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別拜倒,跪久了膝蓋會痛的。你可以考慮直接投入我的懷抱。」這話有點露骨了,他輕聲笑,假裝這是玩笑話,其實心裡好緊張,等著她的反應。

「你……我……我很重喔。」她在說什麼啊?!她兩腮微燙,用力咬著唇,卻咬不住那抹被他勾得微慌又微甜的無措感覺。

「五十三公斤算什麼重啊。」他還覺得太瘦了呢。

「你怎麼知道我的體重?!」她驚叫。

「呃,我亂猜的,這樣還是很苗條,有發胖的本錢,多吃一點也無妨。」他乘機問:「那——要不要出去吃宵夜?」

「你要買給我吃嗎?」

「你出來,我去接你,我們一起去吃。」

「不要,外面好冷,而且我等等跟你講完還想寫稿呢。」纖指悄悄卷著電話線。「你……為什麼老是約我出去吃宵夜?」幾乎每次通電話,他都會邀她,她聽似問得漫不經心,其實好在乎他的回答。

「因為我這時間都會餓,不想一個人出去吃,所以順便問問。」唉,又被拒絕了,每次都在氣氛正融洽時,被她賞根冷釘子,她的若即若離,令他很挫折。

「……」

順便?順便?!順你個大頭便!熊沂蓓怒卷電話線,可惡,敢情他以為她擱著稿子不寫,常和他熱線,也是「順便」嘍?

她生著悶氣,又不講話了。

「你為什麼突然好奇這個?難道你覺得我約你是別有用心?」

「是啊,我覺得你對我有好感,不是嗎?」她回得很大膽,意圖釣出他的真心話。

「我也覺得你對我有好感——」

「所以你才開口約我嗎?」她心急的搶白,吼,有就快承認啦!

「約了你又不答應,你是不是故意拒絕我,想看我著急?」嘿嘿,他也讓她著急一下好了,他難得耍起壞心眼來,聽她急乎乎的追問,在乎著他的感受,他為此微笑,笑眯了眼。

他還握不牢這份愛情,只好靠這樣的鬥嘴,偷一點被她戀著的甜蜜感。

「你真的喜歡我吧?」可惡,還嘴硬!

「你真的是故意的?」

「啊——喜歡就快承認,不幹不脆的最討厭了!」她越是毛躁的逼問,好像逗得他越是開心,在那邊欠揍的呵呵笑,她威脅他。「你再不說,我要掛電話嘍——」話音剛落,就聽見「叮咚」一聲,門鈴響了。這時間不早了,會是誰?

「等等,有人按門鈴。」她擱下話筒,過去開門,從窺視孔里看見一個高挑的人影,拎個紙盒,紅色手鉤圍巾遮住半張臉,憑圍巾外那雙漂亮的眼睛,她認出是酆畋。

「你怎麼突然來了?也不打電話通知一聲。」熊沂蓓拉開大門,要請好友進屋,酆畋卻搖搖頭,表示不進去。

「我只是個信差,替季海送宵夜給你。」將散發食物香味的紙盒遞給熊沂蓓,如星辰般的燦眸沖著她眨了眨,瞄到屋裡桌上的話筒,會意的微笑。「在跟季海聊天?」

「欸。」熊沂蓓愣愣點頭,下意識的回頭望向電話,酆畋怎麼知道打來的是他?「他剛還在電話里找我出門吃宵夜,怎麼忽然請你送來?」

「我人在附近,他托我買的。」紅圍巾上的雙眸笑如彎月,忽然狡猾的提高聲音,對著熊沂蓓解釋,存心要讓電話里的男人聽見。

「因為你老是說要熬夜寫稿,他擔心你弄壞身體,想拉你出門,喂你吃些滋補的食物,你又不賞臉,不讓他照顧,他只好拜託我送宵夜給你……」

「酆畋,你閉嘴!」狼狽的吼聲從話筒里衝出來,氣急敗壞的阻止好友泄漏更多私密心情。

「就這樣,我走啦。」瞧熊沂蓓的神情,這份宵夜顯然是感情加溫的催化劑,跑腿也值得了,酆畋笑吟吟的退場,識相的不打擾兩人培養感情。

大門關上了,熊沂蓓還有點恍惚,所以,他是故意的,明知她不會出門,在電話中跟她瞎扯,卻暗中安排酆畋送宵夜來?

她捧著紙盒,歡喜的左右端詳,好像能聽見他叮嚀酆畋的語氣,低沉且溫柔,更能感受到他託付關懷的心意……她笑了,手上捧著滿滿的溫暖,心裡也是,而嘴角笑弧甜得像被蜜浸潤過。

她幾乎是用飄的回到桌邊,打開紙盒,驚喜的發現裡頭裝著熱騰騰的當歸羊肉湯。

「嘩,是當歸羊肉耶!你怎麼知道我最愛吃這個?唔——」她拎起話筒,明知故問的對著那邊的男人嚷:「我好像前兩天跟你提過,你就記住了嗎?你真有心,我好感動哦!」

「……」那邊沒說話,只有紊亂的呼吸,顯然是糗得無地自容。

她呵呵笑。「怎麼不說話?不想聽我謝你一句嗎?」

「……你說啊,我聽著。」曹季海超窘,可惡的酆畋,他不過是托他買個宵夜,沒想到這鬼靈精完全猜中他心思,還當面揭露,原本想默默照顧的含蓄心意無處可藏,只能在她面前靦腆的沉默。

他越來越沸騰的情感,她會不會也察覺了?

他的臉頰在燒,她卻還在笑,笑得他好心慌。「你笑什麼?」笑他傻?還是笑他迂迴的心思很無聊?

「笑你單純啊。」她模仿他在撞球間說過的話,用一種讓人想捏她臉頰的軟綿綿語氣說:「你真可愛欸,曹季海。」

「……」又說不出話了,只有急促的呼吸,更顯灼熱。

「那我就趕快趁熱吃,今晚不寫稿了,吃完就乖乖去睡,免得你擔心我喔。」甜蜜的口氣,就像在和男友報備。

「嗯,你去吃……那個……趕快吃……吃……」

他已經語無倫次了,她呵呵笑,不再逗他,掛上電話。

她舀湯喝,捨不得太快喝完,心情真好,湯喝起來美味得不得了,一面又想著他傻氣的反應,忍不住吃吃竊笑。笑著想著,漸漸不笑了,卻仍舊想著,粉頰微微漫上暈紅,腦海里充滿他的一言一笑,眉梢眼角都漾滿溫柔。

他的心意已經很明顯了,她呢?

她感覺大腦在嘲笑她,笑她蠢,感情用事,竟然盲目的陷落;感情卻激動的說,她好喜歡他,他對她這麼用心,也是喜歡她吧?

大腦又駁斥,說這是她一廂情願的幻想,送宵夜不代表什麼,熱線也不算什麼,他是半夜無聊找她消遣罷了——是嗎?

不是啊,她真的覺得,這回不是愛神的惡作劇,彷徨的心、受創的感情,都找到了要去的方向,找到了她想追隨的男人。

假如他就在她面前,她會毫不遲疑的奔向他。

電話掛掉已過十分鐘,清俊的臉頰卻還微微熱燙著。

瞧瞧時鐘,該睡了,曹季海卻毫無睡意,拿起桌上看了一半的小說,作者是「蓓莉」,檯燈靜靜照耀著桌上兩大迭書堆,都是她的作品,桌旁還有好幾迭等他眷顧。

是的,他買了她所有的言情小說。還得不到她的愛情,只好讀她的書,偷偷想像和她相愛的幸福滋味。

她的書幾乎沒有床戲,情節圍繞在一對男女的相識、相戀和相守,沒有不可饒恕的壞心配角,也沒有跌宕起伏的情節,彷佛她眼中的愛情就該是這麼容易和甜美,像一顆很好吃的草莓,讓人自然而然的戀上它的好滋味,就是這麼簡單,簡單得讓他嚮往。

他嚮往著,可以像她書中的男主角一樣,單純愛著伊人,也被伊人深愛。他發現,其實他不期待像自己寫的小說那樣,享受左擁右抱的成堆美女,過去他只是掌握了一般男性的幻想,現在才明白愛情單純的真相——當他心有所屬時,除了她,內心根本容納不下其他女人的身影。

以前他覺得單身真好,現在卻覺得生活有了她會更好;以前排斥改變,但如果改變的目的地是她,他只想加速前進。

要不是覺得用電話談情太草率,他剛才也許就告白了。

唉,一直想她,睡不著。

曹季海起身,打算去沖個澡醒醒腦筋,才發現他房門口杵著一個坐輪椅的人影。

「爸?你不是睡了嗎?」他驚訝的走向父親,為了方便照顧父親,他們同住在一樓,夜間父親若有事,都會敲敲牆壁叫醒他,很少直接跑到他房間來。

「醒了,有點渴,想找水喝。」曹爸早在房門口偷聽好一會兒了,目光閃閃的問:「你剛才是在跟哪個小姐講電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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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個美男進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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