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自嘆了口氣,杜宇不再多說什麼。從喬默和於玫的反應他可以了解,兩人之間肯定發生嚴重的摩擦,他看得出來於玫需要發泄,與其讓她憤怒地離開醉倒在其他地方,還不如留下她,至少他還能照顧她。
他喜歡於玫,甚至到了暗戀的地步,不過他的個性瀟洒,在知道於玫喜歡喬默的情況下,他便無意強求。
「不要再喝了好嗎?」當他看著於玫整整喝掉一大瓶威士忌后,不禁心疼地勸道:「你會醉的……」
「我就是想喝醉。」於玫雙眼迷濛地盯著他,「喝醉就不心煩了……」
她感覺好窩囊,愛上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已夠令人沮喪,現在連費盡心血就要到手的情淚又被奪走,惱羞成怒的挫敗一直盤旋在她心頭,有生以來她第一次嘗到徹底失敗的滋味。
杜宇走到她身前,拿開她手中的酒杯,「你累了,去休息一下好嗎?」
杜宇溫柔的安慰挑動她內心的脆弱,卸下防衛的她不禁頹然低泣,「我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是不是很討人厭?惹人煩?」
「傻瓜,你該知道自己有多麼迷人。」拍拍她的手,他出言安慰。
「那他為什麼不喜歡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於玫再也抑止不住地流下淚。
她撲進杜宇的懷中,泣訴著自己的深情、自己的痛苦、自己的失敗……
在亮麗的外表下她有一顆敏感而脆弱的心,她是那麼容易受傷、那麼需要呵護,可偏偏她的男人只要她的身體,無意照顧她的心靈。
「只可惜你喜歡的不是我,要不然……」掩不住話語中的苦澀,他強笑道。
自己喜歡的女人就在懷中,可她卻向他哭訴對另一個男人的傾心和愛慕,縱使他生性瀟洒不羈,卻也難掩心頭的無奈和酸楚。
「什麼?」她雙眼迷濛地看著他。
「我絕不會這樣傷你的心……」他深情地呢喃。
「杜宇……抱著我好嗎?」此時此刻她最需要溫暖和安慰,正好有一個愛她的男人就在身旁陪伴著她,「我多麼希望自己喜歡的是你……」
「噓,別說話……」杜宇橫抱起她,緩緩地走上二樓的休息室。
於玫放鬆地靠在他的懷裡,一股清新卻和喬默截然不同的男子氣息包圍著她,不時鑽進她的鼻中,讓她浮躁的心緒逐漸緩和下來。
到了床邊杜宇輕輕放下她,眼裡有著失落和深情。
「杜宇……」於玫撫過杜宇的俊顏,「愛我好嗎?用一個男人愛女人的方式愛我……」她的手臂悄悄地環上他的頸項。
失戀和失敗的孤寂讓她尋求慰藉。
「別說傻話。」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他拒絕了。
「連你也不要我了……」她傷心地低喃。
「傻孩子,等你清醒了再說。」他輕嘆了下,拉下她環著自己的手。
對於她的邀請杜宇如何不動心?現在是她最脆弱也是最容易接受別人的時候,只要他願意,於玫立刻就成為他的。
可是過了今晚又如何?
於玫心中所愛的依然是喬默,而他只是個填補空虛的影子。
「晚安。」杜宇俯身在她額上輕輕一吻,跟著替她拉上被子。
未再多作停留,合上門杜宇悄聲離去。
刺眼的陽光從窗戶射進房間。
於玫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終於醒了過來。
「這裡是……」於玫搖了搖暈眩的腦袋,漸漸地,她總算想起昨晚的一切,也想起這裡是杜宇的房間。
於玫用力地甩甩頭,彷彿要甩掉其中的煩惱,她深吸一口氣,掀開被子跳下床。
轉開水龍頭,她痛痛快快地沖了個澡,洗去一身的煩悶,神清氣爽地踏出浴室,順手找了件乾淨寬大的襯衫換上。
又是新的一天!
望著刺眼的陽光,她的心情好轉了一些,至少已不似昨晚鬱悶。
於玫打開房門正準備下樓時,一股食物的香氣立刻撲鼻而至。她迅速地下樓,在吧台前找到了杜宇,吧台上早已擺滿了食物,除了烤吐司、煎火腿、荷包蛋外,還有香濃的熱咖啡。
「你起來了!」杜宇笑著跟她打招呼。
想起昨晚的事,於玫多少有些尷尬,不過她十分感激杜宇的自製,沒有隨著她瘋狂起舞,否則她的心只怕會更加混亂。
「嗯,昨晚謝謝你……」她忍不住開口向他道謝。
「謝我什麼?」他笑了下。
於玫的臉紅了起來,「謝謝你昨天收留我,還把床讓給我睡……」
「我們是朋友,應該的。」他特地強調朋友兩個字,不希望因為昨晚的尷尬讓彼此間有了隔閡。他喜歡於玫,就算做不成情人,他還是希望和她維持良好的友誼。
「還有……」於玫眨了眨眼,「昨晚你很溫柔……」
他吹了一聲口哨,眼中滿是笑意,「怎麼,你為我心動了嗎?」
「像你這種帥哥,有哪個女人不為你動心?」她抿嘴一笑,笑容夾雜著感激,「無論如何我感覺好多了。」
「對,笑一笑,這才是我認識的玫兒。」看她臉上的陰霾消失了大半,他沉悶的心情跟著好轉。
「好香,你也會做早餐?」微笑中她轉移了話題,雙眼覬覦地盯著食物,肚子咕嚕地叫個不停。
「別忘了,我是個酒吧老闆。」他拿著一碟裝著吐司、煎蛋和火腿的盤子放到她面前,「嘗嘗我的手藝。」
「香嫩適中,不會太硬也不會太軟……」於玫一面吃著煎蛋,一面開口讚許。煎蛋是一門看似簡單卻相當講究的功夫,從這裡多少可以看出一個人手藝的好壞。
「是嗎?看來除了這間酒吧之外,我還可以去開一家餐廳了!」杜宇打趣道。
「如果不嫌棄,你可以僱用我做服務生。」
「哇,有你這麼漂亮的服務生,我的餐廳不是擠爆了?」
兩人一起坐在吧台前有說有笑,愉快地享受美味的早餐,當於玫輕啜著香濃的咖啡時,便聽到酒吧大門開啟又合上的聲音。
早上酒吧並不營業,是誰會在這個時候進來?
她好奇地回過頭,卻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霎時漾笑的臉垮了下來,握杯的縴手也懸在半空中。
喬默正朝著吧台的方向走過來,這個令她愛恨交加的男人又再次出現,頓時撥亂了她的心弦。
「你來了!」杜宇打了聲招呼。
喬默沒有接話,只是冷眼看著他們,冰冷的目光始終繞著於玫打轉,打量她一身簡單的穿著。
於玫只著了件寬大的襯衫,襯衫底下空無一物,挺翹的□隱約可見,一雙令男人噴火的玉腿毫無遮蔽全然□在外頭。
過去於玫和他親熱之後也經常做這樣的打扮,難道昨晚他們也……
喬默感到胸口一陣刺痛,黯淡的目光更形冷冽。
杜宇彷彿知道喬默心裡的想法,嘴角勾起一抹笑,「要不要來份早餐,剛做好的。」
「不必。」喬默冷冷地道。
「我上去換件衣服。」於玫放下杯子,朝杜宇一笑,全然不理會喬默,彷彿她和杜宇之間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
「柜子的左上方有一套女裝,你應該穿得下……」杜宇提醒道。那套衣服是上回安娜在這裡過夜時所留下的。
於玫搖擺著腰肢,頭也不回地走上樓。
看著於玫的背影,杜宇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玫兒昨晚好特別,真教人難以拒絕……」
喬默氣得咬緊牙關,雙拳已緊緊握起。
過大的襯衫、□的雙腿、曖昧的神情……這些不堪的影像持續在他的腦海里出現,怎麼也揮不去兩人□交纏的畫面……
該死!
他忍不住揮出右拳,擊中杜宇的左頰。
杜宇悶哼出聲,向後倒退了三步。
「我把她扔在這裡是要你照顧她,不是要你占她便宜!」喬默低聲怒吼。
抹去嘴角的血水,杜宇冷笑,「男女之間你情我願哪來的便宜可占?」
「你……」喬默額爆青筋。
「吃醋了?」他一臉詭笑。
「胡說八道!」
「為什麼不承認你喜歡她?」杜宇生氣地瞪著他,「非得要玫兒離開你,才來後悔嗎?」
「少自以為是。」喬默嗤之以鼻卻隱隱感到不安。
「到底是誰自以為是?」杜宇大聲吼道:「當女人死心塌地跟著你的時候,你只視為理所當然,從來就不知道珍惜,凌彥是這樣,玫兒也是這樣。」
喬默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卻啞口無言、無從反駁。
「你以為凌彥永遠離不開你,所以放心地把她晾在一邊讓她痴痴地乾等,可惜你錯了,她現在已經找到自己的歸宿。你以為玫兒會永遠守著你嗎?等到她死心的那一天,你後悔就來不及了!」如連珠炮般,杜宇一口氣把久藏心中的不滿全盤說出。
「你少管閑事!」喬默就像被踩著尾巴的貓,氣呼呼地跳了起來。
「你以為我吃飽了撐著?」杜宇毫不客氣地吼了回去,「我只是不希望玫兒因你而受傷!」
「杜宇,我先走了,改天再把衣服還給你。」
他們兩人在爭執之際,於玫已換上一套裙裝走下樓。她的目光始終迴避著喬默,這個男人代表了她的傷心、她的失敗,讓她不願面對,也不敢面對。
至少在現階段,她還沒有心理準備要面對他。
「慢點走,我還有事要跟大家商量。」一看見於玫,杜宇立刻收起張牙舞爪的模樣,換上一張笑臉,「最近我又找到一個案子可以合作……」
「合作?」聽到這兩個字,於玫鬱悶地表示:「我打算退出,往後都不會再加入你們的行動。」
她打算和喬默撇清關係,既不想當他的夥伴,更不願做他的床伴。即使她控制不住身體對他的眷戀,也要控制住自己的心疏離他,只有徹底地離開他,她才能擺脫眼前的悲傷和痛苦。
喬默寒著臉,一言不發逕自走到窗邊的長桌前坐下。
「冷靜下來聽我說。」杜宇拉住她,「這次的目標是三千萬美金,如果幹成這一票,我們就有退休的老本,到時候你就是金盆洗手也無所謂。」
三千萬美金的確不是小數目。
「說來聽聽。」於玫心動了。
「我們打算向紀太倫拿點錢來用用。」杜宇解釋道。
「你是說那個黑道老大?」若非杜宇臉上肯定的神情,於玫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昨天她連同情淚一起消失,紀太倫絕對會把她列為頭號嫌疑犯,如果她再去動他的三千萬美金,豈不是自投羅網?
「根據我的消息,下個月十號,紀太倫打算暗中進行軍火交易,對方只收現金不接受其他付款方式,換句話說在九號晚上會有三千萬美元的現金存放在他的保險庫里,如果一切順利我們三個人就可以平分這筆錢。」杜宇笑了笑,「怎麼樣?這個數字足以讓我們三個人再次合作吧!」
「可是……」於玫猶豫不決。
她知道紀太倫習慣把貴重物品放在住家的保險庫里,他認為天底下再也沒有比自己的住處更安全的地方。的確,他的住處不但有人二十四小時輪班守衛,四周還布滿了監視器,更何況他所擁有的強大武力,足令保全公司望塵莫及。
紀太倫可不是普通人,是個令人聞風喪膽的黑道老大,萬一行動失敗,可不是在苦牢里蹲個幾年就能夠了事,說不定當場斃命、屍骨無存。
一想到這次行動的危險性,她不禁躊躇了。
「你可以先聽聽我們的計劃,再告訴我你的決定。」杜宇從柜子里抽出了一張大樓的平面圖,攤在喬默面前的長桌上。
「這是……」於玫眼睛一亮,「太倫大樓的平面圖。」
雖然於玫只到過太倫大樓一回,不過長年偷竊所養成的敏銳直覺,讓她一眼就認出平面圖的所在地。
「不錯,有眼光。」杜宇稱讚道。
「你怎麼得到的?」她疑惑不已,這麼重要的平面圖紀太倫一定收在安全的地方,杜宇居然拿得到手?
「這是我弄來的。」喬默悶哼地道:「雖然紀太倫的住家到處布滿警哨,可並不代表設計師家裡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