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關鍵的是不能讓這個律師認出我。所以在接下來的下午,我準備好房間以後就跑回自己房間,用卡子把頭髮夾到頭上,讓大束的頭髮披散下來遮住臉。然後我又在梳妝台抽屜里找到一副舊的看起來像是90年代的太陽眼睛。這麼打扮后,儘管做的不算最好-但是我看起來已經一點也不像以前的我了。

我下樓時納撒尼爾正氣沖沖地從廚房出來。他看見我后驚訝地停住腳步。

「薩曼塔…你做什麼了?」

「哦,我的頭髮?」我隨意地摸摸。「我就是想換個髮式。」

「那是你的太陽眼鏡么?」

「我有點頭痛。有什麼事么?」我匆忙轉換話題。

「Irish.」他咆哮。「她一直在給我講雜訊的事。我不能除草。我不能沒有事先說明就修剪樹木。我要踮起腳走沙礫路么。踮腳。」

「為什麼?」

「因為那個該死的客人。我們都要圍著她跳舞。一個討厭的律師。」他不相信地搖頭。「她的工作重要?我的工作才重要!」

「她來了!」崔施的尖叫聲忽然從廚房傳出,接著她急匆匆地走出來。「我們都準備好了么?」她打開前門,我聽到車道上車門打開的聲音。

來了。我又多拉了幾縷頭髮遮住臉,雙手握拳放在兩側。如果我認識這個女人,我就要低頭、小聲說話,扮演我的角色。我是管家。除了管家我其他什麼都沒有做過。

「梅利莎,你在這可以清凈很多,」我聽見崔施說。「我交代員工對你特殊照顧了…」

我跟納撒尼爾交換一個眼色,他轉轉眼睛。

「我們到了!我來把門打開…」

我摒住呼吸。過了一會崔施走進房間,跟在她後面的是一個穿著牛仔褲和緊身白色上衣的女孩,拖著行李走進來。

這就是頂級高效率的律師?

她有一頭長長的黑髮,漂亮的臉蛋,還不到20的樣子。

「梅利莎,這是我們非常棒的管家,薩曼塔-」崔施驚訝地打住。「薩曼塔,你到底穿的什麼東西?你看起來像EltonJohn!」

「你好。」我拿掉墨鏡尷尬地說。「見到你很高興。」

「能到這來太好了。」梅利莎帶著寄宿學校的口音。「倫敦太讓我沮喪了。」

「蓋格夫人說你在倫敦的一個大地方做律師?」

「是的。」她得意地笑說對我說。「我在Chelsea法學院學習。」

什麼?

她甚至不是個專職律師。她是個法律系學生。她還是個小孩。我小心地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沒有認識的跡象。哦,上帝。我沒什麼可擔心這個女孩的了。我幾乎想笑了。

「這是誰?」她對納撒尼爾誘惑地眨眨她塗了睫毛膏的眼睫毛,他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這是納撒尼爾,我們的園丁,」崔施說。「不用擔心,他受到嚴格的要求決不能打攪你。我告訴他了,你的工作需要絕對的安靜。」

「是的。我有許多的功課要做。」梅利莎厭世的嘆了口氣,用手拂拂頭髮。「崔施阿姨,你不會相信我的工作壓力有多重。我真的太緊張了。」

「我不知道你怎麼做到的!」崔施緊緊地用胳膊環住她的肩膀。「現在,你想先做什麼?我們都聽你的指揮。」

「你能幫我把我的東西都拿出來么?」梅利莎轉向我。「可能被壓皺了,所以都需要燙一下。」

她不自己整理東西?我要成為這個女孩的私人女傭?

「我想把書拿到花園裡,」她快活地說。「也許園丁可以幫我在花園的陰涼處擺個桌子?」

崔施崇拜地看著梅利莎在放滿課本的背包里翻找。

「看看那些書,薩曼塔!」崔施說。梅利莎找到一本訴訟初學者導讀。「看看那些長詞!」

「是啊。」我客氣地說。

「你給我們先弄點咖啡怎麼樣?」崔施對我說。「我們在陽台上喝。再拿點餅乾。」

「好的,蓋格夫人,」我說,然後機械地做了個屈膝禮。

「請你給我做半咖啡、半無咖啡因的好么?」梅利莎越過她的肩膀說。「我不想搞的太奇怪。」

不,我他媽的不能,你這個裝腔作勢的小母牛。

「當然。」我咬著牙笑著說。「很樂意。」

幾分鐘后我把咖啡端到陽台時,坐在崔施和梅利莎陽傘下的椅子上,艾迪也在旁邊。

「你見過梅利莎了吧?」我把托盤放在鐵桌上時他說。「我們的小明星?我們的法律先鋒?」

「是的,我見過了。你的咖啡。」我把咖啡遞給梅利莎。「按照你的要求。」

「梅利莎壓力很大,」艾迪說。「我們要盡量為她創造方便。」

「你想象不到壓力是怎樣的。」梅利莎嚴肅地說。「我學習到深夜。我的社交生活完全沒有了。」她喝口咖啡轉向我。「順便說一句,我是說」她皺眉。「你叫什麼名字?」

「薩曼塔。」

「是的,薩曼塔。一定要非常小心對待我的紅珠子上衣,好么?」她又喝了口咖啡。

「我會儘力的。」我回答。「就這些了么,蓋格夫人?」

「等等!」艾迪放下杯子。「我有點東西要給你。我沒有忘記那天我們的談話!」他從椅子底下拿出一個灰色的紙袋。開口處我看到幾本嶄新的書。「現在,你不能逃避,薩曼塔。這是我們的小工程!」

哦,不。拜託不要是我以為的那樣。

「蓋格先生,」我立即說。「你真是太好了,但是-」

「我一個字都不要聽了!」他舉起手打斷我。「有一天你會感謝我的!」

「你們在說什麼啊?」梅利莎好奇地皺皺鼻子。

「薩曼塔要接受些教育!」艾迪興奮地從袋子里抽出兩本課本。兩本書都顏色鮮艷,寫著大大的字和圖表。我看到這幾個字:數學、英語和成人教育。

我完全說不出話來。

「我肯定梅利莎願意教你比較難的問題,」崔施插嘴。「是不是,親愛的?」

「當然,」梅利莎以恩人姿態說。「做的好,薩曼塔!學習永遠不會嫌晚。」她把滿滿的咖啡杯推給我。「請給我再泡一杯。這杯太淡了。」

第二天剛過一半我就受夠梅利莎了。我給她泡了大概有50杯咖啡,有一半她根本就沒有喝。我給她冰水。我做三明治。我洗了她的衣箱里所有的臟衣服。我給她燙了她晚上要穿的白襯衫。每次當我準備做我的日常工作時,我都會聽見梅利莎叫我的高分貝聲音。

同時,崔施在踮著腳到處走,好象CherieBlair本人在花園裡舉行重要的人權案子。

「她正在用功學習。這麼聰明的女孩,梅利莎。」

「嗯。」我不置可否的嘟囔。

「你知道,考進法學院可不容易,薩曼塔。特別是最好的!梅利莎要打敗幾百個人才能進入那個地方!」

「厲害。」我用布輕輕拍打電視機。「太好了。那麼…她要住多久?」我盡量隨意的問。

「看情況。」崔施說。「她的考試在幾個星期以後。我告訴她她願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幾個星期?才一天她就把我逼瘋了。

下午我呆在廚房裡,假裝患有選擇性耳聾。每當梅利莎叫我的時候,我就把攪拌機或者收音機打開,或者叮叮噹噹的擺弄焙烤淺盤。如果她需要我她可以自己來找我。

最後她出現在廚房門口,臉氣地發紅。「薩曼塔,我一直都在叫你!」

「真的?」我從正在切的用來做餡餅皮的黃油上無辜地抬起頭。「我沒聽見。」

「我們需要一個響鈴系統或者什麼的。」她不耐煩地說。「這太可笑了,我不得不停下我正在做的事。」

「你想要什麼?」

「我的水杯空了。而且我還要點零食。保持我的體力。」

「你可以把水杯帶到廚房來。」我溫和地建議。「或者自己做零食?」

「我沒有時間做零食,知道么?」梅利莎說。「我現在的時間非常緊。我有一堆的功課要做,我要考試…你不知道我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我沉默了一會,試圖克制我的憤怒。

「我會給你送一個三明治出去。」我最後說。

「謝謝。」她諷刺地說,然後抱著胳膊好象在等待什麼。

「什麼?」我說。

「繼續。」她甩甩頭。「行屈膝禮。」

什麼?她不可能是認真的。「我不會向你屈膝的!」我幾乎笑著說。

「你對我阿姨屈膝的,還有我叔叔。」

「他們是我的僱主,」我反駁。「這是不同的。」相信我,如果我能讓時鐘倒轉,屈膝禮絕對不會出現在我們的生活里。

「我住在這個房間。所以我也是你的僱主。你應該向我表示同樣的尊重。」

我想扇這個女孩。如果她是我在卡特斯賓克的助理,我肯定要滅了她。

「好吧。」我放下刀。「我去找蓋格夫人問問,怎麼樣?」沒等她回答我就大步走出房間。我受不了這個。如果崔施站在她那一邊,那我就離開。

我在樓下找不到崔施,於是我上樓,走到她門前敲門。「蓋格夫人?我想和你說句話。」

過了一會,崔施打開門探出腦袋。「薩曼塔!你要說什麼?」

「我對現在的情況感到不滿意。」我用冷靜有禮的口吻說。「我想和你討論一下。」

「什麼情況?」她皺起眉毛。

「梅利莎還有她…她不斷的要求。我的日常工作總被打斷。如果我要一直照顧她的話,家務管理就會受影響。」

崔施看起來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哦,薩曼塔…現在不行。」她心煩地揮揮手。「我們以後再談。」

我聽見艾迪在房間里咕噥著什麼。太好了。他們可能在做愛呢。她也許想回到土耳其式的。

「好的。」我控制住我的怒氣。「那麼我就…繼續?」

「等等。」崔施忽然注意到我。「薩曼塔,我們一個半小時后要在露台和朋友喝香賓。我希望你能不穿制服。」她有點嫌惡地看看制服。「這不是你最好的衣服。」

是你該死的選的!我想沖她喊。但是取而代之的我屈膝,轉身,怒氣沖沖地走回我的房間。

該死的崔施。該死的梅利莎。如果她在等三明治,那就讓她等這好了。

我關上門,倒在床上,看著由於手洗梅利莎精緻的衣服而弄的發紅疼痛的手。

我在這做什麼?

我感覺失望和覺醒散布我全身。也許是我太天真-但是我真的以為崔施和艾迪是尊重我的。不是作為管家而是作為一個人。但是剛剛崔施的做法,很顯然我對他們來說只是「員工」。就像是個有用的東西,吸塵器上的槽口。我甚至想要收拾東西走出房間。

我忽然想象我自己衝下樓梯,推開門,對梅利莎「順便說一句,我也有法學學位,而且我的比你好。」

但是那就太使性子了。不,更慘。我就變的可悲了。

我按摩太陽穴慢慢地把事情想通。

我選擇做這個的。沒有人強迫我。也許這不是最理智的行為,也許我不會在這呆很久。但是能不能充分利用在這的時間取決於我。是否專業取決於我。

想起我仍然不知道薩伐侖鬆餅模子是什麼,那麼或者至少,盡我所能的專業,

最後我振作一點精神從窗上起來。我換下制服,換上一件裙子,梳理好我的頭髮。我甚至塗了點唇膏。然後拿起手機給納撒尼爾發條簡訊:

嗨!你在哪?薩。

我等待回復,但是他沒有。我想起來他一個下午都不在附近。他在做什麼呢?

我下樓走進大廳的時候,整個房間非常安靜。我不知道崔施的朋友什麼時候來,但是現在還沒有來的跡象。也許我應該趕快做完我的餡餅皮。也許應該把蔬菜皮剝好。

我正急匆匆往廚房走的時候,納撒尼爾出現在門口。

「你在這啊。」他抱著我親我,把我拉到樓梯下面。我們發現這是個非常方便的躲藏的地方。「嗯。我一直在想你。」

「納撒尼爾-」我抗議,但是他把我抱的更緊。過了一會,我終於可以自由扭動。

「納撒尼爾,我要做餡餅皮,我已經落後了,而且我還給什麼人準備飲料。」

「等一下。」納撒尼爾把我拉回來,看看錶。「再等一分鐘。然後我們再走。」

我疑惑地看著他。

「納撒尼爾,你在說什麼啊?」

「薩曼塔…」他笑著搖頭。「你真的以為你騙的了我們么?甜心,你的秘密露餡了。我們知道了!」

我忽然一驚。他們知道?他們知道什麼?

「你們到底知道-」我說,但是納撒尼爾把手指放在我嘴唇上。

「不,不,不。你要得到一個驚喜。」

「驚喜?」我支吾地說。

「現在出來吧。他們都在等你。閉上眼睛…」他一隻手圍著我的腰一隻有擋著我的眼睛。「這邊走,我領著你…」

我在納撒尼爾的指引下在黑暗裡向前走,不由得驚慌失措。我瘋狂地想著背著我發生了什麼事情。誰在外面等著我?

拜託、拜託,不要說他們準備幫我修復我的生活。拜託不要說他們安排了什麼聚會。我忽然想象到卡特曼站在草坪上,鋼化眼鏡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或者是阿諾德。或者是我媽媽。

「她來了!」納撒尼爾帶著我走出門下台階進入花園。我感覺到陽光照在我的臉上還有什麼聲音…爵士音樂?「好了!睜開眼睛!」

我不能睜開眼睛。無論是什麼,我都不想知道。

「沒事的!」納撒尼爾大笑。「沒有人會吃你的!睜開眼睛!」

我睜開眼睛眨了眨,想我是不是在做夢。

這…這是怎麼了?

一個巨大的寫著「生日快樂,薩曼塔!」的橫幅系在兩棵樹之間。花園的桌子上鋪了塊白色桌布,上面放了一束花,幾瓶香賓和一碗草莓。一束寫著「薩曼塔」的氣球系在一張椅子上。崔施和艾迪站在草坪上,旁邊還有艾里斯,艾蒙和梅利莎-大家都笑著看著我。除了撅著嘴的梅利莎。

我感覺好象進入了什麼并行空間。

「驚喜!」他們一起喊。「生日快樂!」

我張開嘴,但是發不出聲來。為什麼蓋格夫婦會認為今天是我的生日?

「看看她,」崔施說。「她驚呆了!是不是,薩曼塔?」

「哦,是的。」我結結巴巴地說。

「她完全不知道。」納撒尼爾笑著說。

「生日快樂,親愛的。」艾里斯走過來,緊緊地抱住我然後親親我的臉。

「艾迪,把香賓打開!」我聽見崔施在我背後不耐煩地說。「快點!」

我該怎麼做?我該怎麼說?你怎麼對一群給你安排了驚喜生日派對的人說事實上今天不是你的生日?

他們為什麼會認為今天是我的生日?我面試的時候告訴他們假的生日了么?但是我不記得這麼做了啊-

「為生日女孩開香賓!」艾迪砰地一聲打開酒瓶,香賓倒進一個杯子里。

「長命百歲!」艾蒙遞給我裝草莓的碗。「啊,你應該看看你剛才的表情!」

「太珍貴了!」崔施說。「現在我們來敬酒吧!」

我不能再讓它繼續了。

「哦…蓋格先生、蓋格夫人…各位…這很好,我真的非常感動。」我用力吞咽,振作自己說。「但是…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所有人都大笑起來。

「我跟你們說她會這樣的!」崔施開心地說。「她說你會否認的!」

「長大一歲沒那麼糟糕,」納撒尼爾開玩笑地說。「現在,面對它吧,我們知道了。喝香賓、享受生活吧。」

我完全迷惑了。「誰說我會否認的?」

「當然是艾格利夫人!」崔施說。「她告訴我你的小秘密的!」

費雅?費雅說的?

「艾格利夫人她具體怎麼說的?」

「她告訴我你的生日快到了,」崔施開心地說。「而且她警告我說你可能會保密。淘氣,真淘氣!」

我不相信費雅。我不相信她。

「她還告訴我,」崔施降低聲音同情地說。「你的上一年生日非常讓人沮喪?她說我們要補償你。事實上,是她建議我們把它作為一個驚喜的!」崔施舉起杯子。「敬薩曼塔!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其他的人紛紛舉杯說。

我不知道自己是想哭還是想笑。也許兩樣都想。我環視著橫幅、銀色的氣球在微風中飄蕩;看著香賓酒瓶;看著每個人的笑臉。我什麼都說不出來。我只能接受。

「謝謝,」我說。「我真的非常感謝。」

「對不起今天下午我對你態度有點不好,」崔施高興地說。「我們在費勁對付氣球。我們下午已經弄丟了一束。」她惡狠狠的看看艾迪。

「你試過把氣球放進汽車么?」艾迪反駁。「我倒想看看你怎麼做!你知道,我沒有三隻手。」

我想到艾迪和幾個閃亮的氣球鬥爭的樣子,把氣球塞進Porsche.我使勁咬住嘴唇。

「我們沒有把你的年紀寫在氣球上,薩曼塔。」崔施輕聲說。「都是女人,我想你會感激我這麼做的。」

我看著她化了太多妝的臉,還有艾迪圓鼓鼓的粉色臉龐,忽然感動的不知該說什麼。他們一直在準備這個。他們在做橫幅。他們訂氣球。

「蓋格先生,蓋格夫人,我真是太…」

「還沒完呢!」崔施越過我的肩膀點點頭。

「祝你生日快樂…」我身後的聲音唱,然後過了一會其他人也加入進來。我看見艾里斯拿著一塊最大的兩層的生日蛋糕走過草坪。蛋糕外層是粉紅色的冰還有奶油玫瑰、懸鉤子和一根漂亮的蠟燭。她走近時我看到上面寫著:生日快樂,薩曼塔。

這是我見過的最美的東西。我的喉嚨發緊。以前從沒人給我做過蛋糕。

「吹蠟燭!」生日歌唱完后艾蒙大聲說。我微弱地吹了一下蠟燭,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你喜歡么?」艾里斯笑著問。

「太棒了。」我說。「我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東西。」

「生日快樂,孩子。」她拍拍我的手。「這是你應得的。」

當艾里斯放下蛋糕開始切蛋糕時,艾迪用鋼筆敲敲他的杯子。

「大家注意了。」他走上露台,清清喉嚨。「薩曼塔,我們大家都非常高興你加入我們家庭。你的工作做的很好,我們非常感謝。」艾迪朝我舉起杯子。「做的好。」

「謝謝,蓋格先生。」我支吾地說。我看著這些友好的臉、藍色的天空,夏天的綠葉。「我,我也很高興來到這裡。你們對我都非常的好。」哦,上帝,我的眼淚冒出來了。「我不指望有比你們更好的僱主了-」

「哦,別說了!」崔施拍拍手擦擦眼睛。「餐巾紙。」

「她是個快樂的好人,」艾迪粗聲粗氣地唱。「她是個快樂的好人-」

「艾迪!薩曼塔不想聽你愚蠢的歌聲!」崔施尖聲打斷他,仍然在擦著眼睛。「再開幾瓶香賓,看在上帝的份上!」

這是今年最溫暖的夜晚。太陽漸漸西落,我們懶洋洋的站在草坪上喝著香賓交談著。艾蒙告訴我他的女朋友,安娜的事情,她在Gloucester的一家旅館工作。艾里斯拿出雞肉和香草餡的輕如羽毛的小果餡餅。納撒尼爾在樹上裝上聖誕樹彩燈。梅利莎好幾次大聲宣布她不能再呆下去了,她要回去學習-但是又接受了再喝一杯香賓。

天空是無盡的藍色,空氣中有金銀花的味道和輕柔的音樂聲,納撒尼爾的手隨意地放在我腿上。我從未感覺這麼滿足過。

「禮物!」崔施突然說。「我們還沒有送禮物呢!」

我肯定她喝的香賓比任何人都多。她搖晃地朝桌子走去,從她的包里拿出一個信封。「這是一點獎金,薩曼塔,」她遞給我說。「給自己買點好東西。」

「謝謝!」我說。「你真是…太慷慨了!」

「我們不是給你漲薪水,」她有些懷疑地看著我。「你明白么,這不是加薪什麼的。只是這一次。」

「我明白。」我盡量忍住不笑。「你太慷慨了,蓋格夫人。」

「我也有個禮物。」艾里斯從籃子里拿出一個用灰色紙包著的小包。裡面我找到閃閃發光的新的麵包烤模,一個鑲著玫瑰花邊的圍裙。我忍不住地大笑。

「謝謝。」我說。「我會用上它們的。」

崔施瞟了一眼麵包烤模。「但是薩曼塔已經有很多麵包烤模了?」她用塗著指甲油的手拿起一個。「還有圍裙?」

「我碰碰運氣的。」艾里斯朝我眨眨眼睛。

「這個給你,薩曼塔。」梅利莎給我一套BodyShop的洗浴禮品套裝,我湊巧知道這個在我來的時候就放在崔施的浴室柜上了。

「謝謝,」我客氣地說。「你其實不用這樣的。」

「還有,梅利莎。」崔施忽然放棄對麵包烤模的興趣說。「不要再讓薩曼塔做額外的事情了!她不能把所有的時間花在你身上!你知道我們不能失去她。」

梅利莎張開嘴想要反駁。

「這是我送的。」納撒尼爾迅速走近說。他遞給我一個小小的包著白色綿紙的盒子,所有人都過來看裡面是什麼。

我打開小盒子,一個漂亮的銀鐲子掉到我手裡。上面只有一個吊墜:一個小木勺。我忍住笑。先是一個鑲褶邊的圍裙,現在又是個木勺。

納撒尼爾和艾里斯並不知道我真實生活是什麼樣的-但是我覺得他們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了解我。他們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看見我疲憊無力的樣子。我不需要假裝能幹或者知道所有的東西。

「它讓我想起我們第一次遇見的情景。」納撒尼爾的嘴彎成一個笑容。

「太好看了。」我用胳膊環住他親他一下。「非常感謝。」我對著他的耳朵輕聲說。

當我們分開時崔施用渴望的眼睛注視著我們。

「很明顯是什麼讓你被薩曼塔吸引,」她對納撒尼爾說。「是她的烹飪,對不對?」

「是她的鷹嘴豆。」納撒尼爾嚴峻地表示同意。

艾蒙一直站在露台上。現在他跳下台階遞給我一瓶酒。「這是我送的,」他說。「不值什麼錢,但是-」

「哦,這非常好!」我感動地說。「謝謝,艾蒙。」

「我還想問你對於當服務生有興趣么?」

「在酒吧?」我驚訝地問。但是他搖搖頭。

「這不算是什麼工作,更像是給朋友提供工作,多賺點錢。」

給朋友提供工作。我忽然覺得心裡一股暖流。

「我很願意。謝謝你想到我。」

艾蒙笑著說:「如果你願意來的話你還能來喝幾杯?」

「哦…」我看看崔施。「也許以後…」

「你去吧!」崔施說。「好好玩!不要想著工作!我們會把臟杯子放在廚房裡,」她說。「你可以明天洗。」

「謝謝,蓋格夫人。」我強迫自己不要笑。「你真是太好了。」

「哦,還有,薩曼塔。」她晃晃酒杯讓我過去。「我一直在考慮你那天跟我說的話。關於給我自己找個工作。不是說我的生活沒有已經非常忙碌…」

「當然。」我點頭。

「不管怎麼說。」她說。「我已經決定要為挽救兒童舉辦一個慈善午餐會。」

「好注意!」我興奮地說。

「你要幫我組織!你有給艾格利夫人舉辦那麼多活動的經驗,一定是個專家了!」

「當然。」我說。「我很期待!」

我對慈善活動唯一的經驗是和客戶一起參加的,並且被迫觀看喝醉酒的高薪銀行家門在拍賣會上競相出價。

「我也該走了。」艾里斯站起來說。「晚安,謝謝。」

「我們沒法讓你到酒吧來么,艾里斯?」艾蒙問。

「今晚不行。」她笑著,臉被閃爍的燈光照亮。「晚安,薩曼塔。晚安,納撒尼爾。」

「晚安,媽媽。」

「晚安,艾蒙。」

「晚安,艾里斯。」

「晚安,爺爺。」我說。

我還來不及阻止這句話就脫口而出。我尷尬地紅了臉,希望沒有人注意。但是納撒尼爾慢慢轉向我。他一定聽見了。

「晚安,MaryEllen.」他揚起眉毛。

「晚安,JimBob.」我冷淡地說。

「我認為我自己更像JohnBoy.」

「嗯。」我上下打量他。「好吧,你可以做JohnBoy.」

我小的時候曾經非常迷戀JohnBoy.但是我是不會跟納撒尼爾說這個的。

「走吧。」納撒尼爾伸出手。「我們去艾克的小餐館吧。」

「艾克有個故事。」我轉轉眼珠。「你知道么?」

當我們向房間走去的時候,我們在露台上經過坐在花園桌子旁的梅利莎和艾迪,桌子上堆滿了紙和小冊子。

「這太難了。」梅利莎說。「我是說,這個決定將會影響我的一生。就像,你怎麼會知道呢?」

「蓋格先生?」我打斷她。「我想再次感謝你。真的非常棒。」

「很有意思!」艾迪說。

「玩的開心。」梅利莎重重地嘆口氣。「我還有功課要做。」

「這是值得的,親愛的。」艾迪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說。「當你在」他從桌子上拿起一本小冊子,用放大鏡看看說。「卡特斯賓克的時候。」

梅利莎在申請卡特斯賓克的工作?

「那是…」我盡量自然的說。「那是你申請的律師事務所的名字么?」

「我不知道。」梅利莎陰沉著臉說。「這是最好的一個,但是競爭非常激烈。很少有人能夠進去。」

「看看多時髦啊。」艾迪翻開冊子,每一頁上都有一張照片。「看看那些辦公室!」

當他翻著看的時候,我呆住了。那是大廳的照片。那是我曾經工作的樓層的照片。我不能移開我的視線-但是同時我不想看。那是我以前的生活。它不屬於這裡。突然艾迪又翻開一頁的時候,我不可置信地楞住。

那是我的照片。我。

我穿著黑色套裝,頭髮扎著,和卡特曼、大衛艾治和一個從美國來的人坐在會議室的桌子旁。我記得拍這張照片時的情形。卡特曼由於被打擾而臉色鐵青。

我的樣子好蒼白。我的樣子好嚴肅。

「而且,我要犧牲我所有的時間么?」梅利莎戳戳那頁紙。「這些人每天晚上都工作!那社交生活怎麼辦?」

我的臉清楚地就在那。我等著什麼人皺著眉忽然認出來說:「等等…」

但是沒有人。梅利莎仍然在對冊子做著手勢,艾迪在點頭。納撒尼爾明顯感到無聊地向上看著。

「但是,你知道,錢很多…」梅利莎嘆口氣,翻了一頁。

照片不見了。我不見了。

「我們走么?」納撒尼爾溫暖的手拉著我,我緊緊地鉤住他的手。

「好的。」我笑著抬頭看他。「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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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Undomestic Godd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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