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第04章

太平縣城,可比十里鋪有模有樣,也大多了。

整齊寬直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潮,把整個城裡點綴得十分繁華熱鬧。

從未見過這種大場面的杜小帥,簡直如同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看得他眼花撩亂。

幸好有小楊結伴同行,否則他連東西南北都搞不清啦。

小楊來到一家金鋪前,惹笑道:「帥哥,你在外邊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出來。」

杜小帥知道他是要以金牙換銀子,便點了點頭,站在金鋪外守候。

一會兒,小楊已春風滿面地出來,拍拍腰間笑道:「走,咱們找地方去好好賭一常」杜小帥翻個大白眼,道:「你又要賭?」

小楊眨了眨眼,好象很無奈地道:「莫法度啦,幾隻金牙才換了二三十兩銀子,花不了幾天就沒羅。用它當賭本,撈上一筆,那多帶勁呀!」

杜小帥揉了揉鼻頭,道:「這……」

小楊慫恿道:「帥哥,你不是要闖蕩江湖吧,要連賭都不會,那還闖個屁的江湖。」

杜小帥睜大眼睛道:「闖江湖一定要會賭?」

小楊正經八百地道:「不但是賭,五花八門的玩藝兒,樣樣都是懂,否則就被人當成了土包子。」

杜小帥又習慣性的彈著耳朵,道:「師父怎麼沒教我這些?」

小楊笑道:「你師父已經十幾年未出江湖,早就跟不上潮流,這些年頭什麼都變了,江湖上早已不是十幾年前的樣子啦。」

杜小帥癟想:「這話好象也有道理,咱們師徒三個,住在深山絕峰的山洞裡,連其他任何人都從未見過。如同井底之蛙,只知道頭頂上有一片天空,那知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僅僅下山幾天,就遇上那批壯漢圍殺楊弟,還有那『血轎』主人大開殺戒……」小楊見他沉思不語,捉謔道:「楊弟,你在想什麼,是不是又想起畫中的娘們了?」

杜小帥糗糗地道:「不是哪……我只是在想,你好象什麼都懂,我卻除了會點武功,啥都不懂,亂糗!」

小楊自告奮勇道:「沒問題,我教你!」

杜小帥獃獃地道:「你,你教我?我……」小楊可不等他廢話完,拖了他就走。

二人東轉西轉,來到一條小街上,由小楊買了副骰子和牌九,找了家客棧,要了個跨院里清靜的房間。又向夥計借了個海碗,關上房門,便開始「惡補」教起賭技來。

杜小帥對賭一竅不通,但看小楊興緻勃勃,不想掃了他的興,只好把耳朵洗乾淨(洗耳恭聽),耐著性子聽他大談賭經。

小楊對賭真有一套,先說明五花八門的賭法,以及各種賭法的竅門,然後開始教杜小帥擲骰子的技巧和手法。

他一面教,一面示範,並且強調道:「一般賭徒,雖然懂得技巧和手法,但不能絕對穩操勝券。如果以深厚真力暗中配合,那就萬無一失了。」

杜小帥雙眉一揚,邪笑道:「哦?擲骰子還要用武功?這麼說,昨夜那一壇狗肉……」小楊黠笑道:「那隻不過是個小場面,那用得到武功,那是憑我的真本事吶。比起江湖上那些詐賭,玩灌鉛假骰子的下三濫角色,我可高級多啦。」

杜小帥捉弄謔笑:「那你在香肉店裡,怎麼打賭輸給了同桌的那個傢伙?」

小楊很糗地笑了笑,突然若有所悟地開罵道:「唉吮我的媽啊,我真遜啊,真他媽的不是普通的遜!」

杜小帥莫名其妙道:「怎麼了?」

小楊癟著臉:「當時我氣昏了頭,站起來拖了你就走,怎麼會忘了看看他另一隻手,這還不遜嗎!」

杜小帥搔搔頭髮,道:「是你自己猜錯了嘛,銀子分明在另一隻手上……」

小楊接道:「我猜的那隻手,他卻沒有張開給我看,如果那隻手裡也握著一塊碎銀呢?」

杜小帥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他兩手都握著碎銀,無論你猜那一隻,他都張開另一隻!算了,算了,不提這碼事,咱們繼續上課吧!」

杜小帥被硬趕鴨子上架,一臉無奈地坐在桌旁,繼續接受他的「惡補」。

小夥子天生聰明絕頂,小楊教了幾遍,他已悟出擲骰子手法的竅門,雖然尚不能隨心所欲,至少已抓住了決竅。

無論學什麼,就象學武功一樣,只要一入門,就會對它發生興趣。從來也不認識,更甭說見過骰子的小帥,在「名師」教導之下,一晚上下來,已經有了心得。

既有心得,自然也發生了興趣。

兩個隨便叫了碗面,送到房裡來吃了,又繼續練習,直到深更半夜,小楊才要夥計在隔壁另開一個房間,逕自去休息了。

杜小帥居然來了興頭,一個人在房裡埋頭苦練,天都亮了,才精疲力盡地上床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早,他們又開始練習,整天關在房裡,除了三餐之外,幾乎沒有片刻停止。

一天下來,杜小帥已能得心應手,心裡想擲什麼,擲出來的點子就八九不離十,只是偶爾失手而已。

小楊對這初學乍練的成績相當滿意,第三天開始教杜小帥「聽功」,也就是賭「單雙」「大斜的法寶,教他如何聽「寶缸」中骰子的跳動和翻滾,判斷骰子組合的點數。

這玩意更新鮮,而且與武功中的「聽音辯位」相似,頗有異曲同工之妙,更引起了小夥子的濃厚興趣。

杜小帥的琥功已有相當基礎,練這玩意兒可收事半功倍之效,只花了半天時間,已經有門兒了。聽了十次,至少有七八次可以猜中。

第四天起,小楊開始教他賭牌九,以及五花八門的賭技,各種竅門和手法,由淺入深,一樣樣悉心傳授……他們在客棧里,足不出戶,整整呆了七天。

這天晚上,小楊提議道:「帥哥,這幾天你辛苦了,今晚帶你去輕鬆一下。」

杜小帥眼珠子一轉,問道:「上那裡去?」

小楊故作神秘地逗笑道:「哪我走就是了嘛!

二人出了客棧,來到大街上,只見行人熙熙攘攘,還真不是普通的熱鬧!

正東逛西晃,小楊突然瞥見人潮里一個老乞丐,急忙一扯杜小帥衣袖,輕聲道:「帥哥,快幫我抓住那個老叫化,別讓他溜掉!」

兩個正悄悄掩近,不料老乞丐已發現他們,暗自一驚,掉頭拔腳就逃。

小楊急叫道:「快追!」

杜小帥也不知那老乞丐是誰,糊裡糊塗地就跟著小楊急起直追。行人更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只有紛紛讓路。

老乞丐雖己近逾花甲,跑功還真不含糊,一溜煙已逃進一條小巷。

小楊向小巷瞄了一眼,即向杜小帥道:「帥哥,你進巷子去追,我趕到那一頭去堵!」說完就從小街繞去。

杜小帥追進小巷,發現老乞丐正欲縱身上屋,那能讓他如願,突然施展「幽靈十八扭」,身如流矢疾射,正好一把抓住身形剛起的老乞丐腳脖子!

老乞丐身形向下一墜,摔了個大筋斗。

杜小帥幾乎被拖倒,一個擰身,上前將他撲個正著。

老乞丐哇哇大叫道:「快放開我,放開我……」杜小帥那裡甩他,將他按壓在地上。

小楊已從小巷另一端奔來,見狀贊道:「帥哥,幹得好!」

老乞丐心知逃不掉了,暗自叫苦道:「難怪今天一早起來,烏鴉就沖著我直叫,我就知道要走衰運……」只聽小楊冷冷笑道:「大嘿嘿,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老乞丐仰起頭來,哭喪著臉道:「小祖宗,你就饒了老叫化吧,上回被你拔掉的鬍子,一直還沒有長出來……」杜小帥聞言,向老乞丐下巴一看,果然只剩下稀稀落落幾根花白山羊鬍子,那樣子可真是十分可笑。

小楊卻睨眼斜笑道:「那好呀,這樣看起來年輕多了,說不定被那個小妞看中,你就不用做老光棍啦。」

老乞丐笑得更苦道:「小祖宗,老叫化這把年紀了,實在經不起折騰,你就高抬貴手吧。」

小楊嘟著嘴道:「誰教你每次一見我就開溜,好象見了凶神惡煞似的,難道我真是這麼可怕?」

老乞丐心裡癟想:「凶神惡煞我倒不在乎,就是怕了你。見了你要不趕快腳底抹油開溜,那我不成了『秀斗』!」

但他嘴上可不敢這麼說,裝出一副可憐兮兮地道:「怎麼會呢,老叫化見了你,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開溜。誤會,誤會,真是天大的誤會啊!」

小楊明知他口裡心非,也不揭穿,故意道:「原來你老哥哥這麼喜歡見我啊,真讓我感動……」忙上前把他扶起道:「好久沒見了,咱們應該好好聚一取,正好我有事要找你。」

老乞丐那敢和她「聚」啊,忙道:「照我看不必了,有什麼事儘管交待老叫化就是啦。」

小楊翻臉比翻眼還快,立刻臉色一沉道:「哼!你是敬酒不吃,偏要吃罰酒嗎?」

老乞丐忙道:「不不不,小祖宗無論是敬酒或罰酒,老叫化都不敢不喝。」

小楊笑道:「那就走吧!」

老乞丐無奈道:「是,走啦!」

小楊也不替杜小帥介紹,三人出了小巷,便掉頭走回大街上去。

老乞丐問道:「小祖宗要去那兒?」

小楊不知在他耳旁,輕聲說了句什麼。

老乞與驚詫道:「愛說笑!小祖宗,你……」小楊瞄了杜小帥一眼,忙喝阻道:「少說廢話,快帶路!」

老乞丐對他除了傷腦筋,還是傷腦筋,只好癟道:「是是是……」別看他在小楊面前,一副「菜鳥」的糗相,其實在丐幫里的地位,僅僅次於幫主而已。

原來,他正是丐幫的九袋長老,外號「醉龍丐」的李黑啊!

他又為什麼見了小楊,就如同老鼠見了貓呢?

只因小楊她娘,便是幫主的親妹妹,這倒沒什麼可怕的,問題是幫主對這喜歡女扮男裝,成天打扮成小叫化,在外胡鬧的外甥女十分寵愛。唯恐她闖禍出事,特地送給她一塊「狗頭令牌」,那是幫主的信符,見牌如見人,具有發號施令的權威,幫中不分老少尊卑,皆須聽令行事。

幫主是為了她的完全,必要時可以號令丐幫弟子支援。

沒有想到她竟仗這塊令牌,硬把李黑這位九袋長老的鬍子幾乎拔光,見了她能不頭大?

小姑娘居然要逛妓院,這未免胡鬧得太離譜啦!

但李黑不得不依她,否則,非但僅剩的幾根稀落鬍子保不住,恐怕連滿頭白髮和眉毛都要遭殃了。

這位小祖宗,可是沒什麼絕事做不出的,就象她老子一樣。

她的老子又是誰呢?嘿嘿,就是那鼎鼎大名的楊小邪!

李黑在太平縣誠里是識途老馬,帶著她們來到一家四合院,只見大門挑著兩盞綠色燈籠,表示是「綠燈戶」,門上一方橫匾,黑底描金寫著「留香院」三字。

杜小帥對這些事是一竅不通,忍不住輕聲問道:「楊弟,這是什麼地方?」

小楊神秘地一笑,尚未答話,門口迎客的龜奴已向李黑笑臉相迎,殷勤招呼道:「老爺子,您好,歡迎歡迎!」

李黑漫不經心應道:「呃,呃……」

小楊伸手在他肩上用力一拍,謔笑道:「唉喲我的媽啊!原來你也不老實,常來這種地方?真是老不羞!」

李黑一臉尷尬,窘笑道:「老叫化是為了……為了辦事,不得不……」小楊笑嘻嘻地道:「不必解釋了,愈描愈黑!」

龜奴這時已拉開了嗓門,向裡面吆喝道:「客來哪……姑娘們接客啦!」

老少三人剛走進院中,便見從大廳走出個身材臃腫,卻打扮得花枝招展,活象劉媒似的中年女人,身後跟著幾個濃壯艷抹,妖形怪狀的年輕姑娘,春風滿面地迎了出來。

好在這地方並不以貌取人,只要不是白嫖,到時付得出銀子,穿得再破舊也照樣歡迎,來者不拒嘛。

老鴇笑得象朵花,迎財神似地,把老少三人迎入大廳,再引進一間門上掛著布簾的小花廳內。

廳內設有一張大圓桌,鋪著大紅桌布,周圍擺著一張張特製大型太師椅,一張足可坐下兩個大胖子。

老鴇招呼他們坐定,便向李黑象招呼老主顧似地笑問道:「老爺子,今兒個要點那幾位姑娘?」

李黑那敢擅自作主哪,把眼光瞥向了小楊。

小楊笑得甚逗人:「找你們這兒最漂亮的姑娘來,要六個,咱們每人兩個!」

說時做了個左擁右抱的姿勢。

老鴇應道:「是是是,這位老爺子來過,知道咱們這兒的姑娘,個個年輕漂亮……」小楊揮手不耐煩地道:「那就別羅索了,快去叫來吧。還有,菜要配好些,先來二十斤酒!」

老鴇連聲恭應而去,留下兩位姑娘侍候茶水。

杜小帥俯身表情古怪:「楊弟,要二十斤幹嘛?太多了吧!」

小楊笑道:「二十斤還不夠這位老哥哥一個人喝的吶……嘿,對了,你們還不認識吧?」

廢話!他們以前連面都未見過,怎麼會認識。

杜小帥很瀟洒的一笑,自我介紹道:「我叫杜小帥。」

李黑也微微欠身道:「老叫化姓李名黑,不知道這位杜老弟……」小楊接道:

「他是我剛結拜的乾哥哥,以後你們丐幫的人,可要對他多多照顧喔。」

李黑連聲恭應道:「是是是……」

杜小帥眼珠子一陣亂轉,黠笑:「聽我師父說,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耳目眾多,我想打聽兩個人……」小楊來不及阻止,李黑已問道:「不知杜老弟要打聽的是那兩位?」

杜小帥瞄眼道:「楊小邪和小小君!」

李黑不由地一怔,目光轉向小楊,可不曉得該怎麼回答才好!小楊忙向他暗施了一下眼色,乾笑:「是這樣的,帥哥跟他們兩位有點誤會……」杜小帥忙否認道:「不!不是誤會,他們不顧江湖道義,聯手對付我師父一人,害他老人家形同殘廢,在石床上躺了十幾年,我非向他們討回公道不可!」

李黑忙問道:「不知尊師是那位高人?」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窘笑:「他老人家的真實姓名,我也不太清楚,據他老人家說,人家都叫他龍駝子。」

李黑眉毛一揚,神情極是驚訝,又偷偷瞥了小楊一眼,才鄭重道:「關於尊師和那兩個人,當年在亡魂谷相約決鬥的事,老叫化也有所風聞。但起因卻是為了一件公案,說不定雙方都是中了別人的離間之計,我看……這事最好能先查明真相,不宜輕舉妄動,不知杜老弟認為老叫化的話對不對?」

杜小帥揉了揉鼻頭,道:「不管怎麼說,我一定要先打到楊小邪和小小君這兩個人。」

李黑只好無奈地道:「找人嘛,老叫化也許能幫上忙。敝幫耳目眾多,他們兩位又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找起來不會太難,一有消息,老叫化就會設法通知杜老弟的。」

杜小帥聽得心爽,雙手一拱,有板有眼地道:「那就多謝李老前輩了!」

李黑連忙抱拳答禮道:「不敢當,不敢當,杜老弟只須叫老叫化……」小楊弄笑:「帥哥,你象我一樣,叫他一聲老哥哥就行啦。」

杜小帥滑溜得很,立刻改口道:「是,多謝老哥哥了。」

便在這時,老鴇領了一批娘子軍,浩浩蕩蕩進來。

緊隨在她身後的,是六個花枝招展,濃妝艷抹的年輕姑娘,後面又跟著幾個丫環,雙手各捧著酒菜。

杜小帥一見這等派場,露出苦臉窘笑,急向身旁的小楊輕聲道:「楊弟,這是幹嘛?要花多少銀子……」小楊邪笑:「不用擔心,我那老哥哥吃得開的很,銀子不夠可以掛帳,他身上有『信用卡』!」

杜小帥呆莫宰咩了,道:「什麼叫『信用卡』?」

小楊來不及解釋,老鴇已上前笑容可掬道:「老爺子,兩位公子,這幾位姑娘中意嗎?」

只見六個花枝招展的姑娘,一個個扭腰擺臀,煙視媚行地走近,搔首弄姿,擺出撩人的姿態,供這一老二少品頭論足。

小楊自己是個女娃兒,又沒有「同性戀」的毛病,那會突然想到來這種地方?

她之所以如此,原來小姑娘已對杜小帥看對了眼,存心要拖他下水,改變這小子的形象。

這話怎麼說呢?

免說你也知道,楊小邪是「邪」出了名的,如果有一天老丈人要相女婿,本本份份,老老實實,守規守矩的人絕對看不上眼,非得帶些邪氣不可!

至於怎樣化解雙方的「誤會」,目前小楊尚未想出,反正那是以後的事,船到橋頭自然直,不必想得太多,那麼早就去傷腦筋。

他眼光一掃,轉過臉問道:「帥哥,你看怎樣?」

杜小帥可嫩得很,己是滿臉通紅,小聲羞羞窘笑:「我,我……」小楊見他那副糗相,笑得甚弄人:「好吧,就要她們幾個好了,照單全收。」

老鴇趨前道:「公子,這位老爺來過,知道咱們這兒的行性,姑娘陪酒是每節一兩銀子,也就是半個時辰,如果脫衣陪酒要加倍,『全套』另加五兩銀子埃」

小楊居然也有不懂的,獃獃地問道:「什麼『全套』?」

老鴇笑道:「公子真愛說笑,這個還要問吧,就是陪公子上床埃」小楊也臉上一紅,窘道:「先來半套好啦!」

此言一出,幾個姑娘忍俊不禁,全笑出了聲來。

老鴇忍住笑,又問道:「要不要脫?」

小楊歪頭想了想,斜睨了杜小帥一眼,賊笑道:「脫就脫吧!」

老鴇一施眼色,幾個姑娘的動作還真快,彷彿受過軍事訓練似的,三下五除二,全身已是清潔溜溜。

哇噻!六個姑娘頓時赤裸裸地,一絲不掛啦!

杜小帥看得猛吞口水,差點沒坐穩,跌坐到地上去。

他只見過畫中的裸女,事後才知那是幻覺。而現在站在面前的,卻是活生生的真人,而且是一排六個!

不待老鴇吩咐,她們已走了過來,各自選定目標,分別坐在一老二少的兩旁。

老鴇笑著招呼道:「三位慢慢喝,失陪了……」正等出廳,突見一個小丫環闖入,在她耳旁輕聲嘀咕了幾句。

只見老鴇眉頭一皺道:「就這麼巧,叫別的姑娘不行嗎?」

那丫環直搖頭道:「不行啊,他非要翠紅姑娘去陪不可……」老鴇斥道:

「死丫頭,你不會告訴他們,翠紅已經有客人,正在『當番』嗎?」

那丫環苦著臉道:「婢子那會不說,可是,他們說陪天王老子也不行,非去陪他們不可。」

小楊正好聽見,沒好氣地喝道:「喂!你們煩不煩,嘰嘰咕咕地叫個什麼勁兒!」

老鴇只好回身上前道:「公子,翠紅姑娘要轉個台,換個姑娘來……」暗向小楊身旁的姑娘施了個眼色。

翠紅會意地微微點了下頭,歉然道:「公子,我去轉下台……」說著便要起身。

不料被小楊一把按住,喝道:「坐下!」

翠紅大吃一驚,嚇得那還敢吭氣。

老鴇忙道:「公子,翠紅去應付一下就回來……」小楊可不是好說話的,瞄眼:「他媽的!這姑娘好好在這裡陪酒,為什麼要換人?」

老鴇面有難色道:「是這樣的,來了位翠紅的熟客,他指定要翠紅去陪酒,不要別的姑娘……」小楊扭上了,心裡很不爽:「我也要她,不要別人陪!」

老鴇急得不知所措道:「這,這……」

小楊右手一揮,趕人:「快出去,煩死人了!」

老鴇無可奈伺,只好帶著那丫環匆匆出廳。

小楊罵了聲:「什麼東西!」

向老叫化作個手勢道:「來,咱們喝咱們的酒!」

一老一少又繼續拼起酒來,一碗接一碗地猛喝。

突然間,門帘一掀,闖進來個華服少年,身後跟著八名彪形大漢。

所有姑娘和丫環們,頓時大吃一驚。

尤其是翠紅,更是嚇得芳容失色,噤若寒蟬。

小楊抬眼一看,只見這人年方弱冠,算得上是位俊逸的公子哥兒,但眉目之間有一股邪氣。

那八個彪形大漢,則是一個個虎背熊腰,頗有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架勢,令人看了就不順眼。

華服少年眼光一閃,不屑道:「哼!我還以為是來了什麼王孫公子,或是三頭六臂的人物,原來是幾個臭要飯的!」

隨即向翠紅喝令道:「翠紅,站起來!」

翠紅正待站起,卻被小楊喝叫道:「坐著!」

可憐的翠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急得幾乎哭了出來。

華服少年再喝令道:「站起來!」

小楊冷聲道:「坐著!」

華服少年不由地怒道:「他媽的!你這臭要飯的存心想找碴兒?」

小楊回罵道:「他媽的!咱們在這裡喝酒,招誰惹誰了,你這王八羔子闖進來又吼又叫。當這裡是動物園,究竟是誰存心找碴兒!」

一名大漢挺身上前,盛氣凌人道:「臭要飯的,你知道在跟誰說話嗎?」

小楊不屑地眼皮一翻道:「不知道!你要告訴我啊?」

那大漢道:「你們最好坐穩了,小心嚇得跌到地上去。」然後提足丹田之氣,振聲道:「聽好,咱們公子乃是西門世家……」華服少年喝阻道:「不必亮出本公子的名號,他們不配!」

那大漢恭應一聲,氣焰萬丈道:「好了,你們快滾吧,別掃了我家公子的酒興!」

小楊撇了撇嘴,轉頭逕向老叫化道:「來,老哥哥,咱們喝咱們的酒,別管那些瘋狗亂叫。」端起大碗就喝,當他們是死人。

那大漢勃然大怒,狂喝聲中,人己衝上來,一腳想把桌子踢翻,嚇得姑娘們失聲驚呼起來。

突見小楊口一張,一道酒箭疾射而出,噴射了那大漢一臉。

大漢身不由自主向後一退,抬起的一腳便踢了個空。由於用力過猛,單足著地失去平衡,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痛得他哇哇大叫。

其他七名大漢見狀,不禁驚怒交加,正待一擁而上,卻被那華服少年以手勢制止,嘿然冷笑道:「好一手噴酒成箭的內家真力,不簡單,不簡單!」

小楊洋洋得意地報以冷笑道:「你倒很識貨!要不要也來一碗?」

華服少年一臉狂妄道:「臭要飯的,你的功夫可能不錯,可惜遇上了本公子,恐怕就沒戲唱了。」

小楊「哦?」了一聲,問道:「你想試試?」

華服少年道:「這裡地方太小,咱們到大院去!」

小楊一向唯恐天下不亂,沒事就想惹事,如今麻煩惹到他,豈有放過之理!

把身邊兩個姑娘輕輕一推,毛了心地道:「去大院就去大院,誰怕誰?

哼!」

華服少年冷笑,轉身就走出花廳。那七名大漢那敢怠慢,忙不迭扶起坐在地上的大漢,急急跟了出去。

杜小帥趁機推起懷中兩個姑娘,淡笑道:「楊弟,這傢伙可能有兩把刷子,讓我來對他。」

李黑也站起來道:「我看他眼神中帶有異光,只怕有些歪門邪道的功夫,還是讓老叫化……」小楊瞄眼道:「唉喲我的媽啊!你們都想跟我搶生意?不行,不行,他是向我叫陣,你們只須在一旁替我喊加油就成了。」說完就走了出去。

李黑忙抱起只酒罈道:「帶了酒去看熱鬧,那才不會打瞌睡啊!」

杜小帥不由搖頭憋想:「人家要拚命,你這老哥哥還要邊喝酒邊看熱鬧,實在也有夠絕的!」一老一少趕緊跟出來,來到大院,只見早已驚動了不少人,紛紛趕來看熱鬧了。

小楊才一到大院中,華服少年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先發制人,連連出手搶攻。

這小子果然有兩把刷子,出手既狠又快,竟使小楊一上來就被攻了個手忙腳亂,逼得她毫無反擊的機會。

小楊又驚又怒,只好連連閃避,心裡氣得快吐血啦!

華服少年卻是愈攻愈快,根本不容她喘過氣來。

尤其那八名大漢,在一旁吶喊助威,更使華服少年意氣風發,以為天下無敵啦!

實際上,小楊的武功是比他差了一大截,全靠身法靈活,才能左閃右避。

但已險象環生,狼狽不堪。

李黑一見小楊情勢危急,再不出手相助,大事就不妙了。就在這時,杜小帥已沖了出去,大聲叫道:「住手!」

八名大漢一見他要上陣,立即一擁而上。

杜小帥眼見小楊已招架不住,情急之下,出手毫不留情,拳打帶腳踢,七手八腳的,連他用的是什麼怪招都無法看清,八名大漢已紛紛跌了開去。

他的身表卻未停止,直向那華服少年。

小夥子從大喝一聲「住手」,出手擊倒八名大漢,再撲向華服少年,有如一氣呵成。施展的正是「幽靈十八扭」,配合「君邪手」,所以快得不可思議。

華服少年正一掌攻向小楊,欲向他下毒手,不料杜小帥已撲來,只得把發出的掌力改變方向。

「轟」地一聲巨響,華服少年與杜小帥硬對上一掌。

小楊趁機閃避了開去,定神一看,只見華服少年已被震退三大步,而杜小帥卻是紋絲不動,顯然內力勝過對手一籌。

華服少年怔了一怔,冷森森道:「好小子,功夫倒不錯,值得本公子好好超渡你!」

小楊方才差一點就死翹翹的,此刻一見杜小帥佔了上風,竟掉了瘡疤忘了痛,一旁嘲謔:「我看你就省點力氣吧,不必丟人現眼啦!」

華服少年未加理會,緩緩提起雙手,那樣子好象在練太極拳。但他推向前的兩拳,掌心中竟隱隱泛起一絲紅光,周圍皆呈碧綠,煞是好看。

杜小帥和小楊都好奇地盯著他,好象在看變戲法,不知這小子要搞啥飛機。

躲在遠遠看熱鬧的人,更是凝神屏息,看得一個眼睛兩個大,連大氣都不敢出。

片刻之間,華服少年掌心的光芒大盛,且發出一股腥臭之氣,站在數丈外的人聞了都想吐。

突聞李黑驚呼道:「當心,這是『血紅碧綠掌』!」

杜小帥毫無反應,獃獃地道:「血紅碧綠掌?」

小楊卻癟嘴道:「他奶奶的!紅配綠——狗臭屁!」

華服少年一臉狂妄道:「哈哈,想不到你們這幾個臭要飯的,居然還能識出本公子的『血紅碧綠掌』。怕了嗎?怕就乖乖地跪下磕三個響頭,本公子饒你們不死!」

杜小帥惹笑著彈彈耳朵道:「沒問題,磕三個響頭有什麼了不起,只是不知道你叩我還是我拜你!」

華服少年狠聲道:「好,你小子既然活得不耐煩,本公子定然成全你,教你全身潰爛而死!」

杜小帥毫不在乎,一派瀟洒的一揉鼻頭道:「真的還假的?少蓋啦!」

李黑唯恐小夥子不知厲害,忙出聲警告道:「杜老弟,小心他掌上有毒!」

杜小帥笑嘻嘻地道:「老哥哥放心,我是從小吸毒長大的……」話尚未說完,華服少年已欺身攻來。

兩股強勁掌力,帶著極難聞的腥臭迎面而至,使杜小帥不敢冒然硬接,身形一晃,急使「幽靈十八扭」師門絕技,使華服少年連連撲了幾個空。

華服少年見杜小帥不敢輕攖其鋒,心中不免有了輕敵之意,攻勢更猛,存心炫耀他的身手。

杜小帥在摸清對方的路數后,看出這小子武功並不怎樣高明,只不過是仗著那邪門歪道的毒功,以一對毒掌取勝而已。

這時腥臭之氣愈來愈濃,向四周散發開來,黛得那些看熱鬧的男女,無不掩鼻逃開。

杜小帥心知不能耗得太久,必須來個速戰速決,否則就算不被毒掌所傷,只怕也會被腥臭薰昏哦。

只聽他狂喝一聲,「君邪手」突然威力大發,配合「幽靈十八扭」,連連一陣猛攻。

華服少年仗恃一雙毒掌,並不知難而退,好象情急拚命似的,完全採取玩命的打法。根本豁出去了,不惜兩敗俱傷,同歸於荊伊娘咧,這小子倒真夠委喔!

小楊看得干著急,恨不得衝上去助杜小帥一臂之力,但這節骨眼上,她那裡插得上手。

李黑似已看出她蠢蠢欲動,忙趕到她身旁,伸手抓住她胳臂,輕聲道:「小祖宗,拜託你安份點啦!」

小楊急得直扭身子,道:「老哥哥,帥哥一個人恐怕……」話猶未了,場中兩人已互相發出了至命的一擊。

「啊!……」小楊失聲驚呼起來。

場中兩人一合即分,各自退後兩大步,凝視著對方,一時也看不出誰勝誰負。

片刻后,忽見華服少年一臉驚恐,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怒聲問道:「你……

你破了我的練功『罩門』?」

語氣中充滿驚異與不信。

杜小帥微微點頭,滿不在乎地道:「嗯……大概是吧。」

華服少年又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練功的『罩門』是在『氣海穴』上?」

杜小帥眨了眨眼故作無辜地道:「我不知道啊,只不過是誤打誤撞而已。

也許是你作惡多端,上天有眼,借我之手懲罰你吧!華服少年怒哼一聲道:「你少亂蓋!那有這麼巧……你既要廢我武功,何不幹脆殺了我?」杜小帥猛搖頭,一副很認真的模樣,道:「你又沒有搶了我老婆,只不過為了爭一個姑娘陪酒,傳到江湖上去,說我為了爭風吃醋殺人,實在很有損我的形象,將來在江湖上就沒的混了。」

華服少年咬牙切齒道:「好!今夜你不殺我西門小郎,你會後悔的。如果有種,就留下你的名號!」

小夥子才不怕他,訕笑:「記住羅,我叫杜小帥!」

華服少年沮然嘆道:「杜小帥?從來沒聽過!想不到我西門小郎,竟敗在一個無名小卒手裡……」凄然一聲苦笑,真氣頓瀉,人終於緩緩倒了下去。

直到這時,大家才知道,這小子已經受了重傷。

八名大漢大驚,正待撲向杜小帥,卻被華服少年喝阻道:「不必送死了,快扶我回去!」

他們那還敢輕舉妄動,忙不迭上前扶起華服少年,狼狽地急急奪門而出。

小楊一時衝動,衝上去抱住杜小帥,高興得直跳,嚷嚷道:「帥哥,你好棒啊!」

杜小帥輕彈他的耳朵,嘆笑:「唉!楊弟,我真取了你了,為了個姑娘陪酒,搞出這種飛機,真無聊。剛才讓那姑娘去陪他們,不就沒事了嗎。」

小楊不服道:「愛說笑!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爐香,江湖上爭的就是一個理子。什麼事都有個先來後到,那姑娘既已陪咱們在喝酒,憑什麼他來了就要去陪他?他奶奶去他媽的他又不是皇帝!就算是,我也……」杜小帥揮了揮手,捉笑:

「算了,算了,興緻都沒了,咱們能走了吧?」

小楊不依道:「不行,我酒還沒喝夠吶。」

杜小帥乾笑道:「你還要喝?」

小楊黠笑道:「當然要喝,說不定待會兒一高興,還他奶奶的來個『全套』吶!」

杜小帥不由大翻個大白眼,又被他軟硬兼施,拖回大廳去。

一場驚心動魄的惡鬥結束,沒戲可看了,看熱鬧的人也各自散去,該幹什麼的就繼續什麼。

回到花廳,一老二少剛歸座,老鴇就慌慌張張跟進來,好象死了爹娘似的哭喪著臉道:「兩位公子,你們這個麻煩可惹大了,他們今夜吃了虧,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啊!」

小楊問道:「你知道那小子是什麼來頭?」

老鴇道:「聽他們自己說,是黃山什麼西門世家的人,那位公子最近常來,出手大方得很,每次都得花上百兩銀子以上,姑娘們一賞就是十兩!」

小楊聳聳肩道:「那今夜倒是擋了你們的財路,去把剛才那幾個姑娘叫回來陪酒,本少爺待會兒照樣有賞!」

老鴇強裝笑容,心想:「你們能把酒帳結清,就已經是阿彌陀佛了,還想得你們什麼賞,賞又能賞多少?哼!」

但表面上卻不敢怠慢他們,只得漫應著轉身出去。

忽聽李黑道:「老叫化最近去黃山,就是為了一查一個秘密組織的活動,查了好些天,尚未查出一點眉目,說不定跟這西門世家有關吶!」

小楊睜大了眼,嘲惹道:「哦?老哥哥,你在查什麼?」

李黑正色道:「那是江湖中近年出現的一個龐大的秘密組織,目前雖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但已有不少武林人物遭了他們毒手。我得知到消息,聽說他們之中,有很多是酒色之徒,所以……」小楊逗笑:「所以你就常來這種地方?」

李黑點點頭道:「否則我這麼大把年紀,還跑到這種地方來『花』,那真成了老不羞啦!」

杜小帥揉揉鼻頭,問道:「老哥哥,剛才我跟那小子動手時,聽你好象知道那是『血紅碧綠掌』?」

李黑點了點頭,神色凝重道:「不錯,據說那是一種極歹毒的功夫,也是一種走捷徑的速成武功,練功之人,只須武功稍有根基,再經大約一年的特殊吐納練習。然後開始練功,每日不但要將雙手,浸在一種特別配製的毒水中兩個時辰,且須活吞『五毒』,只須苦練三年,便可出手即致人於死。

象剛才那小子,練的時間至少己有五年以上!」頓了一頓,老叫化繼續說道:「不過,一旦練了這門毒功,三天不服『五毒』,那就活不成了。而且,練功的人平時與常人無異,體內毒性一作怪就糟了,非得殺人不可,所以江湖中很少有人願意練它,幾乎早已失傳。想不到西門世家的子孫,竟然會去練成這種歹毒功夫!」

小楊咋舌道:「哇嚷!剛才那小子,要是一出手就用這種毒功,我的小命就完蛋啦!」

杜小帥卻好奇地追問道:「西門世家又是什麼東西?」

小楊捉狎道:「那還用問吧,一定是西門慶的後代,說不定是潘金蓮的私生子!」

李黑乾笑:「你想到哪兒去了,這西門世家,在武林中也算得上小有名氣,早年曾出好幾個赫赫有名的人物,象是九天飛狐西門彩華,金色夜叉西門姣,陰陽書生西門雲,都曾在江湖中叱吒風雲一時。

自多二十多年前,西門彩華死後,西門世家的人就不再出現江湖。照年齡推算,那西門小郎,應該是西門菜華的孫子輩。」

小楊眼珠子一轉,弄笑:「帥哥,你怎麼知道那小子練功的『罩門』,是在『氣海穴』上?」

杜小帥風涼笑著:「我那裡知道,只不過是瞎貓碰到死老鼠,活該那小子倒楣。」

小楊道:「那小子武功被你廢了,恐怕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是回黃山去搬救兵了。」

杜小帥搖頭晃腦,苦笑道:「唉!這江湖上的是是非非真多,我才下山不到半個月,就……」正說之間,老鴇帶著兩名小丫環掀簾而入,愁眉苦臉道:「真抱歉,姑娘們都嚇壞了,怕西門公子回去帶人來報復,都不敢再來陪酒……」小楊很生氣地一拍桌面,正要破口大罵,杜小帥忙捂住他的嘴,斥笑道:「楊弟,不用姑娘們陪,咱們不是可以喝得痛快些嗎?」

李黑也附和道:「對,種們自己喝!」

小楊扒開杜小帥的手,把手一揮道:「好啦,好啦,你們都出去吧,咱們自己喝。」

老鴇如釋重負,連聲應著,帶了兩個小丫環趕緊匆匆溜啦!一老二少,便開懷暢飲起來。

小楊似乎突然想到什麼煩忙的事,顯得心事重重,一個勁兒地猛灌酒,好象在借酒澆愁,一直喝到酩酊大醉。

「醉龍丐」果然名不虛傳,把他們原先叫的酒喝完,又加了二十斤,居然毫無醉意。

杜小帥其實只喝了一斤多點,就已經東倒西歪,感到了飄飄然,快樂似神仙啦!

李黑結了帳,左手摟著小楊,右手扶著杜小帥,一老二少出了「留香院」,一路搖搖晃晃,又哼又唱地回到了客棧。

另外又開了個房間,李黑先把小楊和杜小帥扶上床去睡了,他才回房去睡。

第二天一早,杜小帥尚大呼呼大睡,被人從夢中踹醒,睜眼一看,站在床邊的是老叫化。

杜小帥霍地坐起,以為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急問道:「老哥哥,什麼事?」

李黑道:「小楊走啦!」

杜小帥一呆,還不太清醒:「走了,他上哪裡去了?」

李黑正色道:「她天還沒亮就去房裡把我叫醒,說要趕回大漠去一趟,要我轉告你,很快會趕到江南去找你的……」杜小帥大聲抱怨遁:「老哥哥,你為什麼不早叫醒我,現在才來告訴我呀!」

李黑苦笑道:「她關照我這麼做,我能不聽她的嗎?對了,她還留了點東西給你……」說著便將手中的幾錠銀子,及一塊令牌遞了過去。

杜小帥接在手中看了看,一頭霧水:「這是幹嘛?」

李黑道:「她知道你身無分文,留下這二三十兩銀子給你做盤纏,要我轉告你,銀子不夠用時,可以用她教你的賭技,到賭場里去碰碰運氣。」

杜小帥想到小楊的「賭」性堅強,不由搖頭苦笑,拿著令牌問道:「這又是什麼玩意兒?」

李黑神情肅然道:「這是敝幫幫主的『狗頭令牌』,見牌如見人,全幫弟子都得聽命。她留下要我轉交給你,萬一遇上任何麻煩,可以要丐幫弟子全力協助。」

杜小帥心裡一爽,想不到小楊對他設想如此周到,不禁深深嘆了口氣,眼珠子一轉,問道:「老哥哥,楊弟究竟是什麼人,他怎麼會有貴幫幫主的令牌?」

李黑癟著一張臉:「這……杜老弟,她關照我不許說的,恕老叫化不便……」

杜小帥見李黑那逼表情,謔笑不已:「沒關係,以後我總會知道的。老哥哥,你打算去那裡?」

李黑道:「老叫化尚呆繼續查那秘密組織,這裡的帳已經結過了,就此告辭,咱們後會有期。」說守雙后一拱,便逕自出房而去。

杜小帥跟到房門口,目送老叫化走出跨院,突覺悵然若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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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一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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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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