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麼說，你是為了我，才不想嫁我？」彷佛被踩了一腳的暴龍終於恢復理智。

她重重的點了下頭，「嗯。」

「倘若我說我不介意被你綁住，很高興為了你步入婚姻生活，你怎麼說？」

「你根本不可能不介意。」

那天，她問他的時候，他明明說單身那麼美好，任何美麗的女人都無法讓他動搖，而她很清楚自己長什麼模樣，既不美麗也不漂亮，充其量算是清秀，這樣的她教他如何心甘情願的被她綁住？

「我說不介意就是不介意。」所以她別再啰哩啰唆，懷疑他的赤誠之心。

「我只問你，我要娶，你嫁不嫁？」鄧夏禮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我當然嫁。」

嫁他總比嫁給她完全不認識的齊恆生好，這件事還用問嗎？聽到她說出肯定的答案，他不禁高聲歡呼，而他開心，她也跟著高興。

「我立刻打電話告訴我爸，說我要娶你。」

「嗯。」范美美猛點頭。

鄧夏禮掏出手機，與鄧父聯絡。

她緊挨著他，聆聽他跟他爸講電話。

鄧夏禮告訴父親，他決定要與范美美結婚，還叫父親轉告齊恆生，叫他以後別來煩范美美。

聽著兒子屢屢搖下狠話，鄧父始終未置一詞，直到最後，才涼涼的開口，「你想娶美美，還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回家是吧？」

行，他會回家。

為了范美美，鄧夏禮一口應允。

「除了回家之外，你還得完成學業。」鄧父還有但書。

他要把整個企業重擔慢慢的交到夏禮手中，讓夏禮明白身為一個企業主的重責大任。夏禮二十四歲了，應該像個男人，不能一直只是個任性的孩子。

「我不去美國。」

美國！

范美美傻了，因為她才答應要嫁給鄧夏禮，轉眼間卻得知他必須遠赴千里之外的美國。

她緊緊握住鄧夏禮的手，貼近他的身軀，所以也聽見了鄧父的威脅。

「你不去，美美就不可能嫁給你。」

「你憑什麼干涉美美的婚姻？」

「憑她家需要我的金援。」鄧父說，單憑這一點，他就能左右范美美的婚姻，左右這個臭小子的人生。「總之，要不要去美國深造，隨你的便，你一旦拒絕，就別再後悔，我可沒那麼多的耐性陪你這渾小子玩！你要知道，恆生十分願意取代你娶美美，而我要他做什麼，他都答應。」

鄧夏禮當然知道齊恆生為了鄧家的家產，就算他父親要他去吃屎，他都願意，問題是，他不是齊恆生，他鄧夏禮就只願意做他自己，因此氣憤的掛斷電話。范美美看他怒氣衝天，知道他的心情不好。她的事，鐵定讓他為難了。

「要不然……就讓我嫁給齊……」不給她說下去的機會，他趕緊搗住她的嘴巴。

「我不喜歡聽到那個人的名字，所以你別隨隨便便說出那三個字。」

「噢。」

「更別輕易的說你要嫁給他。」

齊恆生從他手裡奪走的東西還會少嗎？所以他說什麼也不準美美成為齊恆生的人。

他不準，她很高興，但是……

「我父親的事業怎麼辦？」

他不願去美國讀書，又不要她嫁給齊恆生……難道他要讓她眼睜睜的看著她父親的公司倒閉？

范美美目光茫然的啾著他。

鄧夏禮知道她的惶恐，更不可能放著她的難題不管，甚至是教她為難，所以為了她，他會答應他父親的條件。「我會出國讀書。」他要她別擔心，他既然說了會保護她，就會保護她一輩子。

看著那個蹙起眉頭、為他操心的小女人，他就想欺負她。

「范美美。」

「嗯？」

「你老公肚子餓了，快去煮飯。」

「好。」

「還要拖地。」

「是。」

「順便幫我洗衣服。」鄧夏禮很理所當然的奴役范美美。

她心生懷疑，他這樣欺負她又保護她，到底算是對她好，還是對她不好？

「鄧夏禮……」

「幹嘛？」

「你……喜歡我嗎？」她鼓起勇氣，大膽的問，卻得到他一個橫眼，那一眼……好複雜、好難懂。

「你這麼看我是什麼意思？」

「不要問我這種怪問題，你沒看到我在忙嗎？」他在忙？

哪有啊！他明明在打電動、玩在線遊戲。

不過鄧夏禮都說了，別吵他，范美美也不敢再多說一句廢話。

她去煮飯、去拖地、去洗衣服，因為從很早以前她就不敢性逆他的命令，更何況他就要成為她的老公、她的天，她對他更是唯命是從。

「我不懂，為什麼要兒子娶范家那個女孩？門不當戶不對的。」鄧母不喜歡范美美，總覺得范美美配不上她的寶貝兒子。

「你若是還想要夏禮那個孩子，就算再怎麼不喜歡范家女孩，也得忍耐。」鄧父就事論事，「現在也只有范家女孩製得住你那個寶貝兒子了，所以你若還想聽他叫你一聲媽，我勸你對范家女孩好一點。」

「夏禮真那麼喜歡她？」

「不喜歡她，會乖乖的聽我擺布，讓我送他到美國讀書，又扛下整個元太企業的重擔？」夏禮雖然不是他們鄧家的孩子，但是畢竟他們夫妻倆也養了他二十四年。

他是什麼個性，妻子還不了解嗎？

「那孩子是大少爺脾氣，從小到大沒吃過苦，一旦發現自己不是鄧家的孩子，便覺得受了委屈，於是把我們兩個老的，說撇下就撇下，也不管他走了之後，我們兩個會有多傷心。」

他只顧著他那丁點大的自尊，以為離開鄧家，他一個人也能活得下去，所以他不靠鄧家，也不回齊家，獨自在外頭浪蕩。

鄧父原以為那孩子天不怕、地不怕，誰都勸不回他，沒想到老天爺派了個范美美製住他。

那個叫范美美的女孩個頭不高，也沒什麼脾氣，不管夏禮的要求多無禮，她總是順著他。

老實說，他原本也不信那樣一個女孩製得住他那目中無人的兒子，不過事實勝於雄辯，為了范美美，夏禮入了他的局，乖乖的回來喊他一聲爸，還答應回美國完成未竟的學業。

「你說，對於那樣一個女孩，我還能挑剔她什麼？」

「可是……她配不上我們家兒子。」提到范美美，鄧母終究還是有抱怨。

她家兒子是人中之龍，想要什麼樣的女孩都易如反掌，偏偏選了一個家世普通的范美美，這算什麼？

「我覺得我幫兒子挑的女孩才好。」鄧母忍不住這麼說。

「問題是，你挑的女孩，兒子不喜歡，就算再好，也沒用。」

「那是因為兒子還沒見過我幫他挑的女孩，才會中意范美美。要不然你打電話給兒子，要他這個禮拜回來吃飯，我把清美約來，讓他們倆見個面。」

「你想幫兒子從中牽線？你不怕你那個壞脾氣的兒子火大了，又離家出走？」

「不會。」她很有把握，兒子當初離家出走，是因為突然發現自己不是鄧家的孩子，拉不下臉，現在不一樣，他們用行動證明他們還是很愛他，既然如此，夏禮為什麼不回來？

「我不打。」這陣子那渾小子老是給他軟釘子碰，讓他下不了台，他不想再跟他對沖了。「要打，你自己打。」

「好，我打。」鄧母拿起手機，撥通電話，叫兒子這個禮拜回家吃飯。

鄧夏禮想都不想便開口，「我不回去……」緊接著慘叫一聲，「你幹嘛踢我？」他對著那原本很怕他的小老鼠大吼。

美美跟老天爺借膽了，是嗎？要不然她怎麼敢踢他？

「你媽叫你回去吃飯，你為什麼不回去？」范美美吹鬍子瞪眼。

很好，她竟然敢瞪他！

鄧夏禮想把她抓起來，好好的打一頓。

她卻跑給他追，還不忘回頭說道：「回去啦！這個星期六我要回台南，沒空煮飯給你吃，你說，你要是餓了怎麼辦？」

「我有泡麵。」

「不準吃泡麵。」她跑進廚房，把泡麵全部打包。

「你在做什麼？」

「我要把泡麵藏起來。」

「白痴。」她藏起來，他不會再去買嗎？

嘖。鄧母聽到兒子嗤之以鼻的聲音，隨即出聲，「夏禮，你還在嗎？」

「嗯，我還在。」跟母親講電話，讓他覺得很尷尬，才會一直找范美美的，試著想沖淡那股不自在。

「那……這個禮拜回來陪媽吃飯好不好？」她又問，而她還沒聽到兒子的，就聽到那女孩在電話線的彼端不停的嚷嚷。

「回去啦，回去啦……」

兒子像是被那女孩吵得不耐煩，不得不答應回家吃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