰的記得,並不是一種幸福。
從過往不開心的記憶里轉過神來,端端再次看向廚房,裡面白雪城堡一樣的狀況已經消失,麵粉和蛋漿已經被秋子墨揉到了一起,扣在瓷盆里慢慢酵。
「哎呀,這麼多面啊!」秋子墨伸出手,用胳膊擦擦臉上的汗水,不太成功,汗水和沾在臉上的麵粉已經
和到了一起,幾乎把秋子墨從黃種人變成了白種人。
看到端端側著腦袋看著自己,秋子墨毫無窘迫的呵呵一笑,掛著笑容,輕盈的穿過廚房,跑到衛生間去洗臉了。末了,還不忘記把拖鞋甩在廚房門
端端好笑的搖搖頭,看著一步三掉麵粉的秋子墨歡快的哼著小曲進了衛生間,隨即傳來水龍頭嘩嘩的流水聲。自從他斷了腿,被秋子墨撿回家之後,他就沒看過這個女孩子有沮喪的時候。
秋子墨就彷彿是一個精力十足的紅牛戰士,永遠充滿著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之後的精神飽滿。每天笑呵呵的,不是上網掛店賣東西,就是捉鬼降妖,不是逛街。就是找三三倆倆好友出去逛街血拚,或者出去旅遊什麼的,就沒見這個精力充沛的小丫頭有過懶洋洋不愛動地時候。
年輕真好啊,端端微笑著搖頭嘆息,有的時候看著秋子墨蹦跳著活力四射的樣子,覺得自己的心都年輕了起來。
他的上個女朋友是個人類,不美,但很對他的脾氣。於是他竭盡全力的對女孩好,甚至和她結了婚,這點讓江南嘲笑了很久。因為他們這些妖鬼,實在是視那一紙婚書為糞土。
妖鬼間,都是合則合,不和就分手,不需要像人類一樣分割財產,也不會以一種強制的手段去保證婚姻的合法。
各種證件,人事檔案,戶口本,身份證,學生證。畢業證,工作證,結婚證,獨生子女證。英語四六級證,會計師證,護士上崗證……人在生活中,無時無刻離不開這些證件,這些證件。=泡書=構成了一個人的社會角色群,如果沒有證件,一個人在現代社會裡,簡直是寸步難行。
當年書香門第出身地江南,曾經戲稱現在的人類社會是紙器時代。
「切!當年我和半安也沒領過結婚證,幾百年不是照樣穩穩噹噹的走下來?沒張紙就不活了?幾百年前的人沒那麼多紙,可他們不見得不如現在的人幸福。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樣,不是一張紙就能說清楚的!」江南有一次和端端說道,那是江南難得的。說話很正經的一次,也是難得的一次,聽得半安都在一旁點頭。
所以妖鬼們,很少看重這些形式的東西,因為壽命長地他們,見慣分分離離。那天。在江南說出上面那番話以後。半安也有所感,說道:「其實如果人能活到五百歲的話。現在能夠白頭偕老的夫妻,估計沒有幾對還能堅持到最後。五十年始終如一的對待一個人,和四百年始終如一地對待一個人,概念完全是不同的。沒變心不見得是因為愛得深,也許是因為死得早。」
端端想得比較簡單,他喜歡的女人喜歡什麼,他做什麼能讓對方高興,他就會去做什麼,於是他和那個女人結婚了。
然後,他拿出了很多錢給女人去揮霍,再然後,老問題再次出現了,女人嫌他刻板沒風情,於是在外面找了個「解風情」的情人。
出於妖鬼特有的敏感,他很早就現了,但他不想說,撕破臉了,一切就沒有辦法再挽回了。
可女人不這麼想,女人地情人也不這麼想,做有錢人的妻子,沒有做有錢的女人來得逍遙。
於是,他們給他喝下了安眠藥,然後用他的領帶勒死了他,再然後,把他扔到了野外,為了能夠埋進坑裡,還砸斷了他的腿。
其實,人類的東西和那些手段,怎麼殺的了他呢?死的,不過是他對她的愛而已。
從埋他地淺坑裡,他爬了出來,心如飄絮的他,跌跌撞撞的迷茫著眼,保持著自己近乎薩摩犬的原身,拖著一條傷腿在街上走。
人來人往,車流排著尾氣從他身邊經過。男孩和女孩們甜蜜的挽著手走過他身邊,家庭婦女挽著菜籃子走過他身邊,放學的男孩,在路邊地小攤上買了烤白薯,一邊暖著手,用嘴吹涼吃著,飄著清香從他身邊走過。
好多人駐足,想帶他去醫院,好多人想抓住他殺了吃肉,他都只是輕輕地轉身閃開,置若罔聞的,迷茫著往前走。
心痛如絞,卻毫無辦法,被至愛地人背叛的感覺,無葯可醫。
終於,他走到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在道路兩旁高高堆起的雪堆下,頹然倒下,一動都不想再動。
他閉上眼睛,什麼都不想想了。
然後,一雙纖細的手半拖半抱的拽起了他。
她身上的味道很香,卻不刺鼻,他聞著很舒服,就閉著眼睛,沒有閃躲。
然後,她帶他上了車,帶他去了獸醫院,治療,正骨,打石膏再然後,她帶他回了她自己的家,一個不大,亂七八糟,卻很溫馨的地方。上看的,管卉大人的《非洲草原上的落日》,這本書,真的希望大家,寫得是一頭母非洲獅在草原上,頑強的自我生存,帶領族群走向龐大昌盛的故事。
很不爭氣的哭了n次,很多時候,我們真應該學習落日這頭母獅子。
這是一本拖把最近看的,難得一見的好書,相信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