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北源，你的臉怎麼了?一大早帶著蓓蓓出去打架嗎?蓓蓓怎麼穿著睡衣就出門了?」趙越雲的目光掃過安蓓蓓僅著睡衣和安北源外套的打扮，以及她腳上那雙她家沒有的男式拖鞋。

趙越雲的話讓兩兄妹都心虛了，安北源的臉從青紫變成烏黑，「媽咪，我昨晚不小心撞到的。」

「爹地，都怪哥哥那麼早叫我起床去吃早餐，我現在好累，我想回房間補眠。」安蓓蓓也連忙發言，生怕爹地和媽咪發現更多的蛛絲馬跡。

「北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難得周末，為什麼不讓妹妹好好睡個懶覺呢，即使吃早餐也可以買回來給妹妹吃啊!」安墨從連忙摟著女兒往屋裡走，「可憐的蓓蓓，如果哥哥再欺負你，一定要告訴爹地，爹地會幫你撐腰的!」

趙越雲等著兒子吐露實情，她沒有老公那麼好騙，事情肯定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安北源心虛地躲著媽咪打探的視線，爹地的一顆心完全長到了安蓓蓓身上，如果讓爹地知道了真相，他一定會承受不住這個打擊，而他也難逃監管不利的責任。

安北源突然覺得頭好痛，他真不該拚命學習早早取得學位歸國。

安蓓蓓對著爹地撒撒嬌，安墨從立即將她送到房門口，親了寶貝女兒一口，交代誰都不許打擾女兒補眠。

安蓓蓓一走進房間，便雙腳顫抖地跪坐在地，腿間的酸痛提醒著昨晚她經歷了什麼。

強撐著酸痛的身子去洗澡，從鏡中看到了赤裸裸的自己，以及嬌軀上遍布的痕迹，全身都羞得紅透了，她不敢相信，她竟然和申屠未上床了!

雖然她不是沒有幻想過，但每次幻想都在熱吻撫摸之後戛然而止，心頭總籠罩著淡淡的空虛。她從沒想過，男女之間竟然可以如此的激烈和火熱，他們幾乎在床上糾纏了一整夜，他們親密地交換著口沫，肢體用最熱切、最羞恥的方式交纏在一起，火熱的慾望幾乎燒到了天邊，一刻都無法冷靜和停止。

看著鏡子里明顯被男人疼愛過的模樣，安蓓蓓慶倖幸好沒有被爹地和媽咪發現，如果讓爹地知道申屠未動了他的女兒，一定會拿刀去砍了他的。

一想到昨晚發生的事，安蓓蓓就痴痴的笑了，雖然第一次有點痛，但是後來都很舒服，申屠未在床上可不若他平日那麼默然與冰冷，他是那麼的霸道、火熱，毫不吝嗇地傳遞著對她的興趣，讓她覺得他們是相愛的，心離得很近很近。

安蓓蓓好不容易洗完了澡，吹乾了頭髮，爬上床，她的大腿好酸，那裡也麻麻痛痛的。

安蓓蓓在心裡甜蜜的抱怨，抱著她最愛的皮卡丘翻了個身，很快便睡著了，唇角還掛著甜蜜蜜的笑容。

安北源也很快地溜回房，他不確定能隱瞞多久，但是一想到爹地的拳頭和媽咪的責怪，他就一個頭兩個大，愁到發瘋，只能抱著消極的想法，拖一天是一天。

趙越云何等聰明，看齣兒子和女兒有事隱瞞她，她雖然擔心但也沒有追著兒子問，難得提前回來了兩天，她決定安排一下度過難得的親子時光。

上午十點多，她和安墨從一起下廚，安墨從作主廚，她打下手，一起準備豐盛的午餐，打算和一對兒女一起享用時，管家匆匆地跑進廚房來。

「先生、太太，有兩個男人來拜訪。」

安墨從藝術家的脾氣上來了，不高興出去接待不速之客，可是趙越雲拉著他一起去客廳，接待管家口中的年輕英俊的先生。

「安先生、安太太，請原諒在下和舍弟的唐突，在下今天貿然來訪，是請求您同意舍弟與令媛以結婚為前提交往。」被申屠未從辦公室里緊急挖出來的申屠致，充當家長的角色，被親弟弟帶著來見女方的家長。

申屠致一直以為這個弟弟會孤獨終老，或者接受家裡的安排，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冰冰冷冷地過一生，沒想到今天一大早申屠未衝到醫院會議室，不顧他正在開院務會議，將他揪出去，請他陪著見女方的家長。

說實話，申屠致從未見過弟弟如此慌張和著急，他感覺好笑，又很欣慰，所以才不顧唐突地跟著弟弟來了，從女方家長聽到他的話而突變的神色來看，弟弟的情路恐怕無法走得很順暢。

「你說什麼?」安墨從一改走入客廳的不耐煩，像只被拔了毛的獅子一樣，渾身的毛孔噴張做出攻擊前的姿勢。

「如果我們沒有聽錯的話，您的弟弟，這位先生想和小女安蓓蓓交往?」趙越雲及時拉住了想撲上去咬人的丈夫，在心中大喊糟糕，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老公和兒子有多麼護著安蓓蓓，而這個男人又用了最直接的方式來講這件事，在老公眼裡一定被視為挑釁。

「伯母，我和蓓蓓已經在交往，我不想造成蓓蓓的困擾，也不要遮遮掩掩地搞地下戀情，所以，我來請求您的同意，等蓓蓓大學一畢業我就娶蓓蓓回家，我會一輩子愛蓓蓓，照顧蓓蓓，不讓蓓蓓受到半點委屈，請您同意我和蓓蓓交往。」申屠未正襟危坐，一字一句地說，嚴肅認真的語氣裡帶著少有的請求。

「你說什麼!」安墨從聽到申屠未的話，血管都快爆開了。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安墨從怒吼。

「我的寶貝蓓蓓是你想娶就可以娶的嗎?誰都別想將我的寶貝蓓蓓從我身邊奪走!」

「墨從，你先安靜下來，聽聽這位先生怎麼說。」趙越雲拉住安墨從的袖子不鬆手，老公實在太誇張了，她雖然擔心，但對這個說話不卑不亢、目光堅定的男人印象還不錯。

「我為什麼要聽一個強盜的說法?」安墨從暴躁地怒吼。

「伯母，我叫申屠未，今年二十六歲，正在讀法醫學博士和鑒識科學研究所，請您同意我和蓓蓓交往。」在安墨從怒吼的背景下，申屠未朗聲介紹自己。

「你這個強盜，休想接近我們家寶貝!」安墨從憤怒地噴火。

「蓓蓓已經是我的人了。」申屠未冷靜地回應安墨從的怒火。

一句話讓安墨從徹底地抓狂了，掙脫趙越雲的約束撲了上去，「你這個強盜，竟然敢碰我的寶貝蓓蓓!」

「你這個混蛋，竟然還敢來我家!」在房間里做困獸之鬥的安北源，被樓下爹地的怒吼吵到，下樓想看看怎麼回事，沒想到竟然讓他看到了申屠未那張欠扁的臉，他從樓上沖了下來，撲向申屠未。

「北源，你認識申屠先生嗎?」沒有人回答趙越雲的問題，父子兩個一起撲向了申屠未。

申屠致一看眼前的情況，聰明地閃開，讓弟弟和這對愛女、愛妹心切的男人決鬥。

「抱歉，申屠先生，我老公和兒子都比較衝動。」

趙越雲乾脆放棄了，和申屠致站在客廳不受戰火波及的角落裡觀戰。

「是我們唐突了，如果有男人這樣上門要求娶我的女兒或者妹妹，我也會這樣做的。」申屠致對處於下風的弟弟沒有一點同情心。

申屠未無法對安墨從動手，只能被動地防守，而安北源抓住了機會，一拳接一拳地攻擊申屠未，三個人從客廳打到了花園，整個客廳幾乎成了一處廢墟。

安蓓蓓也終於被外星人入侵地球一般的動靜吵醒，她揉著惺忪的睡眼下樓，被客廳里混亂的場面嚇到了，媽咪正在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坐在廢墟里喝茶，她覺得這個男人有點眼熟，不禁多看了兩眼。

趙越雲看到了女兒肩頭與脖頸上的痕迹，不由在心中嘆了口氣，看眼前的狀況，女兒的情路一定不會順暢，這個申屠未的動作還真快，竟然在丈夫和兒子的嚴密看管下將安蓓蓓偷了去，他們一定不會輕易原諒申屠未的。

「媽咪，發生什麼事了，有強盜入侵我們家嗎?」安蓓蓓的睡意徹底飛走，小心地跨過滿地的碎片。

「你爹地和哥哥也是這麼認為的。」趙越雲看著迷迷糊糊的女兒，覺得很擔心，這樣的女兒可以嫁人了嗎?趙越雲揚了揚下頷引導安蓓蓓看向花園。

安蓓蓓定睛一看，尖叫著沖了出去。

花園裡，安墨從和安北源完全控制住了申屠未，兩個人聯手將申屠未當作沙包一樣打。

本該和諧快樂的安家，因為兩個男人而變得一團糟。

一個上午的混亂時光終於過去，安蓓蓓眼淚汪汪地送定了申屠未和申屠致，她既開心又難過。

開心的是申屠未帶著哥哥來她家請求爹地同意他們交往，還說畢業就娶她回去；難過的是爹地一點都不諒解申屠未，更將申屠未打成了豬頭。

申屠未和申屠致一離開，安家的氣氛就從火爆變成了詭異。

安家還是一片廢墟，趙越雲放了管家的假，四個人面對面坐在客廳的廢墟里。

安蓓蓓抱著抱枕盤腿坐在地板上，垂著頭不敢看爹地和哥哥。

安墨從打申屠未太過用力，指關節的皮膚都破了，他坐在安蓓蓓對面，一肚子火氣想要噴發，又怕嚇到寶貝女兒。

安北源坐在離安墨從很遠的地方，申屠未那個傢伙不敢對爹地動手，火力就都朝著他開，等外敵一離開，爹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了他幾拳，他自知理虧，默默地挨打，默默地任鼻血直流，他早已經認清了，在安家，男人是沒有地位的。

趙越雲嘆了口氣，拿來醫藥箱，幫老公包紮了手后，將醫藥箱遞給兒子，讓他自己處理。

憤怒又極力壓抑著不怒吼的老公，挫敗又憤怒的兒子，還有委屈又理虧的女兒，趙越雲嘆了口氣坐到女兒身邊，握住了女兒不斷絞纏著抱枕的手。

「蓓蓓，真的那麼喜歡他嗎?」趙越雲溫柔地問，她只是知道女兒想要戀愛，有了暗戀的對象，沒想到進展得這麼快，身為母親，趙越雲覺得自己失職了。

「媽咪，我愛申屠未，他也愛我，我要和他在一起，我要嫁給他!」安蓓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聲地告訴媽咪自己的想法。

「不行!」安墨從和安北源異口同聲斬釘截鐵地回答。

「你還小，根本不明白什麼情啊愛啊的，那個強盜會欺負你的!」安墨從鼻孔冒煙地說。

「那個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人，蓓蓓，聽哥哥的話，不要再和他來往了。」安北源也趕緊說服妹妹。

「我不管!」安蓓蓓任性地丟開抱枕站起來。

「我一點都不小了，媽咪二十一歲大學沒畢業就嫁給你了，你們不能這麼獨裁專制，我要和申屠未在一起，我就是要和申屠未在一起，誰都別想阻攔!」抓著頭髮吼出了這句，安蓓蓓穿著拖鞋衝上樓，將樓梯踩得啪啪響以表達她的決心和憤怒。

安墨從和安北源看著安蓓蓓消失在樓梯轉角，恨得牙齒都快咬碎了。

「北源，給我滾過來，再敢有什麼隱瞞，爹地不會讓你看到明天的太陽!」安墨從拿出當爸爸的架子和魄力，對他唯一可以吼、可以打的兒子叫道。

「爹地，我也很無辜。」安北源滿臉都是傷，眼角腫了，嘴角破了，卻還是要接受安墨從的嚴刑拷問。

趙越雲再嘆了口氣，跟著女兒上樓，她需要和女兒好好談談，至於這對父子，他們也該認清現實了，安蓓蓓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被他們護在懷抱里，捧在手心裡的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