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來探病啊。」她口氣發酸地說。
她立時青白了臉龐。「公主……」
「你可以不用稱呼我公主,畢竟我已經遠嫁到大清國來,在這兒,我是永璘貝勒的少福晉。」她句句帶刺的提醒。
「是……少福晉。」恭卉深呼口氣,臉色蒼白的維持總管不卑不亢的感儀。
「很好,我是這裡的當家女子,而你,貝勒府總管,我在想這職位你能勝任嗎?」櫻子露出輕視的眼神。
她頓時一慌。「你想撤我的職?」
「不行嗎?你的身分就跟後院里永璘那些女人是一樣的,那裡才是你該待的地方,我考慮讓你搬至後院,與那些女人同住。」
恭卉僵了臉。「可是,貝勒爺他——」
「你才小產,身子狀況不佳,我讓你多休息,他有什麼話好說的?再說,我再怎麼樣都是已是這兒的半個主子,他多少得尊重我的決定,而你,甚至連小妾都稱不上,若不聽從我的安排,我拿什麼治眾?這點你當過總管,應該知道這分寸,沒理由為難我吧?」
這話分明是硬要她配合,順道奪去她在貝勒府的許可權,若永璘有意見,想為她出頭,也要她說是自個兒心甘情願,讓無話可說。
「奴婢怎敢。」恭卉無奈的點頭。
「那就好,將來你若肯聽話,我也不會刁難你的,不過,有句話我得先說在前頭,你聽仔細了。」櫻子氣焰相當囂張。
「是。」她忍著不適答應。
「我,才是永璘惟一的福晉,沒有人可以取代,而我也沒打算讓他納側福晉,連小妾都嫌礙眼,可永璘對你似乎還挺在意的,他若想給你名分,我絕對不會同意的,你就乖乖的待在後院,當個乖巧的玩物,若不吵鬧,我不會虧待你。」
恭卉聽著這些話,只覺疲憊。事實上,她從沒想過做永璘的少福晉,甚至要求其他名分,因為她的身分不再是皇親格格,早配他不起了,可,她還是想在他的身邊待著,就算只是個婢女,只要能日日伴著他,什麼身分對她來說並不重要。
「奴婢明白了,奴婢不會與少福晉爭的。」她幽然道。
「爭?」櫻子冷嗤。「你用錯字眼了,你用什麼身分與我爭?!你的底線我早已打聽過了,出身還可以,可惜父親是個貪污的皇親,這會還被關在地牢里。你當過妓女,讓永璘給買了,不乾不淨陪拌了他五年,嘖嘖,我真想不通,以他的性子怎受得了你這般問題叢生的女人?」
這些事都是瑞親王告訴她的,他還提醒她小心這女人,因為這女人是永璘這幾年來惟一的女寵,對她頗有深情,還很信任她,將整座貝勒府都讓她掌管,虧這女人也挺能幹的,竟能將永璘伺候得服服帖帖。
可這些都不是讓她大為光火的因素,她憤怒的是,永璘竟在典禮當日撇下她之後,穿著一身大婚吉服就與這女人在城門前擁吻,此舉無疑是丟盡了她的顏面,也踐踏了她的尊嚴,這讓她怒火衝天。
既然她治不了永璘,就不能放過這羞辱她的女人,接下來,她會整死她,直到她待不下這地方為止。
恭卉難堪的側撇過臉去,不知該說些什麼,因為這些都是事實,她無從辯白。
櫻子繼續冷笑。「明知你不是什麼冰清玉潔的女人,永璘還這麼護著你,這下好了,嘗到惡果了,你甚至讓他帶了綠帽,還有了野種,幸虧孩子沒了,否則生出來若是像別的男人,你教他怎麼有臉見人?」
此話一出,恭卉再也無法漠然以對。「孩子是貝勒爺的!」
「還敢胡說。」
「我沒胡說,孩子真是貝勒爺的!」
「哼,現在孩子沒了,死無對證,你當然敢這麼說,我想永璘也不是笨蛋,這孩子是不是他的,他心裡有數吧?」
這話如寒風砭骨,寒冷的凍入恭卉骨髓。「他信我的……」
「是嗎?一般男人都很難相信了,更何況是永璘,你在他身邊比我久,應當比我更了解他吧?」
明明要自己不受影響的,可此話一出,恭卉仍是慘白了臉。
這位公主刻意挑起她內心裡亟欲隱瞞的不安情緒,那日他的沉默,讓她再沒有自信他心同我心。
「我沒說錯吧?你自欺欺人沒用,那男人是什麼樣的人你清楚得很,將來你會如何,已經很明顯了。去吧,去後院吧,能待在那裡,已是我好心讓你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我雖不求你能感恩,但也不希望你再興風作浪,給我惹麻煩!」櫻子語氣轉為嚴厲。
恭卉愕然望著她,久久,無法說話。
【第十三章】
他很忙,非常的忙碌,她已經連著七天沒見到他的人影了。
此刻冰天雪地地氣候,他卻還在外奔波,很辛苦吧?
她已經下床,少福晉要她今兒個就搬到後院去,永璘還不知道這件事,她想先告訴他一聲,說是自個兒想到後院去靜養,免得他得知后大發雷霆。
今兒個的風雪特別大,寒風刺骨,但恭卉還是站在大門外枯等,不想錯過永璘隨時會回來的時間。這幾天秀娥告訴她,貝勒爺老是回來喝口水換件衣裳,又馬不停蹄的出去了,連德興也不知跟著忙什麼,好幾天都見不到人。
所以她乾脆就在門口等,等永璘回來說幾句話。
外頭寒風逼人,恭卉穿著棉襖,戴著暖帽厚靴還是凍得發抖,一陣寒風吹過,她簡直要彎下身縮成一團了。
「進去等吧,貝勒爺回來我會立即通知您的。」秀娥看不下去的勸說。小總管才小產而已,這會再受寒,可是大大的傷身,不成的。
「不用了,我想站在這兒,讓他回來第一眼就能見到。」她笑著說。儘管尚不知他相不相信她,但她對他的心意可是從未變過,好幾天不見他,她是很思念的。
「可是也不知貝勒爺什麼時候才回來,您這樣乾等也不是辦法……」
「放心,我撐得住的。」她想見他,所以撐得住。
「撐什麼?誰要你在外撐的?」忽地,一道怒聲由她頭頂飛越而過。
恭卉驚喜的仰頭,永璘就坐在馬背上,目光含怒的瞪著她。
她無視他的臭臉,開心的奔近他。「你回來了!」
永璘唇角微勾,一把撈她上馬,直接奔進府里的大院,躍下馬便抱著她入內,回到寢房,僕人一見到他歸來,馬上升起暖爐。
「不夠,我燒兩爐!」觸及她冰冷的小手,他立即再吩咐。
房裡多了兩爐的暖爐,登時快速溫暖了起來。
永璘將她放在床上,扯來厚被子將她裹住。「你到外頭去淋雪做什麼?」安頓好她后,他皺眉質問。
「我想見你啊!」她紅著臉,笑嘻嘻的說。
「是嗎?想見我可以要人通知一聲,沒必要在這冷天到外頭受凍。」嘴上說著輕責的話,但他眼底溫暖的笑意清晰可見。
恭卉靦腆的晃著頭。「我知道,只是你忙,我不想讓你專程為了我再奔回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