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聯想
朱胖墩接下說,「就這樣,司馬毛被一關十年,也就是陽世的一百年期間,那寒山子一直沒有再露面,這樁事也就漸被淡忘。後來總部考慮司馬毛作特偵確是幹才,又從新起用他作了一名普通特隊員,並分配在我的名下。」
朱胖墩說畢后,我沉思著。儘管由於朱胖墩不是當時的當事者,說的不夠詳細,但我想,那鬼卒馬車的舉報未必是空**來風。因為從司馬毛人上看,再到他在這次事件中的作為,基本就可以判斷出那件事的是與非了。因此,我想了想問:
「馬車的意外之死,真屬意外嗎?」
「應該是。」
我問:「什麼叫『應該時是怎麼死的?」
朱胖墩回答道:「據說,是在押送司馬毛歸隊的路上,跌下懸崖摔死的。」
我說:「鬼不是能飛、能飄蕩嗎,怎麼會墜崖摔死呢?」
胖墩說:「猝然之間也是可以的。」
我問:「你說的『猝然之間』,可不可以理解為冷不防中的突受襲擊,突受重擊呢?」
胖墩遲疑地點了點頭。
我又問:「你知道嗎,當時,馬車是走在司馬毛前面,還是後邊?」
朱胖墩此刻顯然明白了我問話的目的。他說:「您考慮的這件事,據說當年已經作過核實。當時,馬車的確是走在司馬毛前面。但他們之間的距離有一丈多遠,而且司馬毛是被陰繩捆縛著的,也就是說,他沒有對馬車下手的可能。」
我說:「如果,他使用的是你們所說的那種魔法呢,那不就是吹口氣的事兒嗎?」
「哎呀,很有可能!」朱胖墩跳了起來,「這是殺鬼口嘛,這手法陰損狠毒又十分隱蔽,定是當年專案組萬萬想不到的一招。您真行啊,黃先生!」
我說:「不要誇我,因為這只是推測而已。不過,這推測一旦能夠確立,不僅當年那馬車的舉報即屬事,而且也可確認,現在的鄔福拜家那咒符也就與司馬毛有關係了。所以,我們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認定司馬毛確有魔法。」
朱胖墩連連點頭。但他想了想又問我道:「黃先生,無論司馬毛有無魔法,他這次與鄔福拜的狼狽為奸都可以認定為事實,又何必急著在這上面花腦筋呢?」
我淡淡的甚至是不屑地笑了笑,心想冥界地府所謂的特偵,名字聽來響亮嚇人,其實水平也莫過如此而已。但我此刻還不得不向這位朱先生作答覆。我說:
「這不是何必,而是現在的思考很有必要。其一、如果現在就能夠確認司馬毛有魔法,先對你有好處,因為如若那樣,司馬毛在寒山子事件之後,從新獲得起用,你們的總部至少有『用鬼』失察之過,相應來說你這次的過錯也就小了許多,甚至,興許我還能為你辯出個無過錯的結果。」
「太感謝您了,黃先生!」朱胖墩感激莫名地揉著眼睛道,「那其二呢?」
這剎那間,我感受到了鬼也是很懂友誼和感情的,朱胖墩濕潤的眼睛已是證明。是呵,在中國這塊土地上,人與鬼本是同根同源,同一種族,相互處事待人的細微之處,應該是相同的。
我說:「其二、我認為,如果現在能確認司馬毛有魔法,那就可以認定,鄔福拜家的咒符就是司馬毛的傑作。這看似無關緊要,但我們若能全面破秘的話,卻能大大地縮小我們追捕二犯的範圍。因為我可以據此推想,司馬毛如若真有特殊能耐,他不一定非要選擇得財后逃亡天涯的道路,他會有恃無恐,他會為得到鄔福拜更多酬金而保護鄔福拜;甚至有可能特意留下,同我們作心理較量,逆向思維的就地隱藏了來。藝高膽大嘛。」
朱胖墩說:「您分析的很有道理。可是……」
「我知道你『可是』的是什麼。」我盯著胖墩的眼睛說:「你認為,我這只是從推理上分析,其實不是。因為,我從鄔福拜家巨額贓款被轉移那件事上,一直在思考它是怎麼被轉移出去的。機關大院,內有保安,有群眾,眾目睽睽之下,八隻十隻麻袋未必裝得完的鈔票,是怎麼搬運出去的?
「即使搬了出去,又能藏到何處?我很懷疑。所以,自我從你的口中知道那咒符果真厲害時起,就一直在想,既然一紙咒符都有不可思議之處,那麼,製造咒符者是不是還有更高的能耐?比如說,『奇門遁甲』中提到的『遣』?」
我話音剛落,朱胖墩突然雙手夾額道:「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司馬毛會遣法,會遣法!」
我亦驚喜道:「是嗎,慢慢說。」
朱胖墩努力剋制興奮的說起一段往事,說那是一次執行抓捕惡鬼任務時,七八名特偵隊員追進大森林,幾經來回中由於陰霧濃重,居然連鬼偵探們也迷失了方向。由此兩天兩夜裡大家水米未進,正當眾鬼飢餓難受幾近絕望時,就是司馬毛遣來了食品,才最終解了圍。事後還為司馬毛記了個三等功。
不過,司馬毛當時解釋說,那是他在陽世作景衣衛時學的一點雕蟲小技,用過一次,日後再也不靈了。果然,自那以後司馬毛再也遣不來東西,即使鬼們打賭送錢,直累得他臉紅脖子粗,再也沒能遣到過一次東西。由於那次所做是件救命的大好事,誰也沒有把他那點雕蟲小技,歸納到魔法上去。再後日深年久,那事自然也就被大家淡忘了。
我追問道:「這件事生在什麼時候,是寒山子事件之後嗎?」
朱胖墩說:「是的。寒山子事件生在我來之前,距今已快三百年了,而這件事生在我手上,距今剛過百十年左右。」
我不再問什麼,也無須再問什麼,因為把前前後後幾件事串起來想,認定司馬毛從寒山子處學到了魔法,已經是可以確信無疑了。由此也可認定,鄔福拜家贓款被轉移,肯定與司馬毛的協助有關。其方法,很有可能就是那個所謂的遣。
這個際就是一種詭秘的搬運法。除此,也可能是使用了什麼障眼法之類的魔法,魔術,從而「公然」地將贓款搬了出去。總之,缺了司馬毛的幫助,鄔福拜短期內,是無法將巨額鈔票運出機關大院的。
現在應該考慮的是,他們把那批贓款搬到了何處,欲作何打算?還有就是鄔福拜為什麼要出門?他究竟去了哪裡?更不可思議和令人迷惘的是,鄔福拜怎麼就那樣的放心司馬毛,竟敢脫離巨額贓款而僅攜家小的登上火車,他就不怕一旦「人貨分離」,他的「心血」將有被司馬毛侵吞的可能嗎?
由此,我忽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鄔福拜是不是已經被司馬毛*不,他怎麼會那樣的連車票都未預購,就倉促登車呢?倘若真是那樣,鄔福拜此行顯然就是為了追趕司馬毛。
「迂腐啊,」我心裡罵,「你***能追得上鬼嗎!」
可是仔細一想,又覺如此擔心並非完全符合情理,因為,如果說鄔福拜是為追趕司馬毛而倉皇上車,那他定是心急如焚,怎麼還有閑心地帶上妻子兒女呢?
那麼,他們是不是相約著攜款外逃?
這一時間裡,我想了很多,思路也很多,卻又覺得自己把問題看得過分的錯綜複雜,以致撲朔迷離中難詳究竟,鬧得一切想法都似是而非,一切又都有可能。
為此,我此刻再也不敢單一的,作那縮小追捕範圍的看法和打算了。
於是我起身踱步,極力保持鎮靜地歸納著紛繁的思緒,極力從中理出重點。最後我確認,重點仍然應該放在南邊沿海一線。因為我不能排出罪犯攜款外逃的可能性。
小心無大錯。只要把握住了沿海一線,無論如此決定對與不對,都可起到放心地關門打狗的作用。因此我轉過身來,果斷地對胖墩說:
「朱隊長,我現在命令你,馬上追隨趙文、羅武去南邊沿海城市,由你親自去要求並督導那裡的特偵機關,死堵沿海一線,嚴防鄔福拜與司馬毛攜款外逃!」
「是!」
待朱胖墩回答后,我又說:「我作如此安排,料想你應該明白,按你副大隊長的身份,親自前去,效果應該是不一樣的。但你要有思想準備,你自己隨時都將撤回來。因為去哪裡,只為關好南大門,真正打狗恐怕還在內地,甚至很有可能就在我們身邊。另外,你走前馬上安排苟兵去北京、上海,請求那邊的特偵協助搜查逃犯。以防萬一嘛,啊?」
朱胖墩點頭后又說:「黃先生,全派走了不太妥吧,誰在這裡保護您?」
我笑了,內心很感激胖墩能作如是想。「放心吧,我的朱隊長。作為人,我身處陽世還需要誰保護?快去吧。多多聯繫,祝你一路順風!」
胖墩似有不舍地欲去又停,遲疑道:「黃先生,別大意呀,您現在身為我們的主帥,又是鄔福拜和司馬毛的眼中釘。他們……」
我搖搖手說:「沒事的。你別忘了,我多少還有一點功夫哩,怕他們?」
然而,我這次說不上藝高膽大,卻的確是忽視了朱胖墩的提醒,以致後來鬧得我險些丟了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