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過……沒機會了!
這句話問完,點燃的都不是火藥桶邊的香煙了,像是把爆竹扔進火藥桶里。
剛才還一副魅惑小受模樣的阮少爺變身狼人,兇惡地翻身壓在她身上,肯定地回答:「對!我非常難受!」
「我……」我不樂意!這話也沒機會說了,阮廷堅吻住了她的唇,「不樂意」三個字變成很撩人的嗚咽。
這還是他第一次吻她!
梅施因為這個小小的閃念而一潰千里,不得不說,他吻得很好,剛柔並濟,技巧熟練。僅僅憑著這個吻,正常人梅姑娘也開始「難受」了。
在鬆了手臂推拒他的力量后,梅施深深喟嘆,所謂墮落,是從失去開始的。金子都已經給他拿去了,死捧著裝金子的罐子還有什麼意義?只能——破罐破摔了。
或許這次開始於一個纏綿火辣的吻,給她的感覺好過以往,她在他進行完啃骨頭和溫度計程序,就要最後一步的時候,驟然清醒地夾緊雙腿擋住他。醒了還是沒醒呢?她自己都糊塗,因為她說:「危險期,用套子。」
阮廷堅自然從善如流了,這時候用不用套子並不是重點。
積蓄了這麼多天的能量爆發起來是很恐怖的,梅施只記得自己反手撐住頭頂的床欄,不停不停地搖,醒來的時候手腕疼得像是斷掉了。
【第二章】
一瘸一拐地去衛生間清洗完自己,出來的腳步沉重得難以承受。
阮廷堅已經醒來了,在晨光里表情一派矜貴和氣,顯然心情極好。他躺在枕頭上望著渾身水嗒嗒,一臉委屈的她微微一笑。
梅施立刻激動了,這微笑是什麼意思?得逞后的輕蔑,縱慾后的滿足?
「這次是個意外!生理需要誰都有!不代表什麼其他含義!」她尖聲說。
阮廷堅唇角還殘存的笑意平和斂去,他沒有生氣也沒有反駁。只是掀開被子,白花花光溜溜地與她擦身而過去浴室洗澡,梅施只能故作純潔地看窗外,頓時沒了氣勢。
「我知道。」他淡然說,好像她剛才的激動反而是欲蓋彌彰的心虛,梅施氣結。
沒吃早飯阮廷堅就帶著她離開果園,梅施也樂於聽從他這樣的安排,心情太敗壞了,誰都不想見!尤其那個歡天喜地的菜心。
「我先送你回去換衣服,然後一起去你父母那兒。」阮廷堅的口氣一如既往,梅施點點頭,連脾氣都沒力氣發了。昨晚太累,梅施沒一會兒就睡著了,等阮廷堅推醒她,已經在柯家門外了。梅施對時間的快速流逝表示很欣慰,總比清醒著面對好。
柯家空無一人,平常吵吵鬧鬧的地方一片寧靜,顯得格外孤寂。柯家兄弟和辰辰都各自回家過節了吧,中秋是個團圓的日子。
換了衣服下樓時,意外地看見阮廷堅在廳里等她。原本被朋友們拋棄的孤獨感,因為他仰起頭看她下來,淡淡地微笑說:「換好了?」而消散無形,神秘的溫暖感覺剎那盈滿了整顆心臟。
第一次,她向他笑了,點頭說:「嗯,我們走吧。」
從梅家出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多,明月當空,竟比小區的路燈還亮上那麼幾分。
「怎麼打算?」阮廷堅一邊開車一邊隨口問。
「啊?哦……送我回柯以勛家吧。」梅施沒想到他會這麼問,連續折騰了兩天,她覺得應付完父母已經是最後一個項目了。
「看場電影?」阮廷堅的口氣還是那麼的不經意,梅施聽著卻像平地一聲驚雷。「團圓之夜,一個人回家還真是有點兒凄涼。」也許月光有開啟語言功能的作用吧,阮廷堅的話明顯比往常多一些。
梅施想了想柯以勛空蕩蕩的別墅,終於還是沒有說出拒絕的話。孤獨感比和阮廷堅一起看電影更可怕。
梅施看著影院里洶湧的人潮,瞪著眼搖頭,原來團圓之夜無所事事的人這麼多哪!售票廳里人來人往,梅施淹沒其中,個子不高的缺點此刻最明顯。一個抱了一大桶爆米花的人撞了她一下,阮廷堅適時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身旁。梅施悄悄看了眼握在自己腕子上的手,修長,整潔……溫暖。或許情侶們熙來攮往的電影院太適合靠近,她竟然沒想掙脫,以前和曉凈她們來看,瞧著別的女孩子有男朋友相伴,心裡又發酸又不屑,滿是酸狐狸心理。現在,就算是阮廷堅,在濃郁的愛情氣氛里,有個男人拉著她的手,感覺也是很棒的。
「看什麼?」阮廷堅蹙著眉看著電影海報牌,似乎拿不定主意。
「看科幻的那部吧。」梅施覺得和他一起看愛情片是非常驚悚的,萬一有床戲就更尷尬了,還是科幻的好,打打殺殺就完了。
買票的時候阮廷堅鬆開了她的手,梅施像拿了別人東西的小朋友一樣,表情有些倔強地將手藏到背後。她的確要了不該要的東西,最近桃花運衰弱,剛才牽手的時候她竟然對阮廷堅也產生了一絲甜蜜的感覺。想想在果園的時候……她現在非但沒有為已經犯下的錯誤反省,還心甘情願地犯著新錯誤。
「買爆米花?」阮廷堅拿著票,轉過身來,就好像太陽東升西落般自然地拉住她的小臂,一扯,順著手腕握住她的手。梅施木然地看著被他的大手包裹住的自己的手,心裡突然有個聲音哀嘆說:這就是阮廷堅,別掙扎了,他不會看在眼裡的。
阮廷堅買了最大桶的爆米花和兩瓶可樂,大概是嫌棄捧著爆米花的樣子太傻,他選擇拿可樂。梅施倒沒什麼意見,爆米花聞著挺香的,她一邊走路一邊就忍不住抓來吃。阮廷堅無手可拉,乾脆摟住她的肩膀……梅施顫了一下,這簡直是得寸進尺!說來也奇怪,她可以在風流一夜后理直氣壯地說生理需要毫無人類感情,把那瘋狂的夜晚整個摺疊到記憶的前一頁,可卻怎麼都無法面對拉手啊,摟肩膀這樣的舉動。或許這些不是生理需要吧……
「人太多,別走散了。」在她掙脫之前,阮廷堅加大了手勁,並宣布了理由。
梅施覺得他的腳步明顯地加快了,搞得她像被歹徒挾持的人質一樣,步履匆忙地走進放映廳里。看電影非常適合與阮廷堅這樣的悶蛋約會時選擇,因為不必交談。視覺控的梅施很快被電影絢麗的特技吸引住了,看得目不轉睛,經常把爆米花放在嘴邊而忘記吃。劇情終於舒緩了一點,梅施想起該分給阮廷堅,她一直吃獨食來著。桶向阮廷堅推過去卻沒見他響應,都能當街吃月餅,不會覺得在黑暗裡吃爆米花跌份吧?梅施半含埋怨地一看——阮少爺一隻手優雅地撐著下巴,居然在這麼緊張刺激的情節中睡著了。梅施瞠目結舌,就電影院這音效,他是怎麼做到的?!她搖頭嘆息,這才是阮廷堅哪,她早就覺得他不適合看電影這種娛樂了,就好像高跟鞋不適合爬山。
屏幕上發生著巨大的爆炸,放映廳里巨響連綿,阮廷堅泰然自若地繼續睡著,梅施嘆為觀止。可能……他真的太累了吧,從昨晚陪她排隊買東西,晚上獸性大發,一早就開車回城,她好歹還在途中睡了一覺,他卻一點兒休息時間都沒有。就這樣還非要來看電影!回家睡覺多好啊。
回柯家的時候,遠遠就看見房子里有燈光,梅施很欣慰。下阮廷堅車的時候,她忍不住囑咐他路上小心,晚上疲勞駕駛是很危險的。阮廷堅意外地溫柔一笑,點了點頭。
柯家兄弟都在家,並且這麼晚了也沒有睡覺的打算。梅施知道,八成他們是在等辰辰,窺視兄弟倆彆扭的小姦情是她住在這兒的大樂趣。柯以勛倒還好,柯以頡就非常憤怒地指責她不講究,不仗義。梅施對他嗤之以鼻,充實的一天是勞累的,洗洗睡是真理。
這個節過得大家都百感交集,以頡出國的行程越來越逼近,趁柯以勛不在,辰辰、以頡和梅施這三個毫無飲食健康理念的人決定去夜市吃燒烤喝啤酒狂歡。
三個人都有說不出的秘密,各喝各的也不用勸,用煩惱下酒,自然都高了。
梅施只是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變得這麼矛盾和彆扭。與阮廷堅行就是行,畢竟都睡了,那就繼續睡下去嘛,結果搞成吃足悶虧的一場戲。不行就不行唄,和他完全不對脾氣,卻分不了手,還假惺惺地甜蜜起來了!酒慢慢淹過喉嚨,入侵大腦,當周圍的一切像地球一樣公轉起來,梅施滿意了,誰說借酒澆愁不靈?靈的!
她其實聽不清柯以頡在嘮嘮叨叨地說什麼,只是覺得他這樣聒噪非常合心意,她想要一個這樣的老公——長得吧,像阮廷堅那麼好看,又帥又優雅,個性吧,要非常三八,以頡就挺好。大概一喝醉,人就飄了,非常接近上帝,她的許願被聽見了!真的出現了一個長得像阮廷堅卻非常嘮叨的人。
這個人使勁搖她,嘴裡不停地說:「施施,施施!」然後把她給搖吐了。
接下來的記憶就很模糊,她好像看見了一個非常眼熟的美女,嘮叨的阮廷堅對她說:「你先回去……」然後就不見了。還有柯以頡和辰辰,他們倆喝醉的樣子真沒品,她得意地嘲笑了他們,再然後……她就在一個非常熟悉也非常厭惡的地方醒過來了。
看著阮廷堅整潔得一塵不染的卧室,沒有電視的牆壁,梅施突然放聲大哭,大概殘餘的酒精讓她的情緒非常容易波動。
果然阮廷堅就是一個無法擺脫的噩夢!
她使勁哭,反覆回想,陪她在街上吃月餅,在果園崎嶇的路上拉著她的手,陪她看電影的阮廷堅存在不存在?是不是她喝醉了以後臆想出來的?她根本沒有和他提過分手,根本沒跑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