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鈺鳳--」
杜秋雙追著前方那抹疾奔的身影,穿過彎延迴廊,來到許府深處的一座院落。
見她終於停下身形,杜秋雙撫著胸口微喘,水眸環視周圍的景緻--入目所及的是一股說不出的蕭條,雖然這院落保持著整潔乾凈,可卻見不到一名仆佣,又加上地處偏遠,似乎是刻意被隔離開來,莫非這處院落就是鈺鳳所住的地方?
「誰教你跟來的。」許鈺鳳背對著她,冷冷的嗓音有著拒人於外的淡漠。
「這兒就是你住的地方?」
杜秋雙柔美雅緻的臉上有抹心疼,水眸瞧著這無一絲人氣的地方,竟就是她所居住之處。
難以想像這麼多年來,她是如何在眾人輕視的眼光下熬過來的,又是懷著怎樣的一顆期盼的心去接近許老爺。在遭受過一次次的羞辱,還能撐到現在,依然未改初哀。
「你跟來這兒,是想看我的笑話嗎?看我在受盡那人的奚落,而你這個他所認的孫女,是想來炫耀或是嘲笑我嗎?」
許鈺鳳倏地轉身,嬌艷的臉上儘是恨意,美眸如刀狠狠地朝她射去。
杜秋雙被她陡變的模樣給嚇著,腳步不由得後退一步,無法把她原本怯弱的模樣,和現在這個臉上盈滿怨恨的人相連在一起。
「不是的,鈺鳳,我沒這個意思。」
「難道不是嗎?你故意叫我前去,不就是想看他如何侮辱我嗎?」
已被心底的恨意給沖昏頭的她,就如同受傷的野獸,不容許任何人接近她一步。尤其是眼前的她,只會更加提醒自己,是她的出現佔住了她原該有的地位和那人的疼愛。
「我沒有,我只是想幫你和爺爺製造相處的機會,並沒有想到他會是這樣的人。」
見她受傷害,她心底也自責得很。原是一番好意,哪知卻會造成兩人更大的隔閡,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耐。
「你馬上給我離開這兒,我這兒不歡迎你!」
許鈺鳳手指著迴廊外,嬌艷的臉上除了冰冷還有更深的恨意,冷冷地下逐客令。
杜秋雙見她冷漠的表情,心知再說下去也是徒勞無功,心中的歉意全化為一聲輕嘆:
「鈺鳳,你現在情緒正激動著,我改日再來。」
離去時,瞧了眼她充滿怨懟的美眸,水眸微斂,掩住一抹傷痛,身形一轉,如她所願地離開。
即使已離開她所處的院落,仍感受到身後一股充滿怨意的注視,令她心情苦澀地不由得加快腳步。
「少夫人你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
在房裡著急地來回踱步的小綠,見著剛進房臉色陰霾的杜秋雙,驚呼出聲。
「我沒事。」
杜秋雙神情落寞地踏入房裡,柔美的臉上有抹愁緒,落坐在桌旁的椅上,一逕地怔愣出神。
「少夫人,方才的事我瞧得一清二楚,我想我們還是回薛府吧。這個許老頭連自個兒的孫女都能為了門戶之見不肯承認,又何況是化解兩府的仇恨?」
小綠在她身旁來回走著,忍不住地勸說,希望能打消她的念頭。
「可我答應了師父,若是這樣離開,豈不是功虧一簣?」
沒錯,這件事的確比她想像中還要棘手,可若是她就這樣走了,師父的心愿和鈺鳳,又該怎麼辦呢?
「不行,我不能在這節骨眼離開。」
她反覆思量,若是這時離開,只怕兩府的仇恨會更嚴重;何況她現在為了幫鈺鳳卻反倒弄巧成拙,若這時抽身她又要如何對得起她呢。
「既然少夫人心意已決,那小綠就不再多說了。少夫人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灶房幫你端碗蓮子湯褪暑。」
小綠輕嘆了口氣離開,她早知道要說服少夫人沒那麼簡單。
杜秋雙踏著碎步走到窗欞旁,柔美的臉上有抹沉思,眼角餘光瞥到不遠處有名僕人正在打掃著落葉,不由得想起鈺鳳那冷清的院落,水眸底不禁掠過一抹傷感。
陡然,原是若有所思的水眸卻在下一刻倏地發亮,注視著那名正在打掃、臉上有兩撇小鬍子的僕人,唇畔揚起一抹輕笑,身形一轉,往房外走去。
來到那名僕人面前,擋住他的去路,嬌軟的嗓音含笑:
「准山,你怎麼會在這兒?」
「你認錯人了。」
只見那名僕人低垂著頭,手拿著掃帚正打算繞過她離開。
杜秋雙冷不防地伸手撕下他臉上好笑的兩撇小鬍子,一道慘叫聲也隨之響起。
「大嫂,你要撕我的鬍子也打聲招呼嘛,痛死我了!」孫准山手撫著猶帶痛楚的臉,低聲抱怨著。
杜秋雙唇邊的笑痕擴大,小聲輕掩住出口的笑聲,低聲說了句:
「誰教你不肯承認,被我認出來了就想走人。」
「大嫂,我的裝扮真有那麼差嗎?讓你一眼就看出來了。」
在瞧見她毫不客氣地點頭後,孫准山覺得深受打擊,沮喪無力地道:
「是大哥要我帶幾個人混進許府暗中保護你的安全。」
話一說完,才覺得奇怪,瞧大嫂臉上無一絲驚訝之色,反倒深覺有趣,莫非......
「這我早就猜到了。」
杜秋雙的回答應證了他的猜測,反倒換成他一臉驚愕,忍不住脫口問出:
「大嫂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大哥會派我們來?」
「沒錯。以他謹慎的性子,絕不可能只讓小綠一人陪我來,我早就猜到他一定會暗中派人到許府,只是我沒料到他會派你來。」
若不是他都計畫好了,他又怎麼可能會同意讓她冒險前來許府?只要是牽涉到她的安全,他絕不會容許她受到一點傷害的,這點她十分明白,也感動於心。
「大嫂你真是厲害,還真了解大哥!」
孫准山佩服得很,他早就看出這位看似柔美溫婉的大嫂,有顆慧黠剔透的玲瓏心。否則在除去一開始震撼於她罕見的精緻柔美容顏,到相處後的認識,大哥怎會愈陷愈深,終自無法放手。
「有件事我得提醒大嫂,要小心那位許鈺鳳小姐,我看得出來,她很恨大嫂搶去她該有的地位。說不定就是她向許老爺下的毒。」
「不可能。鈺鳳很在乎她這位唯一的親人,即使許老爺不肯認她,我相信她絕不會是下毒之人。」
杜秋雙一口否絕,她相信自己的眼光,鈺鳳絕不會是想毒死許老爺的人。
「就算她不是,可她現在對大嫂可是怨恨得很,大嫂可得小心點。」
孫准山見她偏袒著許鈺鳳,心急地出聲警告,就怕她太過善良,失去了防心。若是大嫂因此受到危險,那他們幾個人就別想回薛府去了。
「我知道,我自個兒會小心的。准山,謝謝你們了。」
若不是為了保護她,他也不需委屈地來許府假扮僕人,供人差遣。
「別這麼說,大嫂你說這話就顯得見外了。無論如何,還請大嫂務必要小心。」瞧她模樣似乎是不將他方才的警告放在心裡,忍不住地再次提醒。
「我會的。」
她溫婉一笑,認真地應允。
掌燈時分,在用過晚膳後,杜秋雙即沒再走出房裡,埋首於她隨身攜帶的葯書。
「小綠,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先回房去睡吧。」
「是,那請少夫人早點休息。」
小綠瞧她因今早的事一整天黛眉始終深鎖著,心下也憂心得很,好在等會兒少爺就會來了,她放心地離開。
杜秋雙略顯煩躁地合上書冊,腦中儘是白日鈺鳳憤恨的話,無法再靜得下心來。身形一起,拉開房門,迎面而來的涼風拂面,令她鬱悶的心情舒坦了不少。
信步走出廂房外,仰首望著被夜幕所包圍的穹蒼,月圓如玉盤正高垂掛在天際的一角,散發著暈黃柔和的光芒。
瞧著這月圓,杜秋雙陡然想起今夜正是十五,也是她來到汴梁城滿兩個月的時日。自她捲入這兩府的仇恨中,竟糊塗地忘了該捎信回杜家莊報個平安。但轉念一想,陳鴻知她要來這汴梁城找薛、許兩府,就算驚覺她失蹤,也該前來察看才是,又怎會到現在仍未見他上門,難不成他出意外了嗎?
種種的揣測在心底擴散,愈想愈不安的她,決定明兒個一早即寫信命人快馬加鞭地帶回杜家莊。
不知不覺中,她竟走到鈺鳳所居住的院落外,正打算離開,卻見著一抹身影從房裡走出,往廂房後方走去。
杜秋雙在原地躊躇,理智要她趕緊離開,畢竟白日時鈺鳳已說得絕然,她不歡迎她踏入這院落;可這麼晚了,她不睡覺,是想去哪兒?按捺不住好奇,她尾隨著她消失在轉角的身影而去。
小心地藏好身子,趴在牆角,這一看,水眸難掩驚訝之色。
沒想到在這院落的後方競有座人工湖泊,一旁還有棵楊柳樹,在月光的照射下,湖面瀲灧點點金光。依她的角度看來,仍可看出這湖泊的水雖清澈,可也極深。
水眸擔憂地望著靜佇在湖泊前的身影,鈺鳳是打算做什麼,該不會是想不開吧?
就在她緊張的注目下,湖泊前的身影一動,直直地往前走去。
「鈺鳳不要!」
杜秋雙見狀,驚呼出聲,連忙衝出,抱住那隻差一步就落湖的身影。
許鈺鳳對她的出現微愣,隨即用力掙扎,可杜秋雙卻使出全力將她拖離。
「放開我!你來這兒做什麼。」
杜秋雙見已遠離湖泊,即鬆開被她抱住掙扎著的身子,心有餘悸地看著前方的深湖。
「鈺鳳,你為何要那麼傻?」
「我的死活不關你的事,我說過我這兒不歡迎你,你還來做什麼?」
許鈺鳳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腳步一跨,又要往那湖走去。
杜秋雙連忙擋在她身前,阻止她的去路,柔美的臉上難得有抹嚴肅。
「死並不能解決事情,你期盼了那麼多年,等了那麼久的心愿,為何不能再堅持下去?我答應過你,我一定會幫你的。」
「幫我?」
刺耳帶著苦楚的揚長笑聲響起,在這暗夜裡聽來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說的倒好聽。今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在那人的眼裡根本就不承認我是他的孫女,我也不願再奢求了。」
「別這樣輕言放棄,他畢竟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總有一天他一定會後悔自己這樣對你的。」
杜秋雙一臉篤定,她相信一定會有那麼一天的,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不可能的,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許鈺鳳早已心死了,艷麗的臉上滿是絕望,她很清楚她只是在安慰她而已,那人的頑固無人能敵,要他改變信念,除非天下紅雨。
「與那人相處這幾天,你也該了解他固執的性子,他心中若對我還有一點親情,也不會打小就讓我住在這裡了。」
杜秋雙隨著她的目光環視這整座院落,在黑暗中更顯得凄清,即使是在這盛夏的夜裡,竟能感受到一股沁人的寒冷。
「這兒有什麼不對嗎?」
「你覺得前面那座人工湖泊如何?」
許鈺鳳不答反問,美眸直視著在月光下顯得十分美麗的湖泊,唇邊揚起一抹凄然的笑。
杜秋雙回首一望,不明白她為何有此一問,仍是照實說:
「很美,水質清澈見底,可惜太深了,顯得危險。」
「這兒曾淹死過人。」
「什麼?!」杜秋雙震驚得水眸大睜,瞧著她臉上過於平靜淡漠的表情。
「曾有一個丫鬟,失足跌落死在這兒。這件事我從小就知道了,每到了夜晚總是害怕得不能成眠,可身旁卻沒有一個人陪我,所有的人都害怕接近這兒,到了晚上更是沒人敢靠近這兒一步。但是那人卻能狠心地將才兩歲的我獨自丟在這兒,不聞不問。」
她也嘲笑過自己難道真不懂得恨嗎?那人待她如此狠心,她卻還一心冀望能得到他的認同,她的確是很傻。
杜秋雙柔美細緻的臉上倏地刷白,為她的遭遇感到心疼,也為許老爺的狠心感到寒心。鈺鳳的年齡和她相當,這麼多年來,處在這無一絲關懷的地方,她一個嬌弱的女孩是如何熬過來的?
「本來我還可以繼續再忍耐,可你的出現毀去了我所有的希望,也讓我更看清楚事實的殘酷。」
許鈺鳳哀傷的眸子轉為怨恨,狠狠地瞪視著眼前柔美纖弱的人。
「其實我早就知道是誰下毒想害死他,只是我不肯說,我原本是想他會不會在病重時猛然醒悟,知道錯待了我,那我定會告訴他兇手是誰,並好好地照料他直到康復。可是你卻在這時出現,破壞了我唯一的希望。」
聞言,杜秋雙驚愕在當場,只覺得今晚所受到的震撼過大,忍不住脫口問:
「兇手是誰?」
「是許總管,而且我還知道他因計畫被你破壞,早已買通殺手,打算今晚要殺了那人。」
她在許府一向是遭人漠視的,因此根本沒有人會想到要防她。自她在一次無意問經過灶房見到許總管正對著那人飯菜下毒,之後,她便一直暗中注意他的動向,也才會得知他打算在今晚殺人。
「那你為何不說?難道你打算眼睜睜地看著你的親人被殺嗎?」
杜秋雙震愕地臉色刷白,打算繞過她趕去救人,孰料卻硬是被她擋住了去路。
「我為什麼要說?在他殘忍地對待了我十七年後,我從沒想過要殺他,已是難得了。若不是他這樣對我,我怎會眼睜睜地看他被殺?我本來已打算今晚投湖,在黃泉路上兩人還有個伴,豈料你竟又出現壞了我的好事。」
許鈺鳳激動的臉上有抹狂亂,一步步地朝她逼進,逼得她連連後退。
「你的事我都已經聽說了,原來你竟是我姑姑的徒弟,卻陰錯陽差地捲入那人的計謀,嫁入薛府。你好好的薛府少夫人不做,為何要來和我爭這許府的孫小姐之位?難道你以為你真能化解兩府間的仇怨嗎?」
杜秋雙被她逼得又連退數步,見她神色有異,心下有股不安,眼角餘光朝四處望去,打算趁隙機離開這兒,她得趕緊去救許老爺。
「鈺鳳你冷靜點,你也知道我來許府的目的,我從來就不稀罕當許府的孫小姐。」
「你不稀罕,可我卻在乎得很!你可知道當我聽到那人認你做孫女時,我心底所受到的打擊有多深嗎?杜秋雙,你不該出現的!」
許鈺鳳似是被激怒了,臉上的恨意加深,又朝她逼進了幾步。
眼看自己身後即是湖泊,杜秋雙心驚地打算從一旁跑走,太過著急的她沒料到腳下一滑,整個人仰後跌落湖裡。
撲通一聲,隨著杜秋雙落湖,湖面激起一陣水花,只見她在湖裡載沉載浮的,十分驚險。
「救我,鈺鳳......」
杜秋雙雙手在湖面揮動著,隨即人又陷入湖裡,眼看即要沉入湖底。
許鈺鳳見她落水,臉色驚慌地想救她,她雖然恨她的出現,可卻沒要她死呀。然伸出的雙手正要上前,轉念一想,若是她死了,那麼她或許還有機會獲得那人的承認。
她這一遲疑,湖面上已歸於平靜,不見杜秋雙的人影了。
驀地,一抹黑影急掠過她眼前,接著跟著撲通跳下湖裡。
許鈺鳳這會兒才恍然回神。天呀!她做了什麼,她竟眼睜睜地看著杜秋雙在她面前沉入湖底。
驚恐交雜著心虛,令她害怕地拔腿離開,沒膽留下來知道杜秋雙的生死。
在她迅速奔離後,身後的湖泊隱約傳來破水而出的聲響,和一道撕心裂肺的嘶吼聲--
「不......秋雙--」
一路掩耳沒命地奔跑,如同後頭有猛獸在追逐,直到已遠離了一大段距離,許鈺鳳才敢停下來急喘。
撫著兀自激烈跳動的心,她驚慌地瞧著自個兒顫抖不停的雙手,那道駭人的嘶吼聲,莫非是......
杜秋雙已經死了!
是她害死了她的!排山倒海的自責恐懼將她給瞬間淹沒。
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不救她,只是一時失神,才會錯失了救她的時機。
她嘴上雖說恨她,其實並不是真恨她,她只是怨她不該在這時出現。
在許府里,從來沒有一個人關心過她,她沒有一個朋友。自杜秋雙的出現,她才感受到一絲溫暖,她是喜歡她的,也高興她願意和她做朋友。
可她現在卻將她給害死了,她害死了她唯一的朋友。
許鈺鳳雙手捂住顫抖的嘴唇,自責的眼淚一顆顆地落下。
然,大街上傳來打更的敲鑼聲,令她猛地驚醒,現在不是她傷心的時候。
連忙往爺爺所住的廂房方向奔去,她一定得來得及才行,她已經害死了一個人,千萬別再有人死在她面前。
老天幫幫她,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就在許鈺鳳奔到許老爺的廂房外,裡面傳來桌椅的碰撞聲,和許老爺的慘叫聲。
許鈺鳳臉色大變,慌忙地撞門而入,正巧見著一名黑衣人舉刀欲刺向倒在地上的許老爺。
「不要殺我爺爺!」
千鈞一髮之際,她身子撲向許老爺,以身擋了那致命的一刀。
「啊......」
隨著慘叫聲響起,也驚動了府里所有人,遠處傳來人群的騷動聲。
黑衣人見事迹敗露,目露凶光,舉刀的手再起,欲快速了結許老爺。
就在這驚險的一刻,黑暗中一顆石子破空而來,力道之強,震麻了黑衣人的虎口,刀子隨之落下。
黑衣人驚愕地往門口瞧去,瞧見門外不知何時聚集了一群人,為首的那人手裡還抱著一名女子,心底明白方才出手的人正是他,心知絕不是他的對手,急忙破窗逃逸。
「准山。」
低沉的嗓音一起,身後一抹人影跟著往黑衣人離去的方向追去。
「少爺,我們抓到這人鬼鬼祟祟,打算趁亂逃走。」
身後一名薛府的僕人將抓到的人給推出到眾人眼前,赫然一看,竟是許總管。
許老爺早已被今晚所發生的事給嚇呆了,手裡抱著替他挨了一刀昏過去的許鈺鳳,老臉上餘悸猶存,不解地看著門外的薛平濤,和他身後穿著許府僕人的衣裳,卻一個個陌生的臉孔。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薛乎濤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長腿一踢,將眼前一臉畏縮的許總管給踢跪在許老爺面前。
「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就是這人想致你於死地。」
許老爺臉色一變,盯視著垂首跪在他面前的人。
「許安,這是為什麼,我待你不薄啊!」
許安聞言好笑地大笑出聲,雙眼含怨地瞪著他,嘲諷道:
「老爺,你說這話未色也太好笑了吧!想我許安在你許府當總管也有三十幾年了,你對人一向嚴苛,又老愛動不動扣我們的月餉,府里的仆佣不只是我,每個人暗地裡都對你十分不滿,我這麼做也只不過是幫了大家一個忙。原本打算等你死後,再把府里所有的錢財分給大家,這也算是替你做些好事,哪知竟會被薛府的人給壞事。」
許安雖見大勢已去,已無路可逃,但仍有抹不甘心,原本一切都在他的計畫中,誰知先是跑出了替死鬼許鈺鳳,再來又是薛府的人出來阻擾,才會令他在最後一刻失敗。
「薛平濤,你為什麼要幫我?你懷裡的人可是秋雙,她怎麼了?」
弄清事情的始末,可許老爺仍是不懂,以兩府的仇恨來說,薛平濤為何要幫他?在瞧清他懷裡的人,他心急地詢問。
「這得問問你孫女做的好事了。許老頭我會幫你,純粹是因為秋雙的關係,可你們許府回報她的,卻是害她如今奄奄一息。這筆帳薛府絕不會善罷干休的!」
薛平濤俊臉上浮現一抹騭冷,黑瞳冷冽地掃視他懷裡的人,修長的身形一轉,一群人動作迅速地離開許府。
留下一臉愕然的許老爺,許久,才聽到他驚慌的喊聲:
「來人啊!快叫大夫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