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又埋掉一隻小小傢伙了。」站起英挺高大的身子，曲睿勰揮揮睡袍。

看著後院涼亭下那一坨特別凸起的土壤，禁不住搖頭自我嘲笑起來。

「這一隻看起來只有一公分大小的菜蟲，大概在生前從未想過自己在魂歸西天後，竟然被咱們大費周章的埋入鏟松的土壤里，還被咱們祭拜。呵……」

可笑、可笑！曲睿勰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為，豈只可笑，還莫名其妙到了極點，竟然半夜不睡覺，陪她在後院里瘋，且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做了兩件反常的事，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好像體內住的並不是他的靈魂，而是一個陌生人。

「少爺，謝謝你。」巧眉心存感激的表示，卻也覺得歉疚非常。

「不客氣，舉手之勞罷了。」曲睿勰倒希望真的是舉手之勞，他促狹般的調侃著彼此，「瞧我們這樣拜它，真不知道會不會把它拜成精。呵，什麼精都聽過，就是從沒聽過菜蟲精。」

「少爺，對不起啦！」巧眉不好意思的臉紅了，「我不但沒做好自己的本分，還膽大妄為的害少爺得犧牲睡眠，和我一起弄髒雙手，想來就覺得良心過意不過。」

若被奶媽知道她失職了，真不知道還保不保得住這份工作呢！巧眉憂心忡仲的嘆氣。

「這沒什麼，你不要想太多。」曲睿勰看了一眼腕錶，訝異的挑眉，「太晚了，我們得上床休息了。」

「好。」巧眉連忙咚咚咚的跑在前頭，搶先推開通往屋子的後門，「少爺，讓我服侍你上床。」

巧眉沒先進屋，一手撐開後門，身子側一邊，打算讓少爺先進門。

「服侍我上床？如何服侍我上床？」曲睿勰的腳步在門口停下，挑了挑眉，摸著剛毅的下顎，饒富興味的上下打量著她。

呵，有趣，而且非常有意思，原來他上床也須要有人服侍？她給他一種錯覺，好像他是古代之王。

「呃，我不曉得，想請教少爺。」巧眉坦白的道。

人家說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奶媽要她這麼做，她就這麼做，不敢有怨言。

「服侍主子上床是很曖昧的一件事，你當真不知道？」曲睿勰倏地俯身向前，把一張俊逸的臉湊近巧眉的面前。

「是嗎？」她心漏一拍。

男人孔武有力的右臂壓在門上，高大的他，幾乎是整個包裹住嬌小的她。

「當然，服侍上床的意義，包涵了……陪睡。」曲睿勰故作邪佞的笑道，熱燙的男人氣息噴洒在她粉嫩的俏臉上。

男人特殊的氣息撲鼻而來，危險的籠罩住她。

巧眉差點窒息，一顆心險些蹦出胸口，不禁深吸口氣，「少爺——」

她聞到一股屬於男性的麝香味，這種剛陽味十足的味道，令人窒息。

一時之間不知作何反應，巧眉羞愧得無地自容，兩眼受驚似的盯著他，為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而唯一能讓她找到安全感的方式，便是揪緊圍裙，好像唯有如此，才能平撫內心的混亂。

「不管你陪不陪睡，打今晚起，只要我一回到家，你都要隨身在旁服侍著。」曲睿勰霸道而蠻橫的提出要求。

他沒打算繼續開她的玩笑，因為他有預感她會當真，搞不好誤為他是色狼，因而很快打斷她的話。

「是。」話還沒說完，巧眉就蹲下嬌小的身子，俐落的由他臂彎下鑽過，打算化解這曖昧的氣氛。

熟料，慌亂間，她大意的忘了地上有門檻，絆到腳后，整個人像被推倒的骨牌般頓時往前趴去。

「小心！」曲睿勰在千鈞一髮之際騰出大手，往她腰際一攬，順勢撈起。

巧眉盈嫩的身子，立刻落入他寬闊結實的胸膛里。

一切太突如其來，巧眉在受到驚嚇后，不知所措。

在他溫暖而結實的胸懷裡，她初次強烈的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像是在暴風雨中飄泊的小船，突然間找到港灣停泊似的。

為什麼？巧眉心跳如擂鼓，渾身難以抑制的顫抖著，也不知是驚嚇引起，還是……

「沒事了，別怕。」曲睿勰感受到懷中的嬌小人兒的顫慄，不由得感到心疼的用掌心攏住她的小手。

然而，一觸及她的掌心，他眼中立即閃過一絲驚愕與憐惜。

怎麼她的手會這麼粗糙？她年紀這麼輕，小小的手掌竟然布滿了令人心驚的粗繭……

巧眉在這之前，究竟是被怎麼折磨的？

「謝……謝謝少爺。」巧眉不想繼續維持這種現況，試著掙脫他磨人的懷抱。

可她沒料到自己這一掙扎，會在粗獷與柔嫩之間，揉出激情的火花。

尤其在曲睿勰最不願意放手的時候，她肯定被箝得更緊，因而，她的酥胸意外的緊緊貼上他。

「少爺——」巧眉慌張的推著他，拚命想抽回自己的小手。

可是，她被鎖死了。

「少爺？少爺——」嗚嗚，巧眉快哭了，因為她羞得滿臉通紅，一顆原本就慌亂不已的心，更加狂亂的悸動起來。

「別動。」他深邃的眸底透著一絲憐惜、一縷柔情，以及男人的慾望，最教人捉摸不清的是，這複雜的神情到底象徵著什麼意味？

「什麼？」巧眉望著他。

「我喜歡這種感覺。」他心疼的揉著她粗糙的小手。

昏黃的燈光映在她象牙白的肌膚上，撒下了不可抗拒的魔力，她的小臉像水蜜桃般紅潤誘人，他愛憐的凝視著她，接著一語不發的抱牢她，並霸道的把她腦袋往胸前一壓。

她的小臉整個埋入他胸膛里。

「可是……我、我不怎麼喜歡——」

她討厭湧上心間的奇異感受，她討厭這份安全感——

巧眉繃緊的神經已進入全面的警戒狀態，像在自我催眠一般，不斷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著自己——她討厭這一切。

然而，她欺騙得了別人，卻欺騙不了自己的心，因為她明明也很喜歡這份感覺，她只是拼了命的在控制自己澎湃如潮水般的熾烈慾望，她的自制力再也不容接受更深一層的考驗，因為她知道，她壓根兒禁不起考驗。

「我會讓你喜歡。」曲睿勰的嗓子略顯沙啞。

驀然，一陣令人陶醉的甜蜜襲上巧眉的心間。

曲睿勰揉著她的纖指，輕輕放在唇邊……

最叫她迷惑的是，他竟然親吻了她最不願讓人發現的粗糙指頭。

他不但沒有嫌棄她指頭的粗糙，還溫柔的對待它們。

彷似擔心弄疼了她，他動作輕柔到令巧眉整個心無法控制的顫抖起來……

「少爺，不要……」巧眉感覺自己的心正一點一滴被融化，速度之快，幾乎令人承受不住。

他的動作挑起了她深埋在心中的委屈，令她很想立即放聲大哭；他的輕柔注入了前所未有的甜蜜，令她想永遠依偎著他……

可是，孩提的記憶帶給她太多的恐懼與不安，她害怕……

「少爺，夜、夜深了，讓我服侍你休息……」巧眉感覺雙眼濕潤了。

她試著把手抽回——

她感到意外，因為她竟輕易地抽回手。

她試著掙脫——

她感到更意外了，因為她競不費吹灰之力地掙脫。

不知怎地，她心裡反而慌了，傻愣愣的盯著男人俊容上那深不可測的表情。

「夜是深了，你是該服侍我休息的。」語未罷，他身子一旋，邁出大步走進屋裡，隨之步上階梯。

巧眉蹙著秀眉，心亂如麻的凝望著那抹高大俊朗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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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睿勰的卧房裡有張牛皮沙發，此刻他就坐在那張沙發上，若有所思吐著煙圈，靜靜地凝視著跪爬在床上，勤快鋪著被單的巧眉。

緩緩地，他成熟又英俊的容顏上，逐漸出現陰鬱的表情，彷彿意圖尋找一道答案。

他在沉思——

他要她，一心想得到她，適才他就可以這麼做，可是他沒有，因為他想得到的不僅是她的身子，還有她的心，他要她心甘情願把自己奉獻給他。

然而，他發覺很難走進她的心裏面。

她粗糙到長繭的小手、她驚恐到抖顫的反應、她憂鬱而委屈的神情，所有的反應在在證明了她有一連串煎熬的過去，或者應該說，這場夢魘尚未停止，至今仍深深困惑著她。

「少爺，鋪好了，你可以上床了。」巧眉動作俐落的忙爬下床。

他用手抹了一把臉，起身，大步邁向床，繞過巧肩的身邊，旋即坐在床上，唇邊還叼咬著香煙，慢慢吞雲吐霧著。

「少爺，躺下。」巧眉帶些許嚴厲的口吻道。

曲睿勰眯起眼，服從？不可能，「你竟敢用老媽子在教訓兒子的態度對我？」

「因為我也累了，你不睡，我也沒辦法睡，而且明天我還有課要上。」巧眉在他兩腿間蹲下，勤快的脫去他的襪子。

「你還在念書？大學生？」曲睿勰動動大腳丫。

「是的，奶媽准許我半工半讀。」巧眉一邊回答，一邊走進浴室擰了一條熱毛巾出來，蹲回原處，擦拭著他的大腳丫。

「那你賺錢是為了供自己讀書？」曲睿勰不經意的切入他有意探索的問題。

「嗯。」她輕描淡寫著，把毛巾送回浴室里。

「家裡有什麼人？」曲睿勰的目光隨著她忙碌的身影打轉。

「舅媽、表哥和表弟。」巧眉走出浴室。

「你父母親呢？」

「死了。」

「那舅媽一家人待你好嗎？」

巧眉又蹲回他腿間，輕輕抬起他的腿，按摩著他的腳，始終都低垂著臉兒。

「好。」

「看著我。」曲睿勰盛氣凌人的命令。

巧眉不由自主的服從他的命令，緩緩地昂起臉兒，眼尾瞄向他唇邊的煙。

「別理我的煙，看著我。」他嚴峻的下令。

眼兒一轉，驚慌的落入他眼裡，「嗯？」

「舅媽待你好不好？」

巧眉眼睛閃爍著，「好。」

「表哥、表弟呢？對你有沒有非分之想？」

巧眉心蕩了一下，「沒有。少爺，該睡了。」

怕他繼續問下去，巧眉站起嬌盈的身子，不說分由就取來煙灰缸，並用兩指夾走他唇邊的煙，捻熄在煙灰缸里，身一轉，她把煙蒂倒進垃圾桶里，隨手抽出幾張面紙，拭著煙灰缸里的煙灰。

「那根煙還有半截。」曲睿勰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奪走他的嗜好。

「抽煙對身體不好。」巧眉真心替他著想，不希望他抽太多香煙。

「沒人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曲睿勰眯起黑眸。

「我是為你好。」巧眉把煙灰缸放回原處，又朝他走來，伸手解開他的睡袍。

袍子一開，巧眉立刻後悔。

失策，他裡邊竟然什麼都沒穿！

「怎麼不整件脫了？脫一半，怎能睡的安穩？」曲睿勰挑高眉，漫不經心的笑著。

巧眉才望了他一眼就臉紅了，心跳加速，她匆忙轉過身，下意識逃走，「可以請少爺自己來嗎？」

「不可以。」曲睿勰扣住她的秀腕，猛地翻過她的身子，「你討厭服侍我？」

「不是……」她無助的呻吟著，心裡很清楚，他對她可以造成多大的影響。

「那為什麼不能對我盡心儘力？」他眯起一雙帶笑的魔魅黑眸，目光狂野的盯著她驚慌的眸子。

「這……你……你沒穿……」他有股逼人心魂的狂放魅力，總能讓她不知所措。

「我洗完澡后，習慣只披睡袍，這裡是我的家，我高興怎樣就怎樣。」見她小臉比煮熟的蝦子還要紅，羞赧摸樣不知道有多麼的可愛。

「我、我知道……」她咬住下唇，紅著臉。

「你真的知道？那麼……還是你認為……應該讓主子為你改變這個習慣？」他悠悠哉哉的盯著她粉嫩的臉兒，仿若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不是……」

四周很寧靜，靜到可以聽得見她自己的嬌喘，和他的粗喘聲，以及彼此那缺乏節奏的狂亂心跳聲。

「那還不動作？」曲睿勰坐挺身子，展開雙臂，並大剌剌的叉開雙腿。

巧眉脆弱的盯著他俊容，雖然她不知道反抗一個主子，會有什麼樣的後果，然而他眼裡的銳光，卻讓她忍不住去服從他的命令。

她抖著小手脫去他的睡袍，飽含力與美的完美體格，在她面前展露無遺，他依舊一如平常的鎮定，而且俊容帶笑，就像惡作劇得逞了般……

她辦不到，她鎮定不下來，匆忙轉身，她企圖離去。

曲睿勰突然握住她的小手，使勁的揉著，「想逃？沒那麼容易，你似乎還沒伺候完畢？」

「你你你……你想怎麼樣？」她目光飄出窗外，再也不敢迎視那暴露在她眼前的男性胴體。

「只想睡覺。」他不安分的大手在她細臂上游移著，似在享受她滑如凝脂般的肌膚。

「那該上床躺好。」他的指掌猶如吸附了無數電流，每到一處都令人瘋狂。

「嗯。」他身子半倚在床上。

她試著把手抽回，抽不動，「你不放手，我怎麼幫你蓋被？」

「啊——」倏地她的身體被往下扯，跌入了他懷裡。

一個硬如鋼鐵的粗壯物頂住了她，飄飄然的感覺，令她難以分辨那是什麼東西。

他滾燙的大手落在她紅通通的小臉上，溫柔的撫摸著她，而炙熱的嘴唇滑過她敏感的耳畔，「別怕，我不會吃了你。」

慾望悄悄的來，自他們腹下湧起。

他一口含住了她的耳垂。

她抖顫，閉上眼，心如擂鼓，顫得輕吟。

他的大手則沿著她粉嫩的小臉，經過她白皙的雪頸、滑過她曲線優美的肩胛骨……

他麻醉了她的知覺，灌醉了她的神魂，運用他與生俱來的魅力蠱惑著她。

「啊……」她柔媚的輕嘆，渾身酥麻無力的賴在他懷裡，抗拒不了被他寵愛的滋味。

「巧眉。」他捧起巧眉的小臉，愛憐的凝望著巧眉。

兩片酡紅的粉腮使她看起來分外的嬌艷欲滴，也分外的撩人。

一股前所未有的佔有慾望迅速襲遍他全身，然後，他炙熱的唇不期然的攫獲了她兩片柔軟的嫣唇。

他貪婪而狂野的吸吮著她口中的甘汁，好像不把她的靈魂與氣息融進他體內不肯罷休似的。

她意亂情迷的吟呻，感覺整個人快被融化成泥漿，體內也快要掀起一股不曾有過的狂風巨浪了。

不知吻了她多久，曲睿勰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她唇瓣，大手朝她腦袋一壓，她的小臉整個埋入他雄偉的胸膛里。

她眨著眼兒，柔弱無助的聆聽著彼此的心跳聲，渾身無骨似的癱在他懷裡。

整個晚上，他就這樣擁著她，一直到她睡著，他都沒有松放掉自己的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