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早就說過你的眼楮有問題。」她因他用了「肥肥」兩字用力嬌瞪他。
齊仲安眉微挑。是她衣服穿得多得不像話,關他眼楮什麼事?要不要老實告訴她,即使她並非真正的胖妹,離美女依然有很大一段距離?
渾然不知他的心思流轉,邵圓緣洗好手后,在置放精油的玻璃柜上取出熏衣草及甜橙精油,與基礎玫瑰籽油調和稀釋成要為他按摩的復方精油。
知道她在做芳療前的準備,齊仲安耐著性子靜候她,沒發現自己的視線始終定在專註做準備工作的她臉上。
「熏衣草和甜橙精油具放鬆、鎮靜情緒和減輕失眠癥狀的效用,我先調和這兩種精油,等會兒視情況再看是否需要使用其他精油。」拿著調和好的精油放到他旁邊的小檯子上,邵圓緣約略向他說明精油功效。
「嗯。」他輕聲低應,沒說有她輕巧的手勁,即使不使用任何芳療精油,亦能解除他的不適。
事實證明,他的頭脹不舒服彷彿就是在等待她雙手的按撫似的,當她沾抹精油的柔軟指腹輕揉上他的太陽穴,他頓時有種醍醐灌頂的舒暢感,原本纏著他的綳脹難受頃刻間消除許多,就像在公園她為他按摩頭部時一樣。
他不知芳療師的雙手是否均擁有如她一樣的瞬間療愈功效,然而他喜歡她的按摩,極享受她柔軟指尖在他肌膚上輕柔推拿的美好感受。
他舒服的閉起眼享受。
「你頭的綳脹好多了嗎?」片刻后,她問。
「嗯。」綳脹感全數消散,他近乎滿意的嘆息。
「那請你把外套脫掉,我要按摩你的後頸部位。」
她停止按揉他的太陽穴,齊仲安沒有異議的站起來脫外套。
邵圓緣轉身再滴幾滴精油在掌心裡搓揉,可當她轉回身子時,卻猛地教映入眼帘的養眼鏡頭怔住,只見眼前的男人正拉起身上的棉T,露出平坦精實的腹部,再往上露出他結實的胸肌……
她頓時泛紅著臉嬌喝,「齊仲安,你在幹什麼?」
耳里傳來邵圓緣的嬌喝聲,齊仲安停下脫衣動作,被問得莫名其妙的轉頭斜睇她回答,「脫衣服啊。」
「我當然知道你在脫衣服,重點是我只叫你脫外套,你做什麼連最後一件衣服也脫?」邵圓緣紅著臉質問,視線很難忽略他現在的模樣。
他的姿勢剛好停頓在脫衣至腋下的動作,那裸露在外、古銅色的肌理線條,結實勻稱的展現出它的力與美,加上他那斜睇的眼神,慵懶中帶著壞壞的味道,讓原就俊逸迷人的他更添加令人心跳加速的魅力。
天啊,男人脫衣的樣子都像他這樣性感嗎?
「我的失眠癥狀包括肩膀僵硬,不把衣服全脫掉,你怎麼幫我按摩?」
她都還沒告訴他等按摩完他的頸部,他的不適癥狀再消除些,也許肩膀的僵硬也能得到紓解,不必把衣服全脫掉。只是此刻他已經利落的把衣服脫下,上半身整個赤裸呈現在她眼前,害她的臉更紅,心跳得更快。
「你!你都不會不好意思啊?」就算芳療室不會冷,但他露點耶!他不覺得彆扭嗎?
「一點也不會。」齊仲安回答得好坦蕩。照理說她並非他的女伴,在她面前打赤膊他是應該有所顧忌,可他卻自在的就在她面前把上衣全脫掉。
令他微感訝異的是,先前她敢跟他這個特別顧問針鋒相對,現在見到他沒穿上衣竟然會害臊。但不可否認,她頰染嫣紅的模樣別有一番迷人風情。
聽見他的回答,邵圓緣先是傻眼,隨即意識到她問了個爛問題。這個男人不知與多少女伴裸裎相見過,在女人跟前裸露身體對他當然沒啥大不了。
「是是是,你一點也不會不好意思,現在請你轉過身去坐好。」實在沒空挖苦他,她只想儘快為他做完按摩,才能趕緊叫他穿上衣服。
「等等,你還沒稱讚我沒穿衣服的樣子好看。」無來由的想多看一下她臉紅的嬌俏模樣,他故意說。
「少臭美了,你這樣子哪裡好看了。」她心虛反駁,打死也不承認赤身露體的他確實性感得要命。
「啐,你真沒欣賞的眼光。」他決定停止逗弄坐回椅中,以免她不幫他按摩。
什麼話啊,她沒事做什麼欣賞他?邵圓緣直瞪著他的背在心裡嘟嚷,卻在下一刻發現他連背部的結實肌理線條都很好看。
老天,這男人是生來迷惑女人的嗎?居然連背部都透著性感的魅力。不過這種花心男她可沒興趣,當然也不會受迷惑。深呼吸緩和莫名跳快的心跳節拍,她在手心再滴少許精油,要他微低下頭,兩掌輕輕由下往上推按他的頸背,將注意力集中在按摩上。
齊仲安嘴角微微上揚,心知肚明身後的女人一定在心裡數落他,然而就像在公園時一樣,她說話語氣沖得很,但手勁卻是全然不帶怨氣與怒意,輕柔規律的按摩,倘若她能隨時都像現在這樣溫柔,他想,他們應該能和平相處。
可惜要她隨時溫柔的困難指數,恐怕就和要他用第六感感應出老婆同樣艱難,但有件事他想她應該會妥協。
「邵圓緣。」他突然喊。
她連忙停住動作問:「呃,我太大力,你會痛是嗎?」
她正在想他奶奶對他的逼婚壓力似乎很大,他的頸背很僵硬,於是稍微加重按摩力道好舒緩他頸部的不適,就聽見他出聲喊她,是她不小心按疼他了?雖然他這個人很令她生氣,可她完全沒想在按摩上動手腳整他。
「你的力道剛剛好,我頸部的酸痛已沒那麼嚴重,我是想跟你說,以後我若有像今天的不舒服癥狀,你得負責為我按摩。」
她微愣,立刻反彈,「我服務的顧客都是女的,今天會破例為你按摩全是被你逼的,僅此一次,以後你要按摩請找別人,恕不奉陪。」
「你沒替別的男人按摩過?」他微訝,以為她應該為交往過的男友做過芳療按摩,難道沒有?
「沒有,就只有你這個可惡的壞蛋會逼人為你按摩。」
「好極了。」半點也不介意被罵成可惡的壞蛋,他唇邊輕勾笑意,對於自己是她唯一按摩過的男人有著說不上來的滿意與滿足感。
拜託,這個男人到底在好什麼?她還來不及重申只為他按摩這次、下不為例的決心,他就開口說話了。
「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害我間接被我奶奶逼婚的是你,在我還沒找到女友跟奶奶交代之前,我只怕無法夜夜好眠,你當然得為我的睡不好覺負責,還是你想去告訴我奶奶,請她別對我逼婚,解除我的壓力,也免除你得對我負的連帶責任?」
他完全不擔心她真去找奶奶,如果她有辦法讓奶奶取消要他定下來的懿旨,他會加薪感謝她。
「我才不要!你少陷害我去得罪你奶奶。」她嚇得急忙表態。她是對攪進他被逼婚一事感到荒謬和不可思議,但哪裡敢去找他奶奶。
「這麼說,你願意私下成為我專屬的芳療師嘍?」
她千百個不願意,怎奈她只能進退兩難的咬唇,無法理直氣壯回絕。
齊仲安唇邊的笑意咧得更深,可以想像身後的人兒肯定正氣鼓著一張已經夠圓的圓臉。不過他沒打算讓步,縱使他無法確定往後是否會因此時常失眠,但有時他處理公事亦會肩頸酸痛,無論如何,他就是想要賴定她,和她訂下約定。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他狡猾的做出結論。
「你閉嘴啦!」屈居下風的邵圓緣氣惱的頂嘴,但仍沒有停下手邊的動作,因為她明白,不趕緊為他按摩完,就得再跟他在這裡耗下去,繼續受他的氣。
被喝令閉嘴的男人偏兀自噙著笑問:「按摩背部要趴卧在那張床上對吧?」
「你想幹麼?」她敏感反問。難道他……
「我的背也有點酸痛,等會兒麻煩你也幫我做舒背按摩。」反正他衣服都脫了,就享受她的按摩享受得徹底。
果然,邵圓緣突然覺得自己有想宰人的衝動。假使她真的忍不住扭斷這個八成上輩子是她天敵的男人的脖子,法官應該會同情她,判她無罪吧?
午後,冬陽微露,新穎中摻雜著歐風鄉村建築的隨緣精緻休閑會館大廈正沐浴在微亮的溫煦冬陽里,光是外觀即給人一種特有的優雅閑情。
館內一到十樓正熱絡的進行著各種休閑活動,十一樓是一級主管的辦公樓層,齊仲安的辦公室則在最靜謐、視野最廣闊的十二樓。
幽微的陽光由他辦公室的大片落地窗透入,篩落一室的和煦,映照出他正伏案工作的專註身影。
門外傳來敲門聲。
「請進。」他頭也未抬的說,視線仍在手中的合作企劃審核上頭。
「李姐說你在辦公室,我還有點懷疑,沒想到你沒蹺班,真的在。」一道揶揄隨著被推開的門拋向他。
「手頭上的企劃還沒審核好,所以還沒蹺班。」抬頭看向好友兼事業夥伴,也是擔任會館副總的左滔,齊仲安神情自若的道。
「嘖,也只有你能將想蹺班的心思承認得如此坦蕩。」左滔搖頭走向他。瞧這小子光明磊落得彷彿蹺班也是他的工作之一。
「這沒什麼,只要我完成該完成的工作,不影響會館的營運就行,就像你這次連休一周回台中,現在才歸隊,只要你把延宕的事處理好,我也沒意見。」
左滔無話可說,這個身為會館負責人兼總經理的好友,平時雖常丟下一句他出去晃晃就溜得不見人影,卻從未耽誤過重要的公事,會館的一切全在他的掌握中穩定發展。
或許就是明白好友看似慵懶無所謂,實則有值得信任的認真負責與優秀管理能力,即使這個上司好友老將該在會館坐鎮的工作交給他,他依然願意為他效勞。
「你當然沒意見,我這個苦命副總可是很久沒休長假了。」笑啐他一句,左滔坐至他辦公桌前,將手上提袋擺至桌上,「這是台中買的,大盒的給齊奶奶他們嘗,小盒的給你當點心。」
取出禮盒遞給好友,他突然打趣道:「我應該在早上趕回來,這樣就能看見李姐說的好戲了。」
「李姐全告訴你了?」停下打開禮盒的動作,齊仲安已猜到他指的是什麼。
「是啊,不過我不認為你會因為人家不小心弄髒你的車子就跟人家吵,甚至在知道她是李姐挖角來的芳療師后,還提出要考驗她再做任用的決定。說吧,這其中還有什麼其他原因?」
他與仲安是相交多年的老友,很清楚仲安不拘小節的個性,或許他有些痞,卻很好相處,極少對人動怒,待女人更是溫柔有風度。得知好友今早與邵圓緣對峙的經過,他驚訝的同時立即覺得其中有耐人尋味的地方,才會特地跑來探問究竟。
「啐,我就知道你會追根究底。」
咕噥一句,齊仲安遂將他感應邵圓緣是美女,一直到被奶奶變相逼婚的經過全說出來。
左滔聽他提過他們齊家男人擁有奇特的第六感,也知道他感應命中老婆的第六感出了問題,想不到他會因為與邵圓緣的相遇而被齊奶奶要求交女友安定下來。
「所以……你在遷怒?」他分析。
「那是一開始,後來也不曉得為何老是被她的伶牙俐齒惹動情緒,也許潛意識裡認為她應該跟我分攤被奶奶逼著定下來的責任,應該對我溫馴點。」否則怎會老教她左右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