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幾日他瘋了一樣地尋找她的下落,卻在自己當鋪里無意中找到這個,這說明了小奴是帶著這副耳飾離開的。
她為什麼會帶著這副耳飾?
「你說,這是從哪來的?」他抬眼看著管家,眉間蹙了一團冰雪。
「是小的無意中在當鋪里發現的,掌柜說是日前有人典當來的。小的還記得這是齊家銀樓工匠的手筆,未曾上架銷售,所以只此一件,後來少爺拿去送了小奴,小的還有些印象,所以特意拿來給少爺看。」
只此一件,所以印象深刻。
齊子軒推開管家,轉身來到屋內,打開小奴的柜子,裡面有幾件衣服,但也明顯少了好幾件,她少得可憐的幾件首飾也都不翼而飛,還有幾匹上好的布料。
失竊是不可能的,一定是小奴自己帶走的。
齊子軒只覺從頭到腳都被冰水澆了個透,站定了不動,許久之後又忽然想起了什麼,奔入室內,將牆角的青瓷釉花瓶推倒,花瓶嘩啦碎了一地,他急切地拿起錦囊里的鑰匙,打開床邊木幾里的箱子。
管家在旁看得驚心,只見少爺的臉色由白轉為慘白,先是震驚,再是失落、傷心、憤怒,甚至有些……恨。
沒有!小奴偷走了自己的賣身契,逃走了!
齊子軒恨得牙痒痒,他的小奴竟然是自己跑的?!
枉費他對她這麼擔驚受怕、牽腸掛肚,他對她這麼好,她都不領情、不稀罕,也許,她還在背後嘲笑他的多情醜態。
「齊小奴!」從牙縫裡擠出那三個字,彷彿恨不得將這個名字給咬爛了,齊子軒心裡好恨哪!
憤怒到了極致,他反倒輕笑起來,如一朵雪蓮在冰雪中悠然綻放。「跑?入了齊府,生死都是齊府的,看你能跑到哪去?管家!」
管家神情一凜,只覺得少爺的笑容說不出的嚇人,他在齊府管事這麼多年,幾乎是看著齊子軒長大,還從沒有見過他這麼冰冷的樣子。
齊子軒幽幽說道:「根據這枚耳釘,順著往上查,相信不是難事,有了消息,要第一時間稟告。」
小奴醒來的時候,在一間黑漆漆的屋子裡。四面牆壁上掛了許多物什,鞭子、鎖鏈、鈐鐺、玉器什麼的,且大小粗細各異,看起來甚為恐怖。
旁邊坐了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也是剛剛醒來,抱著雙膝滿瞼恐懼地看著四周,小奴這時反而鎮定了下來。
老鴇兒帶人進屋,瞪了小奴一眼,卻是先來到她旁邊的女孩面前,尖聲尖氣地問:「怎麼樣,想通了嗎?學是不學?」
那女孩忽然仰起頭大叫:「我死也不學!」
老鴇兒面色一厲,怒道:「哼,敬酒不吃吃罰酒,爺兒們,來招呼她!」
她身後的彪形大漢立刻上前捉住女孩的身子,幾下便擺平了她的掙扎,將她扒得一絲不掛,綁在屋內一個木質的架子上。木架呈大字形,女孩兩腿被岔開綁住,開得很大,姿態羞恥而毫無遮掩。
一個男人用什麼東西夾住了女孩胸前兩顆紅艷的果實,又拿著羽毛在她身上搔癢,另一個則手執毛筆刷,手中捧著不知裝了什麼膏體的小罐子,用毛筆蘸滿后往女孩的腿心抹去。
不多時,女孩面帶紅潮,哼哼唧唧地開始扭動身體,她嘴裡塞了個木球,用麻線連在耳上。
小奴知道她是情動了,眼前駭人的景象令她無端想起了和齊子軒的纏綿。只見幾個男人分別玩弄女孩的身體,卻偏偏不去觸碰敏感的腿心。
似乎是有意表演,接下來,鞭子、蠟燭、昆蟲甚至蛇,都一一招呼到女孩的身上。老鴇兒只是在一旁坐著,飲著清茶,恰然自得,小奴則蜷縮在角落裡,嗚嗚咽咽地哭著。
當女孩再也忍受不住地暈死過去,老鴇兒命人將她卸下來,不著寸縷地丟在地上,毒辣的目光落在小奴身上。
「怎麼樣,好看嗎?只要你肯乖乖聽話,剛才那些自然就不必受了,可你要是給臉不要臉,老娘自有毒上百倍干倍的招式收拾你!」
小奴嚇怕了,猛地撲到老鴇兒的腳邊,聲淚俱下地哭求道:「我聽話,我保證聽話,求求你不要這麼對我,我什麼都聽你的!」
沒想到是這麼一副軟骨頭,老鴇兒倒是一愣,有些不信,隨即又放下心。進了她翠芳樓,還有出去的道理嗎?若是能讓這麼個小丫頭片子給誑了,不是枉費她在風月場上混了這麼多年?
見小奴兩手抱住肩膀,身子瑟瑟發抖,說不出的纖細可憐,老鴇兒細細瞧著她的姿態,雖然矮小稚嫩,身姿卻窈窕嬌媚,楚楚動人,忽然開口問道:「難道你不是雛兒?」
聞言,小奴瑟縮了一下,低頭不語,粉唇已經咬得蒼白。
老鴇兒見她默認,氣得七竅生煙,揚手一個耳光將小奴打趴到地上,濃妝艷抹的臉上擠出各種猙獰的表情。
「好啊,老娘花了兩百兩,就買了你這隻破鞋!」兩百兩能買多少個清秀可人的黃花姑娘啊?沒想買了只破鞋,青樓女子初夜最是值錢,這不知白白損失了多少銀子。
要怪只能怪自己眼拙……誰能想到這麼小的女孩就破了身?
小奴倒在地上嚶嚶地哭了起來,老鴇兒上前一把扯開她的衣服,看見白皙溫潤的身體上還有些青紫的傷痕,憤憤地道:「等傷好了就給我接客,要是敢耍花樣,看老娘擰了你的腦袋!」
本來想好好調教一番,讓她做幾年清官揚揚名,再賣了初夜狠狠撈上一筆,這下全完了!既然如此,莫不如早些讓她賺回本錢。
說完便領著那幾個漢子揚長而去,小奴邊哭邊將衣服整理好,方才慘遭蹂躪的女孩還沒有醒來。
她越想越是驚心,難道日後真的要做妓女,陪各種男人睡覺?
這種事她是死都不願的,可若真叫她去死,她又確實不敢。方才老鴇兒威脅她,她想也沒有想就屈服了,連一點點的風骨氣節都沒有。
這麼一瞬,小奴覺得世界好生昏暗。
月升月落,同屋的女孩一直沒有清醒,第二日清晨,老鴇兒又來了,這次帶了兩個十五、六歲的清秀姊姊。
小奴拽了拽老鴇兒衣角,指了指身邊的女孩。「嬤嬤,她發燒了。」
她冥思苦想了一個晚上,這裡看似鬆懈,其實有大漢守在屋子外面,不可能逃走。她最好還是裝得乖乖的,降低老鴇兒的警戒心,畢竟,就算想跑,也得先出了這間屋子再說。
老鴇兒眯著眼睛想了想,大約是覺得這女孩還可以再調教,便叫人將她扛了出去,臨走前又見小奴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招了招手。「你也出來吧!」
小奴乖乖地跟了出去,外面是一間荒涼的後院,她一路跟在老鴇兒的身後低頭小心觀察,四面圍牆高大,沒有攀爬的可能,院子前是一棟三層的四角樓,漆紅灰瓦,延伸出的閣子上掛著粉紅的紗帳,顏色嶄新又艷麗。
青樓稍顯冷清,老鴇兒帶著小奴來到樓里,推進一間昏暗簡陋的屋子裡。「看你還算老實,這幾天就先修養,然後開始接客,我聽你嗓子不錯,可會唱曲?」
小奴點點頭,可心裡馬上就後悔了。
老鴇兒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冷笑一聲。「那你明天就開始上合唱曲兒好了,要是有人點你,就給我去陪,別以為有傷就可以不接客,告訴你,有些客人還就是好這口,像你這般的女娃,還能賣個好價錢呢!」
小奴低著頭,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後悔得腸子都打結了,但為了「逃跑大計」,只得順從地點了點頭。
是夜,華燈初上,雲城繁華,車水馬龍,花月春風正好時,明月在碧湖中落下一片碎影。
兩日一夜的時間,小奴什麼都沒有來得及做,便被迫拉去登台。
大堂內絲竹管弦、歌舞昇平,好不熱鬧。老鴇兒命人將小奴收拾乾淨,拽到了大堂里,推上台之前壓低了聲音惡狠狠地警告道:「想想你之前那丫頭,若是敢給老娘砸場子,老娘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小奴嚇得面無血色,腳下踉蹌,搖搖晃晃地上了台,一邊用手一個勁兒地拉著肩頭的紗料。
這是老鴇兒給她的衣裳,纖薄透明,抹胸壓得極低,露出大片的白皙脖頸和胸膛,她一生從未穿過如此暴露的衣衫,此刻簡直羞憤欲死。
老鴨兒眼光極刁,特意沒有給她上厚妝,露出細緻矯嫩的底色,明艷中又不失清純,嫵媚中又帶著一份嬌弱,自一上台,便有無數的眼睛落在她的身子上。
這麼嬌小又可愛的人兒,像是萬紫千紅中一朵素雅的杜鵑,引人嚮往採擷。
小奴站在台上,感到那些男人留戀貪婪的目光彷彿能夠透過衣衫直接看到她的身體,更像豺狼虎豹過上了美味的獵物,下一刻就要撲上來,撕裂她的衣衫和皮肉,將她拆卸入腹。
樂師架起琵琶,長指在琴弦上掃過,打出連串的清音。她打了個哆嗦,在老鴇兒惡狠狠的目光下開口咿咿呀呀地唱起來——
「飛雪盡,春紅凌亂,二月芳菲至,枝頭紅桃承雨露,美人挽珠簾,珠簾玉落銷魂誤……」
聲音很小,尾音輕顫,但是清脆悅耳,宛如山澗泉水淙淙流淌,小奴雙眸含淚,心頭又是傷感、又是羞憤,在眾人眼中卻成了風情特別的嬌羞魅惑。
這麼楚楚可憐的小人兒,可真是引人疼愛呢!
台下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甚至高呼:「小美人兒,下來啊……」
一曲未了,已經有好幾個人找老鴇兒點了小奴,老鴇兒笑得合不攏嘴,扭著屁股走上台。
「我說各位爺兒們,這可是我們翠芳樓新來的蕊蕊,初次登台,還算是個新手,以後就在翠芳樓常駐了,按照規矩,今晚價高者得。」
「蕊蕊」是老鴇兒給小奴起的花名,其實按照青樓的規矩,姑娘的初夜才出來喊價,可老鴇兒總想著賺上一筆,方才已經說明她是個「新手」,便是明言並非處子,價錢自然不會太高,不過是走個形式,反正只此一次。
但這小美人實在惹人心癢,老鴇兒話音一落,便聽有人喊道:「我出一百兩,這小妞兒今晚夜包了。」
小奴心裡一抖,終於沒忍住,哭了起來,可惜沒人在意。
「一百五十兩。」
「一百七十兩。」
「兩百兩。」
聽著眾人一個個加價,小奴的心像是落進了無底洞,幾百張明燈的光芒灑落在她身上,像是一場冰冷急促的暴雨。
誰能救救她啊?
子軒少爺……小奴這次真的逃不掉了……
小奴好想你,小奴知道錯了……
「兩百八十兩!」一人落下話音,搓著肥油的雙手,瞄向小奴嬌艷如花的瞼蛋,圓滾滾的臉上肌肉聳動了一下,鼻息里發出呼嚕呼嚕像豬一般的喘息,比常人大腿還要粗壯的脖子收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