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可不是嗎!欸,頂極的三高男,不過沒想到有人手腳這麼快。」某位官夫人語氣嘲諷,甚至帶著些微的憤慨。「你知道尹家少爺現在懷裡抱著的女人是誰嗎?」
聽到這裡,季元瓅真想替那道風景拍拍手。哇!公然抱女人欸!像這種眾星拱月的貴公子最假惺惺了,單身和身價是劃上等號的,沒想到他居然公然示愛,了不起!
「誰?」因為角度的關係,貴婦沒看到依偎在尹璿墨懷中的女人。
「那個啊,名氣也不小!」
季元瓅本能的拉長耳朵。
「社交圈不可不防的毒瘤。」
「啊?季家那聲名狼藉的女兒」
「噓,那女的一定是裝暈的,八成是想接近尹璿墨的手段。她剛才不是還像只花蝴蝶滿場飛嗎,鎖定目標后馬上裝柔弱,嘖嘖嘖,為達目的,她什麼花招都使得出來。」
「真大膽。」
「不要臉……」
過了好一會兒,季元瓅遲緩的腦袋才轉過來,原來這臉部神經癱瘓的男人就是那什麼不可不看的風景有夠噁心!
而且對於「上流社會中不可不防的毒瘤」這個稱謂,她實在受之有愧,她根本不喜歡這種惺惺作態、一整個假的宴會好嗎?要不是聽說今天「某人」會出現,她才不屑來哩!
來了沒見到想見的人也就算了,多年沒發作的宿疾又跑來湊熱鬧,還不幸的被這歐巴桑偶像救了,於是她又莫名的被集體圍剿了一頓。
今天相助的要是個腦滿腸肥的禿子,她們大概就會閉嘴了。
嘖!古人說的好,紅顏禍水,太過漂亮的東西都有毒,美味好吃的也大多不利健康。
現在季元瓅意識清楚,無奈全身軟綿無力,只能不斷在心裡哀嘆這真是個鬱悶的夜晚,而且這低血鉀症來無影去無蹤,對於它何時來、何時離開,她根本無法捉摸。
所謂的鬼壓床其實就是低血鉀症,發作時意識通常十分清楚,就是全身上下動不了,時常連聲音也發不出來,發作時間也有長短,有時十幾、二十分鐘就恢復,嚴重時幾個小時,一、兩天的也有。
低血鉀症發作時,如果旁邊有人,尤其是陌生人,比只有她一人更令她不安,救她的人長得人模人樣,不代表真是個好人。
停車場到了,接著這人要幹麼?把她抱上他的車,奔向她無法預知的未來?不過下一秒她就發現自己誤會了。
尹璿墨抱著她來到她的紅色跑車前,喃喃的說:「鑰匙會放在哪裡?」
季元瓅心想,鑰匙放在我的皮包里,隨即就聽到他說——
「不好意思,我要打開你的皮包拿鑰匙了。」
他為什麼知道她的鑰匙放在皮包里?一般人會這樣推論不奇怪,可她才剛這麼想,他就立即有所行動,感覺好像他聽得到她心裡的話似的。
尹璿墨從她的隨身包包里拿出汽車遙控器,解開車鎖,接著她感覺到自己被放坐到駕駛座上。
駕駛座?不是副駕駛座嗎?
更毛了!一般人不會把昏倒的人安置在駕駛座吧?又不是要製造假車禍詐領保險金,這傢伙到底想要怎樣?
她才這麼想,尹璿墨就已繞到副駕駛座,打開前頭的置物櫃,翻出一包葯,研究了一下藥品和劑量,喃喃道:「原來是低血鉀症。」
他將葯放進她嘴裡,再拿起一旁的罐泉水喂她喝,便坐到副駕駛座上,氣定神閑的等待著。
季元瓅發覺四肢的力量慢慢回來了,不禁有些驚訝,這次怎麼這麼快就好了?
以往服了葯,少說也要幾個小時才會恢復,這次有半個小時了嗎?算了,她也曾到醫院打點滴還癱了兩天的紀錄,那時她以為自己大概快死了,一家人圍著她像是提前開追悼會。
總之,她的低血鉀症連一堆所謂的醫學權威檢查到最後,跑遍所有可以檢查的項目,也只能丟一個「非典型」的答案給她。
又過了一會兒,她開心地想著,太好了,可以動了!
或許是因為他的反應太異於常人了,季元瓅反而好奇他為什麼要將她安置在駕駛座,接下來呢,他又想幹麼?
「你如果可以動了就快點把眼睛睜開,趕快發動引擎把車移開。」
她當然不理會他,繼續裝昏。
尹璿墨微微勾起嘴角,也不再和她廢話。「喂,警察局嗎?我的車被一輛車擋著,麻煩你們來拖吊……是,我這裡是在……」
季元瓅一聽,連忙睜開眼,伸手想要阻止他,這才發覺他根本沒打電話,純屬誆她,她睜大雙眼,兇狠的道:「你很過分欸,你難道不會同情弱者嗎?」
「弱者?你嗎?」
「怎樣,不像?」
「從剛剛一直對我耍狠的人居然自稱弱者?」
季元瓅厚著臉皮又道:「你不知道嗎,看似越強勢兇悍的人,其實內心越脆弱。」
尹璿墨定定的注視著她,輕點了下頭。「好吧,那麼弱者,你希望我怎麼同情你?送你去醫院還是送你回家?」
低血鉀症分為輕、中、重三度,前兩度其實不嚴重,和一般人差不多,無須特別照顧,一般只有重度才會四肢無力癱軟,甚至麻痹,如有心臟病者,更容易引發併發症導致死亡。
可這女的雖然狀似重度,藥包上的劑量卻十分輕,她又可以恢復得如此快,應該沒這麼嚴重。
他想起宴會中那些婆婆媽媽說的話,以及她一臉的濃妝和過度大膽的穿著,他不是衛道人士,無意批評,不過他也不想招惹麻煩。
季元瓅憋著一口氣狠瞪著他,他則是淡淡的回視,這種感覺像是拳頭捶在棉花上,撐了幾秒后她挫敗的說道:「你!下車下車!」
【第二章】
火光連天,衝天怒焰像是要把整座城給吞噬掉,屋內的溫度高到像是能燒熔所有東兩。
火神佔據的大宅,不時傳出木頭燃燒的嗶剝聲和東西坍塌而下的巨響。
在祝融肆虐的屋內,有一個看不清面目的女子端坐如儀,比起那刺眼的火舌,女子身上的紅色嫁衣更顯詭譎如妖花。
對於外頭雜沓的聲響,女子恍若未聞,如秋水般的美眸直視著烈焰深處,端麗的容貌綻開一抹溫柔的笑,塗著胭脂的紅唇輕啟,「你……你的眼睛看得到了嗎?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辦法醫治的。」說完,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紛紛落下。「你終於來了嗎?他們說你死了,我總不信……」
烈焰中的白衣男子向她伸出手,她慎重的交出自己,緊握著他的手,一併走入烈火中……
嗶……嗶……
季元瓅側躺在雙人床上,淺眠的她在鬧鐘響第一聲時就醒了,她睡眼惺忪的坐起來,按掉仍響個不停的鬧鐘。
她習慣性的揉了揉頭髮,她好像又作了那個滿屋子烈焰的夢境。
她小時候常作這樣的夢,長大后頻率好像比較少了,怎麼這兩天又開始了?不過每次醒來后,她都不太記得詳細的夢境,但那樣的火勢實在讓人很難忘記。
這幾天有什麼關於火災的新聞嗎?會不會是因為這樣才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不對,她隱約記得夢境中的那間房子雕樑畫棟、古色古香的,不像是現代的建築物,而且好像還有一對男女,他們好像說了什麼話,不過她不記得了。
總之是個很莫名其妙的夢,更奇怪的是,她居然覺得有點哀傷。
又呆坐了一會兒,她決定起身去盥洗,等一下還有事要忙哩!
當她盥洗完走出廁所沒多久,掛網的電腦螢幕上出現一張十分俊秀的男性臉寵。
「元瓅,早啊。」
季元瓅沒打開視訊的鏡頭,她看得到對方,對方看不到她,未化妝的她不輕易見人,即使是稱得上青梅竹馬的楚哲也一樣。
她不自覺又想起宴會中那些三姑六婆的話,不上妝的她皮膚像風乾福橘皮?這副皮相全整型過?呵!老實說,她對自己的長相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哪還需要動刀呢?
季元瓅望著梳妝台上的鏡子,映出一張絕美的年輕臉蛋,肌膚吹彈可破、如同白煮蛋般滑嫩,不過氣色不算好,有些蒼白,但這倒平衡了她過於明麗絕美的五官,讓她看起來有幾分嬌弱。
可是她不喜歡這副模樣展現在別人面前,所以總用大濃妝掩蓋住真正的樣貌和真正的自己。
「早!不過話又說回來,美國現在的時間應該深夜十二點多吧,你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