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知道，對不起，媽。」他的離開讓她傷心了，「好了，我們進去說吧，我還要接受爸的懲罰。」

尹母笑呵呵地說：「他不會懲罰你的，這幾年他也沒少惦記你。」

尹凱澤太了解他爸爸了，爸爸就算心裡惦記，但一定不會給他好臉色，所以他已經作好心理準備了。

尹父在茶室喝茶，一看到尹凱澤，心裡雖然感到雀躍，卻真如尹凱澤所想，臉色不大好看，「不孝子，你回來做什麼？」

尹凱澤坐在尹父面前，「如你所想，玩夠就回來了。」

「玩夠就回來？讓你老婆在這裡做牛做馬，你就在外面風流快活，你還是人嗎？」尹父一掌拍在木雕桌上，怒氣衝天地說。

曾沛凝果然還留在茶園，她的堅強和倔強實在不同於常人。

尹凱澤看了看四周，卻沒有看到曾沛凝的身影，「沛凝呢？」

「你還記得她的存在嗎？要是記得，你就不會做出那麼多荒唐事來。」

這幾年，尹父看著曾沛凝一步步走來，她有多辛苦，他非常清楚，要一個女人扛下所有的事情，這也只有尹凱澤才想得出來。

尹凱澤沉默了一會，他明白曾沛凝一定過得很痛苦，她明明可以向他求救，可是這麼多年來，她連在電話里跟他說一句話都不肯，他之前用曾沛凝來攔住爸媽只是權宜之計，也知道她可能扛不下去，她卻還是扛下來了，而且現在爸爸還維護著她。

「打電話讓沛凝回來。」尹父吩咐尹母。

尹母其實也很喜歡曾沛凝，也不是很願意讓這個像女兒一樣照顧她的媳婦受苦，但是誰幫得了她呢？

「沛凝這幾年一直陪在我們身邊，不論我們有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為地打理，就連茶園的事，在她上手之後也不再讓你爸插手了，她真是個好女孩，你當初到底在想什麼，才會讓她一個人留下來？」尹母雖然對兒子疼愛有加，還是要責備他一下。

尹父也在一旁數落，「沛凝在生意上雖然不夠強硬，但這並不代表她沒有把事情處理好，她萬事都親力親為，要是換成你，都不可能做得那麼好。」

尹凱澤對曾沛凝的印象也提升了不少，五年前，他只是覺得一個會品茶、懂茶的女人可以稍微頂替一下他的位置，但今天從兩老口中得知，她已經是一個女強人了，而且他們對她的評價非常高，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曾沛凝接到尹母的電話之後，馬上放下手頭上的工作回去，卻走得很慢。

尹凱澤還是回來了，昨天的情景還留在她的腦海里，沒想到他那麼快就回來了，如果知道是今天，她就該早早收拾好東西，她不允許自己走得不乾脆，這讓她的心沒來由地一陣抽痛，她真的捨得嗎？

曾沛凝走進茶室，看到他們正在談話。

「沛凝，你回來就好了，你也趕緊教訓一下這個臭小子。」尹父對她說。

尹凱澤看向曾沛凝，她也正看著他，許久都說不出一句話。

曾沛凝心裡稍微有些放鬆，因為尹凱澤並沒有把那個女人帶回來，只是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沒有帶回來？是因為沒有處理好她的事嗎？

尹凱澤看向曾沛凝，她似乎還是沒什麼反應，她除了這個表情之外，就沒有其他表情嗎？

尹父看兩人不太熱情，很不痛快，這根本就不是夫妻該有的樣子。

曾沛凝覺得相聚的歡樂時光好像跟她無關，便說：「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說完就走到廚房了。

尹凱澤看著曾沛凝的背影，她是在鬧脾氣嗎？

「你看你，那麼多年不回來，連自己老婆長什麼樣都不記得了。」尹父又開始指責。

「怎麼會？看你們對沛凝的評價那麼高，看來你們這幾年確實不太需要我。」尹凱澤頓覺傷心。

尹母卻說：「媳婦再好也比不上親生兒子，不過如果你肯回家，也能讓她少受點苦。」

尹凱澤還沒有打算正式回來，這一次是因為要送秦香香回來，又剛好遇見了曾沛凝，才不得不回來的，再過不久他又要回美國了，畢竟他的事業還在美國。

尹凱澤陪爸媽在客廳看了會電視就回房了。

他看著房間里的擺設，才發現這裡跟他離開時似乎沒什麼差別，除了浴室多了幾款女性保養品、衣櫃里多了她的衣服之外，其他東西都還在原來的位置，而且都還是他的。

這幾年她是怎麼過的？怎麼可能那麼多年了，這些東西還在原來的位置，而且連灰塵都沒有。

他轉身看到大床上方有一幅婚紗照，照片里他和她對視，唇上淡淡的笑容能夠看出她很害羞，而他卻沒有太多表情，只是看著她而已。

尹凱澤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殘忍，這是她第一次拍婚紗照，但他沒有給她美好的回憶。

「這幾年你就是看著這張婚紗照過的，不覺得礙眼嗎？」尹凱澤喃喃自語。

尹母踏進房間，「你應該還習慣原來的房間吧？」

尹凱澤看向媽媽，「這裡都沒有變，怎麼會不習慣。」

「是沛凝要求的，她不希望別人亂碰你的東西，所以她有空的時候會自己收拾房間，而且還會把你的東西都放在原來的位置。」尹母告訴他，是因為希望他對曾沛凝好一點。

把人家娶回來五年，總不能在這時候把人家拋棄吧，所以她只能在兒子面前提曾沛凝的好。

尹凱澤聽到媽媽的話，覺得有些驚訝，為什麼她要這樣做？難道是因為喜歡他？她明明知道他不喜歡她，這讓他想不通。

「對沛凝好一點，能娶到一個不會抱怨的妻子是你的福氣。」尹母拍拍他的肩膀說。

「我知道，這些年苦了她了，其實我以為她會離開，可是她還好好地待在這裡，而且把你們照顧得那麼好。」看來自己真的要跟她談談了。

如果她覺得累了，他可以讓她離開，雖然不知道以後茶園會如何，但他耽誤她太多時間了。

「她說這是欠你的，所以她才那麼努力地做好這些工作，要我說，這根本就是你欠她的。」

這確實是他欠她的，如果不是他使計讓她失去了所有，她根本就不會答應自己的要求，更不會任勞任怨地待在這裡這麼多年。

「是我欠她的。」尹凱澤緊皺眉頭說。

「所以你快點分擔她的工作吧。」尹母看到兒子後悔的表情，終於笑了。

尹母滿意地離開房間，尹凱澤卻站在原地，他甚至不敢想像，如果曾沛凝知道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她一定會很難過。

他知道曾沛凝在書房，便走到書房去看看她在忙些什麼。

【第三章】

吃過晚飯，曾沛凝就進了書房。

這是她每天必須做的事情，業務員交給她的訂單不少，不光是國內，國外的也有，所以每天她都必須統計出貨的日期和數量，這些工作很讓人煩躁，她也大可交給別人去做，但她還是覺得親力親為比較好。

正因為這樣，她每天都會參與制茶的每一道工序，確保品質，這讓她更清楚茶葉的數量，也就不容易出錯，不過今晚她處理文件的速度顯然慢了許多。

曾沛凝有好幾次停下來想事情，而且想的還是一牆之隔，在房間里的尹凱澤。

既然他回來了，勢必會回到他原來的房間住，只是她也在那間房間里住了五年，這讓她很尷尬，不知道要不要進去，就算進去了，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

他們從來沒有任何共同的話題，她喜歡茶，但是他不喜歡，她在家裡的生活跟他在外面的生活不一樣，兩人完全沒辦法溝通，就因為這樣，所以她選擇逃避，久久不肯回房，佯裝自己真的很忙。

尹凱澤回來之後還是第一次踏進書房，他這才發現她的書桌上放滿了文件，就連本來放著書籍的書架都放滿了資料，那麼多的文件都要她一個人處理嗎？一個女人可以承受那麼多？

「你有事嗎？」曾沛凝對尹凱澤的出現感到很驚訝，她以為他不想看到她。

尹凱澤看著她疲憊的神情，「這些文件都是你每天要處理的？」

她掃了自己面前的文件一眼，當然不是，他什麼時候關心過她的事情？

「不是，這些是昨天的、這是前天的，你問這些做什麼？」曾沛凝指著那些文件說。

堆積如山的文件堆在她面前，就好像要把她給埋起來了。

「為什麼不請人幫忙處理，這些東西你要花多少時間處理啊？」尹凱澤翻看著文件的內容，發現這些都是訂單和合約，大部分都已經處理好了，而且處理得非常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