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米躺在床上，一直沒有睡著，腦海里始終盤旋著稍早在餐廳里看到的畫面。
雖然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但她就是做不到。
突然她聽到開門的聲音，心頭一驚，連忙躺好，佯裝睡著。
石靖言推門進來，意外真的看到小米躺在床上，剛才聽到母親說她已經睡了，還想說怎麼可能。
閉著眼睛的小米，在認出石靖言的腳步聲后感到訝異，原以為他跟那女人在一起，應該要更晚才會回來。
小米並沒有張開眼，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石靖言原本回來是要質問她的，面對睡著的她，他反而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心裡納悶著她今晚這麼早睡。
難道是人不舒服？
剛才在餐廳他就覺得她的臉色不對，這樣一想，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釋。
忘了提早回來的原意，他直覺要走向她。
閉著眼睛的小米，不知道石靖言從進門后就一直看著她，只聽到腳步聲朝她走來。
他要幹什麼？為什麼走過來？
心裡緊張萬分，卻又要忍著不能張開眼睛。
腳步聲在她面前停了下來，他彷彿有什麼舉動，小米終於再也按捺不住的睜開眼，就看到石靖言伸手過來。
「你幹什麼？！」她一驚，本能的坐起身。
「你沒有睡著？」石靖言原想伸手摸她額頭，看她是不是發燒。
「我為什麼要睡著？」她心虛，故意反嗆回去。
「那你幹麼裝睡？還告訴媽說你要睡了。」
「我……」小米一時答不上來。
「你什麼？」
面對石靖言的質疑，她牽強道：「我是快睡著了啊，是你把我吵醒的。」
「在我都還沒有開口以前？」
被石靖言這麼一堵，小米一時找不到話回他，最後索性耍賴到底，「那是我的自由！」
像是怕他不死心繼續追問，小米一說完，又重新躺回床上。
「我累了，要睡了，你別吵我。」跟著閉上眼睛，像是要取得他的信任。
石靖言訝異她的表現，挑眉望著緊閉雙眼躺在床上的她。
倔強的表情像是在告訴他，不論他再怎麼樣的勉強，她也絕對不會再睜開雙眼。
照理說，石靖言該為小米這樣的表現感到生氣。但是她那固執幼稚的表情一旦看進眼裡，臉上卻不覺染上笑意。
小米因為閉著眼，加上一直在擔心他走開了沒，以致對他的反應絲毫不曾察覺。想到他可能正盯著自己，一股熱氣直湧上心頭。
半晌過去，她終於聽到石靖言的腳步聲走開，這才鬆了口氣，但全身熱呼呼的，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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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石母向公公說起昨晚石靖言回來的情形，說完又忍不住擔心。
「前天還看他們好好的，怎麼昨晚就變了？」也不知道兩個孩子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
聽完媳婦的說法，石老爺子不由得懷疑，「該不是兩個人昨天約在外頭碰面？」
「怎麼可能，爸？」石母話才落下，卻又想起，「也有可能，小米昨晚回來不太對勁，阿言一回來就問起小米。」兩人在外頭碰面又吵架……嗯，就有這個可能。
「如果是這樣，倒也不是壞事。」兩個人既然會私下約見面，表示有所進展。
石母實在無法像公公這樣樂觀，「可是，兩個孩子也不知道又為-了什麼事吵？昨晚小米日來看起來很沒有精神。」
石老爺子了解孫子個性，直覺說：「阿言那孩子脾氣也不知道要改一改。」一定是孫子惹的禍。
「爸，還是晚點等小米醒了，叫她來問看看？」
「兩個孩子要是又鬧意見，當著我們的面也不好承認。」
「那要怎麼辦？」
「還是得想個辦法，讓兩個人先和好。」
石母雖然覺得有道理，卻不知道該怎麼做，畢竟那兩個孩子誰也不讓誰。
倒是石老爺子有了主意。「晚上阿丁的壽宴，我帶小米一塊過去。」
「爸要帶小米一塊去？」石母不認為小米適應得來那種場合。
「晚點你打個電話告訴阿言，讓他晚上記得過去。」
石母慢了半拍才想透，「爸是要讓他們在那裡見面？」
「要是不替他們找機會，這兩個孩子卯起來，不知道又要鬧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這幾天難得有點進展，放棄了多可惜。
石母聽了公公的話雖然也表支持，但是又不免擔心，「那種場合小米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還有爸要怎麼跟旁人介紹小米？」
「總是會有話說。」事情要是順利的話，外人知道小米的事也只是早晚的問題。
既然公公都這麼說，她自然也沒有意見，畢竟兒子跟媳婦如果真能在一塊，也是她希望的事。
「趁這個機會讓小米好好打扮。看晚上阿言那小子會有什麼反應？」石老爺子樂觀地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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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要求陪同出席，小米根本一點準備也沒有，只是在長輩們的半強迫下，也開不了口拒絕。
一整天，她只能由著石母將自己帶進帶出的打扮，到後來她都差點認不出是自己。
原以為事前的準備已經夠累人，哪裡知道晚上跟石老爺子一塊抵達丁家，才開始知道什麼是緊張。
由於丁家的背景也不凡。前來參加壽宴的賓客個個有頭有臉。搞得小米想要不緊張都不行。
更讓她感到意外的是，才走進了家大廳不久，就因為石老爺子要私下向老友道個喜，吩咐她先留在大廳里等孫子過來。
「他也要來？」
因為要替兩人製造驚喜，石老爺子才刻意事先不提，「等會阿言來了，記得過去叫他。」這麼做是想讓兩人有私下說話的機會。
沒等小米把事情想清楚，石老爺子已逕自離開大廳，留下她一個人在一堆陌生的賓客里。
陌生的場合雖然讓她感到不安，下意識里卻也忍不住低頭看了自己今晚的打扮。不知道等會石靖言見了會怎麼說？心裡說不上來是緊張還是期待。
人群里，她默默地留意著門口的方向，終於看到石靖言進門的那一剎那，還沒有想好要怎麼過去叫他，一道儷影已先她一步迎向他。
是她！
小米隨即認出是昨天在餐廳里的那個女人，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是卻不得不承認，本就已經很漂亮的她，經過刻意打扮后，更顯得明亮動人。
當下。小米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也忘了剛才的期待。
看著石靖言對那女人的態度，她早該知道，那女人一看就知道跟他一樣都是出身富裕之家，難怪他們會在一起。
第一次，小米意識到當初他們結婚結得有多勉強，她跟石靖言根本就不相配。
一個男人在這時過來打斷了她的思緒，「你好。」
拉回視線，小米發現眼前站了個陌生男人，「有什麼事嗎？」
被丁紫芙勾著進門的石靖言，視線不經意瞥過，起先不覺得有什麼，突然一驚，朝小米的方向定睛看個仔細。
當認出那個精心打扮的女人居然是小米時，他還以為是自己看走了眼。
她怎麼可能會在這裡？
尤其當他注意到她並不是一個人，有個男人正在向她搭訕。
當下，他沒有多想便撇下了紫芙，往小米的方向走去。
突然被撇下的丁紫芙一時不明就裡，連忙跟著他的身後走了過去。
小米這頭，因為對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感到不耐煩，正試著想擺脫他。
男人卻是不肯輕易放棄，「小姐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小米雖然不想理他，但面對他的一再追問，最後才不情願道：「姓俞。」
「俞小姐一個人來？」
就在她認真考慮要直接走開時，石靖言突然出現，打斷男人的話。
「有什麼問題嗎？」
小米意外看到石靖言，男人更是一眼便認出他來，「石總，想不到會在這裡遇到你。」比起男人臉上的俸承，石靖言的臉色可不怎麼好看。[熱@書X吧#獨%家&制*作]
男人看出石靖言臉色不佳，不確定自己是否得罪了他，「呃……」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
石靖言根本不理他，直接轉向小米，「你怎麼會在這裡？」差點沒能認出她。
倒是身旁的男人反應過來，「石總跟俞小姐認識？」
聽到男人連小米的姓名都知道，石靖言逕自質問，「為什麼隨便就告訴別人你的名字？」
「我只說自己姓俞。」要不是因為對方死纏爛打，她根本就懶得理他。
完全被撇在一旁的男人把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看在眼裡。再遲鈍也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錯，只是心裡仍忍不住好奇，「不知道石總跟俞小姐是什麼關係？」
小米瞪大眼，擔心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倒是石靖言直覺就要脫口；見到了紫芙走過來，小米連忙插口道：「朋友！剛好認識的朋友。」
是這樣嗎？石靖言的態度實在不像這麼簡單。
不過對這回答更有意見的是石靖言，只見他頓時直瞪著小米。
小米並沒有注意到，因為丁紫芙已經來到面前。
男人一看到丁紫芙，搶著開口打招呼，「丁小姐。」
但丁紫芙根本沒有心思理會他，她詫異會在這裡看到小米。
雖然只是昨天在餐廳的那一眼，加上今天的小米又經過刻意打扮，丁紫芙還是認出她來。
男人也看出情況不對。
「抱歉，我先過去那邊一下。」擔心被捲入紛爭，他找個借口離開。
沒有人理會男人的離開，石靖言的注意力全在小米身上，因為她剛才的回答。
小米則是看著眼前的女人，心裡不確定自己該做何反應。
至於丁紫芙除了盯著小米外，也不忘留心石靖言的反應。
「靖言哥，你怎麼也沒說一聲就過來了？」手順勢勾上了他的手臂，大有向小米宣示的意味。
石靖言根本沒心情理會她的小動作，兩眼仍盯著小米，但小米注意到了。
「抱歉，我先回去了，麻煩幫我跟爺爺說一聲。」下意識里就想離開這裡。
小米這話解釋了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不過可沒有解釋她剛才為何那樣回答。石靖言一肚子不滿的瞅著她。
見到小米轉身要走，石靖言想喊住她，勾住他手臂的丁紫芙故意打岔問道：
「什麼爺爺？是石爺爺嗎？」心裡不禁懷疑小米的身分！因為她對石老爺子的稱呼。
只可惜石靖言根本無心理會她的問題，「幫我跟爺爺說一聲。我跟小米先走了。」
撂下話，也不管佳人的反應，他便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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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想再待在那坐看著他們恩恩愛愛，小米落寞地離開宴會。
就算知道他不可能喜歡上自己，她也不想留在那裡，看著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只是匆忙離開，她身上沒帶錢，又穿得如此正式，不知道該如何回去才好。
沿著路旁苦惱地走著，小米突然聽見喇叭聲，轉頭一看。
「上車！」石靖言降下車窗，在車裡喊她。
小米嚇了一跳，「你怎麼會——」
「上車！」沒耐性等她說完，石靖言再次開口催促。
雖然對於他的出現感到意外，卻也因此解決了她眼下的難題，小米沒有多想便拉開車門上車。
一路上，石靖言沉默不語開著車，小米仍注意到他臉上的不快，以為他是因為被迫離開了紫芙而不開心。
一段路后，小米終於按捺不住開口，「其實你不需要送我，你可以繼續留在那裡。」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
石靖言當然知道，但他還是追出來。
見他不說話，臉上的表情依舊難看，小米忍不住嘟囔，「我又沒有勉強你離開。」幹麼自已跟出來，又臭著一張臉？
車廂就這麼大，這話，石靖言自然也聽到了，心裡頭惱她連他在氣什麼也不知道。
突然，他將車子開到路旁，緊急煞車。
嚇了一跳的小米回頭就想質問，石靖言卻搶先她一步開口——
「為什麼那麼說？」
「什麼？」她沒能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逼著要我娶你，為什麼又告訴別人我們是朋友？」而且還只是剛好認識的朋友，越想越火大。
小米直覺回應，「不然要怎麼說？」難道要當著他女朋友的面，介紹自己是他老婆？
「我老婆！」這可惡的女人以為她有多少身分，「別忘了你配偶欄上寫的是誰的名字。」
小米大吃一驚，「你瘋了嗎？怎麼可以那樣說？」懷疑他不單是脾氣大，連腦袋也不夠清楚。「為什麼不可以？」
他究竟是真不懂？還是因為過於自負？
但她不想說破他跟那女人的關係，因為她還沒準備好要跟他分開，雖然說分手只是早晚的事……
最後，她婉轉地表示，「你希望我『那樣』跟你朋友介紹我們的關係？」相信這樣說他應該聽得懂。
哪知道他竟回問：「有什麼不能說？」他們的關係又不是覓不得人，再說，他也不想又有不長眼的傢伙纏上她。
這下小米真的被他逼急了，只能更大聲的提醒他。「別忘了，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你已經結婚！」
石靖言瞠大眼，「你是因為這樣，才那樣介紹？」原本不善的語氣收斂了些。
當然不是。但是小米也不想承認真正的原因是她在吃醋。
「不然呢？你以為還會是為了什麼？」將問題丟回給他。
石靖言看著她好幾秒，莫名地竟露出笑容。小米一臉不解。他在高興什麼？又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一想到自己幫他向情敵隱瞞自己的真實身分，她就一肚子火。
石靖言像又想起什麼，表情微斂，「那你又為什麼突然離開？」如果她沒有做什麼虧心事，幹麼走人？
他今晚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竟放著女朋友不管，跑來追著她問東問西。
「哪有為什麼？」小米當然無法坦白自己是因為不想看到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才片刻也沒肯多待地離開那裡。
石靖言咄咄逼人的表情，擺明了不相信她的話。
面對他的逼視，她勉強找了個借口，「我不習慣那種場合。」這也是事實。
「那又為什麼答應跟來？」還打扮得他差點認不出來。
這一想，他忍不住認真地打量起她，此刻的小米真的很不一樣。雖然平時的邋遢樣，看久了他並不討厭，而且很有她個人的味道。但精心打扮過，他明顯感受到男人投射在她身上火熱的注視，他不喜歡！不管哪個模樣的小米，都該專屬於他。
「我又不知道會這樣。」不知道他會來，也不知道會看到他跟別的女人走在一起。
石靖言沒有聽出她的言下之意，看著難得打扮的小米，不經意脫口，「幸好你跟爺爺來了。」他才有眼福看到精心打扮的她。
「什麼？」小米一時沒能聽明白他的意思。
「沒什麼。」石靖言匆匆改口。
小米懷疑地看著他。他今晚到底是怎麼回事？說起話來反反覆覆的。
擔心繼續這麼看著她，他會管不住口，說出心裡的想法。
就在他重新踩下油門時，小米突然又聽到他冒出一句，「下次有人再問起，你不需要想那麼多。」
「什麼？」
石靖言語氣不甚自然的道：「你聽到我說的話了。」
小米是聽到了，只是不敢確定他的意思。
她選擇沉默，不再追問下去，因為擔心話題會繞到她最不想的部分他跟那個女人的關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