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火雨從沙發里爬起來，一腳把他從沙發踢下去，冷著臉看他從地上爬起來。

火樹龍一手耙過頭髮，彎著膝蓋坐在地上凝視她，即使被她踹了一腳，他仍然心胸寬大，用笑容迎視她。

火雨冷冷看著他。

……所以他這麼坦白告訴她一切，目的就是要她安安分分繼續做火雨，不要有任何舉動。

……還有他祭出唐、火兩家的和平全系在她一人身上，用家族和平來牽制她，就是怕壓制不住她，怕她背著他亂來，要她每有想法、每有動作，都將綁手綁腳，最後無疾而終，乖乖待在他的身邊。

……然後感性訴求加上理性訴求，看得出來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她。

她還能夠說什麼？

「……隨便你吧。」火雨伸出手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從他的態度她大約能猜到，她的身世很可能跟唐家有關了，大概是怕她因唐、火兩家禁止交往的條款而遠離他，所以他才這麼急著打預防針。

火雨隱隱勾著嘴角，心裡曖曖的想到……日後有任何想法，任何事情大概都很難不想到他今天一番話，很難不先想到他了。

火樹龍知道她已經把他的話擱進心裡了，他把她抱得緊緊的，滿眼是思緒……從他大哥那裡，他已經知道他猜得沒有錯，她是唐域的女兒，也從他大哥那裡聽到她真正的名字——殷雪。

天空正藍，陽光曖和，是洗衣服的好天氣……

廢墟二樓有一塊露台是專門用來晒衣服的地方。

火樹龍難得主動提議要幫她洗衣服，兩人的衣服一塊兒丟進洗衣機里洗乾淨后，他抱著洗衣籃到露台上晾衣服。

火雨煮了兩杯咖啡上來，兩人一塊兒坐在露台上的咖啡座享受日光浴，看著一片晾好的衣服。

一陣清風吹來，晒衣桿上清一色男人的衣服飄揚，連一件養眼的小內褲都沒有，更別提有蕾絲胸罩，性感睡衣可看了。

「……真沒勁。」火樹龍拄著下巴，叮著那一片朿起她胸部的膚色朿胸看，唯一的不同就是這一片了，以前被她藏在衣服里曬，這會兒大剌剌掛在晒衣桿上……毫無看頭。

「你想看什麼？」火雨才狐疑他沒事獻殷勤，原來他熱心幫忙洗衣服、晒衣服是別有目的。

「怎麼可以連一件小內褲都沒有？外表裝男人，犯得著連內褲都穿男人的嗎？」

「……很失望嗎？」火雨看著一排男人的衣服，也忍不住若有所思了起來。

「一對男女住在一起，曬看一排男人衣服，我高興得起來嗎？你幹嘛把咖啡泡得這麼苦？」火樹龍連喝到嘴裡的咖啡都能抱怨了。

「……原來如此，所以我的初戀才會失敗嗎？」火雨喃喃自語地想著。

「等等……我聽到什麼了？！你的初戀？」火樹龍馬上擱下咖啡杯，兩手捧住她的臉，要她看著他再說一次。

「……我的初戀是我有記憶以來第一個看見的人，從十二歲起就和我形影不離，用他的生命保護我、照顧我，處處為我著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給我，連泡麵都不讓我吃的人……卓不凡，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走過一片風景，如今雲淡風輕，火雨可以輕易的談起她的初戀了。

「……所以我猜對了，你離開美國只是為了離開已經結婚的卓不凡？」火樹龍雖然老早就看出來她對卓不凡有特殊情感，佔有慾極強的他還是很不是滋味。

「也是為了想見唐風一面，是真的，如果他還活著。雨是我最喜歡的人，和不凡不同的情感，就像我的親人，老師，朋友，我的一切……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火雨喝了一口咖啡，沉思的眼裡滿是思念，望向一片蔚藍的天空。

「卓不凡是你的初戀，雨是你最喜歡的人——那我是什麼？

我是只讓你吃泡麵，準備要把你做成木乃伊的混帳男人嗎？」火樹龍抱著胸膛盯著她，沖看她咆哮的火氣里全是醋味。

火雨從蔚藍的一片天移下目光，望著他噴火的表情，摸了摸他的臉，「……你是我爰的人。」

火樹龍從來就不知道原來情話這麼好聽，愛人的情話，只消一句話就讓他的心情飛上天去。

「……是嗎？」火樹龍傻乎乎地笑了。

火雨怔怔看著他，跟著他微微笑。

這一對熱戀中的傻情侶就在露台上、在清一色男人衣服飄揚中看著對方傻笑度過一下午。

平凡而優閑的時光，兩個人在一起，火雨覺得這樣的生活很美好，希望和他在一起的幸福能夠永遠走下去。

龍鳳咖啡庭園——

入冬的午後，無風無雨，萬里無雲的高空藍得迷人。

火雨穿著一件高領寬鬆的米白色針織長衫，藍色休閑長褲。

火樹龍穿著米白色合身的棉質短袖，藍色牛仔褲。

兩人身上同色不同款的衣服，從遠處看就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相當引人注目。

「……什麼啊，是老闆哦。」

走近一看，只是一對來相親的堂兄弟，聽見車聲等在門口迎接客人的服務生隨即嗤了一聲，各自做自己的事去。

火樹龍和火雨上二樓，老地方，老位子，火樹龍的攝影老師帶著不同的小姐又來相親了。

「阿龍，這是我一位老朋友的孫女小芳，她說是你的攝影迷，非常崇拜你，知道你是我的學生，非要見見你不可。哈哈……她還是個大學生，不過明年畢業就可以結婚了。」

小芳五官很漂亮，一頭微卷的長發及腰，皮膚白晳，畫著淡妝，笑容可掏，在朋友那兒兼職當服裝模特兒，身材凹凸有致，在涼冷的季節里還穿看小露香肩和小腿的洋裝，踩看一雙時Il的高跟鞋。

這回火樹龍打的「火雨擋箭牌」無法發揮作用，因為小芳是沖看龍大師的名號寫名而來，火雨的外表太美，太有距離感，也太沒安全感，純粹只能拿來觀賞用，要找老公的話，她認為還是有健康膚色、身材壯碩，而且也是帥哥的龍大師好接近。

「龍哥，我好喜歡你的作品，你本人比我想像的更為英俊不凡，爽朗耀眼，真的是才貌雙全呢，我更加仰慕您了。」小芳積極熱情，坐在火樹龍的對面，不時朝他放電，還把兩手貼著桌面身體往前傾，豐滿，雪白的胸袒露了一半，不停和他說話。

「哈哈……哪裡哪裡，你也是……很不錯，年輕漂亮。」火樹龍不是故意要看，只是視線的著落點剛好就在那兒。

火雨坐在一旁，看他一眼，又看看對面的「很不錯，年輕漂亮」，桌底下就直接踩了「龍哥」一腳。

「龍哥……你哪裡不舒服嗎？我看你好像在冒冷汗？」小芳馬上伸手朝他額頭貼上去，年輕漂亮的小姐很主動。

「我很好！真的……」火樹龍趕緊避開那隻雪白的小手，身體往旁邊傾斜，一條長臂很自然地搭在火雨的肩上，再也不敢多看年輕漂亮的小姐一眼。

他趕緊找話題跟老師聊，把年輕漂亮的小姐晾在一旁，有空就幫火雨夾菜獻殷勤，總算避掉一場災難。

「老師，慢走，我改天去找您泡茶。」火樹龍把老師送上車，把年輕漂亮的小姐打發走，才笑嘻嘻地按著女朋友說：「天氣真好，我們也去哪兒逛逛吧？」

火雨視線落在緊緊摟著她肩膀的那隻手，考慮了幾秒鐘才沒撥掉他的手。

「……你為什麼喜歡我？」她突然發覺他的世界里充滿誘惑，只要他願意，有更多適合他的對象等著他。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因為你賞心悅目，看了心情就好。」

「……所以是因為我的美貌？」

「是啊，小雨兒，因為你的美貌還有你的厚臉皮。」火樹龍掐她白裡透紅的臉頰，要不是在外頭，他早就一口親下去了。

既然她問了，他也迫不及待想知道他吸引她的地方，「那你呢？你看上的是我英俊不凡的外貌？天生才能？穩重氣質？謙虛的個性？還是我的成熟魅力？」

兩人走向停車場，火雨慢慢停下腳步，仔細把他從頭看到腳，愈看眼神愈迷惘，最後仰頭朝天看……「天空好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