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雷先生，你去忙吧，我自己參觀。」跟雷聿走在一起讓她呼吸出現困難狀態，她正好需要暫時遠離他去透透氣。

不待雷聿回應，夏茹冪轉身走開，朝二樓走上去。

雷聿不想冷落夏茹冪，只想把顏巧柔打發走，可阿麥在後面擠眉弄眼暗示他千萬要忍住將人掃地出門的衝動，還雙手合十拜託，只差沒下跪而已。

「顏小姐，我們到會議室談吧。」雷聿凜著臉留下顏巧柔。「阿麥，你也過來。」

雷聿只花了十分鐘就把人打發走，顏巧柔代表皇霖集團提出邀請，但雷聿目前工作滿檔挪不出時間，當場拒絕。

顏巧柔不放棄，提出願意用事務所團隊設計的條件，既然皇霖肯讓步，又能讓事務所里幾個建築師有磨練機會，那雷聿也沒什麼好刁難，把合約交給阿麥處理。

稍後，雷聿將所有員工聚集在三樓會議室，一一將事務所里各部門的員工介紹給夏茹冪認識。

公司里的職員年紀都很輕，很愛鬧，很快讓夏茹冪放下拘謹，跟大伙兒打成一片。

夏茹冪觀察大家的工作狀態，發現身為事務所大家長的雷聿完全沒有老闆的派頭，時常跟大家打鬧說笑，但提及公事，原本輕鬆的眾人立即收斂態度，認真投入討論，而從他們的眼神中可以清楚看出對雷聿有多崇拜。

更讓夏茹冪訝異的是，事務所規模雖然不大，人員也不多，但卻是卧虎藏龍。

因為主持時尚和設計美學節目的關係，夏茹冪時常利用閑暇之餘自我充實，針對國內各個領域的知名或新銳設計師、建築師做足功課，透過部落格、臉書和雜誌瀏覽過無數出色的作品。

而雷聿的團隊里，就有幾個小有名氣的新銳建築師，印象中他們的作品獨樹一格，沒有雷聿的影子，風格相當獨特出色。

原來，這些都是雷聿所培養出來的人馬，夏茹冪不由對這間小事務所另眼相看。

這就是雷聿的風格吧，他向來不愛炫耀自己有多耀眼。

從學生時代開始就是這種個性，被譽為鬼才的他從不因為自己是教授眼中的紅人、深受同儕崇拜而擺出高傲的態度，記得自己跟雷聿認識的第一天，他就像個小雜工看顧展場、招呼來賓，熱絡爽朗得一點架子都沒有，後來還帶著她在擁擠的小店裡吃著米粉湯和黑白切，每次約會不是夜市就是不用門票的公園，當時他的確是個窮小子沒錯，付不起吃高級餐廳的錢，買不起昂貴禮物送她，但她了解他的作風，即便他變得富有，他依舊會走樸實的平民風格，不會改變低調作風。

回憶在腦中翻騰，夏茹冪不由自主將目光落在正和阿麥討論事情的雷聿身上，雷聿心有靈犀驀地扭頭，她來不及躲開，就這麼被雷聿逮個正著。

她感覺臉頰浮上熱氣，尷尬的轉動僵硬的脖子別開眼。

雷聿豈肯輕易放棄逗弄她的機會，朝她大步走過來，在眾目睽睽下親昵的摸摸她的頭。「想看就大方看，不用偷偷摸摸，我很樂意讓你看個夠。」

說什麼鬼？！「我才沒有！」她跺腳，氣惱的抬手拍了他的手臂一下。

雷聿看痴了，她彆扭的模樣把他迷得七葷八素。

「夏小姐，我家老大很帥很養眼，以後光明正大的看沒關係，不用偷偷摸摸，老大不會同你計較太多的。」剛踏進會議室的林陽突然冒出這一句。「不過也不是每個女人都能看，老大很專情的，身材一級棒的他只給自己心儀的女人看喔。」

此話一出，周遭立即揚起竊笑聲。

雷聿看向林陽，臉上掛著讚許的笑容。

夏茹冪面紅耳熱，熱到頭頂都快冒煙了，她當場啞口無言，尷尬到想逃出會議室。

「好了，會議結束。」雷聿喊了一聲，將她從尷尬中救出來。「之後夏小姐有什麼需要了解的，大家多多配合，這次的節目拍攝對我們公司來說是個行銷的大好機會，知道嗎？」

「老大，我們非常了解！一定配合到底！」

對於這次雷聿願意答應節目拍攝並受訪，大家都跟夏茹冪一樣的意外，但既然這是老闆的決定，他們一定會努力配合。

這算是好的開始吧，有這麼多人肯全力支持，讓夏茹冪對這次的拍攝工作信心倍增。

「阿麥，你留下來，我們討論皇霖河岸別墅的案子。阿陽，不是叫你去工地坐鎮嗎？怎麼又跑回來？」

會議結束，夏茹冪隨著其他工作人員魚貫離開會議室，大家歸位投入工作，雷聿則留在會議室跟阿麥和林陽討論案子。

夏茹冪沒幹擾其他人辦公，徑自來到位於三樓雷聿專屬的辦公空間，站在窗前看著外頭。

這棟舊公寓位於巷子底，鮮少有人車出入，相當安靜，巷子里有幾隻小花貓在遊盪，一隻黑狗懶洋洋趴著睡覺，還有兩名老人拿著椅子坐在門口對弈。

眼前的景象令人莞爾，讓她不自覺揚起嘴角。

「小冪，我還記得你愛喝加半糖的拿鐵，喝咖啡配巧克力泡芙。」

跟阿麥討論完公事的雷聿親手煮了兩杯咖啡，還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個巧克力泡芙。

這男人言談舉止曖昧，在員工面前也不避諱想追求自己的決心，夏茹冪可不想因此讓其他人誤會他們的關係，這樣下去對她來說會很困擾。

「雷先生，我改喝黑咖啡很多年了。」她皺著眉頭接過雷聿手中的拿鐵。「不過，還是謝謝雷先生的咖啡，泡芙我吃不下，心領了。」

習慣是會改的。

跟他分手之後，她逼自己做了改變，過去那個以雷聿為天的夏茹冪連喝咖啡的習慣也變了，只除了巧克力泡芙戒不掉之外。

但她刻意冷落那顆看起來很好吃的巧克力泡芙，她已經下定決心跟他劃清界線，絕對不能讓他給收買。

「雷先生？我們有必要這麼生疏嗎？」他薄唇微微一抿，將泡芙往辦公桌上擱，表情露出一抹苦澀。

她不說話。

他逸出一聲嘆息。「黑咖啡傷胃，以後還是少喝為妙。」

她的身體不必他多事！夏茹冪氣惱的躲開他的關切目光，有瞬間自己竟然很沒用的因為他的一句隨口關心而感動……

不行！她跟他只能維持公事上的互動，將兩人的關係完完全全定位在工作關係上最為安全。

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溫情，既然當初選擇分手，那就徹底劃清界線，一切公事公辦，不需要注入任何私人感情，那會讓她很困擾。

「雷先生，昨晚我跟范製作通過電話，公司高層很看好這一季的節目收視率，製作費加碼不少，公司寄予厚望，范製作當然希望我能儘快投入工作，這次的拍攝一定要做到完美無缺才行。」她立即轉移話題，明示他把重點放在工作上。

這次換雷聿沒答腔，他一雙個性濃眉打成結，神情陷入深思。

夏茹冪被他凌厲的眼眸看得心虛，正欲別開眼之際，忽地轉念一想，既然都起頭了，她心裡也有明確的決定，那麼乾脆把話講開吧。

她不再逃避，坦然而堅決的迎上他那漫上一層陰鬱情緒的凌厲目光。

「雷聿，我不可能跟你複合，這是我的回答！未來這一個月，希望我們彼此合作愉快，在工作上我定會儘力配合，你對拍攝有任何的意見也請盡量提出來，我會虛心受教並跟公司溝通，一切以你的專業要求為準。」

雷聿依舊默不作聲，目光從陰變轉為深沉。

夏茹冪沒躲開，跟他對望。

驀地，手機簡訊聲打破這尷尬的一刻。

雷聿掏出手機瞥了一眼后說道：「我得趕去工地一趟，你一起來吧，五分鐘后出發。」

簡短交代一句之後他就走了，沒對夏茹冪剛剛那番話做任何回應。

他擺明不肯讓兩人的關係只擺在公事上！夏茹冪氣惱的瞪著他下樓的身影。

從昨天晚上開始到今天早上，她一整個心情就很糟糕，那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過？

她懷疑自己究竟有沒有足夠意志力不接受他的誘惑，懷疑自己能不能撐上一個月，她現在就想臨陣脫逃啊！

「小冪，我趕時間，你動作能快點嗎？還是要我上樓把你抱下來？」

雷聿的聲音從一樓傳上來，又是一句會讓人想歪的曖昧話語。

她為之氣結，冷著美顏走下樓，經過之處無不接收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好奇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