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沒幾天，校花恢復單身的消息，很快的又傳遍了整間校園。這下，校花的功力再上一層，而堂堂校園王子卻成了人人同情的對象。
「則仕，你也別太難過了，那女人本來就是這樣嘛……」
程勝廣同情的拍拍林則仕的肩膀，想為他分憂，不過林則仕並不怎麼領情，想到這幾天眾人投來的同情目光，他恨恨的猛咬牙。
這些天來，林則仕接收的同情視線可不少，但這些同情之中，還有不少帶著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種種的嘲笑、同情、憐憫，在他十八年的完美人生中留下了可怕的污點，教他想忘也忘不了。
光想到這點，林則仕就更堅定發誓，一定要把劉文婉追回來。至於他喜不喜歡她嘛……嗯，這個問題，以後再想。
「則仕，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程勝廣依舊同情的望著他，彷彿在看著全天下最可憐的男人。
林則仕有點受不了好友的眼神，硬是將他那張大臉推開。
「怎麼辦？把她追回來啊，哼!」
「追回來？」程勝廣有些狐疑的看著他。
先前兩人交往時，還真看不出他有這麼執著呢，每次要去接劉文婉放學或陪她吃飯，林則仕都是一臉懶洋洋、動不動就推三阻四賴著不肯去。
「嗯，我丟不起這個臉!」林則仕的回答很堅決。
「喂……老兄……」
程勝廣無奈，他的好友會不會搞錯問題重點啦？這種時候，不是該回答「因為我還愛著她!」這種話比較好嗎？
林則仕一把拿起準備好的鮮花跟巧克力，轉身便往一年級教室走去。
站在劉文婉和段念喬就讀班級的門口，林則仕隨手抓了一位學妹，露出一臉迷人的微笑。
「學妹，麻煩你找劉文婉出來好嗎？」
被他這俊俏的笑臉一電，果然如他所預料，小學妹的臉都紅透了，說話也結結巴巴。
「啊，好，學長。」
見學妹暈陶陶的離開，林則仕再次充分證明他的魅力無人可擋，同時也稍稍彌補這些天來嚴重受損的自尊心，這可讓他滿意多了。
他站在門口沒等多久，便有人走到他身旁。
林則仕此時已準備好出招，抬起頭來，正打算迷死眼前人時，卻發現此人非彼人，瞬間他就垮下了臉。
「怎麼是你這母老虎？」
來的人正是段念喬，她也沒好氣的瞪著林則仕。
這傢伙，不要以為她沒看見他那翻臉跟翻書一樣的德性!
太沒天理了，為什麼除了她以外的女生，都可以得到他燦爛的笑，偏偏就只有她段念喬，倒楣到成天只能看他的臭臉？
段念喬插著腰，大聲回敬他。
「是我這母老虎又怎樣？你幹嘛看見我就變臉？」
段念喬連學長的稱呼都省了，反正對林則仕，恭敬是不必要的。
林則仕朝她擺擺手，像是趕小貓小狗似的要她走開。
「我又不是來找你的，劉文婉呢？我要見她。」
「她不在。」
見林則仕四下搜尋劉文婉的身影，段念喬對自己被當成透明人感到不滿意，故意挺身往前擋住他的目光。
「你有話跟我說就是了，我會轉告她。」
其實，自從劉文婉知道林則仕不放棄的決心后，她就決定能躲則躲、能避則避，誓必要躲到他自動投降放棄為止。
而段念喬這頭，對於林則仕見不到劉文婉一面，她可是高興的很。
一來可以看他吃鱉，二來可以和他多說些話，她當然樂意……想到這，段念喬的臉蛋悄悄的有點發紅。
她真是神經，對著一個把她當跟班的人這麼用心。
「轉告？」林則仕挑挑劍眉。「母老虎，你告訴我，她是真的不在，還是她不想見我？」
聽到這個問題，段念喬為難的低下頭，這要她怎麼回答？說實話太殘忍，說假話她對不起朋友啊!
見段念喬不答，林則仕心裡也有了底，不禁開始煩躁起來。
雖然他誇下海口，要把劉文婉追回來，可是如果連人都見不到，又怎麼下手呢？他是不是在自找麻煩？
林則仕嘆口氣，看著手中的花跟巧克力，無奈之餘索性塞給段念喬。
「把這些東西交給劉文婉吧!」
段念喬看了看花，又看看巧克力，表情更加為難，迅速將東西推回林則仕手裡。
「學長，文婉她不會收的。」
「為什麼？只因為是我送的？」
「不是啦!」段念喬搖搖頭。「文婉她對花粉過敏，而巧克力嘛……」段念喬無奈的瞄了林則仕一眼。「你和文婉也交往了一陣子，你有看過她吃甜食嗎？她討厭甜的東西。」
是嗎？林則仕突然有些尷尬，他……真的沒注意過。
可是他一路捧著禮物走到這裡來，不知已被多少人看到了，若再捧回去，那有多丟臉？
林則仕想了又想，突然不懷好意的一笑，那笑容害得段念喬的心臟不小心漏跳了一拍。可惡，沒事突然對她笑幹什麼？會心臟病的啦!
「你笑什麼？」段念喬瞪他。
「你呢？你會不會對花粉過敏？」林則仕笑眯眯的問。
段念喬老實的搖搖頭。雖然她看起來一向粗魯，可是，她其實是很喜歡花的呢!
「巧克力呢？」
「最喜歡吃了!」
段念喬天真的笑了起來，甜美笑顏彷彿一個正在吃糖的小女孩。
林則仕有些失神的望著那笑容，出乎他的意料，母老虎笑起來的模樣，還真有些可愛。
「全部都送你好了。」
林則仕霸道的將花束和巧克力放回段念喬手中，他可不想拿著這些東西受人恥笑，乾脆找個人處理掉好了，而眼前的段念喬，自然是最佳人選。
「給我？」
段念喬一開始有些困惑，但馬上就明白了林則仕的用意。
因為他不想拿回去，所以就乾脆送給我了。
明白這點，讓段念喬剛剛還明亮照人的笑容瞬間斂下，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失落的面容。
「是啊，給你。我總不好再拿回去，如果你不要，就丟掉好了。」林則仕沒注意到她的難受，自顧自的交代完，接著又突然朝她眨眨眼。「反正你長這麼大，一定也沒收過花吧？我就當你的第一次。」
段念喬聽到這番自大的話，先是楞住，接著氣到臉發紅。
「無聊!笨蛋!」
第一次個頭啦!誰稀罕他的第一次啊？！
她還以為林則仕被甩掉之後，至少會消沉好一陣子，沒想到才幾天，他又照樣開她玩笑，拿她取樂，真是個混蛋。
「反應幹嘛那麼大？」林則仕乾笑幾聲，拍拍她的頭，揚長而去。
段念喬站在原地，發窘的看著手上那一大束鮮花和巧克力，不知道如何處理。
明明是林則仕拿來送劉文婉的東西，因為劉文婉不要，才又轉送給她……可是，她為什麼捨不得丟掉？
難道，只因為是林則仕說要給她的嗎？
段念喬望著花，臉上透出複雜的神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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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後，林則仕又上門好幾次，可都碰了一鼻子灰，劉文婉不見他就是不見他，最後連人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
所以，每次林則仕上門來逮人，永遠都逮不到正主，只逮到可憐的代罪羔羊段念喬。
這天放學，林則仕下課後，習慣性的又往一年級教室走去。果然，又只看到段念喬坐在教室裡頭等著他，而他一心想見的劉文婉，還是不知去向。
「又只有你在啊？」
林則仕微嘆一口氣，默默走到段念喬身邊。
段念喬回頭，看見是他，表情複雜。
「學長，文婉已經回家，你又沒趕上了。」
「我知道啦。」
林則仕拉開椅子，坐在段念喬身旁，煩躁的扒著濃密黑髮。
他當然知道劉文婉已經走了，這些天，他放學后就是趕到這裡來，可又怎麼趕得上一聽到放學鈴聲，便即刻閃人的劉文婉？
所以每次他都撲了個空。
奇怪的是，段念喬不但沒有跟劉文婉一起回家，反倒還留在教室獃獃地等著他來。
段念喬瞄了身旁的林則仕一眼。他知道？他知道幹嘛還每天準時到她們教室來報到？
明知道根本沒希望，他又何必浪費時間呢？
而段念喬自己也是個笨蛋，其實她可以早點離開，可是，她偏偏又想留下來，就為了告訴林則仕劉文婉已經走人，呵，真傻!
「學長，你打算每天就這樣等下去嗎？還要持續多久？」段念喬悶悶的問道。
「這個……等到她願意留下來的那一天吧!」
林則仕懶洋洋的答道。反正他很閑，有的是時間跟劉文婉耗，烈女一向怕纏郎，更何況劉文婉又不是什麼烈女，遲早會淪陷的。
見林則仕態度堅決，段念喬忍不住低聲問他：「學長，你真的很喜歡文婉，是不是？」
聽到這句話，林則仕一楞。
他對劉文婉的感覺，與其說是喜歡，倒不如說是……單純的執著。不願意輸而產生的執著，如此而已。
見林則仕不回答，段念喬就當他是默認。
「原來學長你真的那麼喜歡文婉……」
難怪，在她面前不拘小節的林則仕，在劉文婉面前，就會呈現出最好的一面，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喜歡她吧？
想到這，段念喬心中有一絲絲的痛楚。
不過她依舊強打起精神，擠出笑容。
「不然這樣好了……學長，我幫你。」
「幫我？」
林則仕有些詫異的看著段念喬。段念喬幫劉文婉甩過那麼多男孩子，可也沒聽說過，她會幫男孩子去追劉文婉。
「你為什麼想幫我？」林則仕不解的問。
看他俊美的臉孔上有著困惑，段念喬苦笑。
「因為，你是我見過最執著的人。我想，你是真的喜歡文婉吧，所以才會這麼堅持……既然如此，我為什麼不幫幫你呢？」
如果林則仕真的那麼喜歡劉文婉，以他優秀的條件，也足以和她匹配，如果兩個人能夠在一起，不也是一樁好事？
而且，她也不想再看到他愁眉不展的模樣。
聽到段念喬的答覆，林則仕心中很難得的升起一絲絲愧疚。
他的表現，在段念喬眼中，看起來真有這麼……「深情」嗎？林則仕更加心虛起來。
感覺上，他好像利用了段念喬似的。
這個念頭剛冒出，林則仕便用力甩甩頭，想將這想法驅逐。他哪有利用段念喬？反正他的確是想追回劉文婉，愛還是不愛，又有什麼差別？段念喬也是自願幫忙他的，又不是他要求的。
滿心複雜的看了段念喬一眼，林則仕站起身。
「那我先謝謝你了。走了，回家吧!」
「啊，喔，好。」
段念喬慌忙起身，收拾好東西，便和林則仕一起步出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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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一高一矮的身影，牽著腳踏車，伴著夕陽慢慢的走著。
「學長，文婉她討厭花、討厭甜食，這些你都知道了對吧？」
段念喬一邊走，一邊努力回想，劉文婉的興趣愛好。
「嗯，你上次告訴過我。」
林則仕漫不經心的回答，對於女孩子不喜歡花和巧克力，這些倒令他相當驚訝!
而眼前的段念喬，倒是跟一般的女孩子一樣，喜歡這些漂亮甜美的東西。
「對了，學妹，我前幾天送你的花，你怎麼處理？」林則仕問。
段念喬微微一怔。花？怎麼會突然想問那束花的下落？
「那束花，我把它拆成幾束，分給班上的同學了。」
段念喬老實的回答。反正那束花，也只是別人不要的禮物罷了，所以也沒臉拿回家去；想要轉送給別人，但女同學實在太多，她只好一一拆開分給大家。每人一兩朵，大家都開心。
「你把花拆了送人？」
林則仕皺起眉，他完全沒想到，他送的東西就這麼輕易被轉送給別人了。通常女生拿到他的禮物，哪個不是樂得快飛上了天？段念喬這種反常的舉動，瞬間就讓他的心情盪到了谷底。
「那巧克力呢？」他不高興的又問。
「巧克力……嗯……我也……」
「也分給大家吃了？」
相對於段念喬尷尬的笑容，林則仕的笑，則帶著幾分危險。
他送她的東西，結果全被轉送了？那他給她幹嘛啊!不如丟到垃圾桶!
林則仕也不知道自己在火大什麼，可是，他就是不爽。
「你不是喜歡那些東西嗎？幹嘛又送給別人？」
「可是，那麼大一束花，我捧回家也挺尷尬的，而且班上的女同學都很想要，所以才一人分一點點；還有那巧克力糖，不管我再喜歡，也吃不了一大盒啊!」
段念喬出聲辯解，說了一大堆理由，但最重要的理由，是她為什麼要接受劉文婉不要的東西啊？
既然如此，還不如分給大家，她心情還好過一些。
林則仕哼了一聲，冷冷地開口道：「說了這麼多，結果你也是不喜歡這些東西嘛!早知道我丟到垃圾桶算了，何必又送給你？」
「你說這什麼話？既然當初要丟垃圾桶，那就不要塞給我!」
段念喬不甘示弱，瞪圓了眼睛把話頂回去。
說得好像他多不情願似的，明明她也沒逼他不是嗎？自己把東西塞到她手上，然後轉身就走了，現在又來怪她沒有好好處置……
「我是以為你……」
「以為我什麼？」段念喬沒好氣的問。「以為我沒收過花，很可憐，所以賞我一束花，是不是啊？」
她可還記得他那一番話，記得牢牢的。
「你非要跟我吵架才高興嗎？」
林則仕頂著一張臭臉質問她。打從第一次談話開始，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就永無寧日。
段念喬停下腳步，瞪著他氣得想跺腳。
「才沒有，我發誓，每次都是你先挑起爭端的。」
林則仕見她插著腰、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清秀的小臉因為氣憤而紅通通的，大大的眼睛好似蒙上一層水霧，她的樣子，真是惹人憐愛。
林則仕忍不住笑了出來，伸出大手，用力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
「奇怪，你跟劉文婉明明是好朋友，怎麼個性會差這麼多？」
段念喬被他這意外的舉動驚得臉更紅了，手指不住在額頭上揉啊揉。
他怎麼隨意對她動手動腳啊？是不是根本沒把她當女孩子看？
「我們的個性……有差很多嗎？」
段念喬期期艾艾的問，她想知道，自己在林則仕心目中的形象。
林則仕沉思了會兒，便正色回答道：「是差很多啊!她的感覺很嬌柔、很嫵媚，一點也不像個十五歲的女孩……而你嘛……」
林則仕仔細觀察著段念喬，若拿她與劉文婉相比的話，那麼段念喬，就可說是標準的十五歲少女了。
她天真、青澀、單純，眉宇間的稚氣，給人一種可愛的感覺，跟劉文婉完全不同。
不過，他才不會把這些好聽話大大方方的跟段念喬說。有機會欺負她，為什麼不欺負呢？他喜歡看她氣得臉紅的模樣。
他壞壞一笑，心中頓時有了捉弄她的念頭。故作沉思后，他平靜說道：「你嘛，就剛好跟劉文婉完全相反，她文靜、你粗魯；她成熟、你幼稚；她冷靜，你很容易被挑撥。」
段念喬越聽越沮喪，跟劉文婉比起來，她簡直被他說得一無是處。
也難怪林則仕會喜歡劉文婉了，她怎麼比得上校花嘛……想到這兒，段念喬垂頭喪氣的牽著腳踏車就走，根本沒心情繼續和林則仕對罵。
林則仕沒想到自己隨口說的話，會對她造成這麼大的打擊。
他站在原地一楞，連忙趕著跟上她，急急再補上一句話。
「不過，至少你有一個優點。」
「什麼優點？」原來她在他眼中還有優點，好險啊!
段念喬連忙抬起頭來，眼睛發亮，活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這逗趣模樣，讓林則仕笑得更開懷，他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樂於助人啊!你還很有義氣的幫我追劉文婉呢!」
聞言，段念喬非但高興不起來，反而更加哭笑不得了。
原來她在他眼中，就只有這個讓人「吐血」的優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