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眾學士暗暗的吁了一口長氣,舉步離開,一邊也不免在心中苛責女皇實在太懶散了!
終於,御書房內只剩下兩人,他嚴厲的雙眸直勾勾的看著她,再將手上的一本奏摺放到她手上。
「批吧,接下來這幾天,除了上朝、吃膳、就寢的時間外,我們都待在這裡,直到這一疊的奏摺批完為止。」
什麼?批奏摺?現代電腦太好用,她的字跡不夠端正,加上又是用毛筆,才不敢批上的,不是她沒有看啊!
但看看他臉上凝聚的冷峻,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吭也不敢吭一聲,乖乖的一手拿起湊摺,一手拿起毛筆,朝他抿嘴一笑。
可也不知怎麼的,一拿起奏摺,周公就召喚,再加上沁涼的風調皮的從窗外躍入,輕輕的拂過她面容,她先是恍神一下,忍不住的呵欠連達。
嚴倫冷光一瞥,她連忙挺直腰桿,偷偷的看著他,認真的看奏摺,再批示。
她用眼角瞄,只瞄到一行什麼之乎者也的東東。
「治國大事絕不能有絲毫怠惰,文武百官等著你上早朝為何,不就是為了百姓的福祉,奏摺里寫的是人民的聲音……」
哇啦哇啦……一大串政事百姓,說的人生大道理簡直比她的國文老師還要恐怖,聽得她滿頭星星,有時還有烏鴉飛過,偏偏他的聲音又低沉有磁性,聽久會有催眠作用,她的眼皮愈來愈重,禁不住偷偷闔起眼,睡意更濃了。
然後,嚴倫就看到坐在書案后的女皇一顆腦袋左點、右點,前點、後點,可將四方神明都拜過了。
他咬咬牙,起身走到桌前,猛地一拍。
「砰」的一聲,她立即驚醒,就見人高馬大的他站在面前,她乾笑兩聲,很明白他的怒火從何而來。「我看這個、這個……」
屈服於惡勢力,她努力跟周公說不,試著在奏摺里寫些鬼畫符,再提心弔膽的看他的反應。
但意外的,他沒有批評她的字,只是要求她寫多一些,而非「好」、「很好」、「允」這幾個字!
她就開始寫「非常好」、「再討論」,嚴倫簡直快被她氣炸了,繼續要她再多寫些,不會寫,也能開口問他,但她連問也不知從何問起啊,一些地名、官員是好是壞,她都不了,就算對方眼中的怒火被她愈激愈旺,她也無能為力啊。
一連幾天的鐵腕盯梢,她快累死了,睡眠不足是主因。
但嚴倫也不好過,他壓根就不信她是資質駑鈍的人,字寫得差勁是因為隨便撇一撇,應付他,她的書法從小被太后要求過,是寫得一手好字的!
所以,她愈是應付的心態,他對她就愈嚴格,為的是讓她早早徹悟,再不願意認真,只會讓自己吃更多的苦頭而已。
「繼續!」
在嚴倫的淫威之下,言宣兒認命的拿起奏摺繼續看,眼圈一紅。她真的好累呀,白天都沒得睡,晚上又睡不羞,嗚嗚,誰來救救她!
嚴倫嗎?
當然不是他,但此刻,怒氣沖沖的從金鑾殿殺過來的人就是他。
「都什麼時候了?女皇人呢?」
「陛上她寫了好多字條,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寢宮裡,誼蓉和品淮尷尬的看向另一邊,他順著她們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在精細的桌椅上方掛了好幾張龍飛鳳舞的字條——
讓我睡。
等我睡飽。我會再行通知,不許吵。
誰敢吵我,我就砍誰的頭!
他臉色鐵青的看著,再想到她這幾天的不用心,再也忍無可忍的咬牙切齒道:「把那些紙全拿去丟了,還有,馬上請女皇起床,她要是不起床,我會親自伺候她起床!」
兩人一見到他黑眸中的怒火,知道他看起來雖然溫文儒雅,但帶兵時,還有女皇耍賴驕縱時,他剛強霸氣的一面就會顯現出來,而有幸目睹幾回的她們可一點也不懷念啊。
兩人急急步向大床,去將親愛的女皇陛下叫醒。
被她們又搖又叫的吵醒了,言宣兒瞪著兩名貼身女侍,火冒三丈,「我不是留了字條?再說了,皇帝不是最大的嗎?不能睡到自然醒?」
「可、可是女皇再不起來,攝政王說要親自進來伺候你啊!」
這話超級有效!她先是一愣,臉色悚地一變。那傢伙沒啥耐性的。
隨即掀開被子坐起身來。「快!快!」
該死,本想消極的讓他們知道她這個女皇不能期待、成不了大事,乾脆放棄她嘛,但她顯然太小看嚴倫的耐性了!
一陣乒乒乓乓、兵荒馬亂,人總算服裝整齊的坐在梳妝台前,而嚴倫的耐心也已用盡,走了進來。
「再怎麼說,這也算閨女的房間吧?就算我們是未婚夫妻,總還是得顧及禮教吧!」面對這個這幾天把她操得快要瘋的男人,言宣兒一點都不客氣的訓斥。
沒想到,此話一出,他竟然大笑出聲,嘲弄的意味太濃了,她還沒有愚蠢到聽不出來!
「沒禮貌,你……」她說了一半就說不出來,因為發現兩名貼身女侍也是緊咬著下唇,忍住笑意。「怎麼,我說了個大笑話嗎?」
「哧!」嚴倫是嗤之以鼻。
看他的反應,她才慢半拍的想到原本的女皇是對他黏TT的,絕對不可能顧及禮教這檔事,所以,她這冒牌貨是甩了自己一記耳光?尷尬!
「你們先出去。」
嚴倫突然要兩名宮女出去,引起她腦中警鐘大響。
「你想於什麼?嘿,你們不能走,我——朕下令!」
但誼蓉她們還是一臉歉然的退下了。畢竟太後有交代,一且攝政王跟女皇的命令相抵觸時,就聽攝政王的。
「我長你七歲,可以說是看著你長大的,當然,外人看我們是青梅竹馬,但是,我必須說,你所有的小毛病、大脾氣,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原來他也比她大啊。她眨著眼,看著他愈靠愈近,皺眉道:「幹什麼靠那麼近?」
他咬牙低吼。「學著長大吧!」
她開始感到懼意,「什、什麼?」
「晚上出宮亂逛,早上爬不起來,偶爾為之,別人尚能容忍,但要是夜夜如此,那就令人厭惡!」
接著,他更是把話給說狠了,為了不讓一個女皇在早朝上打瞌睡搖搖晃晃,傳出去,有損國威,懸樑刺股那一招,他也會考慮用上!
什麼考慮,根本是在威脅她嘛!她受夠了,這種提心弔膽的日子太可怕了,她決定要冒險!
所謂「天助自助者」,不冒險試試,怎麼知道自己行不行?
更鼓敲了兩響,畜宣兒的精神正好,不過,她先是上床假寐,見兩個貼身侍女留下一盞小燈離去,她才起身,換上一件事先準備好的素色衣服及一條掩面的黑色絲巾。
她一直記得嚴倫曾經警告過她,要將她床側的秘密通道封死,嘿!還多虧他的告知,否則她還不知道要怎麼越宮。
在床上一陣摸索后,她終於摸到一個機關,一扳,眼前的牆突然打開了。
「酷!」
她爬進秘密通道,起身走著,這條長長的通道牆上都鑲嵌了夜明珠,還有些壁畫,簡直像走在什麼古迹里,但一點也不陳舊斑剝,而是金碧輝煌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到一道牆前,她按了一旁的鈕,門開了,她走了出來,這才發現身後是高高的宮牆。
所以,她走出宮外了,天啊!自由的空氣是如此令人懷念啊。
不對,她得趕緊去魁星湖,這是她從品淮口中打探到的消息,只是,頭一次出宮的她,驚奇的發現,這皇朝的晚上也這麼熱鬧,街旁的酒樓幾乎坐無虛席,這城市也很美,像歐洲古城,有拱橋,橋下還有流水,有些巷弄婉蜒狹隘,一些茶樓里,還有音樂表演。
她看得目不暇接,但也只敢小小駐足,不敢多待,怕自己迷路,回不了宮殿,屆時淪落在外,那更慘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嚴倫站在街角一隅,示意尾隨女皇的侍從可以先行離開,由他和曾子璇接手保護即可。
曾子璇看著好友冷峻的黑眸直盯著那抹穿梭人群中的嬌小身影。
「算她倒霉,我正好約你出來喝杯滴,不然,你的人剛說了,這是這段日子,她第一次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