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機會是自己創造出來的（2）

可周萍很肯定。說肯定能上，都能上。

周萍告訴石曉晴，不要以為我們在電視劇中充當一個角色是學院給了我們天大的恩惠，其實是拿我們當廉價勞動力呢。

廉價勞動力？怎麼可能呢？也不是讓我們抗麻袋運石頭。石曉晴覺得周萍姐姐說法很奇怪。

周萍解釋說，我們這個學院是香港一家電視台辦的。

石曉晴點頭，這個她知道，來之前就知道。

周萍又說，香港的電視台工作效率比大6這邊高，拍電視都是流水化作業，同一個場景從不同的角度拍攝幾個鏡頭，這個電視劇用過了，換個角度可以剪接在另一部電視劇里。

這個石曉晴不懂，根本沒聽說過，但她相信周萍姐姐說的沒錯，好比爸爸的單位里施工圖可以用在不同的工程當中一樣，所以，她仍然點頭。

周萍繼續說，老闆很鬼，每部電視劇都只用一個最多兩個大牌明星，剩下的全部都用她們這樣的學員，表面上是給了學生上鏡的機會，其實替他們節省了很多演員費用呢。

石曉晴一想，也是，就是臨時請群眾演員，演個戰士或土匪什麼的還給錢呢，不要說有台詞的正式角色了。

石曉晴吸了一口冷氣，吐出一句話：「原來如此。」

「這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周萍說，「對我們也沒有壞處，很多大牌明星還是從拍廣告出道的呢。」

周萍說了一個當今走紅的演員的名字，說這個走紅的演員當初就是在這裡當學生的時候演了男二號，一舉成名的。

「學員還能演主角？」石曉晴更感驚奇。

「多呢，」周萍說，「除了男女一號之外，其他基本上都用學員。好比吃大餐，只要上了一道龍蝦，其他配菜用大白菜代替芥蘭、用鯇魚代替石斑、用白斬雞代替烤乳鴿，大餐照樣是大餐，誰會在意？」

石曉晴點頭，使勁點頭，對周萍姐姐佩服得五體投地。同時心裡想，只要能成名，我願意當大白菜、願意當鯇魚、願意當雞……不行，最後這個不能當。

《徵婚》劇組就在學院內，這樣，參加該劇組的學員在完成拍攝任務的同時，並不耽誤正常的學習。具體到周萍，演一個總共只有三句半台詞的小丫鬟，佔用上課的時間更少。而且拍戲的時間多在晚上，更不會耽誤正常的教學。晚上石曉晴也不上課，所以，每次周萍去劇組，石曉晴總是陪伴著。

第一次是石曉晴申請去的。主要是好奇，想看看拍攝過程到底是什麼樣子。周萍不知道是想滿足石曉晴的好奇還是想滿足自己的虛榮，總之，帶她去了。

石曉晴很乖巧，去了之後只認周萍，不認其他人。具體地說，她只和周萍說話，不主動與其他任何人說話。而且把周萍當成了大腕，把自己當成了丫鬟。周萍化妝的時候，由於是小角色，請不動化妝師，必須自己解決，或學員之間互相幫忙，這時候，石曉晴最殷勤，不僅遞這拿那，而且充當鏡子，幫周萍看，需要的時候還親自動手，幫周萍補妝。周萍上場的時候，石曉晴幫忙抱著她換下的衣服，拿著她的包，還不失時機地為她調好水，不冷不熱，等周萍從聚光燈下走出來，正好喝上一口。

或許周萍並不渴，但感覺很好。

如此，就養成了習慣，排戲的時候到了，不用請，石曉晴自動地趕到排練廳，搞得好像她也是劇組的人。

這一天又是排戲，導演，當然也是學院的老師，臨時心血來潮，要增加一個小情節，需要一個過場演員，而這個過場演員不能是劇情中已經出現過的人物，於是，臨時讓石曉晴頂一下。

石曉晴在劇中沒有一句台詞，就是挨了一鞭子，做出一個痛苦而憤恨的表情。

本來這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色，但石曉晴非常重視，小角色當成大角色演，每個動作和表情甚至動作和表情的幅度都經過反覆推敲，仔細揣摩，認真演練。結果，導演非常滿意。特別是在演練過程中，對方失手，鞭子沒有收住，真打在了石曉晴的身上，雖然不是很重，但也比她長這麼大挨過的任何一次打都疼。這是真正打人的鞭子啊。可石曉晴一聲不吭，一點抱怨都沒有。

對方是個高年級的學員，叫包詩度。包詩度非常不好意思，向她道歉。石曉晴說沒關係。包詩度還是不好意思。石曉晴說：「我總算找到挨鞭子的感覺了。謝謝！」

大家以為這是石曉晴的幽默，一笑了之。只有周萍為石曉晴打抱不平，板著臉要包詩度請客賠罪。

「一定。一定。」包詩度認真地說。

「不用。真的不用。」石曉晴說。

石曉晴心裡想，凡是成功的明星，一開始都是要吃苦的，香港有些演員還是通過三級片出道的呢，我挨一鞭子算什麼？

私下裡，周萍仍然不服氣，替她抱不平。石曉晴反過來安慰周萍。說自己雖然挨了一鞭子，但仍然非常高興，畢竟，她是她們這一屆第一個上鏡的，而且還挨了一鞭子，到現在還疼，足以證明自己確實已經拍戲了，而不是虛幻的。說得周萍直搖頭。

石曉晴的表現被導演看在眼裡。導演雖然並不知道石曉晴內心的想法，但她認為這小姑娘不嬌氣，能吃苦，於是，在下一個劇組中，立刻就給石曉晴安排了一個正式的角色。正是這個角色，讓石曉晴嶄露頭角，為她此後所經歷的一切打下了基礎。

那一年，石曉晴十六歲，大二。而姐姐石曉雨卻還在讀高二。寒假回家的時候，兩個人相見，姐姐石曉雨還是一名中學生的模樣，而妹妹石曉晴卻已經有明星的派頭了。姐姐心裡多少有些酸酸的，但仍然對妹妹取得的成績衷心祝賀。石曉晴則悄悄地告訴姐姐：機會有時候比努力還重要，但很多機會是自己努力得來的，而不完全是撞大運來的。

看，才十六歲，說話已經像大人了。劇組鍛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