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屍體18
曲瑞陽湊攏一瞧,只見一片明晃晃的白色燈光照得五平方米的房間通亮。適應昏暗光線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眯起來,雪白的床,雪白的牆,還有房頂散落的白光,房間里的一切都亮的毫無迴旋餘地。消瘦的人兒坐在床中正,僵直的目光死盯著白色的燈,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皮膚白的透亮,似乎連皮下的血管都可看得一清二楚,兩行清淚在燈光的照射下閃耀出晶瑩的光澤。
雪兒!他差點呼口欲出。瞬間的恍惚,將辛宜看做夏雪。夏天死的時候,夏雪也是這般,可憐楚楚的蜷縮著身子,默默的流淚。
「她十分怕黑,也害怕睡覺,所以一直開著燈,不眠不休。雖然可以用藥物讓她強制性入睡,醒后又會撞牆。」經他提醒,曲瑞陽看見牆壁上點點觸目驚心的暗紅。
肖孟按了牆上幾個開關,室內的燈管頓時熄滅大半,一動不動的辛宜狂躁起來,驚恐的抓著自己頭,撕心裂肺的嚎叫。他又飛快的按下開關,恢復到剛才的亮度,與此同時,辛宜開始用前額撞擊牆壁,不知何時,身後來了幾名護士,魚貫而入,迅控制住她,把她按壓到床上,熟練的將她固定。她奮力掙扎,嘴裡流著唾沫,油膩的長亂蓬蓬的耷拉在面頰,遮住眼睛。
他為什麼要刺激病人,難道只為向自己展示她的病情嗎?
「要進去嗎?」
曲瑞陽猶豫片刻,點點頭,推門走進病房。開門聲引起她的注意,她忽然安靜下來,愣怔的望著曲瑞陽,一副熟識的模樣。
肖孟和幾名護士覺得奇怪,辛宜失常后連自己爸媽都不認識,怎麼會對曲瑞陽有這種反應?
肖孟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始終目不轉睛的盯著曲瑞陽,眼裡驀然升起化不開的驚懼,身子往後躲,嘴裡嚷嚷著:「不要,不要碰他,不要碰我哥……鬼啊~~~~」凄楚的喊叫聲在空蕩的走道中傳播,引起其他病人的共鳴。一時間,整棟小樓如百鬼哭嚎,尖叫聲不絕於耳,本來只是陰霾的精神病樓房隱隱有種地獄的氣息。
肖孟完全沒顧及到會生這樣的情況,趕緊推走神的曲瑞陽離開,正欲關門,辛宜嘎然收聲,嘴裡唱著小曲,咿咿呀呀地從每個角落繞過來,纏到曲瑞陽身上,宛如無形的蛇捆綁住他全身,使他無法移動腳步,甚至呼吸困難。
他聽見辛欣的喉嚨里出夏雪凄怨的聲音,她說,為什麼你要殺我哥……你是兇手,是你殺了所有人……哥來接我了……
當鐵門哐啷一聲合上,他才徒然回過神,轉身看鐵柵門,門后幽長的走道盡頭就是辛宜的病房,她還在笑,笑聲如碎玻璃刺破了他的耳膜:兇手……所有人都是我殺的?
他凝視著走廊,眉宇間掛著深深的哀傷恐懼,瞳仁深處映著慘白的過往,結成一片霜花,沒有人知道他到底經歷過什麼,連他自己也忘卻了,只曉得,胸口的疼痛總是在適當的時間開始折磨他。
肖孟追出來,表情驚詫,不可該如何說。
他垂下眼帘,忽地抬起眼皮,盯著對方,「沈默言的電話知道嗎?」
如果說這個世上還有人知道那件事,便只有沈默言了。
然而,希望落空,消失七年的沈默言再次出現,用公共電話給肖孟打了一個奇怪的電話,然後繼續人間蒸,那麼他電話里所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曲瑞陽腦海里一片混沌,時而思緒紛雜,時而思想停滯,夏雪離奇死亡讓他想起夏天,讓更多人想起阮玉,難道這三件事有什麼內在聯繫?三十年前阮玉被判定為自殺,八年前夏天被被判定為自殺,現在夏雪又是『自殺』,這三啟事件僅僅是個巧合嗎?
不,不會的,如果真是巧合,為什麼辛宜會.......或許只有記起夏天之死才能解開所有問題。
飛鳥悲涼的嘶鳴刺破蒼穹。曲瑞陽佇立在十字路口,雙手**口袋,仰凝望灰色的天際,欲墜的烏雲壓得人透不過氣,清冽的風吹得灰色的風衣獵獵作響,碎掩住深邃的眼眸。
另一個男子正以同樣的姿勢站在曲瑞陽身後的路口,昂,眯著眼睛,注視飛鳥飛行的足跡:莫非要從頭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