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媽媽把「鄧爸爸」耽誤了（1）

何竹青答應鄧何光輝介紹對象的承諾肯定是誠心的，但多少有些輕率。因為後來在實際操作中她現，這實際上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問題出在命題本身。因為鄧光輝提出了一個看似簡單其實相當苛刻的大前提：「照你這個樣子。」「你」指的就是何竹青。這個條件看起來簡單，簡單到只有短短的幾個字，而且有現實的參照系，可要實現起來卻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照著何竹青自己的條件，只能是她的同班同學，外面的人，有幾個能有省藝術學校的學生這麼水靈這麼漂亮呢？而即使是在省藝校，也只有她們這個班才有像她這樣二十多歲的工農兵學員，其他年級，上面根本就沒有班，下面的學員都是十幾歲的小姑娘，還不到找對象的年齡，怎麼介紹給鄧光輝？所以，最後的結果是何竹青活活把鄧光輝耽誤了。

如果不是何竹青，憑鄧光輝的個人條件和當時社會上對知識分子的態度，鄧光輝找一個合適的老婆應該不成問題。事實上，當時確實有很多人為鄧光輝張羅。有本所的職工子女，父母不好意思親自出面，委託同事從中撮合的。也有外單位的姑娘，一心想嫁給一個科研單位的真正知識分子，拐彎抹角託人到研究所找對象的。比如在湘繡大樓當出納的那個姑娘，各方面條件都相當不錯，追的人很多，可她就是想找一個真正的知識分子，經朋友的親戚介紹，找到所長夫人當紅娘，本以為肯定沒有任何問題，結果，鄧光輝一見面，立刻不同意，理由是：沒有石學禮的老婆漂亮。硬是把所長夫人氣得半死。如此這番一折騰，就再也沒有人幫鄧光輝張羅了，鄧光輝也就成了整個研究所名副其實的「老大難」。

一晃，石曉雨和石曉晴都上幼兒園了，鄧光輝還是光棍一條。

何竹青覺得很對不起鄧光輝。有那麼一段時間，為鄧光輝介紹對象成了何竹青的中心工作。她們班同學就不用說了，幾乎每個人的主意何竹青都打過。但是，這些女學員的情況都和她自己差不多，基本上都是趕在畢業分配之前為自己找到了出路。長相如何竹青一樣好的，在長沙找到了如意郎君，稍微遜色一點的，降低標準，也找到了出路，少數實在一般的，也回各地縣市把自己推銷出去了，哪裡還有長相和何竹青一樣出眾而等了這麼多年沒有嫁出去的老姑娘呢？後來，何竹青的搜索範圍有所擴大，擴大到整個社會。作為研究所辦公室的接待和攝影，迎來送往，何竹青經常有機會接觸外界，有機會參加社會上的各項活動。事實上，由於單位的牌子正宗和她本身的形象出眾，待人接物也熱忱，外單位和社會團體邀請何竹青參加各種活動的機會相當多，但何竹青工作忙，家務更忙，她不一定全部接受這些邀請。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何竹青選擇是否參加某項活動的唯一標準就是看是不是有機會為鄧光輝介紹對象。如果產生這樣機會的概率比較大，何竹青就堅決參加，如果相反，她就盡量不參加。如此，她就真幫鄧光輝物色了不少好姑娘。可是，這些在她看來各方面條件相當不錯的好姑娘，到了鄧光輝這裡，拿她們與何竹青本人一對比，就立刻遭到鄧光輝的搖頭拒絕。

鄧光輝有鄧光輝的道理。他個子比石學禮高，人也比石學禮精神，學歷和工作性質與石學禮一樣，而且他認為自己比石學禮更有男子氣，沒有理由娶的老婆比何竹青丑。如此一來，就真有一種把何竹青逼到牆角的感覺，恨不能自己一分為二，一半留給石學禮，另一半成全鄧光輝。當然，將自己分成兩半是不可能的，所以，何竹青一面繼續不斷地幫鄧光輝物色對象，另一方面逮著機會就做鄧光輝的思想工作，勸鄧光輝實際一點，不要一根筋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