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恍然之間,乍聞他的低沉嗓音,解慕真驀地轉頭,紅唇恰好擦過了他的薄唇,那熱辣辣的溫度,竟讓她的心忽然起了躁動。

「娘,夫君說的便是事實。」終於,她開了口,也終於承了他的情。

「嗯。」

聞言,老夫人的神色稍霽,雖並未盡信,只是既然兒子都肯這麼護著自個兒的娘子,她便選擇不動聲色。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回我就原諒你了,如若再有下回,又讓人到了我跟前嚼舌根,可就別怪我不念情分了。」

「是!」解慕真垂首,恭敬地輕應了一聲。

正欲扶白鳳仙出門,不料老夫人又開口交代道:「還有,這娶妾的事就暫且別提了,咱們炎家沒有這個規炬。」

「可是……」

衣袖被人悄悄地扯了扯,解慕真雖沒回頭,但也清楚炎妙槐的暗示。

其實她也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繼續添柴澆油的,可是心一急,便也顧不了那麼多,心一橫地說道:「兒媳曾請大夫過府診脈,發現媳婦兒時傷了身子,脈象極寒,恐難受孕,所以所以兒媳這才會急著替夫君招妾,好為炎家開枝散葉。」

「只是極難受孕,又不是一定不能懷上孩子。」

她本以為這是萬無一失的借口,偏偏她忘了能一手撐起整個炎家的老夫人,也不是尋常人。

回的話竟和炎妙槐一模一樣,讓她頓時不知該怎麼辦。

她以為就算炎妙槐不在乎,可是老夫人必定在乎,畢竟這可是為炎家傳香火的大事啊!

「你還年輕,不用急。」

許是想到自己也是膝下無子,這幾個孩子也是領來的,所以她多少也是心疼媳婦的求好心切,炎老夫人緩了緩怒色,甚至伸手牽起了她的手,輕輕地拍撫著。

「再說,你還年輕,好好養著身體,總有一天能有身孕的。」

「可是……」

因為這樣的安慰,解慕真方才冷寂的心,瞬間又竄過一絲暖流,她望著老夫人溫藹的自光,又瞧瞧炎妙槐掩在平靜之下的心急如焚,一時之問她的心又亂了。

原以為無後會是個好借口,可如今瞧來,卻是一點用也沒有,是她失策了,倒忘了老夫人自己也無出,自然不會因為這個理由就逼兒子納妾。

「沒有什麼可是的,只要你真心當自己是炎家的媳婦,與槐兒和和樂樂的,老天爺會知道的。」

「是的,娘。」

這對母子同樣固執,倒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能傻楞楞地瞧著老夫人。

白鳳仙的視線在兒子與媳婦之間來回了一番,依然覺得兩人壓根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她怎會不知道方才是炎兒替真兒撒了謊,可這謊撒得好啊!

槐兒向來不怎麼在意旁人,更不可能為了誰而撒謊,如今他怕她怒責解慕真,心一急便替她扯了謊,可見兒子是真的動了心了。

即使她真的老了,可這宅子里哪樣大小事兒能逃得過她的眼,壓根不需要旁人來說嘴。

只不過她選擇了不說,她還真想瞧瞧這個向來心如止水的兒子,一旦栽在了感情里,會是怎生的情景。

何家那個丫頭想要撩撥,怕還是太生辣了些,那丫頭心術不正,一瞧便知,她又怎能輕易相信呢!

想到這兒,算是給小輩一個題點,她叉開口道:「對了,那個沉家的丫頭不是什麼好姑娘,真兒自是該跟她保持些距離,知道嗎?」

聞言,解慕真的神色登時冷凝,又是她……

目送老夫人離去,寂靜開始緩緩的在兩人之間蔓延,炎妙槐的炯目凝著解慕真,不發一語。

他在等,等她主動開口。

可是隨著更聲不斷地響起,炎妙槐的心也漸漸泛起了濃濃的失望。

她終究還是不願主動對他說些什麼。

良久之後,他這才旋過身去,輕輕地說道:「睡吧。」

就這樣嗎?

他什麼都不問,為什麼?

難道他不知道這樣的沉默最是磨人的嗎?

凝著他的身影,解慕真終於忍不住沖著他的身影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不問?還是為什麼為了你撒謊?」轉回身瞅著她,對於她的問題,他不答反問。「你問的究竟是哪一個問題?」

她沒頭沒腦的問題,勾來了他淺淺的一笑,他不問,是因為他其實也是驕傲的人,她若不願主動開口,問再多又有什麼意義,他要的是她的毫無保留。

原本可有可無的人,莫名其妙的上了心,所以向來不在意男女之情的他,竟也不自覺斤斤計較了起來。

「皆是!」

其實在飄香樓、兩人四目相交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他認出她來了。

她以為當她回來,擺著陣仗等她的會是他,沒想到他卻成了拯救她的恩人。

心裡頭是很清楚明白的,若不是他的仗義,今兒個她想要過老夫人那關,難矣!

「不問是因為你若想說,你自會告訴我。」逼她又有什麼用?

聞言,她又再次陷入了靜默之中,連忙收回視線,他的眼神太深情,她怕自己不小心墜落。

不是看不出她的刻意迴避,他又靜靜地凝了她一會,才說道:「為了你撒謊,是因為你是我的妻子,既已結髮,又怎捨得讓你承受老夫人的盛怒。」

絮絮的低語聽進她的耳中,宛若大作的雷聲,劈得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這是在說什麼呢?

像他這樣傲然的男子,怎可能大大方方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解慕真嚇壞了,水眸潤著一抹迷離地瞧著他,卻瞧不清他說這話時是什麼樣的心思。

捨不得嗎?

像他這樣高傲的男人,怎麼可能對女人有著捨不得的心思,解慕真搖了搖頭,拒絕相信。

「你不信嗎?」

他突然欺近她身側,抬手勾起了她的下額,霸道的要她正視自己。

「現在不信沒有關係,咱們的日子還很長。」

語畢,他牽起了她的手,將她小小的掌心細細地收在他的厚實大掌,中,拉著顯然已化成人偶的她往內室走去。

「我……曾經有過婚約。」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望著他的背影就說了。

聞言,他驀地一震,但隨即說道:「沒關係,我會替你解決。」

想來今兒個在飄香樓的魯莽男人,就是與她有著婚約的男子吧!

他來,是想帶走她嗎?

握著她的手緊了緊,也不怕掐痛了她,就這麼牢牢地握住。

「妳是我的娘子。」

「可你並非真心實意娶我。」關於這點,她很肯定。

他一直以為她不知道吧!

雖然他總是不怎麼搭理她,可過去她還是真心將他視為天、視為一生的伴侶。

若非五年前,她偶然得知他有一個青梅竹馬,那位姑娘她也瞧過幾回,是個很美、很活潑的美人兒。

只要那位姑娘一出現在他眼前,他的眼神就會柔得像要出水似的,足以讓人沉溺其中而不可自拔。

他或許以為她不知曉,畢竟那時的她還是個半大不小的姑娘,誰會在意這些情情愛愛的,可他卻忘了,她曾經在街頭討生活,看過太多人情冷暖,雖然還是小姑娘的樣貌,卻已經有了大姑娘的心思。

她日日瞧著兩個人相親相愛,足足瞧了七百多個日子,然後她慢慢地發現,那位姑娘的臉色愈來愈蒼白,可他還是只對她笑著。

然後有一日,那位姑娘死了,她便再也不見他漾過這樣溫柔的笑。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知道這個男人的心永遠不會屬於她,他不可能再對任何女人這樣笑著。

因為他的心已經隨著那位姑娘長眠於土,再也尋不著了。

「或許一開始並不是。」

關於這點他並不想否認,當初會娶她,的確是因為老夫人的命令。

雖然早知道不是,更知道一切的前因後果,可當他這樣明確地說出來,她的心還是莫名地抽了一下。

終究還是不能無動於衷嗎?

她還以為自己早就已經不在意了。

「既是初衷,又何必更改。」

她試著抽回自己的手,可他卻怎麼也不肯放,甚至與她十指交扣,這種握法太親密,讓她忍不住想逃。

不能深陷呵!

要是再進一步,迎著她的只怕是萬丈深淵,她並不想象娘親一樣含怨而終,所以不愛便是最好的方式。

為什麼他就不能像以前一樣對她不理不睬?為何非得要像現在這樣撩撥她的心弦?

「你快放開我!」

她急著想要掙脫,可向來霸氣的炎妙槐又怎會輕易答應,他牢牢地握著她的手,不由分說地將她帶往床榻。

「夜深了,睡吧。」

他知道她想逃,想要逃得遠遠的,他不知道她在害怕什麼,可不論是什麼,他都會將她心底的害怕給除得一乾二凈。

「我……」

望著被銀月收拾整齊的床榻,她腦中不經意的想起了前幾夜的纏綿,俏臉兒驀地一紅。

心跳急得宛若邊塞的戰鼓,可還來不及多說什麼,他已將她輕柔地抱放在楊上,接著在她身旁躺了下來。

手一伸,便將她整個人密密實實地給攬進懷中。「睡吧。」

「可是……」

他這樣圈著她,她又怎麼睡得著呢?況且她連衣服都還未換下。

睜著眼不敢睡,直到耳際傳來他平穩的呼息,於是她悄悄地挪移著,想要逃離他的懷抱。

可她才一動,他沉沉的嗓音便又響起,「我是不會放手的,你就認命地睡吧,只要記住,你往後什麼都不用煩心,無論是江遠仙或是何家的事,我自會料理。」

語氣霸道得讓她蹙眉,抿唇不語。

還以為自己今生再也不會對任何女人動情,娶她不過是順著娘的心意行事,可誰教她一身的秘密這般引人入勝,讓他探著探著,便不知不覺上了心,以往視而不見的她,已經悄悄抓住了他的目光。

她的一顰一笑,都讓他牢牢地記上了心,既然對她動了心,他便不容許任何人再欺凌她。

「你為什麼會知道?」

他的話讓她愕然地驚呼出聲,江遠仙的事也就罷了,怎麼連沉家母女的事他也知曉。

「天底下本就沒有什麼事能瞞得過我。」擱在她身上的手又收緊了些,他語帶驕傲的說道。

這話並非豪語,而是事實,只要他想,他就會知道。

可真正令她感到困惑的是,知道就罷了,為何他要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全都攬在自己身上?

他與她,繼續過著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不好嗎?

春花繁盛,鳥語花香。

「少奶奶,這是老夫人特地讓我送來的東阿阿膠燉燕窩,這滋味可好的呢!」

陳媽是多年來服侍炎老夫人的老僕人,這日親自為她送來燕窩,還不忘將老夫人的心意說了一回。

解慕真知道老夫人疼她,只不過無論對老夫人或炎妙槐來說,她在炎家只怕還是個外人吧!

懶洋洋的抬眼眺向那碗珍貴的燕窩,心中的滋味倒是讓她五味雜陳,可是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

「幫我謝過老夫人。」她淡淡的說道。

以她的聰慧,不會不知道這不過是老夫人給警告,讓她不要再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作怪。

就是因為老夫人的緊迫盯人,讓她想要覷個空溜去飄香樓都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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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娘子再調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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