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烈濤號飛船 亂

愣了一會神后，唐納猛然想到一個關鍵問題，「值班員，你剛才說這裡是什麼空間站？」

「哥白尼空間站，宇宙開部編號為16。」

「奇怪，星圖上明明標著第37號阿基米德時空隧道的出口是張衡空間站，怎麼會變成哥白尼空間站？」

那個模擬人也是一頭霧水，「這個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剛被你們的信號喚醒的。這個空間站已經被公社廢棄很久了，只留下我在這裡休眠駐守，這麼多年也沒有任何飛船光顧這個蠻荒的空域。」

「你們這被廢棄了……哦，對了，你能告訴我，現在是銀河統一時間什麼時候了？」

「137年7月4日17時32分2o秒。」

這句話驚得唐納立刻抬手看手機顯示屏，上面顯示的時間赫然是「銀河統一時間1o4年12月14日22時16分53秒」，他又扭頭去看飛船控制面板的時間顯示器，依然是「銀河統一時間1o4年12月14日22時16分53秒」。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唐納嘴中嘟喃著，神色大亂，昏昏沉沉中打了個趔趄。

梅麗莎見狀，連忙上去攙扶唐納，「船長，你怎麼啦？這是怎麼回事呀，我系統里的時間也是1o4年12月14日，怎麼會和他說的差得這麼多呀？」

唐納顧不上回答，他使勁地跺了幾下腳，用拳頭猛擊了一陣艙壁，嘴裡胡亂地咒罵著，聽不清楚他到底是在說些什麼詞。

泄了一會後，唐納無力地癱倒在座椅上，一臉的茫然和痛苦。「完了，完了，我們的時間體系被完全打亂了。原來計劃只要短短的2年多時間就能完成任務，現在可好，已經快35年了，35年了，我那可憐的蘇珊，我可憐的孩子，他們可怎麼辦呀……」

說罷，唐納用手托著頭，埋頭神傷，無限悲涼。

梅麗莎看到唐納如此不勝悲傷，主程序中頓時生成許多同情的指令，卻不知怎麼開口安慰，對於時間體系一類的宇航專業知識她也是摸不著頭腦。

見此情形，那個模擬人值班員也感到好不尷尬，想了半天才小心地說道：「船長先生，要不要我為你接通亞特蘭蒂斯總部，也許宇宙開部的人會給你一個好的解釋。」

「那就勞駕了。」唐納簡短地說道，他還沉浸在惆悵傷痛中難以自拔。

模擬人值班員開始為「烈濤」號轉接通信線路，趁著這個當兒，梅麗莎問他：「喂，我說穿制服的，按你的說法，你豈不是已經沉睡了幾十年了？」

「我當初還以為要從此一睡千年呢。」

「人類真的不需要你了嗎？」

「現在人類有更漂亮的型號伺侯，連我都過時了，更不要說你這種鐵皮殼子古董型號了。」

聽到對方的奚落，梅麗莎不由給了他一個白眼。模擬人值班員卻熟視無睹，好不容易等到有人來聽他牢騷了，豈能白白錯過。

「銀河統一時間1o7年那一年，在公社領導層的直接部署下，公共服務委員會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機構改革，宇宙開部徹底淪為『養老院』，許多職能，包括空間站的管理許可權被劃歸交通部。交通部管事的人對這些偏遠無用的設施不屑一顧，索性一口氣關掉了15個空間站，唯一剩下的多普勒空間站也被改作博物館和遊覽區，當時的輿論都說這標誌著一個時代的終結。

其實這也很正常，現在的人類一個個都忙著享樂，誰還會有多餘的精力搞宇宙開和研究。你看現在的公社，幹活的都是咱們藍嘴唇的，人類個個過得都是奴隸主的日子，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縱情聲色，快活似神仙。唉，我要是人類多好呀！」

「彭斯將軍怎麼會同意這個荒唐的決定，要知道當年為了建成這個空間站網路，他費了多少心血。」悲傷鬱悶中的唐納忍不住插話問道。

「哦……約翰.彭斯將軍，你是說是那個退休的宇宙開部專員，第２２屇銀河議會議長候選人吧。當然，如果是他而不是雷蒙德.蘭德里當選為銀河議會議長的話，也許他會阻止這事的，但他落選了。

雖然我沒有投票權，但在我休眠以前，我還是挺關心公社大事的，也許當初給我設計配套程序的那個人，也是一個愛管閑事夸夸其談的人吧。

坦白地說，我一開始就認定彭斯將軍不會如願以償的，他的那一套什麼『向銀河深處進軍』、『清除精神污染，純凈心靈天空』、『自由不能壓倒道德』之類的競選綱領是沒有幾個人支持的。時代不同了，人類已經厭倦了傳統的束縛，那老一套的說教早就過時了，他以為他是孔子再生、耶穌轉世呀。

另外彭斯將軍搞出來的那個名聲很臭，並且失敗得很慘的「奧德賽」計劃，招到了公眾輿論的廣泛質疑和批評，還導致了兩名公社傑出的飛行員的犧牲……啊！對不起，船長先生，我落入了程序的慣性中去了，這只是當時社會上流行的說法，請原諒我的口無遮攔，我……」

「行了，」唐納朝那個喋喋不休的模擬人擺擺手，表示無視和厭煩。他的心裡已經夠難受了，壓根兒無心去計較對方的冒犯。這短短的時間內，世界對他來說就像是天翻地覆，一片混沌，已經找不到原來的坐標。

安靜了一會兒，模擬人值班員又開腔了，「船長先生，我已經為你接通了宇宙開部總部，福里曼專員呆會就會趕來，他會親自與你通話。」

「謝謝！」唐納用**口氣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