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你……你……原來你心裡一直都是這樣想的?你太可怕了。」赫連正一臉痛苦驚愕,沒料到一直以來溫柔婉約的妻子,竟然內心是如此狠毒陰暗。
「會不知道妻子內心真正想法的你才可惡,有哪個女人會高興丈夫搞外遇,哪個女人會心甘情願、歡天喜地的接丈夫的私生子回來撫養?赫連正,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或者,你根本不在乎我是怎麼想的,我只是你赫連家的附屬品,必須沒有自己的意志,任由你拿捏?」
王宥禎冷哼了聲,看丈夫一臉錯愕驚耗的模樣,心頭泛起一陣快感。
「該死,你是我赫連正的妻子,你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你只需要照著我的吩咐去做就對了。」赫連正被激怒,站起身來朝她大吼。
王宥禎冷眼看著因氣憤而漲紅臉的丈夫,自嘲的苦笑,「曾經,我的確是這樣的女人,剛嫁給你時,我是把你當成我的天、我一生的依靠,但這份感情沒維持多久,我的天就塌了,從你外遇開始,我就知道我必須靠自己才能撐起自己跟白的一片天,赫連正,你早就從我的真心中除名了,白才是我的一切,為了他,我可以化身魔鬼,做盡任何壞事也無悔。」
「你——」赫連正只覺得胸口的氣血一陣胸涌翻騰,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你以為你是為了白嗎?我看你是為了你自己。」
「是又怎樣?我王宥禎不是吃素的,要我跟其他貴婦一樣忍受自己老公外遇生子,還得把一切拱手讓人,那還不如殺了我。」
「外遇是我不對,但是孩子是無辜的,我也打算用後輩子彌補你了,難道這樣還不夠嗎?」赫連正痛苦的道。
「不夠,每當我看到赫連雪那張酷似他母親的臉時,我的心就像有人拿著鈍刀一下下的凌遲著,你知道那種椎心蝕骨之痛嗎?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只知道計劃著把一切該屬於白的,全都交給赫連雪!」她敲打著自己的心口怒吼。
「你不懂,雪比白還有才幹,公司交給他才守得住,也才能確保白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赫連正苦口婆心的解釋。
「藉口,雪有什麼好?他不過是個被寵壞,只知道亂搞男女關係的浪蕩子,就跟他那個媽一樣,只是個沒出息的低賤廢物,永遠比不上白正統的尊貴血統!」王宥禎恨恨的道。
赫連正愣了愣,某種念頭突然自腦中一閃而過,眼睛忽地瞠得又圓又大,指著王餚禎的手指頭開始顫抖了起來,「你、你是故意的?」
「當然,我故意溺愛他、故意放縱他,就是想要把他養成一個廢人。」不然呢?真以為她會這麼大方,無條件的愛他嗎?
「你好毒的心!」竟然可以偽裝這麼多年,他還一直以為她是真正賢慧大度的女人,甚至對她覺得愧疚不已,沒想到這一切全都是她的算計?真是太可怕了。
「這樣就毒嗎?那如果你知道,你心尖上的那個女人也是我害死的,是我故意去刺激她,罵她是勾引別人老公的賤人,是我去她住家附近把她的醜事宣傳開來,讓她沒臉見人、活不下去,就連赫連雪六歲時發生的車禍也是我找人故意製造,意圖置他於死地,不知道還要怎麼形容我呢?」王餚禎仰起頭尖笑了起來。
反正等等律師來了之後,她的白還是註定要失去公司,她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說什麼也得替自己出一口氣。
「王宥禎,你、你……」赫連正只覺得自己全身血液瞬間都往腦子衝去,一口氣堵在喉頭,久久無法喘過氣來。
「離婚吧,我要求你財產的一半,你想要把公司全給白?別作夢了!」她無視他一臉的痛苦扭曲,冷淡的道。
「你、你……」赫連正的手指突然一僵,一直梗在喉頭的聲音驟止,整個人直挺挺的往地上倒去。
王餚禎一凜,趕緊上前蹲下查看,只見赫連正臉色發青的倒在地上抽搐,一雙眼睛瞪得又圓又大,彷彿正無言的控訴著她。
「你沒事吧?赫連正?」她顫抖的輕輕推了推他,可赫連正卻沒有反應,就連抽搐的身體也逐漸停止動作。
「赫連正?」她開始慌了,加重手勁,但手下的身軀依然動也不動。
難道死了?!
王宥禎的眼皮猛地跳了跳,顫抖的將手移到他鼻下……
「爸,我替你買了你最愛吃的紅豆糕回來了。」赫連白討好的聲音在大門開啟之後傳了過來,讓王餚禎嚇得整個人跳了起來。
「媽?」赫連白的目光在觸及母親蒼白的臉色時閃過驚愕,等再走近幾步,發現躺在地上的父親時,更霎時轉變為驚嚇,失聲喊,「爸?!」
「怎麼回事?爸怎麼了?!」他快步走上前,蹲下身搖晃著父親。
「別動他。」見到兒子一臉驚慌,她反而冷靜下來。
「媽?爸爸看起來像是中風了,我得趕快打電話叫救護車。」赫連白站起身,拿起手機就要撥打。
「別打!」王宥禎搶過兒子的手機。
赫連白一頭霧水的看著母親,又急又惱的道:「遲了怕要來不及了。」
「就是要來不及。」王宥禎冷冷的看著依然瞠圓著眼的赫連正,眼眶雖然染上一層薄霧,但語氣卻是冷酷的。
赫連白再蠢也明白母親的意思,不敢置信的看著母親,臉色瞬間刷白。「剛好傭人不是請假就是出去採買,赫連雪也還沒回家,除了我們沒人知道你爸中風的事情,你現在快點出門,假裝沒回來過,快!」
「可是……」畢竟是自己的父親,赫連白的腳步沉重得無法邁開。
「難道你要讓你爸醒來,立下遺囑將公司股份全留給赫連雪那個雜種嗎?」王餚禎嚴厲的道,「照我的話做,快!」
赫連白被母親厲聲一喝,咬咬牙,又看了父親一眼,終於還是乖乖聽母親的話轉身離開。
等兒子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王宥禎才又將目光轉向倒卧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赫連正,緩緩跌坐在沙發上。
往事一幕幕閃過腦海,從相親時的羞赧期待,到結婚時的幸福甜蜜,然後是發現他外遇的撕心裂肺,以及撫養野種的苦澀絕望。
「死吧,算我求你,你去死吧,這就是對我最好的補償了,死吧。」王宥禎瞅著赫連正渙散的瞳眸,失神的喃喃自語,隨即將臉埋入掌心,淚水緩緩自指縫間滑落,就跟回憶一樣,一去不回頭。
赫連正是在律師到達前死亡的,據律師的說法,當他依約前往赫連家,按下門鈴之後,就聽到一聲尖叫,然後門打開了,見到的是慌張失措、崩潰傷心的赫連夫人王宥禎,以及躺在地上早已僵硬的赫連正屍體。
法醫檢定結果的死因是腦溢血,若即時搶救或許還有生還的機會,但是可惜的是當時家中傭人都外出,赫連夫人又在房間小憩沒聽到動靜,因此白白錯過了搶救時機。
正和集團因為總裁的驟逝而陷入一種詭譎的氣氛中。
夫人派動作頻頻,有一方支持由赫連白繼任,另一方則是赫連正生前的大老好友,他們知道赫連正心中的繼位人選是赫連雪,故站在赫連雪這一方。
所以現在正和集團先由楊副總裁代理總裁職務,近期則會召開股東大會,另外推選總裁人選。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赫連雪突然忙碌了起來,即便他原本就不打算捲入公司跟家產的紛爭,但他畢竟流著赫連正的血液,一群反對赫連白接任的元老幹部,幾乎每天都找赫連雪聲淚倶下的懇談,讓他無法輕鬆的置身事外。
孫冬陽知道赫連雪雖然看起來雲淡風輕,並沒有因為父親的驟逝而有特別的異狀,但她很清楚,其實他並沒有他外表表現的這麼不在乎與無情。
那些冷漠與淡然,都是為了掩蓋自己內心渴望親情與害怕被傷害的保護色,其實赫連正的死,對他應該是個很重大的打擊吧。
孫冬陽想起那僅有數面之緣的老人,長長的嘆了口氣,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或許讓他們之間的心結打開,對雪來說才能真正的從抑鬱的情緒中解脫,可是……她該插手嗎?
「你們又吵架了嗎?」見孫冬陽眉頭深鎖,不時長嘆短嗟,史諾忍不住問道。
「你以為我們這麼愛吵架啊?」孫冬陽沒好氣的睇了他一眼。
「可是你們最近都沒約會啊。」史諾人小鬼大的道。
「他最近忙……算了,我跟你解釋這個幹麼?你快認真想想,你家在哪裡?」孫冬陽翻翻白眼,看著四處林立的歐式別墅,感覺自己像是闖進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