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姊最近會回國,她願意回來代表願意原諒你搶了她的老公,但不代表她願意再看見你這不潔身自愛的妹妹,繼續和央煒烈藕斷絲連。」
「我跟央大哥已經離婚多年,現在很少往來。」她只能忽略母親那傷害的言詞,強忍難堪。
「很少往來還是有往來,你姊打算跟央煒烈複合,你絕對不能當絆腳石。你跟這孩子以後不準再出現在央煒烈面前,最好搬離這裡,離開台北最好!」聽著母親那刻薄的指責和命令,讓佟愛晴徹底心灰意冷。
自從六年前她發現自己懷孕,不願意告訴任何人生父是誰,並執意生下孩子那一刻起,原本就不疼她的母親更冷漠的要跟她斷絕母女關係。
那天起,她們母女不曾再說過一句話,在原本屬於姊姊的婚禮上,她的父母是對她視而不見的,把她當成空氣般忽視。可因為姊姊逃婚捅了樓子,緊急時刻由她遞補完成婚禮,他們兩老才對她有幾分好臉色。
可彼此間和諧的狀況卻維持不到幾天光景,當姊姊在國外得知央煒烈和她舉行婚禮正式成為夫妻時,竟然打電話跟爸媽哭訴,說她根本就是耍心機、有計劃的想抓住央煒烈,故意把孩子賴給他,讓她跟父母間好不容易修補回來的一點點親情再度崩毀。這些年來,很多很多的誤會她都沒有去解釋,結果是換來一頓又一頓的責罵和冷嘲熱諷,除了親生父母不肯諒解她外,央父央母也對她頗有意見。
她好累,實在不想再聽這些指責了。
佟母還在滔滔不絕,傷害她的眼凌遲著她的心和自尊,但她不願讓兒子也跟著容忍這一切的不公平。
「媽,拜託別再說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被打斷的佟母尖銳的叫囂。
佟案好面子,看見住戶又都過來圍觀,遂扯了扯老婆。「小聲點,這是大廳。」
「你好樣的,對自己媽媽這樣說話,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怎會有你這沒家教又不孝的女兒。」佟母大怒,臉色煞是難看。
「外婆,我媽咪不會算命,你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我們不知道,不過我覺得外婆雖然是長輩,也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講這麼難聽的話傷害媽咪和我,說到沒家教這件事,外婆自己是不是該先檢討檢討?」聰明絕頂的央子恩再度出面解救不會替自己辯駁的笨蛋媽咪。
佟母被堵得啞口無言,旁邊的住戶紛紛傳來叫好聲。
「佟小姐,你兒子口才真犀利!」
「是啊,小恩說得真好,真有道理呢。」
「小恩,要好好保護媽咪喲!」
在這裡住五年了,他們母子倆跟住戶都頗熟。
大家都知道佟愛晴的為人很和善又客氣,經常烤餅乾送給鄰居小孩分享,大廳里幾盆多肉盆栽也是她貢獻的,就放在柱子旁的木架上,巧妙妝點大廳綠意。佟愛晴深受住戶們喜愛,兒子聰明又有禮貌,大家也都很疼他。
眾人看到佟愛晴的窘況早就想上前幫一把了,現下央子恩再度挺身而出保護她,大家趁機鼓勵叫好,全都站在她這一邊。
孤立無援的佟案佟母臉色青白交錯,難看到了極點。
佟愛晴蹲下來緊緊擁住為她出頭的帥兒子,內心有萬分的感動和濃濃不舍。
小恩很早熟,母親說的那些話他都聽得懂,小小年紀的,心裡一定很受傷吧……
「媽咪,以後我會保護你,不準任何人欺負你。」這樣的外公外婆一輩子不見面也罷,比爺爺奶奶還更欺負人。
見情況急轉直下,周圍的打氣聲援越來越多,最後好面子的佟案拉著心有不甘的妻子走掉了。佟愛晴忍著淚水,勉強跟住戶打了招呼,就牽著兒子快步走出大廳,朝附近的捷運站走去。
「媽咪,要哭就哭出來,別憋在心裡,小心會得內傷喔。」她扁著嘴。「你不準笑媽咪。」要先取得保證才行。
「我發『四』!天才央子恩,身為戰隊最高指揮官,絕對不會取笑愛哭的笨蛋媽咪二等兵。」央子恩適時搞笑,舉起四根手指頭有模有樣的對天發誓。
佟愛晴好氣又好笑,心頭的怏怏不快和被徹底傷害的難受情緒瞬間消失不少,整個人輕鬆多了。
她站在人行道上,抬頭仰望著藍天白雲,把心裡頭還殘存的受傷全都拋開。
「今天天氣真好,不適合哭泣,是適合出遊的好日子。」她大聲對著一片晴朗的天空說道。「二等兵,我們可以出發了嗎?」央子恩朝氣蓬勃的喊道。
「報告最高指揮官,我們立刻出發!」她雙腳併攏,舉手跟長官敬禮。
「好,馬上出發!」
於是笨蛋二等兵牽著最高指揮官,一大一小盎有朝氣的朝捷運站快速前進。
稍早前的插曲很快被他們給遺忘。
這算是佟愛晴最大的優點之一吧,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心頭的不愉快和難過事都不會積在心頭太久。
這個周休二日,母子倆過得開心極了,滿載快樂而歸。
【第三章】
周日晚上八點多,佟愛晴背著累到睡著的兒子走出捷運站,一手拎著包包和外套回到家,吃力的打開公寓大門。
推開門,卻發現裡頭燈光亮著。
遭小偷了嗎?
這裡是高級住宅區,管理非常森嚴,小偷怎麼可能進得來?還有小偷怎麼可能這麼白目,竟然開燈明目張胆地偷竊?
她不動聲色,悄悄推開內門偷瞄。
未料,卻看見一個半裸的男人只圍著一條浴巾在客廳里走動,一邊拿著手機講電話。
央煒烈?!不知是那畫面太過養眼,還是一時驚嚇過度,手裡的包包咚地掉落在原木地板上。站在落地窗前專註講著電話的央煒烈回過頭來,看見半張著嘴、一臉驚呆的佟愛晴時,他也怔住半秒。
他率先回過神來,匆忙結束和金允強的通話,大步走過去從她背上接過央子恩,抱著兒子回房間安置好。
央煒烈關上兒童房的門再度回到客廳時,佟愛晴還呆站在玄關,面部表情維持跟方才一樣傻楞楞的。
「傻啦?」
「你能不能先去把衣服穿上……小心感冒。」這樣太養眼……是有礙觀瞻啦。
他倒是不在意,寬肩一聳,回道:「屋子裡暖氣放送,我不會冷。」又不是沒看過他半裸的樣子,她幹麼臉紅?
婚後同住的那段時間,他們雖然分房睡,各自有各自的私密空間,不過兩人時常在客廳和廚房碰頭,有時候他洗完澡僅穿著短褲在屋裡走動,很稀鬆平常。
「我、我先回房了。」她尷尬地彎身撿起包包,低垂著小臉從他身邊匆匆跑開。
走到房門口,她像是想到什麼,驀地停住腳步,嬌小的身子轉過來,眼底露出一抹狐疑。
「你來做什麼?」
雖說他手裡握有備用鑰匙,可離異后這幾年,他從來不曾擅自進入這間屋子。
今天卻極為反常,趁她不在時登堂入室,還擅自用了浴室洗澡,更過分的是半裸著身子在客廳大剌剌走來走去。
他不知道他這樣有多性感嗎?害得她一顆心沒用的撲通撲通亂跳。
「我聽警衛說了,昨天早上你爸媽來找你,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有鑒於上回她未告知小恩感冒,只因怕他擔心、妨礙他工作的前例,央煒烈特別向大樓警衛私下交代過,他們母子若有發生任何狀況或生病,務必要立即通知他。
昨天中午他接到警衛的電話,得知了所有事情的經過,關於佟母的指責內容,警衛也一不漏地告訴他。
他替她擔心,更擔心小恩的反應,但他正在上海召開一個緊急會議,又要馬不停蹄跑幾個公事行程,無法立刻趕回來。
今天一忙完他立即回國,一下飛機連家都沒回就直接殺到這裡來,沒想到他們母子倆卻不在家。
旅途疲憊的他趁等人的空檔進浴室沖了個澡,一身舒爽之後感覺好多了,又恢復神采奕奕的樣子。
「你收買警衛?」真是要不得的行為。
「我沒付半毛錢收買人家,警衛會通知我純粹出於對住戶的關心。」她撇撇嘴,對此表示不以為然。
「我們沒事,當時小恩替我出頭,他很厲害的,口才好的不得了。」兒子無師自通,這損人不帶髒字的功夫很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