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沒辦法跟他面對面討論商量,她現在只想當只鴕鳥!

仰望著天花板,張質殊又長長的吐了口氣。想想、想想……她想了許久,幾個小時過去,除了混亂,也沒想出什麼。

厚!如果有時光機,她只想回到昨天晚上,改寫胡塗事!

門被叩了聲,趙淑美推門而入。「心情不好?」進門前才看到她在嘆氣。「為了耀東的那案子?也難怪,那案子咱們挹注了那麼多心力,煮熟的鴨子卻拱手讓人。」

「沒事了。」本來的確是因為這件事而悶,但現在有更悶的了!

也是,質殊是好勝,卻不是鑽牛角尖的人。趙淑美順手將資料夾往她桌上擱。「禾普集團下一季的幾個廣告和活動表在這裡,第一個企劃上個星期開會有了結論,接著要和他們那邊開會。」

說到這裡,她注意到上司的眉頭皺了一下。「怎麼了?」

「沒事。」

「禾普不是你那萬人迷死黨的公司,我以為提到這個你會心情好些。」

心情好些?是烏雲壓頂吧?張質殊吸了口氣,心中默念:公私分明、公私分明。

她垂低眼淡淡的開口,「一樣是工作,比照辦理,哪有什麼特殊待遇?」

「這倒也是,沒看過你們這麼公事公辦的哥兒們了。」質殊親自寫的企劃也不是沒被禾普退過,聽說不滿意的正是她的哥兒們。那次企劃重寫了五遍,歷時三個星期才過關,當晚這對哥們兒在會議桌上唇槍舌戰、互不相讓,結束后居然還可以約著去吃飯慶祝!

「我覺得你今天怪怪的,八成賀爾蒙失調。你啊,好好去談一場戀愛啦,有了愛情滋潤就不會成天這麼陰陽怪氣。」

「最好是啦!」張質殊沒好氣的說。

「喂,你條件那麼好,可我認識你多年,除了那個哥兒們,你好像就沒和其他的異性走得太近,真命天子不曾出現過。」緋聞男友倒是時不時的出現。她從一開始的好奇,到偶爾八卦,如今一聽說質殊又和誰傳曖昧,她除了當笑話聽,再也沒別的反應。

「是沒出現過啊。」她才剛出生就見識到男人的可恨,成長過程中又有人一日三省的把「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掛在嘴邊,這輩子她註定帶著成見看男人。

「你是蕾絲邊?」

張質殊故意拋媚眼。「要試著交往嗎?」

趙淑美馬上表明立場。「才不要!我的夢想是找個男人愛,亨受付出,也亨受被愛!」她笑了。「我爸媽都很平凡,可是他們讓我覺得人生中一定要找到那個對的人,不管要花多少時間。」

張質殊也笑了。「阿美美,有這樣的父母,你真的很幸福。」哪像她,家中成員就外婆、老媽和她。外婆成天歌頌有男人真好;老媽終日詛咒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打小生活在這種環境下,還真不知道該聽誰的?

「是啊,我現在不斷的相親,不放棄任何可能和對的人相遇的機會,正走在前往幸福的路上。」

「我為你祝福。」

「除了祝福,你也要提供機會啊。」

「我?」

「你那個哥兒們堪稱高富帥,有女友嗎?」

怎麼話題繞了半天又回到他身上!張質殊不自覺的皺眉。「怎會提到他?」

「哈哈,我一向承認是外貌協會一員,盛昕皓活脫脫是偶像劇里走出來的王子。之前沒問你,是因為那種三高男旁邊一定有個相襯的對象,可你和他又三不五時湊在一塊,於是我就想,有哪個女人有這樣的度量,容許自己男友有個大美人哥兒們,還常常單獨約會的?」

女友?昕皓的確沒有女友,對他來說,生命中來來去去的那些女人,頂多只能稱為「伴」,彼此間沒有承諾,合則來,不合則分。

但她今天真的不太想談到那個男人。「你不是很迷那一檔紅到發紫的「我可能不會愛你」?男女主角各有男女朋友時,還不是時不時的湊在一塊。」

「結果咧?不都引起雙方交往對象的不滿嗎?」

「……」

「厚!你不提我倒忘了,你和盛昕皓不是學生時代就認識了?那檔戲的男女主角也是這樣耶!不會他以前就暗戀你,或你以前就暗戀他吧?」

張質殊白眼一翻,「電視劇看太多了你。」

「不會你們一開始也是互看不順眼吧?」趙淑美仔細的打量著她。「你在學生時代應該也是那種成績不錯、長相好又很驕傲,同齡毛頭小夥子只能遠觀不可褻玩的「沈佳宜」型吧!」

從「我可能不會愛你」跳到「那一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她們只是在談昕皓有沒有女友吧?怎麼扯到這些?

不過這樣不著邊際的東拉西扯,竟還真被阿美美說中不少事。她和昕皓的確有個很不對盤的開始。張質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想讓這話題在沉默中結束。

一個銅板拍不響,只要她不再接話,阿美美的獨腳戲演不久的。

可惜她太小看趙淑美,獨腳戲算什麼,默劇她都可以演下去。「那種毛頭小夥子對高高在上,只能仰著頭看的「班花」,心情是很糾結的,既愛慕,也清楚人家看不上自己,最常上演的戲碼就是一群豆花男拱出全校最具賣相的白馬王子,起鬨打賭要他把上她。」

張質殊笑了起來。「阿美美,像你這樣的人才不去當編劇太可惜,我和昕皓沒有這麼糾結的開始好嗎?」他們原是兩條平行線,她一直知道他,那個全校女生都風靡的白馬王子,當然,她是那個例外。

後來會成為哥兒們,只能說緣分真奇妙。

那一年,她國二,他國三,那是個夏日炎炎,鳳凰花開得狂野繽紛的季節……

把書包打開重新檢查一遍,水壺、手帕……一一確定沒有遺漏后,張質殊又對著鏡子打量一下。

鏡中映著一張明麗中帶著清純的臉蛋,乾淨俐落的馬尾,燙得筆挺的白衣黑裙。白衣上綉著XX國中,兩條年級杠,以及學號。

一切妥切,這才打開房門。

一下樓,果然看見媽媽沉著臉坐在客廳,八成還為昨天有男同學打電話到家裡而生氣。

看到女兒,張母開口交代,「早餐我幫你弄好了,別忘了先喝完牛奶再出門。」

「好。」

看著女兒那十四歲就美得像花一般的臉蛋,張母不由得又多嘮叨幾句,「女孩子要端莊、矜持,別學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年紀輕輕就交男女朋友!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多充實自己。」

老媽十八歲就生下她,她沒敢問她是什麼時候和她那無良老爸走在一塊的。看老媽這樣大義凜然的連自己也一併罵進去,她只得乖乖等她說完,才解釋,「媽,我是班長,昨天那位男同學只是打來問我今天調課的事。」

「那只是親近你的借口,媽學校里一堆男女學生就用這招,否則,一班四十幾個學生,其他人都知道調了什麼課,怎麼就他一個不知道?你要警覺一點,早告訴過你,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張質殊靜靜的聽訓,好一會兒才得以離開家門。

她生長在單親家庭,才呱呱落地沒多久,父親就外遇了,聽外婆說,她老媽本來是活潑外向的性子,也許是覺得以前的自己個性太輕佻才會情路坎坷,不想女兒步上自己的後塵,所以對她的要求格外嚴厲。

走在巷子里,一名看起來四十幾歲的美婦走向她。「質殊,上學啦?」

「外婆。」別懷疑,這一點都不像有五十七歲的歐巴桑正是她那性子熱情奔放的外婆。

她外婆是名保母,性子好,又疼孩子,最重要的是負責任,經她手的小孩只怕有幾十個,甚至百個!有些還是父子兩人她都帶過。大概是受外婆的影響,她也很喜歡小孩。

除了幫人帶小孩,外婆每天早晨還會到公園教老人跳舞,這是她的娛樂。

外婆今天好像比較早下課呢。

「你老媽方才又發表一次「男人是人渣說」了,對不對?」見外孫女只是笑了笑沒否認,劉貴子哇哇怪叫,「哎喲,她真的是我的女兒嗎?不可思議,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外婆除了風韻猶存完全看不出年齡外,思想還超前衛,和母親一再重申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持不同想法,外婆是肯定男人的存在的。

「那要問外婆才對吧?」張質殊打趣道,只有在外婆面前,她才有比較輕鬆的一面。

劉貴子怔了一下,寵溺的笑罵,「你這孩子。」之後帶著有些八卦的表情問:「昨天打電話到家裡來的男生,真的不是你男朋友?」

「真的不是。」男友?她才國二!更何況她是學校里有名的「驕傲冰山」,誰想碰釘子?

不過昨天那件事,她也對老媽說了謊,那男的不是她同班同學,是高她一屆的學長盛昕皓。

在他們那所貴族學校里,提起盛昕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到目前穩坐學年總成績第一名,運動項目幾乎是全才,尤其射箭和跆拳。長相更是偶像級的,還是出身豪門的大少爺。

問她怎麼知道?她位子四周,除了前頭是男生,左右和後方的女生都是盛昕皓迷,時不時的交換偶像快訊,她想不知道都難。

本來他們是井水不犯河水,是因為她撿到他的學生證而有點交集,他還特地打電話到她家表達謝意。

想到昨天那通雞同鴨講的電話,張質殊就覺得好笑。

盛昕皓打電話來,第一句話就問:「張公館嗎?請問,張質殊學妹在嗎?」

她愣了一下,應道:「是,您哪位?」

盛昕皓有禮貌的接著說:「您好,我叫盛昕皓,你是學妹嗎?」

她正要回答時發現媽媽從二樓走下來,立即機警的改口說:「明天的第二堂數學改成英文,和後天的英文調課,別帶錯課本。好了,不要再叫我重複,就這樣。」

盛昕皓被她掛電話掛得莫名其妙,每每思及此,還真有種惡作劇的快感。想想,她也滿幼稚的!

劉貴子惋惜的說:「不是男友啊?真是太可惜嘍!不過我家外孫女這麼漂亮,怎麼沒哪個小子想追?我好久沒看到年輕小鬼站崗的蠢樣,也沒看到咱們家門口有人偷偷放了朵玫瑰、禮物什麼的。」

「外婆上回看到的小子,不會就是我那無良老爸吧?」

「還真是欸~」

張質殊比了個「噓」的手勢。「這個在家不能說,會出事的。」祖孫倆擠眉弄眼的,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外婆真是好浪漫。媽媽說,浪漫的男人都花心,這可能是她的經驗談。你就不怕我遇到壞男生?」

「要我說呢,只要談戀愛都是有收穫的,無論和你相戀的人是好是壞。和好男人談戀愛,你可以變成最幸福的人;和壞男人談戀愛,你可以變成最有智慧的人。當然,如果遇到壞男人你沒長智慧,你可能會變成最尖酸刻薄、最會批評的人!Likeyourmom!」

張質殊笑了。

「總之,我想說的是,談戀愛不是壞事!你將來交了男朋友,一定要讓我知道。」

張質殊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老實說,她喜歡外婆的浪漫和勇氣,可影響她最深的人卻是媽媽,對於異性她總是莫名的防備,不相信愛情會永恆。

唉,她只是個十四歲的孩子,幹麼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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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從床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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