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在古昊天手下做事多年,見慣總經理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也因為古昊天的風流向來不避人耳目,久而久之,柯亞珊自然能夠摸透古昊天對女人的好惡。比起過往也曾經是古昊天新歡的眾舊愛們,這個朱仙蒂外在的條件可以得到九十分,但要是論內涵……恐怕還得倒扣!

就看這個朱仙蒂,什麼時候在古昊天面前自曝醜態了。

「仙蒂小姐,我這是公事公辦,請不要為難我。您若是想見總料理,依規定要在三天前預約。」柯亞珊不疾不徐地回話。

若不是職責所在,她何必費事擋朱仙蒂的路?她肯擋路,沒給她機會造次,惹古昊天討厭,朱仙蒂其實還該感激她!

不過朱仙蒂可不這麼想!

她沖著柯亞珊冷冷一笑,紅灧灧的朱唇不著半點笑意。「柯秘書,我跟昊天是什麼關係,你搞不清楚嗎?」一貫地嗲聲嗲氣,濃妝的艷容上卻沒有分毫媚態,反倒顯得刻薄入骨。

這個把多月來,全台北的上流社交圈,有誰不知她朱仙蒂正得古昊天新寵?

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老處女,也不過是太古集團一名小小的秘書,竟敢三番兩次把她擋在門外,現在還膽敢開口,要求她在三天前預約!

她朱仙蒂想見古昊天還要預約嗎?!簡直是笑話一則!

難不成她要古昊天上自個兒的床,也要提早三日預約?

柯亞珊皺起眉頭。好個沒有羞恥的女人!當人情婦也能如此洋洋自矜的?不過朱仙帝能這麼傲慢也不是全無道理,若「情婦」能視之為職業,那麼朱仙蒂能攀上古昊天,在情婦這行里總算是拔尖的了!

柯亞珊不覺在心底苦笑,如今這個社會顛倒行事、煙視媚行者,個個都趾高氣揚!還能反過來譏評一群安分守己的人不開竅、死腦袋。

「仙蒂小姐,私事是私事,公事是公事,請你不要弄混了。再說,總經理一向公私分明,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原本是不想多話的,但若不提點朱仙蒂兩句,想來她一定不肯罷休。

總算宋仙蒂不至於胡塗到底,聽了柯亞珊最後兩句話,明艷的臉孔變了色,姿態已經不似先前放肆。

「柯秘書,你跟昊天多久了?」朱仙蒂問,這回倒是好聲好氣。

「自從總經理入主太古集團那天起,我就被董事長派到總經理底下做事。」

「也就是說……你跟在昊天身邊整整八年了?」這下朱仙蒂對柯亞珊可是另眼相看了。

柯亞珊點頭,心想這女人變臉變得還真快!

「這麼說來,你對昊天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一定很了解了?」朱仙蒂積極地上前兩步,態度一反先前,嬌聲嗲氣地咯咯嬌笑起來,急於想與她原本壓根瞧不起的秘書攀談。

柯亞珊卻挪后兩步,跟朱仙蒂保持距離。

一來她不習慣跟別人咬耳朵,在辦公室里尤其避諱,二來她跟朱仙蒂不可能有交集,因此根本不必跟她攀交情。

「純粹是對總經理工作態度上的認識。」柯亞珊冷淡地回答。

她怎麼可能不知道朱仙蒂想從自己口中套話?如此趨利善變的女人,柯亞珊又何必滿足她的利益?畢竟是朱仙蒂先不懂得做人的。

朱仙蒂聞言撇撇嘴,知道柯亞珊根本不買自己的帳,她的神態又回復驕橫。「算了!問你,我還不如直接問昊天!」不死心地再朝古昊天的辦公室張望一眼,朱仙蒂皺起眉頭。「對了,你不必告訴昊天我來公司找過他,知道嗎?做你的事就好,別多話!」

柯亞珊挑起眉,差點沒指著朱仙蒂笑出來--

朱仙蒂倒支使起她來了?標準的過河拆橋!

也不想想剛才是誰提醒她朱仙蒂,別去招惹金主的厭惡,她才不致喪淪情婦寶位的?柯亞珊已懶得再跟此女客氣。「仙蒂小姐,沒事的話您可以請了!公司規定,上班時間閑雜人等不得逗留。」

朱仙蒂聞言氣結,卻又不敢大聲嚷嚷,只能甩頭而去。

見朱仙蒂離開時那副氣呼呼的模樣,柯亞珊笑得捧肚子。某些時候,她這個總經理秘書遇上夾纏的角色,總得當個壞人。

古來惡人自有惡人磨,這句話,一點都沒錯!

【第二章】

古昊天將車子駛入老人位於仰德大道上的豪宅。

他從不開口叫古振東爺爺,更在回國后沒多久,就搬出這幢老人住的宅邸,在市區一處新建豪華公寓,另覓一層五十坪左右的單位。

祖孫兩人的關係之所以如此淡漠,主要肇因於古家的男人皆有的、與生俱來桀傲不馴的王者霸氣。

古振東的霸氣向來形之於外,火爆的脾氣一發作,往往讓人不敢領教。而古昊天卻內斂深沉,手段冷靜狠准,讓人摸不透他的心思。正因如此,祖孫性格極其相悖,時常意見不合,如一火一水,相消相撲。

由此可知,古昊天等閑不上老人住處,但今日老人特意點召他,於公於私,古昊天沒有推卻的道理。

再說,老人的怒氣向來很大,古昊天若膽敢違逆,古振東必將怒火轉移到何秀卿身上,而慈母是古昊天在這世上最在意的人。

「你遲到了!」古振東端嚴如執法者般挺直背脊,不可一世地坐在書房那張大師椅上,一見到古昊天進門就厲聲喝斥。

何秀卿坐在一旁,對祖孫間劍拔弩張的形勢,感到坐立不安。

她一直不懂,為什麼這對明明是血濃於水的祖孫,關係竟會如此勢同水火,兩人只要一見面,周遭的空氣轉瞬間就蘊結成怒火與玄冰。

實在頭痛呀!

丈夫還沒去世的時候,尚可以當祖孫兩人之間的緩衝者,但自從丈夫先走一步后,公公和昊天間的情形就每下愈況,不知情者撞見了,說不定還以為兩人聞有什麼深仇大恨,像極了三生三世的宿怨仇敵。

公公那方面何秀卿是沒敢開口勸的,再說依他老人家的脾氣想來勸也沒用。

自然,她要勸也是勸自己的兒子。可誰知道,不勸還好,自從數年前勸過古昊天一次之後,僅僅一次,她那原本就深沉內斂的兒子,從此見到自己的祖父就冷冰冰的,以後無論古振東再用什麼言辭挑釁--再也撩不起昊天一絲絲情緒波瀾!他就像對待一名陌生人一樣,冷眼旁觀著。

從此,何秀卿終於知道,自己是絕對沒有能力化解這祖孫兩人的心結了,每次見這兩人互視如仇敵,她只能在一旁暗自扼腕著急,頻頻嘆氣。

此刻,大廳里古昊天冷峻的臉孔,照例籠罩著一層寒霜。

他犀利的雙眼瞥過母親,跟著掃向一臉惡相的古振東,祖孫倆目光對峙,古昊天絕冷的氣勢,絲毫不下於古振東嚴厲的氣焰。

「我只有半小時的時間,有什麼事你可以開口了。」一徑地面無表情,面對古振東的喝斥,古昊天置若罔聞。

「我問你為什麼遲到?我和你母親兩個人坐在這裡,足足等了你二十分鐘!好不容易等到你來,卻沒看到你有一絲愧疚,這是為人晚輩應有的態度嗎?!」

今晚古振東本來是不打算髮脾氣的,但是當自個的孫子面對他厲聲詢問時,又跟往常一樣擺出那張冷臉,讓他終於忍不住發了脾氣!

「今晚你找我來逸園要只是為了訓話,那麼就別期待我對你的咆哮有任何響應!」古昊天抬起手腕,不疾不徐地瞥了眼腕錶。「你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可以發揮。」意即是,二十分鐘過後他義務盡畢,絕不會在逸園多耽擱一秒。

古振東怒極,鐵青了臉。「你--」

「爸,您不是有事要交代昊天嗎?這會兒昊天來了,有什麼事您儘管交給他辦去。」何秀卿看到兩人勢頭不對,連忙陪笑。

轉個臉,又對兒子說:「路上塞車吧?一到上下班時間,中山北路就是會塞車,有回我碰巧在下班時間上山,車子光在中山北路上就堵了一個多小時。」

何秀卿的努力,終於換來短暫和平。

古昊天在逸園是寡言慣了,況且他很尊重母親,自然懶得再跟老人計較。

但古振東卻不同了,他需要極大的自制力,才能剋制再度罵人的衝動。「你坐下,我有話要說。」終於,古振東忍住怒氣,沉聲下令。畢竟今晚他要求古昊天到逸園,的確有非常重要的事要交代。

古昊天瞥了母親一眼,意外地聽從了老人的指示,坐在母親另一側。何秀卿為此感到欣慰,大大吁了口氣。

古振東似乎也對古昊天的服從感到滿意,臉上嚴厲的線條慢慢放緩。「下個月一號,我要你陪我出席關正輝的晚宴。」古振東道。

「太古跟關正輝經營的正旭營造,向來沒有業務上的合作關係,參加關正輝的晚宴根本沒有必要。」古昊天冷冷地回道。

「我早就有意把太古的經營觸角,延伸到營造工業,在這方面關正輝可以提供不少協助。」

「正旭在營造界早就坐穩龍首,豈能容其它勢力介入,更何況是協助太古爭奪營造業的地盤。」

古振東自信地笑出聲,早已經老謀深算。「分析得不錯,論理關正輝絕無協助太古進軍營造界的可能,但只要換個角度看,關正輝抱持的立場,就會大大不同。」

聽出了端倪,古昊天犀利的眸子掠過一道寒光。「有何不同。」似問句,亦非問句,古昊天正等著老人繼續說下去。

「關正輝的獨生女關月欣,是他的掌上明珠,你要是能把關月欣娶到手,關正輝的態度自然不同。」

古振東終於說出心底謀算。古昊天冷定依舊,似乎早就料到老人打的如意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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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好了不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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