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婚禮按計劃如期舉行。
沒有張燈結綵,沒有熱鬧非凡,沒有媒妁之言,亦沒有拜堂之禮,一切照舊如初,並沒有任何變化,唯一不同的是,在羅語蝶住著的廂房門外掛上了兩個綢布的大紅燈籠。
這天,從一大早開始,羅語蝶就顯得有些焦慮不安。
「小姐,你沒事吧?」柳兒看著她蒼白的臉,不由得有些擔心,今天是小姐大喜的日子,可是她卻為何顯得如此悶悶不樂?
「哦,我沒事。」羅語蝶避開柳兒詢問的目光,回答地有些心不在焉。
「對了,柳兒,從進山莊開始,你就一直跟在麒麟王的身邊嗎?」她突然抬頭問道。
柳兒點點頭,不知她要問些什麼。
羅語蝶猶豫了一下,語氣有些試探和不確定:「柳兒,你有沒有聽說過麒麟王有一把金鑰匙?」
「金鑰匙?」
柳兒輕呼,烏溜溜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不可思議的望著羅語蝶。
怎麼她也知道金鑰匙?她為什麼會問起金鑰匙?
柳兒的反應,在羅語蝶看來只是一種茫然和驚奇,她搖了搖頭:「沒事,沒事,我隨便問問。」
見柳兒仍然是一副疑惑的目光,羅語蝶竟然有些心虛起來,她忙垂下眼,深深地嘆了口氣。
果然,這一招十分有效,柳兒趕忙湊上前:「小姐,你是不是還有什麼心事?在麒麟山莊是不可以嘆氣的啊!何況今天還是你大喜的日子!」
「在麒麟山莊不可以嘆氣?誰說的?」
柳兒低下小腦袋:「是少主——」
羅語蝶看了看她,拉住她的手,趁機轉換了話題:「柳兒,在這裡,你開心嗎?」
柳兒若有所思,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小姐為什麼會不開心呢?」柳兒反問道。
羅語蝶輕嘆一口氣,幽黑的大眼霎時變得霧氣蒙蒙:「其實,這門親事並不是我心甘情願的。」
「什麼?難道……」柳兒杏眼大睜,完全不敢相信她聽到的話。
羅語蝶沒有看她,繼續說道:「是麒麟王硬逼著我爹答應了這門親事,我也是被逼的。」
羅語蝶的話讓柳兒不自覺的想起了她自己,她和她的敬軒哥哥,不也是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嗎?柳兒能夠體會到這種痛苦,因此對羅語蝶更加同情起來。
見柳兒被自己的話所感染,羅語蝶趁熱打鐵,她已經決定好了,即使拿不到金鑰匙,她也絕不可能把自己的一生斷送在昊天麒的手中,她明白,今日的昊天麒,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痴心的翩翩少年,如今的他,冷酷的外表下,隱藏的是一顆更加冰冷的心,他娶她,只是為了更好的報復她,折磨她,只是為了顛覆當年那個令他感到蒙羞的恥辱,而絕無半點情意可言。
因此,她必須離開這裡!
「柳兒,你一定要幫幫我!其實,我一直很想有一個妹妹,這就是為什麼我見到你時會感到無比的親切,我早已把你認作我的親妹妹了,如今,你若不幫我,我就只剩下死路一條了。」羅語蝶說的極為動情,她抬起兩隻水霧霧的大眼,祈求的望著柳兒。那往日的冷顏早已變成了凄美可憐,楚楚動人的模樣,就連柳兒自己看了都會忍不住心軟。
「小姐要柳兒怎麼幫呢?」
羅語蝶把頭湊在柳兒的耳邊,將自己的想法統統說了出來。
「什麼?讓我——」柳兒大驚。
「噓——」
羅語蝶趕忙示意柳兒不要聲張,她左右望了望,確信周圍沒有其他的人,這才拉住柳兒的手,苦苦哀求道:「柳兒,算我求求你了,如果你不幫我,我真的會死在這裡的——」她說著,眼淚竟也簌簌地跌落下來。
柳兒心一軟,漆黑的眼眸也隨之暗淡下來,雖然羅語蝶的請求極其的不可行,換句話說,簡直就是荒謬,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然而,經不起羅語蝶的軟磨硬泡和眼淚攻勢,柳兒最終還是覺得替她冒一次這個險。
可憐的柳兒並不知道,這樣無端泛濫起的同情心,將她推向的,竟然是萬丈溝壑的深淵。
廂房內,燭火通明,整個房間都被染上了一層紅暈。
羅語蝶讓柳兒穿上自己的大紅嫁衣,而自己則換上了一套下人的粗布衣裳。
「小姐,這樣真的可以嗎?」柳兒輕輕動了動脖子,過緊的嫁衣領口讓她覺得很不舒服,況且這樣的冒險,她心裡還是覺得有幾分顧慮。
萬一昊天麒真的怒,扭斷她的脖子也不是不可能。她可不能死在這裡,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過,如果真的如羅語蝶所說的那樣,昊天麒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不停的喝悶酒的話,那麼,等他爛醉如泥的時候,她豈不是剛好可以有機會拿到金鑰匙?而這一次,她也絕不能像上次那樣白白丟掉如此絕好的機會。
「放心,沒事的!」羅語蝶安慰她說道,「他針對的是我,不是你!所以不會隨意傷及無辜的。」
柳兒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面對那單純的清澈無比的雙眸,羅語蝶的心中竟然掠過一絲不忍,然而很快,她便否定了這種莫名的猶豫,她的眼中充滿感激,將柳兒緊緊摟入懷中:「好柳兒,真的謝謝你!」
柳兒抿抿嘴,不知該說什麼,但是看到羅語蝶的臉上又重新綻放了光彩,她也便鼓勵自己,無論如何,都要配合她演好這一場戲。
羅語蝶將紅蓋頭蓋在柳兒的頭上,並再三叮嚀她,不到萬不得已,一定不能隨意掀起蓋頭,更不能出聲說話。來來回回的丫頭們很多,只要一出聲,她們的計劃便會全盤皆輸。
待一切安排妥當並得到了柳兒的再三保證,羅語蝶輕輕閃出門外,靈巧的的身形很快便消失在昏暗的暮色之中。前些天她早已將路線打探妥當,在靠近花田的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偏門,平日里這扇門是鎖著的,門廊並不高,今天一早她便找機會將門打開虛掩,以待晚上可以順利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