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把兩手手指併攏，再相互碰啊碰——那是玩親親。

玩什麼親親啦！人家這是餐廳又不是pub！

「開什麼玩笑——」

范姜紅尷尬地跳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拳頭握緊。

「你、你、你——」有氣卻無處發。

是她主動來救人的，但他根本沒必要抱住她，還強拉她坐在他大腿上，更不用說兩人的臉又這麼暖昧地貼在一起……

喔，夠了！

「那好，既然你精神那麼好，就當我多管閑事。」

他起身，高大的身形籠罩了她，阻止她離開。梅仲紹揚起唇，饒富興味地噙著笑，他揶揄。

「老婆，不親親？」

他故意欺近，很挑釁，她倔強不動，甚至仰頭瞪他，這下兩人的距離更近了，溫熱的呼吸交錯。

「真可惜。」隨著他說話，開合的薄唇若有似無地輕輕掃過她微起的唇。

她一驚，直往後退，忍不住用力瞪他。只是被瞪的人沒半點反省，姿態依然優雅，嘴角還揚著慵懶的笑意。

她又氣又羞。

「算了，不理你了啦！你醉死好了！」

哼，她氣得掉頭走人。

她肢體語言明確，不用翻譯，德國佬也看出她的嬌羞和氣惱，大笑不已。

「喔喔，你慘了，未婚妻生氣了！」

「她很容易害羞。」

「我的朋友，看得出來你很愛她。」

梅仲紹看著她回到桌位，那位相親的小姐趕忙端水給她。

來相親的男女倒成了安撫她的幫手，感謝。

他很清楚，他要的只有她，他的愛情故事裡唯一的女主角也只是她，他和德國朋友說的不是玩笑，明年結婚確實是他的計劃。

「我很愛她，相信我，她是我今生唯一的目標。」

遙遠的兩人，視線再度交錯，范姜紅的臉更紅了，嬌睨了眼，轉過頭不再看他。

他得意了。能看到一向豪邁的她難得有這種小女人的嬌羞，他當然得意。

梅仲紹開懷大笑。

「司機先生，請停一下。」

范姜紅讓計程車司機暫停。

那天梅木頭很沒意思，也不好心提醒她保養廠員工出國旅遊，讓她痴痴地下班去接車，結果空跑一趟不打緊，那個「梅良心」的男人居然跑去保養廠守株待兔，分明是要看她出糗。

不過沒關係，雖然新仇舊帳他們算不完，就算她氣到想砍人，但還是有慈悲心。

所以陪同今晚相親的兩個人看完夜景，並和他們道別之後，他回到車上打電話給兩人，分享今晚的想法，一切搞定后，她又放心的回到餐廳。

都十一點了，餐廳也打烊了吧。

范姜紅的心卻有種不安，她發現梅仲紹那輛騷包的黑色BNW740還停在餐廳外的專用停車場，難道他喝醉了？所以沒開車回家？

「司機先生，麻煩——」

給了家裡的地址后，車子隨即轉了方向，往內湖前進。

她拿出手機，可真要打電話給他，又感覺彆扭，雖然關心學長真的沒什麼，但是……

她低下頭，又想起頸子上的銀鏈。

雖然心中有很多os，覺得這樣不妥、那樣不妥，但從學長替她戴上項鏈的那一刻起，她真沒想過要拿下來。當然，她覺得項鏈漂亮、很適合她，但最重要的卻是，她覺得就是這樣……

對，就是這樣，這樣是哪樣？呃，就是這樣。

就在范姜紅快被自己的繞口令給煩死時，車子來到小區的雕花銅門前。

她付錢下車，小區保全已在車子外頭等待。因為這是新小區，住戶都以新貴居多，維安要求比較嚴謹。

「范姜小姐，辛苦了。」

小區保全固定輪班，自然和住戶都算熟識。

「蔡先生，辛苦了……對了，有看到梅先生搭車回來嗎？」

保全毫不猶豫地回答。

「有的，梅律師是搭計程車回來的，好像喝了不少酒喔，腳步都有點晃。」

果然。

和小區保全致謝后，她往學長的家走過去。學長家住在隔壁棟，老媽總覺得他一個大男人肯定不會照顧自己，所以只要有好吃好料的都會留一份給學長，她常被老媽逼著去送飯菜。

解除樓下的門禁密碼，她搭電梯來到六樓。這棟一樓兩戶，她在學長家門口，正想按門鈴，才發現大門只是輕掩。她推門入內，一室黑暗，她順手按開大燈，脫鞋走進客廳放眼巡視，總算放下一顆擔憂的心——

老實說，她的心在這之前真的緊繃著。

梅仲紹醉倒橫躺在沙發上，一半的身體還滑到地板上。

范姜紅看了就有氣，不啐念個幾句都不行。

「要幫你擋酒你不要，偏愛耍嘴皮子吃我豆腐，看吧，醉得東倒西歪是比較帥氣喔……」

她蹲下來，攙著他的手臂，想讓他躺好。

「學長，躺好……老天，你這樣也能睡？」

他身體像灌了漿，她搬人搬到滿頭大汗。她雖然高，但中看不中用，沒什麼力氣。

「學長，躺好——」

突然有種被注視的感覺，她抬頭一瞧，愣住了。

獵豹追蹤獵物時，是那麼專心一志、那麼渴望、那麼垂涎，目光灼灼而危險……

就像現在的梅仲紹一樣。

「學長，你醒啦？」她突然覺得窒息。

他沒說話，反而伸手接住她的腰，她一個重心不穩，加上他刻意用力，兩人雙雙跌在地板上。

「你做什麼？！」范姜紅大驚，急忙要推開他。

無視於她的掙扎，梅仲紹霸道地將她接進懷裡，俊美的臉龐也貼近她。

她忍不住大叫。

「梅仲紹！你瘋啦！」

她瞪大眼，只見他的臉不斷靠近，性感的薄唇就要覆上她的唇時，她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緊揪著他村衫的小手微微顫抖。

「放開我……」

灼熱的氣息掃過她的唇，轉而移向她的耳際，低沉而侵略地在她耳畔低語。

「我知道你會來找我。」

呃？什麼？！

范姜紅睜開眼，但來不及說話，梅仲紹已霸氣地吻住她嬌嫩的紅唇……

她瞠圓了眼，混亂的思緒只感受到他的唇正吻住自己。

「放——」

她才微張口發出聲音，他滑溜霸道的舌立即采入她口中，勾卷著、品嘗著她的甜美。

她的滋味好甜，美好得讓他失控，著迷地纏吮、勾動。

「梅——」她伸手推著，他寬闊的胸膛結實得像堵牆。

「放開——」

他拉高她的手腕壓制在她頭頂，唇舌繼續狂肆地掠奪她的甜蜜。

他雙手手肘撐著自己，不把重量壓在她身上，但兩副身體緊緊相貼，緊密得無一絲縫隙。

她想掙扎，她應該掙扎，卻因為緊密相貼，她的扭動像是挑情的磨蹭，他黑眸愈加深沉，他的唇由灼熱的佔有，變成纏綿的深情。她柔軟的嬌軀感覺到他的陽剛結實，思緒變得混沌，不知不覺，她呼吸變得沉重，陌生的情慾竄起，她忘了掙扎，甚至閉上雙眼，手不由自主地環上他的頸，嬌嫩的紅唇生澀地學習他吻她的方式……

這是怎麼回事？

她快被他的吻融化了，卻又像被他的吻焚燒，這又熱又濕的感覺是什麼？她體內躁熱的渴望又是什麼？天啊，她抗拒不了！

「嗯……」

她無助地嬌吟，他灼灼的眼欣賞著她的嬌美，她柔軟渾圓的胸蹭著他的胸口，無意識地扭動，這一切讓他的下腹燃起熊熊火焰。

「喜歡嗎？」他問，因她的反應而被取悅。

「不知道……」她迷濛的雙眼無助地迎視他的黑眸。

他勾起笑，霸道的唇舌隨即再度品嘗她的甜美，饑渴吸吮著小嘴裡的蜜津。兩人下身緊貼，他鼓起的男性緊抵著她的下腹，火熱得讓人無法忽視。

「小紅。」他深情輕喚。

只是男人的情慾反而讓她的理智驚醒，她瞪大眼，迷亂的美眸中是對自己的懊惱。

他吻她？！

「你——」

她在要砍人之際發現他滿足的表情，然後想到自己方才的迎合，厚，她瘋了嗎？她可以抵抗的，怎麼可以響應他的吻？！

她氣急敗壞地瞪他。

「放開我！」

想也知道抵在她腿間的是什麼鬼東西，這個喝醉酒的混帳色情狂！

她雙手雙腿開始打人踹人。

「梅仲紹！放開我！」

他看著范姜紅像發怒的小貓般張牙舞爪，嬌艷的紅熨上她的雙頰，紅唇濕潤，像是被徹底滋潤過似的，回想起她的美味，男人的情慾狂肆地膨脹。

「小紅？」

他一臉欠扁的無辜，彷彿她的掙扎是多此一舉。

「你——吼！你——」

她氣到牙尖嘴利全不見了，她後悔了，如果她不要雞婆地跑來他家確定他好不好，就不會讓自己陷入這種窘境！

「我為什麼要來這兒！」她怒吼。對，她為什麼要來？她根本不應該來！

沒錯，她是應該生氣，甚至海K他一頓，怎麼看都是他強吻了她，他是個大色狼……只是，喔，她為什麼要去感受？甚至還響應他……

「小紅，你還好吧？」

我不好！為什麼你欺負了人，還可以這樣沒什麼，像個紳士？！

「不用你管！」范姜紅紅著臉，拚命推著他，恨不得……恨不得……喔，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比較快啦！

「我根本不該來……」

男人好心地放開她，視線依依不捨地落在她紅嫩的唇上。

「我知道你會來找我。」他重複這句話。否則在餐廳里，小紅不會不顧她的客人，過來幫他擋酒。

她狼狽起身，看到捲起的窄裙、走光的美腿，恰恰就像之前在車上展露的那樣。

「不，我不應該來找你！」她粗暴地扯著窄裙。

梅仲紹也站起來，相較於她的氣急敗壞和狼狽，他顯得風度翩翩又優雅。

「我很高興你這麼關心我。」

他揚起唇角，送給她一個「甜蜜」的微笑。

范姜紅握緊拳頭。

「梅仲紹，少來了！我才沒有關心你！是你，是你喝醉酒亂、亂、亂、亂……」

那個「性」字，她就是說不出口。真的，她可以抵抗的，她氣自己居然有點……沉醉其中。

如果說她真的沉醉其中，那還能怪他酒後亂性嗎？

「亂什麼？」梅仲紹氣定神閑，很自在，但只要范姜紅冷靜一點，不難從他眼中看到未褪的情火。

范姜紅氣得想砍人，本來還有一點小心虛，可是見他居然這麼「寡廉鮮恥」裝無辜，她也用不著心虛了。

她雪白的小臉脹得好紅。

「亂什麼？梅仲紹，你竟敢問我亂什麼？！」

「為什麼不能問？」

「還不是你……還不是你……」

她氣得渾身發抖，食指指著他抖啊抖，簡直快要爆血管了。

「還不是你……還不是你……」她氣炸了，想K人卻K不下手。

他迷人地勾起笑。

「我什麼？」

「哼，我不要跟你說了！」

范姜紅生平第一次氣到說不出話，引以為傲的冷靜和伶牙俐齒全不見了。

她轉身離開，頭髮亂了，衣服亂了，心也亂了。

這下可好了，因為那個男人「無辜」的熱吻，她統統亂了。

梅仲紹吻著笑，望著她值硬地離去。他撫著自己的唇，回味她的滋味，她生澀的回應是那樣勾撩他的心。

他很篤定，這個吻，將是兩人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