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縷薄光,灑在青山間。已是破曉時分,山間景物隱隱可見。
蕭書嵐想著,這裡的樹木花草確實很是奇特,三月桃花,竟能跟嚴冬臘梅齊齊綻放。凡不按時令者,必屬妖異,這裡遍山都是花妖樹魅罷。站在那裡,只覺一絲碧幽幽的涼意,絲絲滲入肌膚。
小狐在懷裡抓他衣服,似在奇怪為何還不把它抱出來。
看那對黑晶晶的眼睛滿是興奮,蕭書嵐忍不住伸手輕輕地撫著它的白毛,月光下看來又泛著淡淡青色。
「聽竹,你可能驅使這山中靈物?」
小狐點頭,蕭書嵐抬頭望了望那窄窄的山徑入口,道:「把那裡一排松樹移過來,擋住,越多越密越好。」
小狐在他懷中動了一下,蕭書嵐按住道:「且莫變回人形,就這樣。」見小狐滿眼狐疑,道:「聽我的便是,我不會害你的。」
只見十餘棵松樹如同活了般,緩緩移動,形成一道高大蒼翠的屏障,擋住了山路的入口。
「以後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小狐眼睛瞪得更圓溜溜的,蕭書嵐嘆了一聲,喃喃道:「去吧,你不是一直想著回去嗎?是時候了,我再也不會煩著你了。」
他突然伸手把小狐自懷裡抓了出來,運勁一拋,這一拋已盡了全力,只見一團白絨絨的物事自空中越過松林,向山裡飛去。
本來靜謐得出奇的四周一下子出現了很多人。刀劍聲響不絕。
蕭書嵐「錚」的一聲拔出了劍。
去吧,走得越遠越好。
一入此山,他們怎麼也尋不到你了。驅使靈物也好,布陣施法也罷,凡夫俗子也不能奈你何。
一路上毫無追兵的蹤跡,我就知道不妙。他們必是在守株待兔地等著我們,而回去只有那一條路。
所以我們不得不走。但我沒有告訴你,我不想打破這僅有的,最後的快樂。這段路,我真希望能走得再長些才好。
一切都讓我承擔好了,算是我對你的贖罪。
我想,想再次看你輕拈黑、白子,在無頂的小亭里沐雨而笑。我想,想看你躺在老樹上,赤了一雙足,笑容如迷地望我。
只想這般想,死也無懼了。
青龍劍劈得斷刀、斷劍叮叮噹噹落了一地,卻聽得有人笑道:「好劍法。」
蕭書嵐抬起頭,不遠處是個白衣男子,他想說話,卻見那男子眉一掀,雙目注視著自己身後,唇上笑意更濃。
蕭書嵐回頭,松枝掩映下,一身青衣的柳聽竹獃獃站在那裡,一輪冷月直把他的臉照得清瑩一片。
「聽竹,你還楞著幹什麼!還不快走!」蕭書嵐身上已有幾處傷口,雖然未中要害,但也流血甚多,半身衣衫已被鮮血染紅。
見柳聽竹一言不發,也不動彈,他急得心如火焚,叫道:「快回去!永遠不要再出來了!你不是人,這個人間也絕不適合你!就算不能成仙,山裡也比外面好!」
這幾句話說得又急又快,兩人相距雖遠,但蕭書嵐運上了內力,順著山風飄去也聽得清清楚楚。
柳聽竹臉上的表情更是模糊,蕭書嵐急得跳腳,但又有兩人加入戰團,更覺壓力加重,再也無暇分心說話。
「住手,皇上,我跟你回去就好了。」
這語聲卻已離蕭書嵐甚近,不出丈許。
蕭書嵐心神劇震,一個疏神,「叮」的一聲,青龍劍脫手飛出,只覺一涼,一柄長劍已自自己右胸直透出後背。
那青龍劍卻無巧不巧地落到柳聽竹腳前,柳聽竹人已直彈了出去,又重重摔了下來。他怕這劍更甚於老鼠見了貓,天生便是克他的。
趙佚卻絲毫不驚,含笑看著柳聽竹,卻不說話。
一旁侍衛已把那柄劍捧起來,送到趙佚面前。
趙佚伸手接過,見劍身厚重,通體碧青,隱隱有血光透出,不由得又贊了一聲:「好劍。」
把劍遞給一邊侍立的諸葛,命取了蕭書嵐扔在一旁的劍鞘回鞘。柳聽竹這時方才能抬頭睜眼,見蕭書嵐右胸傷口血如泉涌,臉色更是慘白。
「過來。」
柳聽竹又看了一眼蕭書嵐,蕭書嵐渾身染血,一雙眼睛似要噴火,吼叫道:「你真是個瘋子,你不是一心一意要回來嗎,路便在你眼前了,你卻不走!你知不知道回宮便是在往死路上走?
「我還聽得到你的聲音在我耳邊說,說你想山裡,想回去。想裡面的清泉、翠竹、冷月。這些在就在你眼前,你卻……」
柳聽竹痴痴一笑道:「你別叫這麼大聲,血會流得更快的。」
蕭書嵐又急又氣又怒,血氣上涌,只覺眼前一陣發黑,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柳聽竹不再理他,卻看著趙佚,那雙眼睛直會說話似地。
趙佚笑道:「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地回我身邊來,青龍劍也已到了我手裡,我絕不再找他麻煩。」
柳聽竹道:「君無戲言。」
趙佚不由得笑道:「才沒幾日,你連這些也學全了。朕什麼時候騙過你?快過來。」
柳聽竹又回頭看了蕭書嵐一眼,那眼神蕭書嵐很熟悉,清靈如水,迷茫如天。
柳聽竹對他淡淡一笑,他孤伶伶地站在那裡,青衣飄拂,笑容卻單薄蒼白得讓人惻然。
才走到趙佚身邊,趙佚便伸手一帶,柳聽竹便落在了他懷裡。
柳聽竹除蕭書嵐外,何嘗有人對他有對這般舉動,趙佚為帝皇之尊,從來對他只是彈琴下棋,說說話便罷,這番舉動還是有遭兒第一次,偏生趙佚還貼在他頸間笑道:「只可惜今天不是月圓,聞不到你身上的香氣了。」
柳聽竹慘白了臉,蕭書嵐更是紅了眼睛,苦於流血不止,有心無力。
柳聽竹咬牙道:「我恨不得那香是毒香,把你給毒死!」
趙佚低笑,手指繞起他一縷發道:「那豈不是連蕭書嵐一起毒死了?」見柳聽竹已氣得渾身發顫,卻笑道:「想來蕭書嵐初次見你,便是著了這香的迷。聽宋天師說,那寒月芙渠死後,此香雖不散,月圓之夜可聞,但卻無了那等勾魂攝魄之力……此花實乃妖花也。」
柳聽竹冷然道:「是仙是妖,也不必你來評說。」
趙佚忽然輕輕「噫」了一聲,抬頭望天道:「怎麼突然下起雨來了?」
柳聽竹微微一顫,趙佚伸手拉了他的衣袖,只覺微微濕潤,更沁出翠青亮色。再抬頭去看,只見山間那雲嵐之氣更濃,定睛細看竟似有絲絲細雨,耳邊彷彿有雨聲淅淅,但伸手去接卻又哪裡有雨?
趙佚贊道:「不愧是仙葩所在的靈山,竟有此奇景。」伸手託了柳聽竹的腮,道:「你知道么,聽竹,這山間之雨,看起來彷彿便是在為你泣淚一般。」
柳聽竹幽幽地道:「因為他們都知道我回不來了。」
趙佚微笑,卻問道:「聽竹,你說朕這一向待你如何?」
柳聽竹冷笑道:「為什麼你們都愛問我這個問題?你們再對我好,也都是有所圖!」
趙佚笑道:「哦?朕對你有所圖是沒錯,但這蕭書嵐,他對你難道也是有所圖?」
柳聽竹怔了怔,繼而橫了心,大聲道:「以前我認為是,如今他肯為我捨命,不是!」
趙佚朝一旁略點了點頭,一名侍衛捧了一條腳鐐來。蕭書嵐心裡不由得「格噔」一下,那條腳鐐通體烏亮,顯是烏金混了其餘四金打成,看那侍衛捧著的模樣,顯然極是沉重。
那侍衛屈一膝跪在柳聽竹身前,將腳鐐鎖在他腳上,柳聽竹眼睛直直看著前方,一言不發。
趙佚雙手卻緩緩移下,自他腰間繞出,拿住他雙腕,笑道:「還有這裡。」
柳聽竹微一掙扎,卻沒料到腳上那烏金鏈比想的還要沉重,幾乎挪不開腳。臉色白得發青,又不能甩脫趙佚的手,只是眼睜睜看著雙手被上了鐐銬。好在這手上只是叮叮噹噹地不便,還不如何沉重,只是為了限制他行動。
聽得身後有「嘎吱嘎吱」的聲響,回頭一看,臉色慘變,原來竟是一架囚車。柳聽竹又驚又怒,還未說話,趙佚笑道:「還不乖乖進去?」
柳聽竹冷冰冰地道:「那你就在這裡用青龍劍砍了我的頭好了。」
趙佚微笑道:「時間不對,地方也不對,殺不得。」
柳聽竹冷笑一聲,道:「我不進去,你殺不殺是你的事。」
趙佚搖頭而笑,卻不言語。
隔了半晌,柳聽竹見蕭書嵐血流不止又沒法包紮,心裡疼得直抖,忍不住道:「我已經過來了,你放了他吧。」
趙佚笑瞟了他一眼,道:「這般物事也會有心有情,真乃奇事。」
柳聽竹見那血淌得跟小溪似地,哪有心情跟他鬥口,偏趙佚又把他抱緊了些,湊到他耳邊笑道:「聽竹哪,雖說是君無戲言,今兒我卻也想食言了。」
柳聽竹渾身劇震,道:「你想食言?!」
趙佚笑道:「你這般關心他,我看著發悶。」
柳聽竹半回頭看了他一眼,趙佚面上帶笑,眼睛里卻是冷冰冰的直要凍住似地,知他不是說笑,一顆心更是「撲通撲通」直跳。
「你不願意是罷?也好,我也掩耳盜鈴一回好了。」
他伸手輕輕蓋在柳聽竹眼帘上,笑道:「這樣你就不用看他的頭被砍下來了。你見過劊子手殺人嗎?那其實也很講究的,手起刀落,一腔血就噴出來了。如果三尺白綾懸在那裡,包管血就會全部濺在那白綾上,一點也不會多灑出去。那一顆頭就像滾瓜切菜般骨碌碌滾下來了,那死囚連哼都不會來得及哼的,也感覺不到什麼痛苦。不過,」聲音越來越輕柔,輕柔得讓人膽寒,「像蕭書嵐這等人,哪怕你把他全身的肉一片片割下來,他也不會吭一聲的。」
蕭書嵐失血過多,枉他內力深厚,此刻也是頭暈眼花。強提起一口氣喝道:「你別聽這些,聽竹,死便死罷,有什麼大不了的!」
趙佚一笑,道:「鐵錚,你去把那蕭書嵐的頭給我砍下來。」
柳聽竹恨道:「鐵錚,又是你!我必有一日,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鐵錚也甚躊躇,他對蕭書嵐頗有惺惺之意,實不忍自己下手,方才也一直不曾動手。但皇上旨意,又不得不從。
諸葛見他不動,喝道:「鐵錚,皇上有旨,你還不動手?」
鐵錚暗自嘆氣,走到蕭書嵐身前,低聲道:「蕭兄,鐵某奉旨,也是不得已,請見諒。」
蕭書嵐笑道:「蕭某的人頭能換得鐵大捕頭的飛黃騰達,倒也不冤了。請自便。」
柳聽竹雙目被掩住,無法視物,只聽到刀出鞘的聲音,只驚得魂飛半天,雙手掰住趙佚鉗在自己腕上的手,叫道:「住手!我……我進去就是了……」
趙佚憐愛地摸了摸他冰冷的臉,道:「這樣不就對了。」把掩住他雙目的手放了下來。
柳聽竹立即向蕭書嵐望去,只見蕭書嵐兩眼光芒黯淡,知道他撐不了多久了,當下再不說話,舉步向囚車走去。
沒料到那烏金鏈太沉,邁了一步,柳聽竹几乎被絆倒在地,勉強又走了一步,哪裡拖得動。
只聽「叮叮噹噹」一陣亂響,柳聽竹已摔倒在地。他想站起來,雙手卻被鎖著,著不了力,無奈之下只能向前一點點挪去,手掌在砂土地上也擦出了血跡來。
蕭書嵐又急又痛,見柳聽竹几乎是一步步爬到囚車邊上的,眼前發花,連叫也叫不出聲了。
趙佚吩咐侍衛把柳聽竹抱上了囚車,把車門鎖上。
柳聽竹跪坐在囚車裡,不自覺地半蜷了身子,那小動物般茫然無措的眼神又流露了出來。他看看趙佚又看看蕭書嵐,那獃獃怔怔的樣子看起來又是可憐又是可愛。
「鐵錚,你們是相識吧,你就替他處理一下傷口。」趙佚隔著欄杆摸了摸柳聽竹的臉,笑道:「這下你可滿意了?」
趙佚揮了揮手,侍衛用了塊厚重的帳布將囚車蓋上。
蕭書嵐在幔布合攏的那一剎那,透過雨霧看到了他的眼神,空空洞洞的,只讓自己心都揪成了一團。
「這『雨』倒是越下越大了。」趙佚上了馬,淡淡地道,眼光卻投下了蕭書嵐。「想必,他在為你而流淚。」
*
「那花開得很漂亮。」趙佚見柳聽竹靠在囚車裡,臉上白得一點血色也無,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卻蒙上了一層霧氣,迷迷瞪瞪地望著水旁一叢白色的野花。
那花朵甚小,只是白得素凈,又哪來好看之說。心中微覺憐惜,這數日間柳聽竹被鎖在囚籠中,又遮著厚厚幔子,他連外面的景色也看不到。便吩咐侍衛打開籠門,打開了柳聽竹腳上的鐐銬。
柳聽竹眼中閃過一絲光華,卻愣在那裡不動。
趙佚笑道:「出來,你難道不氣悶嗎?」
柳聽竹慢慢下來了,良久不曾活動,他走路都有些不便。趙佚笑道:「你學乖點,我何必把你關在這裡。」
柳聽竹淡淡一笑道:「皇上是惱了我私逃出宮,是么?但皇上也不想想,我若留在宮中,還有活路么?螻蟻尚且偷生哪。」
趙佚道:「你雖不通世事,但心眼兒比誰都多。我對你好你當然知,若我真要毀你,又何苦為你大費周章。說到底,我也終歸是不忍罷了。」
柳聽竹笑道:「皇上對一隻狐狸不忍,說來有誰信。」
趙佚道:「那般一隻可愛的小狐,頑皮搗蛋又糊裡糊塗,要說這小東西是誤國之物,饒是我祖上兩千年便傳下的祖訓,我一般的覺得可笑。」
柳聽竹道:「原來皇上卻不信那等言語。」
趙佚道:「祖訓言要把你尋回來,代代都在做,我自然也是盡心竭力地做。只是心裡倒實不信罷了,見了那時的你討喜,又見你這般模樣心性,若說我不動心,那也太過虛偽了。」
柳聽竹沉默片刻,道:「皇上的意思是,可以為我而不聽祖訓?」
趙佚笑道:「那就得看你是不是聽話了。」
柳聽竹道:「皇上手段,實在厲害。守株待兔,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我抓了回來。我聽不聽話,似乎並不重要。」
趙佚吩咐人將他手拷打開,柳聽竹揉著手腕,趙佚笑道:「關你,鎖你,不過是想煞煞你的野性子。以前是太寵你了。」
柳聽竹淡淡地道:「那皇上已經不打算再關我了?」
趙佚笑道:「這時正值初夏,景色甚好,你就陪我一同逛逛罷。你的一切,是捏在你自己手上的,你記住這點便好。」
柳聽竹道:「不如說是捏在皇上手裡的更好。」
趙佚笑道:「都一樣。」
忽見鐵錚走來回道:「皇上,找到蕭書嵐了。」
柳聽竹一震,正想質問,趙佚笑道:「你想不想看看他的傷如何了?」
柳聽竹雖知他必有他意,但一個不字終究是說不出來。
*
下了馬車,穿過一個偌大院落,只聞前院里鶯聲燕語不止,柳聽竹見滿目珠簾紅帳,甜膩香氣直衝得腦中發悶,忍不住問道:「這究竟是哪裡?」
趙佚笑而不答,道:「你跟我來。」
指指半開的窗,柳聽竹蹙眉看了他一眼,探身過去。一看之下,像雷打了似地怔在那裡了,半日里動彈不得。
原來房中竟是蕭書嵐。他未穿上衣地躺在榻上,一個極美的女子正半跪在床頭替他傷口換藥。一旁丟了不少空酒壺,蕭書嵐顯然是喝醉了。那女子看他的眼神,滿是溫柔。
趙佚湊到他耳邊,輕輕道:「沒有了一個雨煙,還會有別人。生死關頭,他自是會對你真心真意,死亦不足懼;但有句話說啊,能共患難,卻不能共安樂。
「他這並不是在做什麼不對的事,這是世間男子視之為很平凡的事。到風月場所,有的呢,美其名曰是尋個紅顏知己;那低俗些的,便也只是場買賣。明白了嗎?」
柳聽竹搖頭,嘴唇發白。「不明白。他喜歡我,想著我,又怎麼會跟別人在一起?」
趙佚笑道:「借酒消愁你懂吧,這也是一種消愁的法子。蕭書嵐也是男人,又怎麼會例外。你不讓他碰,你當他就真熬得住了?那死在你手裡的雨煙,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美人啊。」
柳聽竹嘴唇發顫,卻問道:「你也一樣?」
趙佚一楞,笑道:「自然一樣,你當我那三宮六院都是虛設的嗎?」摟著柳聽竹將他帶離了窗邊,又笑道:「很難懂,是不是?」
柳聽竹茫然地點了點頭,趙佚笑道:「你也不需要懂,在我身邊,你可以不需要懂。」
這個世上能讓你好好活下去的地方並不多,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柳聽竹忽然推開他,向外狂奔而去。
趙佚也不攔他,走了兩步,卻笑道:「蕭書嵐交遊甚廣啊,這裡明是妓院,暗裡卻是幫派的據點。」
鐵錚一直在不遠處,此時道:「正是,那女子也是昔日蕭書嵐的紅顏知己。後來蕭書嵐跟雨煙訂親,她也自去經營,在這一帶勢力甚大。」
趙佚看著柳聽竹清瘦落寞的身影,道:「難為他了,他哪裡懂得這許多。他又哪裡懂得吃醋,只是單純地覺得,除了他,蕭書嵐就不會再對別的任何事情著意一般。傻孩子,這怎麼可能呢。」
趙佚吩咐道:「走了這些日,也累了,暫且在行宮住幾日再回京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