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唉,這輩子是註定沒法和親生女兒相認的了,所幸還能認作義女,好讓這孩子往後的生活能過得順心些。
太后心知,就算認芳寒為義女,也改變不了這孩子曾於喬府為婢的事實,想嫁個她心目中的好人家是難了,所幸喬二少待芳寒極好,且儀錶堂堂,頗有其先祖之風,與和他那無能的父親和祖父截然不同,芳寒到時嫁過去不至於吃虧。
「太后,這……民女怕自己沒這福氣。」方涵嚇了一跳。
雖然先前已從喬柏容那兒得知她很可能是太后的女兒、當今皇帝的手足,可是當聽到太后這麼快便說要認她當乾女兒,她仍有些吃驚。
「哀家說有便有。」太后不容反駁的道:「雖然封誥之事還得和皇上商議,但不過是認個義女,哀家還是能自行決定的,這事便這麼說定了。」
於是,方涵就這樣神奇的多了個太后乾媽。
自宮中回府的路上,方涵依偎在喬柏容懷中,遲疑的問道:「柏容,我真的是太后的親女兒嗎?.」
「你自己覺得呢?」喬柏容不答反問。他的手在她背上輕撫著,像摸著貓兒似的。
「我不知道。」她老實的說:「雖然我與太后長得有幾分相似,但那也不代表什麼。」
天下長得相似的人何其多,何況她還是個從現代來的冒牌貨,完全沒有什麼血緣的呼喚之類那種靈異的感應。
喬柏容向她解釋,「當年,方家有人娶了現今太后的雙生姊妹柳氏,與皇帝成了連襟。據聞,柳氏於十九年前生下一對雙生女,不過這只是對外的說法,實際上柳氏僅生了一個女兒,而另一個女嬰,卻是從宮中偷抱出來、當年皇后的親生女兒。這麼做只為確保皇後生的兒子能順利被冊封為太子。畢竟我朝後宮極忌諱誕下雙生子,即使是龍鳳胎也不行。」
方涵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所以,我也有可能只是太后的外甥女,而非親生女兒吧?」
方家早已盡毀,族人流離失散,要確認誰才是太后的親生女兒,難度只怕很高。
而且照喬柏容的說法,嫁入方家的柳氏與太后是雙胞胎姊妹,兩人DNA相同,那麼外甥女長得像阿姨也是理所當然的。
聞言,喬柏容只是淡淡的一笑,「你是誰的女兒又有什麼要緊?太後有認了你嗎?」
方涵一楞,也笑了,「沒有。」
太后認的是義女,不是親生女兒。
而她亦從未自承是誰的女兒,所以沒有欺瞞的問題,一切都是太后自己的想象。
「可是,你怎麼知道太后那天會去那問糕餅鋪子?」方涵忍不住又問。
其實她的疑惑可多呢,包括為何他會知道太后偷偷將女兒送至妹妹的夫家去,這種事應該是最高機密吧?
但她也曉得他多半不會回答,還不如問簡單點的問題。
「我不過是知道太后這幾年於皇上生辰時,皆會悄悄微服至那間鋪子買糕餅罷了,可是皇上和太后都不是愛吃糕餅的人。」喬柏容覷了她一眼,「倒是當年方家一位小姐極喜甜食,且據說便是那位柳氏的女兒。」
所以,那位愛吃甜食的方家小姐,大概就是太后的女兒了?
太后懷念失散的女兒,因而親自在女兒生辰時,至那間有名的鋪子買糕餅,或許亦是期待著說不定有機會再見女兒一面吧?方涵默默想著。
再對照瘋狂愛喜歡吃甜食的她……也難怪喬柏容會大著膽子這樣猜測了。
只是愛吃甜食是她過去便有的嗜好,倒不能因此證明她就是皇帝的雙胞胎姊妹。
不過,就像喬柏容所說,她是不是太后的親生女兒並不重要,畢竟她從來就沒承認過什麼,重要的是太后是怎麼想的。
如今有了太后當靠山,喬夫人還能奈她何?
過去總是喬柏容護著她,如今,她總算也有能讓他倚靠的力量了。
想到這裡,方涵突然得意了起來。
半個月後,皇帝昭告天下,太后認了個義女,他多了個義妹。
據說是太后微服出宮時認識了那個姑娘,因對方與他同年同月同日生,又和太后長得有幾分相似,太后覺得投緣,便認為義女。
雖然那僅是個無依無親的平民女子,但既然與太后長得相似,在百姓們心中,必定便是個知書達禮的美人。
對皇帝來說,認個義妹比認義兄弟單純多了,完全不需要擔心對方奪權宴位,或是需要在朝中安排什麼官職。
只要隨便給個封誥,然後再找個好對象,出點嫁妝,將義妹公主風風光光嫁出去就好,多省事簡單!
況且這位義妹已有心儀的對象,未來的妹婿還是個富商!雖說商人身分低了些,但他好歹也是名門之後。
這些年正愁國庫空虛啊,平白多了個這麼富可敵國的妹婿,皇帝可說是心喜不已。
再加上聽聞太后的話后,皇帝深深覺得,讓這位經商天才妹婿拿錢去養喬府一家子扶不起的阿斗,實在是太浪費了,還不如拿來貢獻國庫!
因此,皇帝在認這位義妹時,也特別關心了下喬府的家務事。
當他得知喬府上下幾乎全靠喬二少死去的生母遺留的嫁妝養后,當下震怒地拍桌,痛斥喬老爺無德無能,並要喬家立即分家,別拖累了喬二少這位奮發向上的有為青年。
接著又立刻指婚,將新認的義妹下嫁予喬柏容。
這一連串的舉措讓眾人傻了眼,更讓方涵又驚又喜。
之後,喬柏容為感念皇帝的惜才與對他的重視,直接捐了一筆直逼全國一年稅賦的可觀金額作為太后壽辰的賀禮,並且暗示到時迎娶公主的聘禮必定比這還可觀。
皇帝樂得闔不攏嘴,再度覺得自己這個決定實在太英明了。
他和藹的向未來的妹婿表示,雖然世人瞧不起商賈,不過他本人相當欣賞有才幹、有理想的好青年,因此以後有他罩著,妹婿在全國各處經商行走時皆能暢行無阻。
當然啦,如果未來的妹婿願意交些保護費……喔,不,是捐獻國庫的話,那就更好了。
喬柏容當下立即嚴肅的表示自己對朝廷與皇上的忠心,必定盡量在全國各地製造就業機會,活絡經濟,努力充盈國庫,以感念皇上將義妹下嫁予他的恩德。
以方涵的話來說呢,這就是古代版的官商勾結,而且那個官還是全國最大的官兒,商也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大企業,前景可期。
不管別人心裡怎麼想,至少皇帝和喬柏容對這個結果都是極滿意的,皇帝得了錢,喬柏容則得了人和權。
於是,三個月後,喬府正式分家。
喬大少身為嫡長子,自是要奉養祖母及父母的,而由於喬四少年紀尚小又還未成親,便跟著父母及兄長住,至於喬二少與庶出的喬三少都搬出去了。
原本喬夫人還想自喬柏容那兒多挖些錢,可是在談論分家的當兒,皇帝卻特地派人來關切,結果最後他們除了喬府那間大宅,其他什麼好處都沒撈到,連所謂的公中生意也被喬柏容以「生母嫁妝需留給媳婦兒」的正當名義收回去了。
而本來喬大少每年尚有些俸祿可領,卻因先前的目意圖對皇帝新認的義妹芳公主不軌,人品不佳,便被革了功名,這下喬府的收入來源全沒了,只等著坐吃山空。
喬大少奶奶被婆婆喬夫人逼著拿出嫁妝補貼家用,眼看這家子不事生產又得罪了皇帝,前途茫茫,於是牙一咬,直接把值錢的嫁妝收拾好,帶回娘家去,喬家不甘,上門去要人,卻只要到了一紙和離書。
至於喬三少,他也看開了,、心知自己在讀書上並無天分,乾脆和二哥學做生意。
喬柏容念在三弟曾不惜得罪兄長、嫡母,救了自家老婆的份上,對他多所照顧,於是漸漸的,喬三少亦成了喬柏容事業上的好幫手。
又過了兩個月,芳公主嫁進喬家。
皇室和富商的結合,婚禮極為盛大,一時之間,京城中無論官商,皆以誰能接到喬家喜帖作為身分的表彰,足以向他人炫耀。
成親當日,方涵被折騰得半死,先是化了個連自己都快認不出來的大濃妝,然後穿戴上聽說價值連城的嫁衣和鳳冠,隨著那可觀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妝,浩浩蕩蕩的嫁給喬柏容。
婚禮的過程既冗長又折磨人,最後當醉倒的新郎官被送進新房裡時,方涵只覺慶幸,因為她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應付新婚之夜了。
她喚來丫鬟替她卸下那恐怖的大濃妝,免得喬柏容半夜醒來時不小心被嚇著,接著又脫去繁複沉重的喜服、拆下髮飾,之後才慢慢蹭至床邊坐下,看著他的睡容。
從今以後,他們就是夫妻了呢。
方涵心中不免有些悸動。
這不是她第一次與他同床共枕,卻是第一次站在與他平等的地位與他同床而眠。
從五個多月前她成了芳公主后,便住進了宮中,期間雖亦曾和喬柏容匆匆見過幾面,但總是兩人相識以來頭一回這般長時間分離。
也是第一次,她嘗到了相思的滋味。
還好他們終於能夠不再分開。
只可惜她的新郎睡死了。
方涵忍不住笑出聲,伸手想摸摸那終於成為她丈夫的男人,沒想到在觸及他臉龐的一瞬間,突然有隻大掌抓住了她的手。
「你不是醉倒了?」方涵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張開眼睛對她微笑的男人。
「這可是我的洞房花燭夜,哪裡捨得喝醉?」喬柏容一笑,一把將她拉進懷裡。
「……你剛才是裝的?」她終於意會過來。
就說嘛,這精得要命的大奸商怎麼可能輕易在大喜之日醉倒?
唉,她還以為往後有機會拿這件事來笑話他呢。
「不裝,難道等著真被灌醉?」喬柏容親了親她小巧可愛的鼻尖,「你這模樣可比剛才好看多了。」
先前她那滿臉的濃妝真是夠可怕,掀開喜帕時,他還差點以為自己娶錯人了。
「還不是她們說什麼那是規矩……」方涵也很無奈,那濃妝害得她的皮膚一整天都無法透氣哩。
「總是有一堆亂七八糟的規矩。」喬柏容咕噥著,一個翻身,直接將他的新娘壓在身下,「真該先娶了你之後再讓你和太后相認的。」
這五個多月的時間對他來說實在煎熬,明明是他的媳婦兒,卻連小手都摸不到,真是可恨。
要不是他後來又「加碼」了聘禮,還不知要再多等上幾個月。
方涵只覺他熱呼呼帶著酒氣的唇忽然壓了下來,也不知是那酒氣還是什麼別的原因,令她頓感全身火熱,氣息不穩。
他的吻既纏綿又帶著侵略性,放肆的舌在她口中翻騰。
當他終於不舍的放開她,抬起頭時,只見身下的人兒星眸蕩漾著水光,唇被吻得紅艷,模樣嫵媚至極。
喬柏容只覺身下一陣脹疼,他忍了五個多月,此刻實在擠不出丁點耐性繼續逗弄她了。
他幾乎是急切的扯開兩人的腰帶,褪去身上礙事的衣物。
……
她眼底儘是喬柏容的身影,這是她的二少爺、她的男人……她的丈夫。
再度攀上慾望高峰的那一刻,她輕泣出聲,喃喃喚著他的名,彷彿想將它刻印在心底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