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母親的悲劇
音音從楊小亮那裡聽說，兩年前母親嫁的那個老男一個貪污案被抓了起來。而他名下的所有房產地產和資金全部被沒收了，幸好母親有藏私房錢的習慣，才買下了一所房子棲身。日子做的是大不如從前了，可是人還是那麼的蠻橫不講理。經常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來。
楊小亮笑著對聶音音說，「你們母女兩個可是老冤家了。當初她做了那麼多對不起你們爺倆的事情，就是仗著有錢有勢。現在你們可換了個過兒，你有錢了，她成了窮光蛋了。怎麼著，是不是想報報仇痛快痛快啊？」
什麼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就變了味兒，葉雙雙厭惡的瞪了他一眼，「你少廢話！看著你就討厭！你離我們遠點兒！我們沒有你想的那麼齷齪！快躲開，我們還有事兒呢！」
楊小亮看葉雙雙一口拒絕了自己，並沒有沮喪，反而沖聶音音靠了過來，「妮妮，怎麼著？想不想找到那個老婊子狠狠的揍她一頓！想當初她看不上我，死活不讓我和你在一塊兒！我呸！我還不想當她的女婿呢！你一句話，我現在就給你辦了她，不過，嘿嘿，嘿嘿，你得先給我意思意思，不多，二百就行了。你看看，我身上連買盒煙的錢都沒有了。」楊小亮在自己渾身上下的口袋裡都摸了一遍，只有幾張一塊錢的。
「不好意思，我叫聶音音，不是什麼李佳妮，請你注意一下。」聶音音的聲音不帶一點兒的感**彩，「不過你說的這件事情我還是很有興趣的。這錢你先拿著，」說著，聶音音從錢包里抽出了薄薄一沓百元大鈔遞給了楊小亮，「把你地手機號碼留給我，我有事情會找你的。」
楊小亮樂得屁顛兒屁顛兒的，連忙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留在了聶音音的手機上，拿著錢轉身就跑了。錢小琪不高興的對聶音音說，「你又理這個混蛋做什麼？你忘了他拿你地錢給別的女人花了？你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聶音音笑笑，不置可否地說，「這個你就不明白了，我想辦的事情只有這樣的狗才能幫的上忙。我不過給他口飯吃，他就能死心塌地的幫我做事，你們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嘗到太多地甜頭的！」
在楊小亮地指引下，聶音音很快就找到了母親的住處。對這樣的地方，聶音音還真的有點兒不適應了。這是一處七十年代初的家屬院。已經不知道是誰選的地方了，已經進了村子里。可偏偏地方不大，一排排緊湊地房子遠遠看去就像是鴿子籠一樣窄小，讓人氣悶。經過了幾十年的風吹日晒，裸露在外面地紅磚已經沒有了稜角，連夾在中間的水泥也已經化成了塵土，被雨一衝，只能看到圓乎乎地紅磚。
衚衕口的垃圾堆上落滿了大個兒地綠豆蠅，聶音音從那兒一過它們就嗡的一聲飛了起來，撞在她的臉上，十分的噁心。她連忙用手在前面不停的晃動，可是只能趕走一小部分。
一個不小心，聶音音覺得自己踩在了一團軟乎乎粘乎乎的東西上面，她心裡暗叫一聲不好，低頭看的時候，自己的鞋子陷入了一灘狗屎裡面，她簡直快要崩潰了。
衚衕里一共有六家。楊小亮說最裡面地那家就是母親現在地住處。聶音音整理了一下身上特意借來地半舊衣服。肩頭地兩個麻花辮兒和以前沒有什麼不一樣。她上前敲了敲門。心裡突然緊張了起來。
「誰啊？」裡面傳來一個女人尖利地不耐煩地聲音。鐵門咣當一聲打開。一個披頭散髮兩手沾滿了麵粉地女人從裡面走了出來。「你是收水費地吧。我上個月不是已經交了半年地了嗎？你怎麼還來她看著聶音音有些驚訝地樣子。好像也覺得她有些面熟。上下打量了幾眼。
「媽……」聶音音顫聲地開口。她地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了兩下。「媽。是我啊。我是妮妮。我回來看你了！」
母親地兩眼霎那間充滿了淚水。「妮妮？你真地是妮妮？快進來。快進來。讓媽好好看看。你一走就是這麼多年。我都快想死你了。你爸爸也沒了。你知不知道啊？」
聶音音沒有想到母親竟然對自己這麼地熱情。
分開了這麼多年。她已經對母親沒有絲毫地惦念了。只有在夢裡見到時才會想到自己曾經還有過這麼一個母親。
「妮妮，讓媽看看，瘦了，收瘦多了，我都認不出你來了。在外面這些年過的好嗎？結婚了嗎？」母親拉著聶音音的不停的問這問那，聶音音看見，這所房子里的東西都是曾經母親不要的舊物，很多都是聶音音曾經用過的，她看到這些東西，不由得難過了起來。
「媽，我挺好的，你怎麼樣，過的好不好？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找到這兒來的。你怎麼一個人過啊？我，我叔呢……」聶音音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專挑母親最不願意提到的事情說。
果然，母親的臉色陰沉了起來，「別提那個王八蛋了！我嫁了他真是瞎了眼睛了！一開始那幾年過的還挺好的，不缺吃不缺穿，想要什麼都有什麼。可是誰想到了，他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把他做的那些壞事兒都抖落了出來。這不，家裡的東西也給沒收了，還差點兒把我也給牽扯了進去。什麼也沒剩下，幸好我有先見之明，存了點兒錢，才買了這兒的房子。這哪裡是房子啊，就是個狗窩！你看看，你看看！」
聶音音聽著母親連連抱怨，沒有覺得難過，反而覺得很痛快。就在幾年之前，她和父親也曾經住在這樣的房子里。窗子和牆之前的縫隙里可以塞進一根手指頭去，每到颳風的時候，連沙子也吹的進來。到了冬天更是難熬，屋子裡地熱乎氣兒都順著那些縫隙跑了出去。省吃儉用的攢一年的錢也不過能剩下一兩千塊，過一
又沒有了。那樣的日子在聶音音的記憶里是一段不?地帶。現在，母親終於也得到了報應，難道真地有老天爺在報應？
「媽，沒事兒的，不是還有我呢嗎？」聶音音幫母親把和好地面端進廚房裡，「以後咱們一塊兒過日子，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強。
你現在靠什麼生活，我記得你早就辦了病退了。」
母親嘆了口氣，「我可後悔死了。當初覺得自己有了終身依靠，就把什麼都看的不重要了。總覺得上班是個沒譜的事兒，不如在家享享清福，逛逛街，買買衣服，做做美容。誰想到能有今天？我現在每天去替人家愛掃掃大街，每個月也有幾百快錢，加上以前存的那些錢，吃飯是夠了，可是要是有個病有個災的，我就徹底完蛋了！」
她失落地心情全都寫在了臉上，聶音音心裡止不住的狂喜，卻不得不裝出一副難過地樣子來，「媽，那些不高興的事兒就別說了。雖然咱們現在過的不好，我們也是一家人，你年紀大了，就該我養你了。」
母親沒有想到，自己做的那些狠心的事情並沒有找來女兒的埋怨，她現在回來了，竟然還想著養活自己，照顧自己，不由地羞愧了起來，「妮妮，那時候是媽不好，是媽昏了頭，竟然把你趕了出去，跟了那個男人。其實事後我也後悔了，可是你和你爸在一起生活，我要是幫了你，他，他一定會想我是不是在拿他的前幫我地前夫，我也是沒有辦法，你可不要恨媽啊。」
聶音音搖搖頭，「媽，你說哪兒去了。那時候我不懂事，不能理解你的處境，老是給你添麻煩，現在我長大了，也知道你那時候地難處，不會恨你的。來，今天地午飯我來做，你嘗嘗我的手藝。」說著，聶音音進了廚房，忙活了起來。
母親一個人坐在外面的沙發上，不由得暗暗笑了起來。她對李佳妮這幾年的動向那時一清二楚。上次聶音音回來看望父親的事情，她也是了如指掌。今天她看到聶音音的一瞬間，就覺的自己的命運又要面臨一次重大的轉折了。
聽那些快嘴的人說，聶音音給父親在小鎮上最好的社區里買了不下兩套房子，而且在外面過的也是相當的好，並且掛上了一個什麼公司的老總，做了人家的二奶。手裡雖然不能說有個幾千萬，但是幾百萬還是有的吧？既然她回來了，自己自然能沾上點兒光，也改善改善現在的生活。她美滋滋的想著，覺得自己又可以回到以前的那種好生活了。
「媽，咱家的白糖放哪兒了？」聶音音從廚房探出頭來問道，「我找不到呢！」母親走過去幫她把白糖拿了出來，埋怨到，「你啊，就是這麼迷迷糊糊的，老是找不到東西，讓你干點兒活兒你就要指使人了。」
聶音音微微一笑，沒有說話，母親站在門口，對她說到，「你在外面這幾年攢下了不少錢吧？你看現在咱們住的這個房子，是在是不像樣了，不如你在這兒買座房子吧？我和你一起住，這個破地方我真的是住夠了！」母親裝作莫不經心的說著。
聶音音把炒好的菜盛在盤子里，「我現在的錢也不夠買房子的，還是等等吧，等我賺夠了錢，在們再換房子！」
母親局的聶音音簡直是和自己在開玩笑，「你逗我呢啊？你不是給你爸買了兩套房子呢嗎？給我買一套你就心疼了啊？你還有沒有良心了，是我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的！你吃的誰的奶花的誰的錢？現在給我買房子就心疼了，我真是白養你一場了！」
「媽，不是，我不是心疼。我是真的沒有錢了，這半年我的錢都扔進了公司里，可是沒想到公司倒閉了，我的錢也拿不回來了，所以，所以我才回來的。」
一聽聶音音這麼說，母親更加的不相信了。她走了出來打開聶音音帶來的包胡亂的翻了起來，「你別讓我翻著了，你要是敢騙我，我就撕爛你的嘴！」可是她翻來翻去只在聶音音的錢包里找到了五千塊錢的現金和一個活期存摺。存摺上面只有一萬五千塊錢，母親憤怒了。
「你這些年掙的錢都花哪兒去了？你這個敗家子啊，對了，你爸爸的房子呢，你趕緊賣了，不然我們就搬過去，絕對不能便宜了他娶的那個小賤人！」母親怒氣沖沖的就要收拾東西，聶音音攔住了她。
「他的房子早就賣掉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人賣的。」聶音音嗚嗚的哭了起來，哭的是那麼的傷心，那麼的悲痛。她不是為母親的現狀難過，而是想到了慘死在那對狗男女手下的父親，心裡空落落的。
「你們爺倆要坑死我啊！」母親沖了上來狠狠的給了聶音音一個耳光，「那時候我就知道，你爸早就在外面有了那個小賤人了！你們三個過的好啊，又買房子又有錢的，現在看著我這個樣子很開心吧？高興吧，得意吧？我怎麼生了你這個畜生！滾，你給我滾出去！」
母親沒說一句就狠狠的在聶音音的臉上打一巴掌，很快，聶音音的兩頰就腫了起來，「媽，你別生氣了，千萬別生氣了！是我不好，是我和爸不好，害了你了！」
「你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母親惡狠狠的看著聶音音，「我要錢！我現在就要錢！這些錢夠幹什麼的，什麼也幹不了！」她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卻把那個存摺和現金都收了起來，好像還不解氣似的，又重重的踢了聶音音幾腳，把她趕了出來。
聶音音看著緊緊關上的鐵門，這種感覺是那麼的熟悉，她摸摸自己疼的發熱的臉頰，輕鬆的笑了，她知道，從今天開始，她再也不欠母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