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身體的變化她都知道。「哥,我欠你一個人情。」而後回復公主姿態,她挺直腰桿道:「不介意我再欠你第二個吧?我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不會被爸媽找到的地方,好平安生下我跟諾頓的小孩。」

卞珒看看妹妹,文看看那個倒在地上的男人,再想到自己父母親為了剷除異己,會使出什麼樣的手段。

「好吧,至於我外甥的父親……我跟你保證,我在裡頭有人,他進去之後不會受苦的。」

「謝謝。」卞珏站起身來,給兄長一個感激的擁抱。

「該走了。」卞珒看看時間,催促道。

卞珏也知道自己該走了,可她走不了,因為這一別,就是永生,她再也看不到所愛的人。

她再度回到諾頓身邊,伸手撫摸他的臉龐,把他的模樣深深刻在心版上,最後俯身,親吻他冰涼的唇,這是他們最後一個吻。

「我真的愛你。」她說,忍住淚意,又看諾頓最後一眼才轉身離開。

「珏,你現在不需要擔心諾頓的安危,我可以保證他被羈押后能安然無事,你現在要煩惱的是,我的人馬能抵擋爸媽和爺爺的追查多久時間--」

聽哥哥提起這件事情,卞珏才思索起來。

是的,答應母親得到費南德茲家的重視,她才設計了這個惡毒的局,陷害他們的仇敵之子,看起來完美無缺的計劃,但其中有很大的漏洞--她不出現,費南德茲家族就不會知道是她導的好戲。這麼一來,母親肯定急著找她,因為對外消息不過是一位千金小姐遭到殺害后,屍體下落不明的懸案……

六個月後,她挺著大肚子被父母找到,當他們發現她未婚懷孕,懷的還是伊萊斯家族的小孩,不禁大怒!

「我不會承認這個孩子!」母親對她大吼大叫。

「我也不會讓這個小孩在我身邊長大。」避免養成像她或者她哥那樣的孩子。

「你這個不知羞恥的女孩--」母親破口大罵。

「要不你以為我怎麼讓諾頓相信我?」雖然被母親罵,她仍是笑了出來。

她跟所愛的男人發生關係生下小孩,是不知羞恥,那母親把她當禮物般送給想結交的對象,就能視為理所當然?

「我們來談個交易。」卞珏又對雙親提起這句耳熟能詳的話。

卞珏一直在跟父母談條件,以承諾為他們辦到什麼事情來換取自己的利益。

她利用兄長需要協助的機會,讓父母答應她不插手她的學業、她陷害諾頓這最深愛的人,好讓他們不再把她當成商品,送到他們想交好的對象面前,讓她感覺自己是個高級妓女。

就算高級,還是妓女,付出利益就能得到她的身體。

現在,她要用另一個交易,來保全她的小孩。

「我不想當殺人犯,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得上產台,再兩個月小孩就會出生,你們要把小孩送到他父親身邊--從此,我就只是卞珏,你們完美的女兒,能在你們想要結交的對象之間為你們牽線,壯大你們的勢力。」

於是兩個月後,卞珏舍下對小孩的牽念,將名字都未取的兒子送到父母手中。

為了所愛的人,她讓自己跟惡魔交易。

「讓我的小孩跟他的父親在一起,你們要什麼我都可以給--比如,母親一直想打進漢普頓的社交圈,只要一個夏天,我能為你做到。」

然而,卞珏這一生最大的敗筆不是愛上諾頓,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父母,把她的小孩送到他的父親身旁。

這泄露了她的弱點。

孩子送走的那一天,卞珏容許自己痛哭到天亮,待天二亮,她抹去眼淚,從此成為卞家最優秀的女孩。

就這樣,過了六年的時間,未婚生子的秘辛,絕口不提。

早晨第一道曙光透過窗戶送了進來,掃除黑夜的屏障,以柔和的光線蘊落在卞珏那張精緻卻帶著重重思緒的小臉。

她身著簡單的細肩帶上衣、舒適的休閑褲,一身睡衣打扮坐在沙發上,背脊挺直,手中握著馬克杯,而杯中的巧克力早已涼透。

卞珏沒有抬眼,她知道諾頓的視線如炬,像牢頭一樣盯著她不放。

他一定是想到當年的事吧……卞珏微乎其微的揚起嘴角。還奢望什麼呢?以為他對她還有意思?

諾頓對她的不歡迎顯而易見,在她對他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后,他還能善心大發,在她住處遭到小偷闖入后,紳士的收留她一晚,她應該要感激涕零了。

「謝謝你,你沒有必要為我做這些事的。」卞珏站了起來,禮貌性對他道謝。

天亮了,該回去了,警方應該已經做完採證,她該回去整理一室的凌亂,也許……她還能找到沒有被破壞的東西,比如說她小心藏起,跟小孩相關的資料。

豈料,她剛起身,手才觸及門板時,一雙有力的臂膀便將她開啟的門壓上。

感受到背後傳來的壓迫感,卞珏回頭,看見諾頓那張冷硬的臉。

就只是被他深藍色的雙眼看著,卞珏也能感受到他勃發的怒氣針對她而來。

他的唇上仍殘留著傷口,是卞珏咬出來的,但諾頓僅抹去血跡,在卞珏一夜無眠到天明的情況下,他也一樣失眠到天亮。

「幾歲?」經過長達數小時的沉默,諾頓消化完她所帶來的消息,才開口詢問:「小孩,幾歲了?」

諾頓早在很多年前就知道,卞珏有多容易贏得別人的喜愛和注意,更知道她多有手段和心計,能不擇手段得到所有她想要的。

因為被背叛過,諾頓明白這個女人不能信任,直覺她帶著目的而來,但他想不到她的目的是……一個小孩?還是她的小孩!

難道這又是她布下的一個局?

卞珏連想也沒有想,立刻回答,「六歲了。」她連作夢都會想,她的小孩現在多大了?會不會走路了?會不會……喊媽媽?

但她卻看不見也碰不到,唯一的安慰是,小孩在他的父親身旁,他會過得很好,絕對不會像她,變成一個連自己深愛的人都能忍心陷害的可怕女人--她太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無意間泄露了不該泄露的訊息。

他應該不會去算吧?

「六歲?」這個奇妙的數字讓諾頓挑了挑眉,他怎麼算都算出卞珏生下孩子的年紀大概是十九歲,也就是他被羈押的那段時間。「小孩的父親是?」

心下直沒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喝光杯中冷掉的巧克力。

說了,他會信嗎?相信她為他生了一個小孩,他們的小孩,相信她為了小孩放棄一切……他,還會相信嗎?

卞珏嘴角一揚,澀澀的苦笑,讓她表情看起來凄涼。

諾頓看她在自己面前流露不一樣的表情,不是溫和假笑,而是有點自嘲的笑容,讓他不禁想,她又是在作戲嗎?

以前,諾頓習慣看卞珏在他面前有自己個性,不是公主般的假笑,但從那個局之後,他認定這個女人的每一句話都不可以相信!

「我問你,孩子的父親呢?」諾頓提高音量,告訴自己不要又被她騙了!

「他不知道。」卞珏閉上眼睛,不願回答這個問題。

這個回答並沒讓諾頓滿意,自她口中聽見她咆哮著要她的小孩時,,他腦中便迴繞著一個問題--

孩子的父親是誰?

嫉妒的情緒抑住他的呼吸,諾頓當下只想遠離卞珏,離她遠遠的,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下一刻就衝上去,粗暴地逼問她孩子的父親是誰?她怎麼可以讓別的男人擁有她!

可笑,都過這麼多年了,他竟然沒有忘記這個女人,她害他受牢獄之災、毀了他的家,他應該要恨她的,但一聽見她有了小孩,他卻嫉妒得要死--嫉妒那個男人!

「該不會,是我的小孩吧?」語氣帶著挖苦意味,卻發現她緊閉的眼睛一睜,掃了他一眼之後又隨即閉上。

如果是別人,大概會被她冷淡的表情欺騙,但諾頓了解她,也有種直覺。

「是我的小孩。」如果不是,她連眼皮都不會動一下。

對了,小孩六歲,她在十九歲那年生下小孩,正好是他入獄之後是他的小孩。

「是我的。」

諾頓血液逆流,他的世界轟然炸開,他有了孩子,但他竟然毫不知情!

「小孩呢?」他眼神一凜,猛地扯住卞珏的手,紅著眼追問她小孩的下落。

「我的孩子在哪裡?為什麼你會來尋他?」

「……我以為他跟你在一起。」卞珏被抓得很痛,被逼問得受不了,她能忍住疼痛,卻對他的質問無法招架。

「你以為?」諾頓皺眉,對這個字眼非常不能理解。

「我要人把小孩送到你身邊。」

「所以,在漢普頓時你才會沒頭沒腦的問我那些話?」問他是不是一個人、有沒有家累?而他的回答,讓她明白了狀況。

小孩並沒有送到他身邊。

「如果他在你身邊,你不可能丟下他,以單身漢的姿態到漢普頓狂歡。」

想不到她這麼了解他,令諾頓有點不開心--被她看穿的不悅、小孩下落不明的焦慮,讓他心情躁動。

「那麼現在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想先知道--我的孩子沒有被送到我身邊,那他在哪裡?你的父母怎麼處置我的小孩?」

卞珏看著諾頓凝重的表情,原本是說不出口的,直到她發現,她跟惡魔的交易,根本是場騙局。

「我以為買賣當守誠信,這樣的行為準則對我父母來說是必須遵守的,所以對我再有利不過……然而我忽略他們根本就沒有良心,我完成他們要我做的事,他們卻沒有照我的要求把小孩送到你身邊,他們……賣了他。」

小孩沒有被送到父親身邊,也不是送進了社福機構,甚至……被丟在路邊說不定還更好一點。

但他反而被賣了,她的小孩就像一個商品,被轉手賣掉!

母親狠心至此,讓卞珏化成了魔鬼,反噬。

幾年來,由於她幫母親做了很多事,手上有很多他們的把柄,加上她暗中培養自己的羽翼,讓自己壯大,於是反過來威脅母親,交出小孩的下落。

爺爺得知她想要尋回小孩時,大怒,威脅趕她離家,她便頭也不回離開了那個讓她噁心的家。

她絕對不要變成像母親那樣的女人,一個連自己小孩都能不留情利用的女人,她要找回自己的孩子,彌補他、給他所有的愛。

「賣了?」諾頓同樣也不能接受這個答案,他的小孩被賣了?!

一個被賣掉的嬰兒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對方要一個健康的嬰兒,為的是什麼?正派一點的,是想避開收養的冗長評估步驟,直接擁有小孩;不正派的,買一個嬰兒是要器官還是……

那些恐怖的念頭在腦中打轉令他煩躁氣惱。

「他們賣了我的小孩!」諾頓怒不可遏。

「我查到的訊息是他被一對夫妻買下,當作自己的小孩養大,可那對夫妻不願留下其實姓名,只查到他們最後的落腳處是這座小鎮,可我目前沒有看過相似的小孩,更沒有看見任何一個混血兒……」這是一個華人很少的小鎮,混血兒十分稀有。

「所以你才會樂意當小孩們的保母。」諾頓只一秒鐘,就想通了她所有行為背後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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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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