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努力恢復自製,伸手輕輕推著他厚實的胸膛,他稍稍放開她的唇。她清了清喉嚨,找到聲音說:「別再這樣了。」
「別再怎樣?」
「一聲不響地就吻過來。」她嬌嗔地睞他一眼。
「好啊!下次我會先打聲招呼再親。」
「喂!你——」
「不過你會答應嗎?」他反問。
夏桐抿嘴斜睨他一眼。「誰要答應?你傻啦!」
羅青彥給她一個「你看吧!」的眼神。
「可是你喜歡和我接吻。」他陳述事實道。看了看她紅腫濕潤的唇瓣,他得意地說:「而且是非常喜歡。」
她倏地滿臉通紅,卻也無從辯駁。那種感覺是無法欺瞞的。她或許可以隔著電話、隔著距離否認她對他的感覺,但她無法在與他四唇相貼時,隱藏她的反應。
「何況,無論你點頭或搖頭,答應或不答應,我都無法剋制不吻你。」他的眸色一暗,令夏桐輕輕顫抖。
他光靠一個眼神就能引起她的反應,這種感覺實在很嚇人。
「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困惑不已的夏桐,咬著唇說出心裡糾纏已久的疑惑。
「我沒有玩把戲。」
才怪!她心想,不信地瞪著他。他笑了笑,調整了坐姿,好讓彼此可以看見對方的表情。
「我只是在追求你。」他說道。
她雙眼圓睜,難以置信地瞪著他,良久,才吐出一句:「你不追求女人的,那太麻煩了。」
她清晰記得他說這句話時的表情,彷彿手上爬上了一隻蟲般,
她說出他曾說過的話,他勾起一抹苦笑,人啊!真的別太多話,到頭來自食惡果,總是教人很想把自己的舌頭吞下去。
「我改變想法了。」他聳肩道。「追求你或許沒那麼恐怖——」
「恐怖?!」他竟然覺得追求女人很恐怖?這傢伙到底是不是男人?他以前又是怎麼「追求」女人呢?她實在很好奇他從前的羅曼史,有哪種女人會忍受得了他?
她就快發飆的語氣讓他低笑。「你知道的,女人很愛計較一些小細節,而這些細節通常令人不耐而且煩人,對我而言就是恐怖。」
夏桐雙手交抱胸前,倒要聽聽看他對女人愛計較的那些「細節」到底有何高見。
「什麼細節會讓你用恐怖來形容?」她問。
羅青彥抓了抓下巴,感覺有些不自在。他不知道跟夏桐說這些會不會把她嚇跑,想也不想就把他三振出局。
「呃……你知道的,就是上下班接送、每天電話追蹤、特定節日送花吃大餐,還得三不五時送禮物搏取歡心。如果沒有照做,女人就覺得好像男人不夠愛她們似的。」
「你說的這些都是因為男人全心愛著這女人,才會挖空心思想對她好啊!」她咄咄逼人地問:「這樣哪裡恐怖了?」
「恐怖的是,這些儼然已成了男人追求女人的標準程序了。可問題是,我們都活在現實,現實生活中我們要工作,也有家人、朋友,不可能每天就只為女朋友而活,腦袋只想著如何討女友歡心。如果一個男人整天只想著討好女人,周旋於感情而不思正業的話,事業怎麼可能會成功?這樣的男人,有哪個女人會想要?」
羅青彥的話不無道理,教夏桐有一瞬間找不到話辯駁。
「更可笑的是,女人依靠這些『標準程序』來衡量男人的真心誠意有多少分量,殊不知這些膚淺的表面功夫,只要男人有心一點,都可以信手捻來造假,還完全不違背良心。因為男人為了達到一親芳澤的目的,絕對可以泯滅良心,不擇手段——只要這男人夠狠的話。這也是為什麼女人老是抱怨男人婚前像個郎、婚後像只狼的原因吧!」他口沫橫飛地分析,夏桐則默默無言地聽著。
「女人只在乎膚淺的表面功夫,得到的也是膚淺卻可悲的結果。」
一時啞口無言的夏桐,靜下心來想了想,昂起下巴反駁。「這些都只是男人的借口罷了,為自己的懶惰追求及無能追求所找的借口。如果這男人真的愛著這女人,自然想與心愛的人分享一切,想看心愛的人開心,所以才會有你說的那些『膚淺的表面功夫』。但你以為女人真的膚淺到分不出真偽?或許一開始會意亂情迷,但時間久了,男人是否真心以待,女人心知肚明。
饒是如此,女人仍不能拋棄用那些『膚淺的表面功夫』來判斷男人的心意。因為縱使『膚淺』,但仍能讓女人清楚地知道男人是否對她有意。如果有個男人愛她卻始終沒有動作,那女人要如何得知男人的愛意?
更何況你以為你所謂的追求,純粹只取悅了女人嗎?其實男人也在追求女人的過程中,大大地滿足了男人的虛榮心理吧!當他捧著大束花出現在女友的辦公室,周遭欣羨的目光及其他女人認同他是好男人的眼神,不也讓男人感到虛榮與驕傲?」
夏桐暢所欲言、一口氣地說出她的看法,讓羅青彥張口結舌。他知道她是個很有主見的時代女性,但她的機智和精闢的見解,仍令他感到驚艷和欣賞。
他沉默了一會兒,咀嚼了她的話,發現她的話也頗有道理。在男女關係上,他雖有過幾段經驗,也從身邊同事朋友獲得不少感想,但碰到夏桐時,那些統統不管用。
本來他對追求女人這種差事覺得麻煩,可是追求夏桐的想法卻令他感到有趣,而且越來越覺得和她相處是件令他快樂的事。
他尤其喜歡與她說話,並不是像從前那公事化的「說話」,而是像現在這樣毫無阻凝、毫無保留,對彼此的看法、感覺盡情地高談闊論。
他一直以為對女人說出心中所想是可怕的事,因為女人會歇斯底里,情緒化地爭辯。但夏桐不一樣,她不但不歇斯底里——她很氣憤但不情緒化——還有條有理、侃侃而談地講出她的觀感。
她激起他很久不曾有的熱血沸騰,尤有甚者,她挑惹起他沉寂已久的情慾。並非這些年來他沒有過慾望,但夏桐勾起的是特別不同的,是那種別人都無法取代、無法將就任何女人、獨一無二的熱情。
不是只要一個女人就好,他只要夏桐。
這樣強烈的覺悟連他自己都嚇一跳。
他不知道順著慾望,兩人將發展到何種地步,不過越是了解她、越是發掘她不同的面貌,他就越無懼,無懼她帶來與眾不同、前所未有的情感衝擊。
他勾起一抹性感十足的笑容,伸手輕撫她的唇角,輕聲細語地貼著她的耳朵說:「你慷慨激昂、高談闊論的模樣讓我都興奮起來了。」
她面紅耳赤、難以置信地瞪著他。這人的神經是怎樣連結、構造的啊?他們明明在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地各執一詞,他怎麼突然急轉直下地扯到……扯到性方面去呢?
看到她又羞又窘的媚態,他重重地嘆息:「要不是我等一下還得開會,我真想把你帶回家去……吃掉。」
他說出最後兩個字后,立刻咬住她的耳垂,一股熱流顫慄地竄過她的背脊。他真的很會抓住她的弱點,她顫抖地心想。明知道他正對她施展誘哄的招數,可是她卻還是無力招架。
酥軟的麻痹感沿著他炙熱的唇貼住的地方迅速向全身蔓延。他再這樣挑逗下去,她很快就會卸甲投降。
不行!醒醒啊,黎夏桐!你怎麼可以這麼快就陣前例戈?這傢伙只不過略施魅力,就把你的三魂七魄都勾走了?快醒來——
她倒抽口氣,硬生生地挺起胸膛,冷不防地把幾近融化的耳朵從他的唇瓣奪回來,凝聚起怒氣,杏眼圓瞠地瞠著他。
「這又是要我和你交往的爛步數吧?但不論你怎麼說、怎麼做,我的答案依舊是——不、不要、不想、不願意!」
羅青彥驚詫地瞠目結舌,很快辨認出她的回答正是他從前曾經對她說過的。再次,他深深了解自食惡果的真諦。
但對於她的「報復」,他非但不生氣,反而開心地笑起來。
追求她真是再有趣不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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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充滿香水百合花香的辦公室里,被濃郁的香味包圍,開始一天的工作,實在是個新奇的經驗。
星期五一早,夏桐打開辦公室,隨即注意到桌上那束超大的新鮮花束。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不會吧?他真的在追求她?這麼快就行動了?
她壓抑興奮與開心的情緒,儘力保持面無表情地踏入辦公室。她知道身後有一群好奇的目光正虎視耽耽地盯著她看,大家都好奇得要命,想知道是何方神聖送花給她。
在經過高筱芙與「Riti」的CEO范原徹傳出戀情后,辦公室就被無可救藥的浪漫病毒給侵襲了。畢竟能在沉寂、平板的工作中注入活力,除了戀愛之外還是戀愛。許多同事彷彿被勾起春心股,也積極地參加聯誼,想談場讓女人有好氣色的戀愛。
對於辦公室有任何戀情可能的風吹草動,大家是絲毫不可能放過,遑論一向成熟強勢的夏桐竟出現追求者,這可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儘管明知會招來許多抱怨,夏桐還是狠心地當著一雙雙好奇的眼睛把門關上。
瞬間,門後傳來一陣嘆息呻吟。她懶得管他們,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拿起大得嚇人的花束,急急地抽出其中的卡片。
親愛的夏桐小姐:
我知道這樣做可能很冒昧,可是,我再也壓抑不住對你的感情。
幸好得到令姊的鼓勵,我才鼓起勇氣向你表達愛意。
不知道你是否可以接受我的愛?今晚一同共進晚餐吧!
我預約了餐廳並安排摩天輪之游。請務必賞光。
陳理茂敬上
陳理茂?他是誰?夏桐張口結舌地瞪著手中的卡片,努力搜尋有關這個人名的記憶。她打開電腦,搜尋客戶資料庫,不一會兒,跳出了「葛雷特」的資料。他正是委聘人才的聯絡窗口。
夏桐記得二月初「葛雷特」的人事部經理前來委託時,身旁似乎有個助理,應該就是他吧!之後,他們偶爾見過幾次面,可是她卻一點也記不得此人的長相。
他怎麼會突然送花?還邀她共進晚餐?這意外的追求並沒有帶來一點欣喜,反而令她煩躁。她又拿起卡片看了看,知道一定又是她那個花花公主的姊姊在背後搞鬼。
她按下內線,不一會兒雪湖的秘書婞雅就接起電話。
「婞雅,雪湖呢?」
「呃,她今天早上帶人到『光迼』面試,下午才進公司。有什麼需要我替你聯絡她的嗎?」
「不用了,謝謝。我等她回來。」掛上電話。
夏桐喃喃咒罵,決定等姊姊回來就找她問個明白。不料,事情卻一件件出乎她意料之外。
午後兩點,她忙得忘了吃午餐,就在她結束手邊工作,打算到樓下商店去買三明治充饑時,不速之客出現了。
羅青彥沒有事先通知就跑來公司找她,當總機通知她時,她除了驚慌什麼也來不及準備,他就敲門而入。
看著他如君王出巡踏入辦公室時,她的心臟先是停止,然後才沉重地恢復跳動。她剋制自己不要立刻起身,維持原來的姿態冷靜以待。
「你怎麼來了?」
他聳肩,隨手將門闔上。「剛好路過,想到有事,所以上來找你。」
她揚起眉毛,不怎麼相信他是路過。「我不知道你們有客戶在這棟大樓,或者是對面的園區?」
羅青彥又是聳肩帶過。他緩緩在三坪大的辦公室里踱步,像探針般的眼光從左而右有系統地觀巡。感覺他強勢的存在,夏桐覺得呼吸變得困難。
然後他看見牆上的鏢靶,並眼尖地認出被飛鏢射中的靶心應該是他的額頭。他望向她,挑起眉投出詢問的目光。
夏桐感到一陣心虛的熱氣爬上她的臉和頸。她都忘了,自上次氣他不過,拿他的照片當鏢靶射之後,她忘了把它拿下來,現在人贓俱獲,她百口莫辯,說什麼都是欲蓋彌彰。
「看來你真的不是普通地討厭我。」他說。聲音里的平靜實在聽不出他有何感覺。
「那是之前弄的。」她倨傲地抬起下巴。既然逃不了,只好勇敢面對。「你之前的確很討人厭。我只是找一種既不會真的造成傷害,又能宣洩情緒的管道。」
「的確是個安全的選擇,而且……」他慢慢向她靠近,緩緩勾起微笑。「很孩子氣。我沒想到你也有孩子氣的一面。」
聽到他說她孩子氣,一點也不讓她開心。他就是知道怎麼惹惱她。
「可是,我卻發現我更喜歡你了。」
哼!現在再說甜言蜜語也沒用了。儘管她不喜歡人家以成熟的外表判定她是個世故的女人,但也不喜歡人家說她孩子氣。
羅青彥視而不見她快噴火的眼睛,繞過辦公桌來到她面前,捧著她的後腦勺,低頭給她一個親吻。
夏桐拒絕向他投降。這兒是她的辦公室,她才不想在自己的地盤上認輸。
他嘆息地貼著她的唇,輕哺:「我想你,我是沒有客戶在這附近,但你在這兒。」
一句話,她就心軟了。她輕嘆一聲,迎向他的唇。剛剛的不快全被拋在腦後,只剩兩人交融的呼吸和甜蜜的親吻。
她模糊地想起這實在很不恰當,她明明拒絕了他提出的交往,可是卻一再地臣服於他的吻和魅力之下。這一切都只能怪她意志不堅。現在,她又讓他在她的公司、她的辦公室里親吻她。
要是被外面的同事知道了,一定會引起大騷動。
像是呼應她的心思,門板傳來輕響。他們匆匆分開。
小梅打開門,而後一個男人隨著她出現。「夏桐,『葛雷特』的陳先生來訪。他說無論如何都要見到你。」
陳理茂掛著特大號的笑容,直愣愣地望著她。
「黎小姐你好,我送給你的花你收到了嗎?因為你一直沒有回覆我今晚的約會,我又正好路過,所以上來拜訪你。不知你今晚有空嗎?」
瞬間,辦公室里吹過一陣冷風。隱約察覺到好戲上場的小梅,眼睛發亮地在夏桐、羅青彥和陳理茂之間打轉。
羅青彥先是搜尋到放在圓形玻璃會客桌上的大束鮮花,之後則意味深長地揚起眉望著她。
至於夏桐,她僵在座位上,嘴唇還因剛剛的親吻而濕潤腫脹,轉眼就面臨這一場混亂。
今天絕對是她的特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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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小梅領著陳理茂出現在她的辦公室時,她已完全忘了鮮花的事。如今望著這個穿著黑色西裝、打著黃色領帶的男人,夏桐才想起她忘了打電話婉拒他的邀請。
沒想到他迫不及待登門拜訪,教夏桐措手不及。她看了看坐在右手邊的羅青彥,然後又望了望坐在另一邊最靠近門口的陳理茂,發現三人這樣僵持地圍著她辦公室里小小的會客桌坐著,實在是一幅詭異又可笑的畫面。
但在座的人沒有人想笑。
羅青彥打從坐下來就面無表情,但夏桐感覺得出他的怒氣。面對他冷冷的目光,她有種被捉姦在床的感覺,好像她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但事實上,她什麼也沒做,而且她也無需對他感覺到歉意。陳理茂送她花、約她出去,又不是她主動勾引的,他的貿然出現也不在她的預料之中。她挺起胸膛應付眼前的混亂。
一等小梅把三杯咖啡放在桌上並安靜退出門外后,夏桐才吸口氣、擠出微笑,為他們彼此介縉。
「陳先生,這位是『擎天』的羅經理。」她禮貌客套地說。「這位就是一直盛邀你的『葛雷特』委託代表陳先生。」
夏桐一介紹完,陳理茂露出興奮的笑容。
「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羅青彥羅經理!真是太榮幸了。」陳理茂亢奮地握住羅青彥的手,用力搖了幾下。「我們一直希望能邀聘到像您這樣優秀的人才。」
面對陳理茂誇張的表現,夏桐感到局促窘迫。
「哪裡,過獎了。」羅青彥不著痕迹地抽回手。即使看穿陳理茂令人臉紅且誇張的敬畏,羅青彥很厚道地沒有點破,也沒有露出不耐的神情。「其實我並沒有優秀到值得貴公司如此盛情邀聘,我相信還有比我更適合且願意效勞的人能替貴公司服務。」
「不,您千萬別這麼說。我們董事長對你的能力非常讚賞,雖然你拒絕了所有優厚的條件,但董事長曾說只要你願意,『葛雷特』的大門永遠為你而開。」
羅青彥微微露出驚訝的表情。至此,他才了解為何夏桐會鍥而不捨地來騷擾他。他勾起微笑,想沖淡陳理茂一本正經所帶來的緊張氣氛。
「謝謝貴公司的好意,但我也只能心領了。我想我已經很清楚地向夏桐表明清楚了,她應該也明白地轉達我的婉謝之意給貴公司才是,所以何不到此為止就好了?」
陳理茂愣愣地望著他,有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夏桐緊張地看著他,心想他是因為羅青彥毫不留情的拒絕,還是剛才他話里故意只叫她名字、表示兩人的親密,才使陳理茂突然像被點了穴般動也不動。
突然,陳理茂離開座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兩人全傻眼了。
「陳先生?!你這是做什麼?」夏桐驚慌失色地站起來想扶他。
奈何陳理茂依舊趴在地上不肯起來。「不,我不起來,除非羅經理答應我們的聘用。」他微抬起頭,看著羅青彥,眼中閃著堅決。「我知道黎小姐為了公司的委託一直努力著,所以,我也不能輸給她的毅力。請你答應吧!」
羅青彥皺眉地俯視他,和夏桐默默地交換眼神。這男人是不是日劇看太多了?他以為這麼氣勢堅定地跪下來,所有事就能迎刃而解、就能如他所願了嗎?真是太單純了。
他又看了看被趕到三層公文柜上的鮮花,猜想他這舉動除了想藉此打動他之外,還一石二鳥地想展現他的男子氣概,好贏得美人心。
羅青彥頭痛地在心裡詛咒。打從這男人出現並得知他在追求夏桐時,他就對這男人沒好感,如今又看到他白痴地跪在他面前,他很想抬腳狠狠往他的頭踹去。
只是他如果真的照著衝動行事,絕對會惹夏桐不高興,可惡!這女人真是讓人一刻也不能放鬆。他還不曉得她對陳理茂的追求有何想法,但從上次兩人爭執中她認為男人應當追求女人的立場來看,她很可能喜歡陳理茂這種又送鮮花、又請吃飯的浪漫舉動。
他又再度詛咒。本來他已計劃好一切,結果卻跑出個程咬金,這使得他的計劃現在看起來變得有點愚蠢。
「陳先生,請你起來,你讓我們都變得很尷尬。」他的聲音隱含著怒氣,但他沒辦法控制也不想隱藏。「你這樣是在威脅我嗎?」
陳理茂驚愕地抬起頭來。「不,我沒有,我不是想威脅你。」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羞窘地面紅耳赤。「我只是想說服你,我……」
羅青彥很明白他在想什麼。年輕的菜鳥以為只要能說服他進公司,就等於替公司立下大功,自然就可輕易獲得賞識及晉陞。可惜他不但太嫩,而且受電視劇影響太深。
「我知道。你先起來吧。」
陳理茂狼狽地站起來,終於結束了大家的尷尬。
「對於你的誠意邀請,我很感動,但我的回答仍和以前一樣沒有改變。我希望貴公司也能尊重我的選擇,而且別再為難夏桐了。」
「我、我們並沒有為難她……我們只是……」他又再度窘迫地結巴。
「你誤會了,持續拜訪你是我個人意願,陳先生並沒有為難我。」夏桐不得不出面澄清,解救已經窘態百出的陳理茂。
羅青彥挑眉瞥她一眼。「個人意願?」
夏桐不理會他詢問的眼光,知道他一定曲解了她的意思,但現在最好先處理眼前令人困窘的狀況再說。她轉向陳理茂。「不好意思,關於貴公司的委託,我們無能為力,真是抱歉。」
「啊!不,不要這麼說。你那麼努力了,這也不能怪你。再說,你也替我們找到許多優秀的人才,公司非常感謝你的協助,日後還請多多關照。」陳理茂九十度的鞠躬,讓夏桐不得不懷疑他真的受電視劇荼毒太深了。
「呃……彼此彼此。」夏桐實在不知該怎麼回應。她覺得自己的臉正勉強地拉扯著。
「對了,」陳理茂突然又抬起頭來,不安地瞥了瞥羅青彥,然後羞赧地看向她。「我差點忘了,我來是為了問你今晚是否有空,可以和我共進晚餐?」
面對陳理茂不按牌理出牌的詢問,夏桐忍不住額冒斜線。這人難道對情勢,氛圍毫無所覺嗎?在這樣的景況下竟還能提起私人邀約,更可怕的是他的用字遣詞,彷彿是硬背下來似的,聽得夏桐全身不自在起來。
她先是尷尬地瞥瞥羅青彥,然後舔舔唇,思索著要如何說出陳理茂今天必須承受的第二個拒絕。
但羅青彥解決了她的問題。
「這恐怕沒辦法。」他起身,站在她身後,親密的姿態不言而喻,聲音中的不耐煩已明顯得藏不住了。
「夏桐已經和我有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