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從集團的副總裁去年與前妻複合，轉而擔任幕後副總裁，管理集團的重任便落在他肩上，原本擔任副總裁特助的丘楷也成為他的助手。集團事務繁多，丘楷建議再聘請一位特別助理分擔工作，他提醒過優先考量男助理，丘楷大概一忙就忘了，以致陰錯陽差挑選到樓晴茵來面試。

「總經理的交代我沒忘，不過樓小姐在貿易公司擔任過三年的經理特助，並精通英、日、法多國語言，學經歷比備取的男應徵者優秀，我遂請她過來面試，由總經理做栽奪。」丘楷呈上樓晴茵的履歷資料，同時說明請她來面試的原因。

康釋有些訝異，他對語文也很有興趣，精研英、日、義、法等多國語言，沒想到她也是。

他不免感到意外地審閱她的履歷，看了看之後問道：「你若這麼優秀，你任職的公司結束台灣營運到大陸設廠，想必會開出極為吸引人的條件延攬你繼續留任，為何你沒待在原公司？」

一聽他這麼說，向來討厭別人當她是花瓶的樓晴茵，直覺認為他在質疑她的能力，也不管丘楷還在一旁，不禁語氣微沖的回道：「無論加薪或升職，我都無意到大陸工作不行嗎？我都沒說你有職場性別歧視了，你最好別懷疑我是闖下大禍被開除而成為失業一族。」

丘楷暗驚，她這不就說了總經理有職場性別歧視？

見一向冷靜的代理上司沉著臉，大有動怒的前兆，他趕忙替上司澄清道：「我們總經理沒有性別歧視，否則也不會任用女秘書，特助的工作較繁重，總經理是認為聘用男助理能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換句話說，也就是他還是覺得女人麻煩。」樓晴茵做出總結。

「對，你，女人，從頭到尾都麻煩。」康釋沒好氣地說出評論。

因為她，他莫名其妙成為她爺爺託付娶她的對象；因為她，他不得不延長婚變期限；更因為她，前天他分明被氣得半死，還得跟爸謊稱對她有好感，同意與她_事，現在就連應徵個助理也遇上她。

他不過問她為何未待在原公司，她就又不馴地批評他有職場性別歧性，讓他再一次無法冷靜相待，這個女人簡直就是麻煩的代名詞。

厚，他這麼說豈非在暗諷她壓根無工作能力，錄用她只會為他添麻煩？

「我告訴你，我一點也不麻煩，無論上級交代什麼工作我都能完成，就算是你這種一看就知道是超級難搞的上司交代的任務，我也有辦法達成。」

丘楷既錯愕又傻眼，完全不明白眼前兩人是結下啥梁子，一個說對方從頭到尾都麻煩，一個講對方超級難搞。

「非常好！」康驛綳著俊臉站起來，抱著一迭資料走向她，「這裡有三封需繕打的回函與釋譯急件，一份需重新研擬的投資企劃，還有份年度財務報表要偵錯，你若能在兩個小時內確實無誤完成，我就相信你的能力，錄用你當特助。」

丘楷驚抽口氣，總經理果然動怒了，出狼招要逼退樓晴菌，這下他若替她說話，會不會火上加油，使情況更糟？

「你是故意的！」樓晴茵氣極的瞪著他。

這男人要初來乍到的她限時處理那麼多項工作，擺明存心刁難，要她知難而退。

「所以你剛才說自己有實力全是草人的，禁不起我的考驗？旣然這樣，大門在那兒，不送了。」康釋酷酷地比向辦公室的門，毫無妥協的打算。

是她自個說他超級難搞，他就讓她見識見識他有多難搞！

「總經理……」

丘楷才剛開口，就被他伸手阻止。

「這就是我的面試測驗，假使她不敢接受挑戰，表示她沒能耐，自然沒再談下去的必要。」

康驛沒得商量的話剛落下，手中的卷宗便被一把搶過，他微挑濃眉，瞧見樓睛茵像只被激怒的小雌虎，倔強的昂著秀麗的小下巴瞋瞪他。「誰說我不敢接受挑戰？別把女人當弱者，尤其別把我當花瓶。給我筆電、計算機和紙筆，等東西擺在我面前你才能開始計時，我絕對會讓你刮目相看。」

一古腦擲下接受挑戰的宣言，她鼓著俏臉坐至另一頭的長桌前，利用時間先翻閱要處理的文件內容。

她知道自己沒必要和可惡的康驛杠上，怎奈她就是無法忍受被他當無用的花瓶看待，賭氣的接受挑戰，決定和他拚了。

「邱楷，麻煩你去準備她要的東西。」康驛低聲交代，視線卻沒離開過她，他倒要看看，這個不服輸的女人會怎樣令他刮目相看。

丘楷領命離去，心裡布滿隱憂，辦公室里劍拔弩張的兩人，該不會等一下就戰得火花四射吧？

沒有四射的火花，偌大的辦公室內有著暫時停戰的平靜，樓晴茵忙著與手邊的測驗任務奮鬥，康驛則用研究般的目光靜看著她。

他以為她僅是衝動接下他的尋釁挑戰，沒多久就會沉不住氣離開，未料她在丘楷拿來她要的用具后，但著俏臉要他給她一分鐘，把握時間向丘楷提問一些重點，接著含嗔帶怨的向他表示可以開始計時，隨即埋首打起回函。

他很訝異她未趁機要求丘楷在旁邊幫她，當然他也沒打算給她作弊的機會，開始計時后即要丘楷離開，想不到她絲毫未因救兵被支開而顯得局促，依然自顧自地處理手上的工作。

她的神情很專註，孟秘書為她送來咖啡她也未注意，唯獨細緻的柳眉輕凝著，不知是對考驗項目有問題，或是對他有所不滿。

他其實可以壞心的在旁邊說話千擾她，使她無法專心接受測試，不過他有工作要處理，也想看她能交出怎樣的測驗成果，遂末鬧她，只是每次不經意抬頭，視線總會望向她，在想她還要硬撐到幾時才肯投降。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當康驛審閱完一宗重要合作案，他瞥眼望向牆上時鐘。

「樓晴茵，測試的時間只剩下兩分鐘。」他鐵面無私的提醒她。

「我知道，你別吵。」她咬牙低時，視線緊緊盯著年度財務報表，她只剩最後兩個核算項目。

嘖嘖，這女人很大膽，就只有她敢在他的地盤上叫他別吵。

像是存心與她作對，他偏要開始讀秒，「還有一分四十九秒，一分四十七秒……」這個可惡的康釋，到最後關頭才亂她，想讓她前功盡棄嗎？

深呼吸穩住情緒，她鎮定的核對完最後一個加總，教然拿起文件與筆電走向他。

「還有一分三十秒，我在限時內完成你交代的工作了。」接過他的讀秒，她將所有資料與筆電放至他桌上。

「還沒呢，要等我審査完確定無誤，才算通過考驗。」心裡藏著她限時完成測驗項目的驚訝，不過他沒忘再次提醒他兩個小時前開出的合格條件。

「只要你不故意找碴，我有自信能通過考驗。」她昂首面對他攝人的凝視。

「希望你的自信真的管用。」輕睨她一眼，他率先審査筆電中的繕打回函。

他不會故意找她碴，只會以向來對公事的嚴謹標準進行審核，她最好真有過人的實力。

看著他肅穆著一張俊臉，宛若嚴厲無私的判官開始審核她處理的項目，樓晴茵頓覺緊張，悄聲坐回座位，端起已經涼了的咖啡頤飲，緩和壓力。

她對自己的工作能力有信心，可今天的情況特殊，她得在那麼倉卒的時間內寫出未深入研究的投資企劃，更要為年度報表偵錯，她其實有些擔心會出錯。萬一她輸掉這周，只伯會被康驛狠狠取笑。

她上心下心不安的憂慮著測試結果，以致未注意到康釋在審查過程中，出現在他眼裡的驚詫與驚艷。

沒想到她的能力出乎他預料的優秀，回函用詞得體合宜，日、法兩封外文信件亦做出最精準的翻譯；投資企劃雖有要補強的地方，然以她未參與會議討論卻能寫出正確的進行方針，已相當難得；至於財務報表，她也細心找出兩個錯誤。

她的能力……確實令他刮目相看。

他抬眼看向她——

「啊！」

只見她低呼的同時，手中的杯子險些掉落，幸好她及時捧住，咖啡僅濺出少許。

「你還是一樣笨手笨腳。」他搖頭看著她像上次-樣，慌亂的擦著桌於收拾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