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太陽已經升起很高了,可是在森林裡,整個世界卻是顯得潮濕、陰暗,到處散發著濕木頭和腐爛植物的刺鼻氣味。魯特加騎著馬,越往深處走,森林越厚密,裸露的樹杈和帶刺的枝條扭纏在一起,形成了幾乎不可超越的障礙。終於他下了馬,把多塞亞拴在一棵樹上,就像他幾個月前第一次騎到這裡尋找愛得加和挪克爾所做的那樣。在這裡他不實習生郵姬熱拉,那個無理的、不服管束的、愛找麻煩的、不可抗拒的姬熱拉。

魯特加在灌木叢中艱難的前行,每走一步,他的脾氣就變壞一分。那個壞心眼的小女巫傷害了他這個不顧一切的傻瓜。她也許能讓森林裡的動物拜服在她腳步下,但阿爾漢完全是另外一種人。魯特加不須考慮反叛者會怎樣對待姬熱拉,因為他們一定把她當成了叛徒。她也許天真地想象他們不會傷害她,可她對男人們心底的天性還是有點兒了解的。姬熱拉認為魯特加是頭野獸,但她會明白與阿爾漢相比他是只綿羊,至少在某些方面如此。

森林的濕氣凝結成濃厚的白霧,空氣也越發暖和起來。突然,一個小池塘呈現在他眼前。出於戰士本能的謹慎,他悄然無聲地轉到扭纏的樹枝後面觀察。這個小池塘看起來像是一幅明亮的風景畫,空氣環繞著溫暖的池水,即使周圍沒有森林屏蔽,岸邊也呈柔和的苔綠色。蒸氣從鏡子般池水的表面裊裊升起,絲絲縷縷的在霧中神秘地繚繞。

景物中看起來沒有生命,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了,就連姬熱拉在薄霧中也中是一團小小的陰影。她跪在淺水裡,是那樣的沉靜,以致於引起魯特加一陣幻想,是什麼神奇的符咒使她如此迷人。

突然,她激動起來,她的頭斜轉,雙臂從身體兩側舉起,攪動得周圍的蒸氣形成一道朦朧的罩紗,她的指尖劃過薄霧,像是拖曳著飄帶,她的頭髮即使是在幽靈般昏暗的光線下也散發著金黃色的光芒。她全身赤裸,只有那誘人之處被些許遮掩著。

魯特加的心臟和腰部因使勁地痙攣而緊縮,他的怒氣煙消雲散,只剩下渴望和熱切,他意識到將永遠成為這個女人的俘虜,束縛之深簡直超過了奴隸的枷鎖,他完全墜入她的網中不能自拔。不管她將如何抗拒,也不管他告訴自己只不過是需要她,他們已經超出信仰、政治甚至他們各自的愛好而結為一體了。她也許對他的所作所為感到不齒,但他永遠不會放她走。自從他第一次離開家加入國王的軍隊之日起,魯特加就為只需要自己而自豪,現在事實迫使他承認他也需要別人,他強烈地需要姬熱拉,將會為此去死。

魯特加不顧發出聲響站了起來,樹枝折斷的劈啪聲打破了寧靜,像受了驚的精靈一樣,姬熱拉轉過身面對著他,薄霧在她身邊迴旋,非常美妙地環繞著她的裸露的身軀,魯特加手心發癢,禁不住要用手去摸。

「你!」帶著奇怪的語調,她的聲音平靜而又躊躇,這表示歡迎嗎?除了她堅決地拒絕之外,有沒有可能她也像他需要她那樣需要他呢?

「你不能呆在這裡。」魯特加和善地說。

她抬起下巴,自豪地站著,絲毫不為她令人炫目的裸體而羞愧。「沒有人敢在這個地方強暴我。」

魯特加除外,他脫掉靴子,甩掉斗篷,眼睛一刻不離她的左右:「水看起來很暖和。」

一絲微笑浮上了她的嘴角:「據說這個池塘會吞噬任何膽敢侵入它的人。」

「可你還在這兒。」

「我是個女巫。」

魯特加一笑,解開綁腿,脫掉上衣和褲子:「如果你的池塘喜歡女巫的話,它也一樣喜歡我。」

「為什麼?」

他走進水裡:「因為我是女巫的情人。」

池塘的確很暖和,蒸氣就像有生命一樣卷著他的雙腿,上下迴旋。

「姬熱拉,」他在她的唇邊喃喃說道,「姬熱拉,我對你太殘忍了,原諒我。」

她的眼睛因為興奮而變得柔和,淚光閃閃,晶瑩明亮。她摸著他的面頰說:「怎麼回事?堅強的軍人也乞求原諒?」

他的嘴角顫動,浮現微笑,肌肉感覺有些不舒服,他很久沒有微笑了,不只是從她離開他之後如此。「一個偶然事件,」他向她作出保證,「我不能讓你去伺候碧雅特麗絲。」他十分憐愛地把她潮濕的金頭髮從她精靈一樣的臉上攏到腦後,「但是你使我很生氣。當一個男人需要一個女人的時候,他很軟弱,所以他意氣用事,不管他們是生氣還是高興。我想要傷害你,懲罰你,所以我強迫你伺候碧雅特麗絲。」

姬熱拉抽身出來,眼中滿含溫情:「碧雅特麗絲是個最體面、最能體貼別人的夫人,她對你照顧得很周到。」

他發現姬熱拉是在逃避她自己,就像一朵鮮花試圖躲避寒冷夜晚的侵襲。魯特加不讓她走,他的雙手緊緊地摟著她的腰。

「碧雅特麗絲會得到我很好的報答的,但我不想去談碧雅特麗絲,她是國王給我的女人。如同國王命令他的軍隊,他命令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是出於頭腦中征服和政治因素的考慮。而你是個能讓我身體燃燒,令我心神不寧的女人,你向我施了符咒,姬熱拉,不是女巫的符咒,而是女人的。」

「請不要這樣,魯特加。」

「我不能讓你走,」他輕聲說,「我曾經粗暴地對待過你,上帝保佑,如果能使這片土地保持和平,我還會那樣做的,但現在我為了自己更需要你。撫摸你給我帶來歡樂,就像饑渴了一輩子的人得到了甘露的滋潤。」

負疚感、興奮以及憂鬱交織在一起,使姬熱拉感到十分疲憊,她陷入在魯特加緊緊的擁抱之中。這時多塞亞沿著森林小徑緩緩而行,寒冷的夜晚包圍了他們,落葉在多塞亞的蹄下寂咀饗歟她和魯特加共同呼吸在這冰冷的雲霧裡。在毫無生氣的黑暗的森林上空,點綴著無數繁星,而沉悶的黑暗與點點的光亮正好襯托出她此時的心境。

「我們犯了罪。」她嘆著氣對他說。

他親吻著她一側脖項,使她的後背一陣顫抖。

「我們沒有犯罪,」魯特加在她耳邊說道,「對我們來說,這只是生命里的小小的享樂,不能把它當成犯罪一樣放棄掉。再說,我也不願讓一個女人被別人當成女巫,並因此受到過份注意。」

「我是一個基督徒,受過洗禮,就像你們討厭的國王命令的那樣。」

「是我們討厭的國王。」

她默不作聲。

「就算是真的,你是一個基督徒女巫,你相信上帝會把你們所犯的所有罪行都登錄到很大的分類簿上去,然後把你們的靈魂的打入地獄里嗎?」他抿著嘴微微一笑,「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敢肯定在天堂里只有一少部份人陪伴著上帝,而教堂有在一大批會眾在地獄里。」

「你在拿它開玩笑。」

他在她脖后親吻著。

「但是我們做的是錯的!」她試圖不顧他的嘴唇的愛撫給她的皮膚帶來的暖流,下定了很大的決心,從他的擁抱中掙脫出來,轉過身去,回頭看著他說:「還有兩天你就要和碧雅特麗絲定婚了。」

他顯得有些不高興:「我跟你說過我不想談論碧雅特麗絲。」

「你以為不去談論她就能讓她消失嗎?」

「我不是希望碧雅特麗絲消失,姬熱拉,她將成為我的妻子,可我的婚姻與我對你的感覺沒有任何聯繫。」

姬熱拉嘴裡輕輕地咒罵著,臉上轉向前。魯特加的胳膊把她抱緊,在她頭髮上散發著溫暖的氣息。

「你還繼續反抗我嗎,姬熱拉?」

她沉默不語。

「你永遠贏不了,小喇叭。你一點兒也逃不出我的手心,我要繼續佔有你。碧雅特麗絲會滿足的,我將給她安全保護和孩子,而你,我將給你我的愛。」

姬熱拉轉過臉來,面頰靠在他暖和的羊毛軍服上。他拉緊斗篷,把他倆里在一起,在這個暖融融的避風港里,她可以聽到他胸膛里發出的強烈的心跳聲。她贏得了這顆心的一部份,儘管他堅持說他把心毫無保留地奉獻出來。魯特加說的是實話,不管屈服是多麼的錯誤,她逃不出他的手心,他太強壯了,而她卻太單薄。

第二天一整天里,姬熱拉幫助碧雅特麗絲準備婚禮時,都沉浸在負疚的懺悔之中。魯特加命令把她從為新娘的服務中解脫出來,既然他已經用他那強烈的熱情又一次將她捕捉到手,一個小小的慾望就是把她置於自己的眼皮底下。但姬熱拉拒絕了。她感到長時間的陪伴在她對不起的這個女人身邊很不舒服,可是碧雅特麗絲需要她。只有姬熱拉知道隨著婚期的臨近,新娘的心情是多麼沮喪。因為她得裝扮出一副雍容華貴的面容,向著他們的客人們微笑,特別是在接待國王的使者??在國王的宮殿里主持婚禮儀式的主教和把她嫁出去的胡林吉亞來的尊貴的伯爵??時更要表現出無比的謙恭。只有當她和姬熱拉在一起的時候,碧雅特麗絲才能把她戒備的心放下,恢復正常的臉色。

姬熱拉害怕幫不了女主人的精神什麼忙,無論怎樣她都掏不住帶著一臉羞愧的神情去完成她的職責。她還不習慣於犯罪和欺騙,而在她的靈魂深處也不存在這些東西。她為昨天的屈服而看不起自己,更為這屈服使得魯特加隨時召喚她時都不能拒絕看不起自己。她的意志力太脆弱了,不能把她從心底的深淵中解脫出來。

在婚禮前一天下午的較晚時分,當她倆坐在碧雅特麗絲的卧室里最後一次檢查新娘禮服時,碧雅特麗絲拉起姬熱拉的手,帶她到床腳邊的一排凳子上坐了下來,一雙和善的眼睛注視著她。

「我親愛的朋友,沒必要把臉拉得這麼長,我知道你和魯特加幽會過。」

姬熱拉的心一沉。

「不,姬熱拉,不要那樣看問題,你沒有冒犯我。實際上,如果我的主人魯特加從你身上得到快樂而不來碰我的話,我會非常舒心的。儘管我不希望他的慾望施加到你身上,我懷疑在引起他注意的時候你有小小的選擇餘地。」

「是魯特加告訴你的嗎?」姬熱拉輕聲問道,她簡直不能相信魯特加會這麼殘酷。

「不,是我們的祖母高興地告訴我你們昨天在森林裡幽會的。」

「我們的祖母?」

「羅薩對我說我們是親戚,親愛的表妹。別人也許會裝假,說你只是別的什麼奴隸,可我不會,我為有血管里流著相同的血的女人在身邊去愛而感到快樂。」

姬熱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淚水奪眶而出。

「不要哭,」碧雅特麗絲用頭巾刺繡的花邊為她拭去淚水,「你沒有對我做錯什麼事,阿德琳達告訴我魯特加對你的種種慾望,認為我應該高度重視,但事實上我解脫了,我不是一個能被輕易傷害了自尊心的人。」

她們擁抱在一起,而姬熱拉還在抽泣著。

「你愛魯特加嗎?」碧雅特麗絲也有些害羞地問道。

姬熱拉點點頭。

「我擔心他有沒有嚇著你。」

姬熱拉微微一笑,開始招認:「我很難被嚇著,不過他試了試,一兩次竟成功了。」

「那麼你愛他,」碧雅特麗絲看了一會兒她的手,然後咬了咬嘴唇,淚眼模糊地望著姬熱拉,「我相信和我對……對羅薩的感情一樣。當我跟他在一起時,我感到高興。有一次我們在斯特林偶然相遇,在牆邊……他吻了我,或許是我吻了他,我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了,那種感覺真是……真是太美了。」

「啊,碧雅特麗絲!」姬熱拉悲傷地叫了起來。

「一切都很正常,我不會用愚蠢的夢來欺騙自己的。他和我,我們是表兄妹,就是我不與魯特加不定期婚,我也決不能嫁給羅薩。教堂沒有任何理由為我們豁免,再加上羅薩一心想成為一名神甫,你要知道,大多數忠誠的神甫是沒有妻子的,我相信總有一天教堂會把所有這些廢除掉的。」

從碧雅特麗絲的嘮叨中,姬熱拉可以聽出她那無法解脫的痛苦。

「這就是我最讚賞羅薩的地方,我想,是他對教堂的獻身。」她哽咽著說,「你不要把我看得太壞,親愛的表妹,我對這門婚事已經十分順從了,是真的。」

姬熱拉握緊了她的手:「我們的生活怎麼變得這麼混亂不堪啊!」

「是的。」碧雅特麗絲嘆惜道,但她又作出勇敢的微笑,「每個不幸的人都有本難忘念的經。」

「注意不要把湯濺到任何一位重要客人的身上。」愛蒙特露達在婚禮前一天晚上的燕會上提醒姬熱拉道,「我們不能讓麥酒弄髒了尊貴的主教的神聖的長袍,現在這個時候我們行嗎?即使盧修斯伯爵看起來潑他一頭水會以壞份子有好處,可你無論如何不能存在這樣的念頭,姑娘。」

好象命運在懲罰她的罪惡似的,姬熱拉發現自己被安排負責為主桌服務,儘管她不願靠近魯特加和碧雅特麗絲,或是其它坐在他們身邊的她從未見過的最令她鬱悶的人們。阿德琳達挺直腰板,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她板起毫無表情的面孔,輕蔑地打量著來參加婚禮慶典的人們。在她旁邊,碧雅特麗絲撥弄著食物,看上去十分沮喪。每當魯特加跟她說上幾句話,她試圖作出微笑的樣子,但結果只是殭硬地咧了咧嘴。魯特加自己的神情冷峻得嚇人,比起可憐的碧雅特麗絲來說,卻是有生氣的多。在魯特加的左面,最尊貴的凱爾溫主教貪婪地連吃帶喝,顯示出他的世俗的胃口絲毫沒有被他的宗教法庭所破壞。還有斯特林的盧修斯伯爵,他淫匯得要把每一個觸手可及的可憐的上菜女孩抓住。坐在伯爵旁邊的羅薩有意迴避注視碧雅特麗絲,他面前食物動得很少,但肚子里灌得滿是葡萄酒和蜂蜜酒,使他兩眼發獃。

姬熱拉終於高興地盼到燕會結束了,最後一批客人也找到了床鋪,莊園、兵營、女眷區、馬房的乾草堆,甚至連小禮拜堂都擠滿了人。摺疊桌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整齊地堆放起來,大廳里迴響著鼾聲,有些人睡在靠牆搭的板凳上和壁爐邊鋪的草床上。廚房裡,姬熱拉坐在案台邊,把腿伸向悶燒著的火爐。自從被派給碧雅特麗絲服務,她都是睡在女主人卧室里的褥墊上,但今晚碧雅特麗絲要求單獨靜居以祈禱。熱蜂蜜酒和搖曳不定的燈光令她昏昏欲睡,姬熱拉感覺到自己也得需要獨居。此時愛蒙特露達和幫忙的人早已在牆邊的草床上鼾聲大作了。

姬熱拉從打盹中被驚醒,崗塔爾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小聲地叫著她的名字。「你一切都好嗎,女僕?」他問道。

「當然了,為什麼不好呢?」

他皺了皺鼻子,火爐中閃爍不定的火光映襯著他的雀斑好象在臉上跳舞似的,「德拉達說這一陣子每個人都要對你特別照顧,你病了嗎?」

「不,我沒有病。德拉達是……個愛管閑事的老婦女,」姬熱拉自言自語道。但德拉達愛她,懂得怎樣減輕負擔的辦法。「德拉達剛纔想我累了。」她對崗塔爾說。

「嗯。」

「你為什麼還不睡覺,崗塔爾?你沒有找到地方嗎?」

「愛蒙特露達說我可以睡在這兒。另外魯特加派我來找你,他說你給他的卧室送些葡萄酒去。」

姬熱拉的心沉了下去。不只是今晚如此,而是每晚如此。

「你能替我把葡萄酒送去嗎,崗塔爾?」

「行,如果你想讓我送去。你實在太累了,是不是,姬熱拉?」

「是的,崗塔爾,我實在是太累了。」

姬熱拉決定到小診所去睡,在那至少可以一個人把積聚在心頭的愁怨化作眼淚哭泣出來。這座隱蔽的石頭小屋有一張空床。幾乎沒有人注意過。

就在她差不多脫光了衣服,鋪開毯子蓋在身上準備睡覺時,門砰的一聲打開了,魯特加出現在門口。在門廊昏暗的燈光映照下,他呈現出一團帶著紅色光環的黑影,這種樣子倒很適合的他的稟性。

「崗塔爾是一個糟糕的替身。我要的是你。」他厲聲說。

姬熱拉確實是全身心的疲憊,她不願反抗他,便把臉埋在稻草編織的厚厚的床墊里。

「姬熱拉,你病了嗎?」

突然他的手抓住她裸露的胳膊,把她搬過來面對自己。他上下撫摸,直到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逐漸恢復正常,溫暖起來。

「你病了嗎?回答我!」

他的充滿害怕的聲調俘虜了她的心:「我沒病。」

他抓著她好大一會兒,她能感覺到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打量著她,隨著他的目光注視的地方,她的肌肉就一陣顫動,她討厭自己這麼脆弱的意志力。

他把門踢上。「你這沒有些蠟燭嗎?」他一邊問,一邊在桌子上翻找,「喔,這有一支。」瞬間一道昏暗的橘黃色的亮光在黑暗裡搖曳閃爍。

他轉過身來,姬熱拉可以看出他的臉與自己感覺到的是一樣的疲憊。

「你為什麼不來?」他問道。

「這是你婚禮的前夕。」

他的笑容很沮喪,「這就是我今晚需要你的最重要的原因。」

她不能抗拒他的眼睛的誘惑,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臉:「我不能在今天這樣的夜晚公然冒犯碧雅特麗絲,一個女人的婚禮是有特殊意義的,我不能與你躺在她明天晚上要佔用的床上。」

她很奇怪魯特加的脾氣沒有發作,他的撫摸是那樣溫柔:「這張床對我們來說太小了。」

他把姬熱拉的手從她臉上拿下來,推倒在床上,抓住她的手腕摁在頭的兩邊,親吻著她的額頭,她的鼻子,最後是她的嘴唇。他像是品嘗著葡萄美酒的滋味,體味著香汗、慾望散發出的美妙氣息。

「今晚不要拒絕我,姬熱拉,我需要你。」

「你知道我是不會拒絕的。我是一個缺少理智的傻瓜,我愛你。」

他把她連同毯子一塊從狹窄的床上抱起來,放到地板上。

「我們在這兒會很冷的。」她在他的懷抱里說。

「我要讓你暖和起來,我保證。」

一陣砸門聲吵醒了他們。

「姬熱拉!你在那兒嗎?」

羅薩的聲音很急切。魯特加咒罵著,姬熱拉搖搖頭以驅散頭腦里的昏亂。

「是碧雅特麗絲。」羅薩說,「她病倒了,帶上你的葯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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