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得償所願
「這也是沒辦法,總不能缺了東西使喚。」錢鳴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就從旁邊的七家鋪子找了個銅匠過來,誰知道手藝這麼差。」
「七家鋪子?」李鴻盛愣了一愣,「那個姓馮的老銅匠?」
「啊?李少爺你認識?」錢鳴心中一個咯噔。
「今天家母過來寒山寺上香,本來我還想找個銅匠給家母做個佛像,左右都說那七家鋪子的馮銅匠手藝不錯,沒想到居然是這個水準。」李鴻盛連呸幾句,彷彿佔了晦氣,「真是名不符實。錢鳴你正好就在左近,幫著教訓一下那個銅匠,讓他別這麼張揚。要不是到你這邊來了一趟,這佛像要是做出來了送給家母,可不是丟了本少爺的面子!」
錢鳴懸著的那顆心好容易才放下,他一貫跟著錢玉康,行事素來肆無忌憚,一聽李鴻盛也要教訓一下那個銅匠,頓時興奮起來:「李少爺放心,這事情就包在小人身上了。」他對於馮銅匠可是充滿了怨念,不就是一兩三分銀子么,本管事給活給你干你就該謝天謝地了,居然還敢來討要尾款?也就是三少爺年紀輕不懂事,才會為了個外人說了自己幾句,若是換成大少爺,早就打棍子把他打出去了,哪裡還容得他如此幾次三番地過來討要工錢?何況如今還得罪了李家大少爺,只能怪他命不好了。
「教訓一下就好了,別搞得殘疾出人命的地步,那樣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聽。」李鴻盛看了錢鳴一眼囑咐道。他是想要招攬馮鐵匠為自己辦事,不是要整死他,接著錢鳴的手教訓他一番也是為了以後自己的招攬打算的,若是不這麼叮囑一番,很難說錢鳴會不會藉機扯虎皮作大旗對老銅匠下死手,那樣的話,自己就是搬石頭砸自己腳了。
「小人省得。」錢鳴嘻嘻笑著,也沒覺察到這事情就是李鴻盛這次來的重點,話中卻透露出幾分狠辣,「只是那種沽名釣譽的,既便是死了也是大快人心之事吧。」
李鴻盛皺了皺眉頭:「錢鳴,凡事不可做絕,留幾分餘地才好。家母今天來上香禮佛本是為了積福求安,若是反而為此鬧出了人命,到時候定然被家母責罵。你可不要亂來。」心中暗暗下了決定,明天一大早一定就要讓自己的護衛趕過去在暗中保護著,別真讓這錢鳴弄出人命來。
錢鳴看到李鴻盛毫不掩飾的厭惡,頓時訕訕地說:「說笑了,說笑了,小人有分寸。嗨,只顧著說話了,這晚宴已經備好,還請李少爺移尊。」
李鴻盛在錢家別院吃完了晚飯,這才啟程回家,便是如此,到家之後也是入夜頗深了,惹得王氏好一陣嘮叨,李鴻盛也不好作解釋,被教訓了好久。
李鴻盛派到七家鋪子的人第二天下午就帶著馮銅匠師徒回來了。原來那錢鳴還真不是個做事的人,本就對馮銅匠心有憤恨,加上昨晚李鴻盛的撐腰,上午就帶著下人僕役跑去了七家鋪子,把銅器鋪子從裡到外掀了個遍,馮師傅和陳輝學徒自然也逃不了一陣好打,若不是有人——李鴻盛一大早就派出去的護衛——站出來路見不平,恐怕馮師傅還真是留不下一條命來。
真真切切地被錢鳴砸了飯碗,甚至性命都受到了威脅,馮銅匠那原先的不平之氣早就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恐懼——這次有人路見不平,誰知道下次自己還有沒有這條命?那錢鳴是真下死手啊!去衙門告狀?那錢鳴早就說了,是馮銅匠自個兒手藝粗糙,工錢折抵銅價作了賠償了。這要是去打官司,一來時日長久,錢鳴拖得,馮銅匠卻拖不得;二來八字衙門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本來就是為了討錢的,若是進了衙門,不再倒貼錢就是好事了;第三就是所謂的官商勾結,雖然錢家三少爺也曾經說過把錢給了就算了,可是真要鬧到大堂上,錢家也是要名聲的,即便知道了錯在錢鳴,那也是回家之後家法處置,在衙門裡面肯定是要力挺的,馮老頭一個小小的銅匠,那裡對抗得了錢家那麼一個龐然大物。
想明白了這一切,馮銅匠彷彿霎那間老了十來歲,背都塌了下來,銅器鋪子也不管了,收拾收拾就要回家養老,虧得那護衛一陣勸,說這次是自己在旁邊幫忙,難道你躲回家,那錢鳴就找不到你了?蘇州也就那麼大,惹上了錢府的管事,回了家,連街坊鄰居都不會幫你。咱家少爺看你手藝精湛,正好老夫人也好佛,想要你打幾尊佛像,如今正好帶你回去,一來避避風頭,二來以後既然不開銅器鋪子了,賺點錢也好以後養老。那馮銅匠看看眼前凄涼的鋪子,想想昨晚那位少爺擺在自己眼前的一錠銀子,長嘆一口氣,點了點頭。
李鴻盛很是高興,他暫時還要忙悟心東渡的事情,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了基隆,正好讓馮銅匠替王氏鑄幾尊小佛像,也算是盡個孝心,也好乘機看一看著馮銅匠的手藝。雖然聽悟心說了那銅鐘也是馮銅匠鑄的,不過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李鴻盛還是想要自己再確認一下。好在那馮銅匠果然也不負眾望,打造出來的銅佛像手工精湛,栩栩如生,把王氏喜得跟什麼似的,好生將李鴻盛誇獎了一番。
既然確定了馮銅匠的水平,李鴻盛自然就不會把馮銅匠放回家了。不過想要馮銅匠為李家做事容易,可是要把他勸到基隆去,眼下的狀況還不夠,便囑咐了李明河幾句,讓他再去加一把火。
沒幾天,蘇州城的大街小巷就貼滿了通緝告示,說馮銅匠手藝不精,錢府去討說法反而被他出手傷人之後逃逸,如今錢府告到了官府要求緝拿。馮銅匠在李府的深門大院內聽說此事並且親見告示之後老淚縱橫,這蘇州,他真是呆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