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嘎?結婚,我們都問結婚了沒,或是娶老婆了沒。」他又下意識進名詞教導,「不對,我們現在說的是你的事,跟我有沒有娶老婆有什麼關係?」

「納妾了?」她沒回答,腦子裡只想著這男人居然拒絕她?

聽到她這麼問,他差點被口水嗆到。等等,這女人是在說哪門子東西啊?

「喂,一夫一妻,內地也一樣吧?現在誰在三妻四妾的?真要結婚,就是一夫一妻制,納妾那叫外遇、偷腥,是犯法的。」樊謙搖了搖頭,「不過還沒結婚的話,要有幾個女人就有幾個,樂得輕鬆。」

一夫一妻?這名詞讓靜蝶詫異。一個男人只得娶一個女人,納妾居然是犯法的?這簡直是女人的夢想,畢竟沒有人願意和其他女人分享分己的丈夫,現在是走向這樣的明理制度嗎?

「等等,你扯到結婚這件事做什麼?我只是看你無處可去,收留你、給你一份工作,我不是要你嫁給我好嗎!」他差點沒吐血,而且感覺得出來這女人完全是古代思想,「靜蝶,你要為自己而活,OK?」

她怔然的望著他,表情從震驚到了懷疑,不懂他最後一句話的意思。

「為自己而活?」她從沒聽過這種說法,「這是什麼意思?」

「嗯……」樊謙餓極了,先扒了兩口米粉才解釋,「你是個個體,母親生下你,你就有自己的人生。有想過未來要做什麼嗎?或是想要過怎麼樣的人生--我是說你自己想要的,不是別人告訴你的。」

鄉下地方的思想文化可能還延續傳統,搞不好家中長輩教她的只有出嫁從夫、嫁雞隨雞那套狗屁倒灶的思想。

「我當然--」有啊!

她原本要脫口而出的話,卻突然梗在喉口出不來,她呆望著大口吃著米粉的樊謙,不禁捫心自問:她想做什麼?

她不是等著和親、就是等著被指婚給哪個侯爺,嫁過去后當個稱職的福晉,為丈夫生兒育女……不,這不是她想要的,她真正想要的是離開宮中到民間去。

自由,她要的是自由。

可是她只想到這兒,因為出宮可能只有短短一天的時光,只能在大街上閑逛,跟佩兒約好一塊兒去喝茶……然後呢?

「快吃!天冷,飯菜很快就涼了。」樊謙催促道。這女人不曉得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還在那裡發獃啊!「這沒什麼難的,你可能現在還沒想到,但遲早會知道的。」

「那你知道嗎?」

「知道啊!以前我想當個演員,現在我想當個導演,我就是想要透過鏡頭編織一個故事,然後放上大熒幕讓大家觀賞。」他說得理所當然,「一定有適合你而且你能做的事,你可以盡情安排你的人生。」

靜蝶一顆心怦怦跳著。她的人生真的可以讓她自己安排嗎?

重新拿起碗,她緩緩吃著米粉,這是她從未思考過的事情。以前皇額娘總是諄諄教誨當公主該有的態度跟禮節,師傅們總是教育她們三從四德,以夫為天、以夫為尊。

自己的人生,就是為了支撐天存在的!

但這陣子她所看到的女人,卻都不是那樣,女演員們個個風姿綽約,演戲是她們的工作,身邊還有助理,就算是小包,也是為了糊口而做這份工作,大家都有自己的選擇權。

「我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她將嘴裡的炒米粉吞下肚后,很認真的開口問道。

「當然啊,你自己規劃。但是現在我雇你當助理,分內的工作得先做好。」樊謙不忘加註這一句,省得這女人想偏。

哇,她接受到的資訊太過龐大,因為她從來沒有思考過,如果她自己可以決定未來,她要做些什麼……

「我可以縫衣服嗎?」莫名其妙的,她突然冒出這一句。

「啥?」他盛好湯,熱騰騰又香氣四溢,這女人真會煮!「當裁縫?」

「你戲里的衣服,很多都不夠嚴謹,完全不是滿族傳統的服飾,也跟漢人的不同。」她直截了當的說道,「如果是我,我會想把衣服做得更加逼真一點。」

樊謙瞪大雙眼。不夠嚴謹?「我可是請知名的服裝設計師幫我打樣的。」

「那還是有不足,我不喜歡。」她搖了搖頭,「我不影響工作時間,用空檔繡衣行嗎?」

他皺起眉頭,滿腦子想的旦精心設計的衣服居然被打槍?他的電影要完美,如果服裝考究不行,這也太誇張了!

「我不會因為你的一句話就推翻了服設的功勞,你用空閑時間把衣服樣式畫出來,先拿給我看,還要把你覺得不對的地方都列出來。」他頓了一頓,「但是不許對外說出你覺得衣服製作不夠嚴謹這種話,要是有人問起,就說我要你統整編排衣服。」

「是!」她用力點頭。

他無奈的笑了笑,咬著筷子看向鑲著笑容、滿臉光彩的她。

這偷渡客,好像比他想像的豐富些。

「我開始覺得你是個謎了。」他認真的拿著筷子指向她。「深藏不露,居然還會縫衣服、刺繡?」

靜蝶慧黠的雙眸朝他一瞥,居然得意的笑了。

「我覺得你不知道的,還很多呢!」

【第五章】

半夜三更,床頭燈還亮著,靜蝶趴在床上,手裡拿著樊謙給的筆記本,正在記錄她的生活跟心得,他說這叫「日記」。

現在的女人不會縫衣刺繡,衣服買現成的就好,什麼樣式都有,他還給她看比電視還小的電腦,說「網路」的世界無遠弗屆,全世界每個角落的東西都買得著。

現在的女人也不必從一而終,跟樊謙一樣,想跟誰交往就交往,張筱妮就是他的情人之一,他說他們同床共枕,可是他卻不承認他們是一對兒。

他說:「各取所需,合得來而已。」

這種關係太難懂,都已經有夫妻之實了,卻連情人都稱不上?

「月蝕開始了!」

瞬間,有聲音自她的後方傳來,她嚇了一跳,這才注意到今晚床邊少了許多妖怪看她做事,難怪她覺得安靜得多。

但此時身後突然鬧烘烘的,她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於是她假裝趴累了,很自然的翻過身來,改坐在床上,翻閱樊謙借給她的書,邊用眼尾偷瞄著,只見一掛妖怪都聚集在窗檯邊,連樑上吊著的那傢伙都跳了下來。

佝僂的老鬼掐指一算,「這次的月蝕有一個多小時,天狗蔽月,群妖亂舞。」

「嘎嘎--」

烏鴉刺耳的叫聲從遠處而來,停在她的窗外。

「嘎--」

「人類!有人類進黑山了!」

有鬼魅這麼說著,接著便聽見一群魍魎興奮的尖叫。

「兩輛車,聽說喝得醉醺醺的!」

「生肉生肉!」

緊接著一大群妖鬼瞬間消失,靜蝶儘可能維持平靜,但心裡難免為闖進黑山的人擔憂。

更奇怪的是,大部分的妖怪都走光了,可粉發曇妖還待在這。

「怎麼不走?」

「我的獵物就在這兒,我走去哪兒?」曇妖的腳是一握藤蔓,像蛇般逶迤回身往門口前行,「天狗蔽月之時,黑山沒有約束力對吧?」

「嘻……你想今晚吃了那鬍子?」

咦?靜蝶簡直傻了。月蝕古稱天狗食月,乃不詳之兆,剛剛女妖又說此時無法約束黑山,那豈不表示連定下的約定都能違反,在這一小時內,魍魎鬼魅得以胡作非為?

樊謙!她急急忙忙的跳下床,發現房內已經沒有任何一隻妖鬼魔魅的身影。好可怕,它們真的會傷人嗎?她記得曇嬌說過,要吸干樊謙的精氣,那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不!他是她來到這兒,第一個待她好的人!

沒妖怪對她出手,不是因為她是約定中要保護的人,而是因為老松這隻嬌怪擁有先「品嘗」她的權利。

她快步走出房間,顧不得漆黑的走廊上究竟還有沒有嚇人的鬼怪,沖向對著樓梯口的房間,伸手一轉發現沒上鎖,推開門后,一個閃身就鑽了進去。

半夜兩點半,寒流侵襲的山裡特別凍,樊謙蓋了件羊毛被倒也睡得舒適,一個人睡在雙人大床上,呈大字形的沉睡著。

屋內一盞燈也無,今夜月蝕,現在連窗外能透進來的月光都沒了,唯一能照明的,就是圍在他床邊、那層層妖魅雙眼迸射出來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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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女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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