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若是在這裡能經濟獨立……她想了想,點點頭,「好,那就麻煩師父了。」

他笑了,但又皺起眉,「只是這事有點棘手,不能讓趙家人知道,畢竟在這個男人至上的朝代,除非是江湖人士,否則不會去學易容術,更甭提你還是個雲英未嫁的閨女……」

「那我怎麼學?」她問得很直接。

「本大師自有妙計。」

空峒如笑彌勒般緩步離開中殿,走到另一邊的廂房,她也好奇的跟上。

郭芸見兩人過來,連忙放下手上的茶杯,從椅上起身,「如何?」她邊問邊打量女兒的神態,總覺得女兒病後雖不若以往放肆驕蠻,但與她之間卻多了層無形的隔閡。

空崆雙手合十的道:「阿彌陀佛,老衲與令嬡經過一番長談,一場大病讓她對人生有了番新體悟,這是好事。」

「大師這麼說,我便安心了。」郭芸牽著女兒的手,臉上凈是欣慰。

「另外,令千金病能好,是菩薩保佑,老衲建議令千金每七天便來靈安寺住兩日,禮佛以謝天恩外,修身養性、增福增緣,來日也求佛祖牽個好姻緣。」

「好好好,那是再好不過了,往後就麻煩大師了。」郭芸頻頻感謝。

接下來的日子,趙湘琴每七天就上靈安寺學易容術、陪愛說話的瘋師父聊天,但因為是打著禮佛的幌子,所以陪同的小芷總是被晾在廂房。

只是,趙湘琴很訝異自己竟然是空峒惟一的女弟子,好在,師兄們都不難相處,對她的加入雖然很驚愕,但純樸善良的他們,對她仍是待之以禮。

瘋師父空峒是個奇人,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教廚藝、教建築、教種植蔬果,連燒陶、木雕、石雕他也行,讓她不佩服他都難。

這一日,他們窩在製藥房製作易容的藥材,味道不算好聞,沒多久,師徒倆便步出房門歇口氣,也呼吸點新鮮空氣。

這裡位於靈安寺的後端,尋常香客禁入,所以,她在這裡見到的都是空峒所收的徒弟,也因為來這裡已有一個月,每位師兄她都喊得出來。

遠遠的,她見到一名陌生的年輕男子步下前方石階,身後還跟了幾個她識得的師兄,只見男子回頭一瞪,那些師兄們轉身就跑,看來還挺怕他的。

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空峒也瞧見對方了,他哈哈大笑,「那是你師父我收的另一個臭臉徒弟梁璟宸,套句咱們那個年代的話,就是腹黑男、機車男,但他來頭不小,年紀輕輕已承襲王爺爵位,不僅貴為敦親王,還身兼戶部尚書。」

空峒繼續解釋,梁璟宸是敦親王府的老王妃中年才生下的,因是高齡產婦,梁璟宸幼時身子欠佳,而老王爺跟他有些交情,就求他收愛子當徒弟,教授武術健身,沒想到梁璟宸頗有天分,是習武奇才,至今可說是一線高手,更是他最得意的徒弟。

「他看我的神情是帶著鄙夷嗎?」趙湘琴蹙眉看著愈走愈近的男人,他很高,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對嬌小的她來說有點壓迫感。

梁璟宸一個月沒來靈安寺,一來師兄弟就爭相告訴他,師父收了一名女徒弟,而且不是別人,正是臭名遠播的惡女趙湘琴。

此刻,他在空峒面前站定,拱手喊了聲「師父」,視線就定在她身上。

一身青羅大袖衫,襯得她白裡透紅的粉頰更是吹彈可破,擁有一張五官精緻的巴掌臉,絕對沾得上美人二字,可惜的是,心太醜陋、個性太傲慢,他怎麼看都討厭。

在他的打量間,趙湘琴也無畏的直視回去,他五官深邃,兩道飛揚劍眉、一雙清亮有神的大眼、高挺的鼻樑、抿起的薄唇,確實是一張相當英俊的臉龐,再加上一襲紫色圓領袍衫,腳蹬黑皮靴,更襯出他的身形挺拔。

她曾在世界一流的好萊塢片場工作,東西方的俊俏臉孔不知看過凡幾,但眼前的他的確出色,僅一眼就教人印象深刻。

然而此刻,梁璟宸眼神倨傲、充滿著不屑,劈頭就問,「師父為什要收她當徒弟?」

趙湘琴倏地瞪大了眼,他會不會太無禮了?視她為隱形人嗎——

空峒笑道:「我的男徒弟還不夠多?換個女娃兒轉換心情多好,尤其她還是個讓人賞心悅目的俏娃兒。」

梁璟宸在這裡習武多年,早已習慣師父不同於俗世的瘋言瘋語,可這一次,他實在無法認同,「放眼京城,以師父的修為要收個女徒弟應該有更好的選擇。」

這傢伙連跟她接觸都沒有,偏見就這麼深——

趙湘琴變臉了,雖然在她卧病休養的那段日子,她從趙柏慶夫婦叨念趙湘琴過去的行為舉止,甚至外出時老百姓看她的厭惡眼神中,大約能猜出趙湘琴並非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姑娘,但真正的趙湘琴已離開這個軀體,而她汪語曼能藉由她的身體重生,趙湘琴就是她的恩人,瞧不起趙湘琴,就是瞧不起她——

「我拜師甘你何事?」

她竟然直接對嗆梁璟宸有點詫異的看著她冷冷的眼神,隨即嘲諷一笑,「只是怕你浪費生命,雖然你這張臉是該易容一下,免得一出家門,故作媚態卻無人理,那時一定可悲又可笑。」

「你!」她平靜無波的明眸冒出火花。

「如何?」梁璟宸挑眉瞪她,他早就聽過她的惡女名聲,更甭提還曾在幾次官家設宴上見過面,她高傲做作的態度、好幾回偷覷他又假裝對他不感興趣的虛偽……呿,表裡不一,讓人生厭!

「瞧,這古剎里老是靜悄悄的,你們一鬥嘴,一來一回的,就多點人氣了。」空峒一雙眼珠子早就來來回回的在兩人身上兜了幾圈,笑得嘴兒開開。

梁璟宸受不了的回道:「師父,她惡名昭彰,拜在您門下會壞了您收徒弟的水平,您再考慮考慮。」

趙湘琴惱怒的反問,「師父都沒意見了,你批評什麼,根本存心挑釁!」

「反應遲鈍!我這哪是批評挑釁,是開門見山的說你不夠格。」他一挑濃眉,「你拜師有何居心?是在外面四處尋婆家吃了閉門羹,想在這裡享受一下眾星拱月的滋味?那你可是走錯地方了,有眼、有腦袋的人都知道你像瘟疫,娶進門包準雞飛狗跳。」

「璟宸,莫妄下斷語,湘琴的個性與過往可有大大的不同。」空峒馬上笑著插話,想為趙湘琴平反。

但她已不屑再跟梁璟宸閑扯下去。「師父,今日的靈安寺空氣污濁,湘琴想提前回府了。」她屈膝一福,轉身就走。

「空氣污濁」梁璟宸黑眸倏地一眯,他可沒有笨到不知她在指什麼,「你這女人難道忘了本王是誰」並非他自滿,若說他是京城的萬人迷,絕沒有人會出言否認。

空峒看著大表不滿的梁璟宸,再看著連話都懶得回,氣呼呼走得遠遠的趙湘琴,他笑得眼兒彎彎,這裡出現一對小冤家啦。

日子流轉,靈安寺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趙湘琴來訪要不遇到梁璟宸很難,因此,她也見識到他的臭嘴原來不只是針對她。

今兒個,一名師兄正在木雕房創作木雕,但他怎麼弄、怎麼敲就是不對,就見梁璟宸走進去說起了風涼話,「伍師兄,沒天分就要認分,再學下去也只是浪費生命而已。」

嘴賤又惡毒,沒救了!但見伍師兄一臉挫敗,她著實不忍的走進去,先不以為然的瞪了梁璟宸一眼,才看著伍師兄笑道:「不會啊,我看伍師兄挺有天分的,是塊未琢的璞玉,雕得挺好,若這裡——」她伸手拿走伍師兄手上的雕刻刀及木雕,俐落的雕了幾刀,木屑一一削落。

兩人都頗訝異於她拿刀的輕巧熟練,但她不在乎,身為一名專業的特效化妝師,常得做一些輔助道具黏貼在客戶的身上或臉上,那些重量尺寸可大可小,她一人照扛,這一個小小的木雕一點也難不倒她。

「看,這樣就很像伍師兄要雕的豬了。」片刻之後,她巧笑倩兮的將手中的小豬仔遞給他。

伍師兄原本就黝黑的臉龐頓時漲紅,他搔首撓耳的,卻沒伸手接。

梁璟宸很不客氣的爆笑出聲,「哈哈哈,伍師兄雕的是狗啊。」

啥粉臉頓時漲得紅通通的,而某人還很嘴賤的接一句,「俗話說,畫虎不成反類犬,你這是刻犬不成反類豬……哈哈哈——」

趙湘琴很想棄刀逃逸,但她更想做的是讓梁璟宸那張開開闔闔、說著調侃話語的嘴巴閉上,於是,一個反射動作就這麼做出來,連她自己都嚇到了。

她穿著繡花鞋的腳用力的踢倒放在一旁、伍師兄用於清洗刀上木屑的水桶,混合著木屑臟污的水整個潑濺到梁璟宸袍服的下擺與皮靴上。

他臉色大變,「臟死了!該死的,你這個惡女!」他怒不可遏的狠狠瞪她一眼后,頭也不回的急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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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夜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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