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嗯,非常好吃,謝謝藍藍。」
「不客氣。」
「藍藍,這裡只有你跟你媽咪住,你爹地呢?」他困惑問著,既然已經生下孩子了,為什麼她沒有和孩子的父親結婚呢?
「我沒有爹地。」
「沒有爹地?」分手了嗎?
「嗯,我問過我媽咪,媽咪說藍藍沒有爹地。」藍藍看著陸叔叔。「陸叔叔,你做我爹地好不好?」她看過許多同學的爹地,沒有人比陸叔叔還要高、還要好看的呢,如果陸叔叔是她爹地,那他就是最帥的爹地了。
做她的爹地?恐怕她媽咪會第一個跳出來說不行,再說,等一下離開這裡之後,他應該不會再和她們母女有所聯繫了,他雖然很謝謝藍藍如此喜歡他,他也很喜歡她,但他不能隨便給孩子希望。
他摸著她可愛的小臉蛋。「藍藍,抱歉,陸叔叔不能做你的爹地。」
「為什麼?」
「因為陸叔叔等一下就要回台北,陸叔叔在台北有工作,不能留在這裡,這樣,你聽得懂嗎?」他委婉說著,希望藍藍能明白。
「我知道,媽咪去上班的時候,我也要乖乖的去幼稚園上課。」藍藍當然聽得懂,有時候早上她會很想再睡覺,不想去幼稚園,可是媽咪要去上班,她就一定要起床去幼稚園。
「嗯,大概就是那個意思。」
「那陸叔叔你什麼時候還要再來我家呢?」藍藍問著。
「因為陸叔叔的工作很忙,恐怕沒有辦法常來。」
「是嗎?」藍藍有著小小失望,因為她希望陸叔叔可以天天來她家。「陸叔叔,我可以打電話給你嗎?」
「你會打電話嗎?」
「會,媽咪有教我,我會打電話,還有,我媽咪說我兩歲就會認數字了。」藍藍好不驕傲的說著,因為媽咪說她很聰明。
「藍藍真的好聰明。」
陸承燁笑了,他摸著藍藍的頭,這小傢伙既可愛又聰明,心裡也不禁暗忖,如果當年他和妻子婚後便有了孩子,現在應該也像藍藍這麼大了吧?不過也幸好他和妻子沒有小孩。
雖然決定來過這裡之後,一切都將結束,但陸承燁還是從皮夾里拿出自己的名片給藍藍。「這是陸叔叔的名片,這裡有陸叔叔的手機號碼,如果你想找我,就打這個手機號碼,知道嗎?」
「好,我知道了。」藍藍手拿著名片,小臉笑得很開心。「我打電話給你,你會聽藍藍的電話嗎?」
「當然會,你隨時想打都可以打,只是,我想你媽咪應該不會喜歡你打電話給我。」他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直覺左子珺應該不會讓藍藍打電話給他。
「那我就趁媽咪不在的時候打電話給陸叔叔,可以嗎?」
他點點頭。「好。」
之後藍藍說為了謝謝他送給她名片,她也有禮物要送給他,是她在幼稚園做的陶土,是一隻可愛的小兔子,他很開心的收下藍藍的禮物。
沒多久,左子珺回來了,而他也遵守承諾,起身離開。
左子珺和藍藍一起送陸承燁到屋外,看見房東太太盧奶奶坐在前面的草地上,摸著肚子發出輕聲哀號,她連忙跑過去關心。
「盧奶奶,您怎麼了?哪裡受傷了嗎?」左子珺擔心的問著。
八十多歲的盧奶奶,這一年多來,智力退化不少,被醫生診斷出是失智症,有時行為就跟個小孩子沒兩樣,常常看到什麼就往嘴巴里塞。
「婆婆,你怎麼了?」藍藍也跟著媽咪一起問著。
「我的肚子好痛,快痛死了。」
左子珺對女兒說道:「藍藍,你快點去找亞薇姨姨過來。」
「好。」
以為外婆在房間里睡午覺的高亞薇,聽到藍藍說外婆肚子痛,和兒子皓皓立刻跑來,她看了眼一旁高大的陌生男人,然後問道:「子珺,我外婆怎麼了?哪裡受傷了嗎?」
「我看過了,盧奶奶沒有外傷,只說肚子很痛。」
「我肚子好痛,好痛……」盧奶奶痛苦呻-吟。
「我看外婆八成又亂吃東西了,得快點送她去醫院才行,我馬上回去打電話叫救護車。」高亞薇剛才因為太急了,忘了帶手機出來,急著想回家打電話叫救護車。
「我可以送這位奶奶去醫院。」
陸承燁話一出,不只左子珺愣住,連高亞薇也感到困惑。
「子珺,這位先生是……」
「亞薇姨姨,他是陸叔叔,是我媽咪的朋友。」藍藍說著。
「叫救護車太慢了,就讓我開車送這位奶奶去醫院吧!來,我來抱奶奶上車。」
他蹲下身,抱起坐在草地上的盧奶奶,高亞薇替他開後座車門。
左子珺雖然很希望陸承燁快點回台北,遠離她們母女,但盧奶奶看起來真的很痛,沒有其他辦法了,現在只能先儘快送盧奶奶去醫院了。
左子珺擔心盧奶奶的情況,也怕好友臨時會需要幫忙,所以連同兩個孩子,所有人都一起去了醫院。
盧奶奶照了X光,並沒有什麼問題,醫生猜可能是吃到不幹凈的東西,只要吃個葯、休息幾天,就會沒事了,大家聽到醫生這麼說,都鬆了口氣。
陸承燁開車送大家回去,到家后,高亞薇再次向他道謝,便先和兒子扶著外婆回家休息,而左子珺跟藍藍向他揮手說再見,然後目送他開車離去,她緊繃了好幾個小時的心情,這才獲得舒緩。
以後,應該不會再有機會見面了吧!
左子珺摸著女兒的頭,她守了多年的「秘密」,幸好沒有被發現,她決定把他這次的到訪,當成是個偶發事件,她們的日子不會有任何改變,她和藍藍繼續相依唯命的生活。
晚上,藍藍入睡后,左子珺走出房間,她倒了半杯水,慢慢喝著,坐在椅子上,她除了想著今天所發生的事外,也想起了以前。
父親是個公務人員,本來他們一家四口日子過得小康,但後來母親高齡生下弟弟,弟弟一出生,就因為腦部缺氧成了重度腦性麻痹,聽不到也不會說話,常常哭鬧不停,母親因為照顧弟弟過於疲累,因而病倒了。
大一那年,父親因為心臟病發作而去世,儘管有保險金,但不少債主找上門,她們才知道這些年來,父親向親朋好友們借了不少錢,最後在她們手上的錢,只剩下一點點,之後母親病情加重,無法下床,因此她辦了休學,專職在家裡照顧母親和弟弟,也兼差做手工,姊姊也休學去工作。
只是靠她打工和姊姊的薪水,根本就應付不了母親和弟弟的醫療費用,姊姊跟她說不用擔心錢的問題,然後有天拿了一筆錢回家,說是她一個有錢的朋友借給她的,那個時候她太單純了,不疑有他,後來她才知道,原來姊姊去酒店上班,那筆錢是酒店老闆先借給姊姊的……
那時的日子過得很苦,每次只要想到姊姊為了家計去酒店上班,她就難過不已,但她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而且姊姊總是會反過來安慰她,說她只做兩年,以後一定要嫁給有錢人,讓大家不再過苦日子。
過沒多久姊姊便搬出去住了,雖然兩人因此變得不太常聯絡,但姊姊還是每個月都會寄錢回家。
幾年之後,愈來愈漂亮的姊姊難得回家一次,說她已經不在酒店工作,目前在一家公司當公關小姐,至於工作內容是什麼她也不清楚,她只希望姊姊可以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有天,姊姊從醫院打電話給她,原來她扭傷腳踝,要幾天才會好,她扶著姊姊回家休息,見她眉頭深鎖,她問她怎麼了,姊姊看著她,希望她可以幫她做一件事。
她說她和朋友幾個月前去參加派對,認識了一個大企業的獨生子,長得很帥,她很喜歡對方,那個人就是陸承燁,聽到姊姊所提出要幫忙的事,當時的她,有些愣住——
「子珺,姊姊希望你代替我,明天陪承燁去他家的別墅度假散心。」
「不行,我沒有辦法做那種事。」
「怎麼會沒辦法,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不是嗎?」
「姊,就算我們是雙胞胎,但個性完全不同,打扮和穿著也不一樣,一定會被人發現我們是不同人。」左子珺怎麼也沒想到姊姊要她幫忙的事,居然是代替她去和那個有錢人家的少爺到別墅度假,真的太荒謬了。
「這個你不用擔心,不會被發現的,除了露兒姊外,沒有人知道我有個雙胞胎妹妹,而且我每次陪他去打球,就是以你清純帶點害羞的樣子去的,承燁他喜歡我這樣的打扮。」露兒姊是她以前在酒店上班時認識的姊妹淘。
她調查過陸承燁的事,發現他不喜歡濃妝艷抹的女人,因此她盡量裝扮清純簡單,就跟妹妹一樣。她和妹妹是雙胞胎,從小一起吃飯、上學和睡覺,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在一起,因此要演妹妹的個性,一點也難不倒她。
「姊,你就打電話跟他說你腳踝受傷,明天沒有辦法去,改天再陪他去散心不就好了。」
「不行。」
「為什麼?」
「承燁他是我所認識的富二代里,不管是長相和品性,都是最好的,我真的很喜歡他,想跟他有更進一步的發展,而且這次也是我看他心情不好,提議陪他去散心,好不容易他有點喜歡我,又答應了我的邀約,如果我現在取消了的話,以他自我要求嚴格的個性,也許將來他不會再信任我了。」
「但你是受傷,又不是故意失約的。」
「不行,我不能冒那個險。」左子潔堅定說著。「子珺,就當姊姊求你,幫我這個忙,好嗎?」
「可是,跟一個陌生男人去度假,我……」
「子珺,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若是真的有危險,我絕不會讓你代替我去,以我這幾個月和他的相處,他真的是個謙謙君子,他從不會勉強別人去做不喜歡的事,更不會做出傷害人的事,這一點你可以放心,你只要陪他、聽他說話就行了。」
左子珺仍遲遲無法點頭。
「妹妹,你就幫幫我,我真的很喜歡他,如果我跟他可以順利交往的話,他一定是個很棒的結婚對像。你也知道以前我們的日子過得有多辛苦,我累了,真的好累,也不想再吃苦了,他有可能是我這輩子嫁進豪門的唯一一次機會,這是我第一次求你,你幫幫姊姊,好嗎?」
看著姊姊,左子珺的心情變得好沉重,她當然知道姊姊為了這個家付出很多,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姊姊以後可以過好日子,可是代替姊姊去,這樣不就等於是欺騙了……
她內心猶豫萬分。「姊,你真的那麼喜歡那個人,甚至想跟對方結婚?」
「對,我想跟承燁結婚,他雖然年紀不大,但個性沉穩,也不愛花天酒地,我想以後他會是個好丈夫。」在酒店工作的那兩年,她見識過不少男人,但陸承燁是個好男人,這一點,她沒有說謊,也因為如此,任何可能會阻礙她跟陸承燁感情發展的事,她都不會讓它發生。
最後左子珺還是答應了,如果幫了姊姊,可以讓她日後順利跟對方交往,甚至如願嫁進豪門、當少奶奶過富裕的生活,她也會很替姊姊高興的,畢竟姊姊這些年為這個家已經吃夠多苦了,反觀她,卻什麼忙也幫不上,現在終於讓她有機會可以幫姊姊一把,她真的沒理由再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