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孟廉,你為何這麼說?」何父不解地問。
「是呀!你也很疼若華,我們替她找適合的人選不好嗎?」何母也一臉的疑惑。
「伯父、伯母,我和若華的關係你們應該很清楚,為何還要向外找?」杜孟廉看著他們,究竟是他們影響她,還是她影響雙親的?居然都以為她手有傷就次人一等?這他絕對不能接受。
「你……什麼意思?」何父大大震驚,緊握住妻子的手。
「我等她十年了,早十年前我就決心要娶若華。」杜孟廉誠懇的說道。
「十年前?那時你們還只是孩子呀!」何母驚呼出聲。
「那時是孩子沒錯,可十年來我的心意從未變過。」他堅決地看著他們。
「那……可是……你從沒提過。」何父有些無措地看看妻子,這發展實在太教人震撼了,他真想娶若華?
「我才二十三,而她才十八,我以為還太早;沒想到你們卻抱持著這種想法,只要能接受她的手殘之事就是好夫婿,這種事我無法接受。」對他來說,她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姑娘。
「那是……」
「伯父,若華的優點你們肯定比我還明白,那傷永遠令人心疼,卻不該讓她自卑,更不該因此降低她的價值,她是無價的。」
「是呀!」何父有些慚愧地低下頭,但有些事還是要說清楚的,他望向他。「孟廉,你說等了十年了,你確定對若華是男女情愛嗎?」
「什麼意思?」
「若是十年前,你尚在喪親之痛中,和若華天天形影不離,那情感之深恐怕再無人可以介入,但那不是情愛呀!」
「伯父,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當然確認過了。」
「是嗎?」何父一臉的欣喜,又再確認另一件事。「你想娶她的理由中,沒有一絲是因為對她的手傷懷有愧疚嗎?」
「伯父,十年前她的手還沒受傷。」
「那……」受傷后呢?
「對我來說,那傷從來不是問題,出了那件事只讓我更想保護她。伯父,那傷不該是她的弱點。」
「這樣我就安心了。」何父總算放下心中大石,若女兒的對象是他,他真的可以瞑目了。
「謝謝伯父。」
「呵呵呵,你也別謝得太早。」何父莞爾一笑。
杜孟廉揚起眉頭,這什麼意思?
「若華的性子你也不是不明白,她是溫馴,但一旦決定的事,想要她改變比登天還難呢!」
「這我明白。」
「她的心結——」何母擔心地看著他。
「伯母不必擔心,這是我的問題,不過,請不要再讓王媒婆上門了。」單是何若華就很難應付了,他不想再來一堆攪局者。
「呵呵呵……」何家雙親笑得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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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怎麼有空來?」何若華沒想到杜孟廉會出現,一臉的驚喜。
「你忘了日子了?」他掩上房門走向她,見她的手不再包著,立刻握住仔細確認。
「什麼日子?」她疑惑地問。
「手傷好了?」他小心翼翼地輕撫著。
「差不多了,還有兩帖葯喝完差不多全好了。」
「大夫有交代什麼嗎?」
「大夫說別提重物,嘻……我本來就不能提重呀!」她感到好笑不已。
「看來是真的快好了。」杜孟廉終於放下心來,牽著她的手一塊坐下。
「你剛剛說什麼日子啊?」她還是很好奇。
「你差兩天就十八了。」
「咦?我的生辰又要到了?」她驚喜不已。
小時候他替她慶祝生日,兩個小孩兒胡裡胡塗弄錯了日子,還做了好幾年,結果他反而習慣每年都提早兩天替她慶祝。而他的生辰她也比照辦理,這兩天是只屬於他們兩人的日子。
「是呀!這是你的禮物。」他拿出一個小巧碧玉盒子遞給她。
「謝謝。」何若華露出靦腆的笑容接過來,有些期待地打開,隨即張大了眼。「這太……貴重了。」
「就是適合你。」
「可是……。」她瞧著那閃動著艷紅光芒的寶石鑲嵌在做工精細的金飾中,一整組都是相同風格,美得令人屏息。
「沒有可是,它可是我一心一意想著你做出來的,當然只適合你一人。」
「太……」
「會有機會戴的。」
「來,我們來試試。」拉著她來到銅鏡前,他先拿起發簪插進她烏亮如緞的秀髮里。
她盯著銅鏡中的自己,那發簪在髻上微微晃動著紅光,她因此而美了幾分嗎?
「正巧你今兒個穿著素色長襖,應該很襯紅寶。」杜孟廉一一替她將項煉、手環、耳環戴上,一臉的滿意。「果然適合你。」
「這……」她有些不太真實地瞧著鏡中的自己,這樣都不太像她了。
「嗯?」他輕輕環著她的纖腰,貪看她嬌羞的容顏。
「真的適合我嗎?」
「你懷疑我的專業眼光?」他故意橫眉豎目的。
「嘻……」她終於笑了出來,只要是他送的,她都滿意得不得了!她望著銅鏡中的人影,他就在她身後,輕柔地擁著她,若能永遠這樣多好!
她被自己的念頭嚇到了,她居然又起依戀?不行!不可以這樣!
「怎麼了?」感受到她突然的僵直,杜孟廉不解地問。
「呃……沒什麼啦。」她連忙擠出一絲笑容。
「是嗎?」他在心中暗嘆一聲,真可惜了剛剛那美好的氣氛,她又鑽牛角小大了嗎?
「對了,我剛剛就瞧見了,怎麼盒裡還有一樣看起來很像項煉卻又不太像的飾品,你做了兩條嗎?」她連忙指著盒裡發問。
「是項煉沒錯。」他輕輕拿了起來。
「這麼短要怎麼戴?」
這一條比她現在戴著的還要華麗許多,上頭有顆很大的紅色寶石,四周鑲嵌著細小的紅寶,燦爛奪目,這麼豪華的飾品,她絕對沒有勇氣戴出門。
杜孟廉先將她戴著的拿下,才拿著這條在她胸前比畫著。「事實上,這條項煉是只能在閨房裡戴的。」
「咦?」她吃驚地睜大眼。
杜孟廉走過去將房門閂上,令她的眼睛瞠得更大了。
「你閂門做什麼?」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他神秘地笑了笑,來到她身後,卻伸長手拆著她頸上的綉扣。
「怎怎……么……回事?」他想幹什麼?
「這條項煉必須直接戴在肌膚上。」他又解了兩顆扣子。
「啊?!」肌膚上?這年頭女子穿衣,綉扣由脖子而下密密麻麻,誰會露出肌膚戴這種飾品?廉哥哥會不會太誇張了?
「所以才要拆開你的扣子。」
「可……可……」扣子打開她的肌膚豈不露出來了?他在耶!等等,現在拆她扣子的就是他呀,她幹嘛乖乖讓他拆呀?何若華連忙扯住他的手。「既然你說是閨房內才戴的,我等夜深人靜再自己戴上欣賞好了。」
「那怎麼成?我這個設計者完全看不到成果,怎麼知道效果好不好呢?」他卻繼續拆著她那成排的扣子。
「廉哥哥,這樣不好啦!」她尷尬不已。
「所以我才把門閂上,這樣只有我們兩人,沒什麼不好。」他卻很自在,、終於拆完扣子,沒給她思考的時間,他輕輕扯開她的衣襟,露出她皓白如雪的粉嫩肩頸。
「廉——」她的震驚已非言語所能形容了。
雖然他只拉開一半,但她的香肩、鎖骨,甚至肚兜都露出來了,這到底是什麼狀況啊?
「你的身子我又不是沒瞧過,而且還不止一次,有什麼好害羞的?」他拿起那條項煉替她戴上。
他雖然這麼說,但瞧見她光滑柔嫩彷如嬰孩般誘人的身子,他的心跳亂了,甚至不太能控制眼睛,想好好瞧個夠。
「那時我還是小孩子呀!」她欲哭無淚啊!
「我現在是大人了,你前些天還不是瞧過我半裸,而且不止一次?可你現在還穿著衣服呢!計較什麼?」他的話讓她差點昏倒。
「廉哥哥,你真是不可理喻。」何若華想生氣,偏對他就是無法動氣,太古怪了。
「會嗎?反正你也習慣了。」他輕輕掃上,將她轉身面對自己,瞧著他的
作品緊密貼合在她的美肌上,他眼裡只剩讚歎。
「怎麼了?」何若華窘得連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擺了,可瞧見他的神情,連她也想瞧瞧了。
「你自己看。」他將她轉向銅鏡。
她隨即瞪大眼,好美!廉哥哥不愧是一代大師,竟然能讓飾品這麼適合貼近肌膚,那紅寶石映得她的肌膚也呈現玫瑰般的誘人色澤,讓她的身子彷彿增添了不少魅惑人心的光芒。
杜孟廉瞧著她的纖纖皓頸,情難自禁地俯身輕啄。
「咦?你……」她倏地僵在當場。
他卻恣意地由她的香肩一路細啄到她的耳畔,再朝另一邊進攻,引得她輕顫連連,無法自持。
「你明白了嗎?為何我說它只適合在閨房裡佩戴。」他又啄了兩口,才以指尖輕觸那紅寶石,溫柔地回答她。
「唔……」就算如此,他也不必真人示範呀!居然將她裸露的肌膚都吻遍了,到現在被他的唇煨過的肌膚都還發著燙呢!
「這飾品我準備做一整套送你,至於何時送你慢慢猜,對了,不會是你明年生辰。」他早決定兩人成親那天要給她一個難忘的洞房之夜了。
再加上今天戴上後效果這麼好,他當然要多做一些,這是只屬於他們的小花樣。
「還有別的?」她要昏倒了。
「當然了,腰煉、腳鍊,花樣可多了。」擁著羅衫半解的她,他的心飄搖在半空中,好想狠狠地吻她。
「廉哥哥,我都不知道你這麼膽大妄為,連這麼驚世駭俗的東西都做得出來。」何若華咋舌不已,她突然有種感覺,他是不是已閱人無數,才會有這種近乎情色的發明?
「會嗎?我只是覺得戴著它們,在閨房裡可以增加不少情趣罷了!你不覺得它真的很適合這樣出現嗎?」他的指尖再次滑過那飾品,卻也溜過她美麗的肌膚,又引來她一陣輕顫。
「唔……」她無法反駁,但他們現在這樣算什麼呢?
「再說,若不是心裡凈想著你,這些特別的東西根本不會出現,我若真算驚世駭俗,你也是共犯喔!」杜孟廉意有所指地笑道。
「咦?哪有這樣的?」她的心卻因著他的話而悸動,她真能讓他起色心?他是在開玩笑吧?
「是你讓我有反應的。」
「唔……」讓她昏倒算了,他怎麼愈說愈曖昧了?
「你不相信嗎?」他將她轉過來,兩手輕擁著她,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她。
她卻窘得要命,他像在瞧著什麼珍貴寶物似的神情,教她愈發難以壓抑心中情潮,他們明明不可能,別讓她升起不該有的渴求好嗎?
「嗯?」他神情依然溫柔,等著她的答案。
「廉哥哥,你別開玩笑了。」
「以後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開玩笑了。」他決定不將情意說出口。
在她這麼明顯的抗拒中,說了只會讓她逃得更遠,但他不會鬆手,反而會讓她不得不正視兩人的情意:唯有等她的心也如同他一般陷落時再表白,那時自然水到渠成。
「廉哥哥,我想將衣服穿好。」何若華窘得無法思考了。
「也好,免得受寒。」他輕輕扣上她的扣子,只留最上面那幾顆沒扣上,那紅寶石隱約仍瞧得見。
「謝謝。」她真覺得自己昏頭了,半片肌膚全養了他的眼,她居然還得道謝,她今兒個似乎挖掘出廉哥哥不為人知的一面了。
「真想謝我嗎?」他微微一笑。
「唔……嗯!」雖然有點吃虧,但這些飾品雕工精細,肯定花掉他很長的時間,他的珍視她永記在心頭。
「那我可以自己拿謝禮嗎?」他難得也有調皮的神情。
「你要什麼?」被他淘氣的神情吸引了目光,這樣的他好……可口。
「這個。」他俯身吻上她。
從進屋以來他就這麼渴望著,忍了大半天終於得償宿願,他吻得好恣意。
何若華卻瞠大了眼,他又吻她?!現在是怎樣?他想吻就吻喔?問題是他怎麼會想吻她呢?這實在沒道理呀!
他依依不捨地退開些,瞧著她微喘的濫紅唇瓣,而她的眼神迷茫又無肋,令他差點忍不住又吻上去,只好輕輕擁住她。「至於我為什麼吻你,你得自己想,別讓我等太久。」
軟軟地依偎在他懷中,她卻百味雜陳。他為何吻她,她根本不敢細想,就怕升起無法壓制的期待,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她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非得跟他分個徹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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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你就是賴定杜四爺對不對?」
「你說什麼?」何若華正要回家,卻被鄰居珍珠嚇了一跳。
「少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了,說穿了,你根本就是在騙人。」珍珠一臉不屑地指責她。
「珍珠,你在說什麼?」何若華完全不懂她為何這麼生氣?
「不是嗎?你居然敢說那些人全都主動來向你說明他們有不良嗜好,或什麼隱疾配不上你,你到底想騙誰?」珍珠兩手抆腰瞪著她。
「可那天梅公子來時,你也在場呀!」
「所以我才說你騙人。」
何若華傻眼了,那位梅公子說什麼她都聽見了,卻還堅持她騙人,那她無話可說了。
「你一定是使了什麼詭計,比如買通那些人,讓他們故意在我面前演戲的。」珍珠一口咬定。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梅公子是讀書人,豈是隨便人都可以收買的?
「本來就是,不然你自己也知道,你的條件又不怎麼樣,還有隻殘廢的手,怎麼可能那些人都自稱配不上你?事實上,他們肯要你就不錯了,這當中沒詭計想騙誰啊?」珍珠一臉的自以為是。
何若華心頭一痛,她和珍珠明明從小一塊長大,雖還不到情同手足,卻也熟識,這麼傷人的話她居然說得理所當然,她的手真讓她變得這麼沒價值嗎?
「你沒話說了吧?」珍珠更加氣勢凌人。
「沒有的事你堅持要這麼想,我也無話可說了。」何若華嘆口氣,只能隨她了。
「你最會裝了,我看你八成也是用這招去騙杜四爺吧!」珍珠最計較的就是這件事。
當初杜家兄妹搬來附近破屋住時,附近的人當然都瞧不起他們,她被父母限制住,也無法接近他們;直到看出他們有前途時,大家想再親近已經來不及。其實她也很喜歡杜孟廉呀,卻被何若華捷足先登,這是她最懊悔的。
看著何家由破舊木房變成紅磚大屋,不知羨煞多少人,而最羨慕的就是她了!論外貌,她自認還勝何若華三分,更是四肢健全,偏杜孟廉至今一心深系何若華身上,讓她嫉妒得要命。
「什麼?!」何若華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你是不是也次次把殘廢的手給他看,故意引起他的愧疚?分明就是要他對你負責嘛!」
「我沒有。」這是最惡毒的指控了,何若華紅了眼。
「哼,你以為可以騙過所有人嗎?那是不可能的,我可是一直注意著你的一舉一動,你的詭計逃不過我的眼睛。」
「珍珠,你不該這樣說的。」她的手變成這樣已經是她胸口最深的痛了,她為何要一再提及呢?
「不然要說什麼?你本來就是這樣四處拐人呀!」珍珠仍一口咬定她使詭計。
「在吵什麼?」珍珠的娘跑出來瞧。
「娘,我在說何若華騙人啦!」
「喔?她騙你什麼了?」
「上回我說她故意拿殘廢的手纏住杜四爺,等著他娶她,她辯稱不是時不是答應會快快把自己嫁掉,證明她沒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嗎?」
「是呀!」
「可最近那些她看上的人居然都跑來說他們配不上她,這不是很可疑?她又不是天仙美女,還有隻殘廢的手,憑什麼讓別人說配不上她?這其中肯定有古怪。」
「這樣聽起來是有點奇怪。若華,雖然你家靠著杜府變成咱們附近最富有的人,但你仍不算什麼大富大貴人家的嬌貴幹金,那些人居然自貶身價,是可疑了些。」珍珠的娘當了幾十年的三姑六婆,又颳了她一頓。
「大嬸?!」何若華快被惹哭了,她們為何要這樣傷人呢?
「所以我才瞧不起你,居然想盡一切辦法就是要賴上杜四爺!人家杜四爺聰明得很,怎麼可能會看上你這愛耍心機的殘廢?」珍珠有娘撐腰,罵得更不留情面了。
何若華委屈的淚珠含在眼眶裡,退了兩步,不想再跟她們計較,決定回家,卻在轉身時瞧見杜孟廉,他什麼時候來的?
「哎呀!杜四爺,你好呀!」珍珠的娘立刻堆上笑臉迎上前,她家兩個兒子都在杜家工坊工作,她哈巴狗似的上前巴結。
珍珠也是立刻端出自認為最美麗的笑容一直朝他示好。
杜孟廉不發一語,沒有溫度的眸子緊緊鎖著何若華。
何若華卻一臉的蒼白,他聽見多少?誤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