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吉祥?」段毓楠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在想什麼?」
「你呢?」杜吉祥望著他,鼓起勇氣問:「你京城的家中,是不是也有人在等你回去?」
「沒有。」段毓楠笑著搖頭。「傻吉祥,你沒忘我之前的身體狀況如何吧?遇到你之前,我是那種早上睜開眼,才確定自己又活了一天的人,在那種情況下,怎麼可能去耽誤人家姑娘?」
「這麼嚴重嗎?不是食慾不好導致體弱嗎?」杜吉祥詫異,不自覺的抓住他的手。
段毓楠淡淡一笑。厭食和食慾不好是有程度上的差別的,只是他不想解釋太多,既然他現在已經沒事,就沒有必要讓她知道那些黑暗的過去。
「現在沒事了,不用去想那些,你只要知道,我只有你而已。」
「嗯。」她甜甜一笑,「那大爺來的時候,我該做什麼?」
「大哥大約除夕那天抵達,剛好可以吃團圓飯,那天你勿需下廚,我想要你陪在我身邊,我們一起接待我大哥。」
「不成。」她卻搖頭。
段毓楠蹙眉,「為何?」
「我若不下廚,二爺吃得下其他人的膳食嗎?」杜吉祥挑眉問。
「這……」是吃不下。
「所以嘍!」她得意的一笑。
「你很開心我只吃得下你做的東西?」段毓楠伸手越過桌面,輕輕的碰觸她的臉。
「雖然我也很希望二爺什麼都能吃,不過這種非我不可的狀況,也是挺讓人開心的,有種『啊,原來我很重要』的喜悅。」她俏皮的吐吐舌。
「相信我,你的重要性遠超乎你的想象。」段毓楠愛憐的撫著她的粉頰。
以前這個時節,他除了厭食之外,幾乎天天都會夢見從前的情景,那聲聲「你該死」、「你不該存在」的話語,象是詛咒般一直不停不停的重複著,讓他每夢見一次,就更深陷於「自己是不該存在」的意念中。
還有那種冰冷的、窒息的感覺,以及冰冷的湖水灌入肺部那痛苦的感覺,還有他在水底失去意識的剎那最後看見的景象,那嫣紅慢慢擴散開來,染紅了湖水……
「二爺?」杜吉祥擔憂的輕喚。他的表情自私突然變得那麼難看?
段毓楠回過神,看著近在咫尺的關心俏臉,露出一抹釋懷的溫柔笑容。
他最近的夢,都是她,笑著的、哭著的、調皮的、可愛的、生氣的、溫柔的、堅強的、千變萬化的她、喜愛著他的她,以及他深受著的她。
「吉祥……」他湊上前,溫柔灼親吻她。「我的吉祥,等找到你娘,我們就成親,好不能好?」
她驚訝地望著他。「成親?」
「對,我想娶你為妻,你願意嗎?」
「可是大爺……大爺真的不會反對嗎?」
「我保證不會。」
她只覺得整個人飄飄然。「找到我娘……就成親?」不過茫茫人海中要找到一個人不容易吧?所以她還有些緩衝時間,如果二爺的家人不贊同,她可以努力得到他們的認同。
段毓楠認真的望著她。「對,你願意嗎?」
「我真的可以嗎?」
「當然,除了你,沒有別人可以了。」
他的話給了她勇氣,杜吉祥深吸了口氣,點頭。「好,我願意。」
段毓楠笑了,開心的吻著她,然後將她抱在懷裡。
「對了,我還沒告訴你第二件事。」
「什麼事?」
「我已經查到你娘的下落了。」看著她張口結舌的模樣,他心情很好的等著她反應過來。
杜吉祥呆愣愣的瞪著他,好一會兒,腦子才終於慢慢恢復運作。
他說,已經相到娘親的下落了。
而在這之前又說,找到娘親就成親……
「啊!」她恍然大悟。
段毓楠忍不住哈哈一笑。
「拐到你了,不準反悔,乖乖等著成為我的妻子吧!」
「你這人真是無賴!」她嬌嗔。
段毓楠毫不羞愧的點頭。「我只賴你。」
「我娘……在哪兒?她好嗎?出了什麼事?」一會兒,杜吉祥垂下頭,帶著些許顫意輕聲地問。
「根據你伯母的口供……」
「伯母?」她疑惑的抬起頭。
「我讓軍清去問她的,我想既然流言是她傳出去的,那她多少都會知道出了什麼事,甚至可能是她主導的,因此就決定找她問問。」
她皺眉。「難道洪爺問,伯母就會乖乖回答嗎?就算花銀子,如果事情是伯母乾的,她也不會老實說,問了也是白問不是嗎?」
「哦,我想軍清他……咳,有他問話的方法,是不是實話,軍清自會斟酌,一直問到他滿意為止。」段毓楠乾笑。他都下令「不擇手段」了,軍清哪還會客氣。
她挑眉,深思地斜睨著他。一會兒倏地漾出一抹莞爾的笑。
「我懂了,他的方法大概是找人練劍吧?」亮晃晃的劍一抽,擱在脖子上,伯母大概也嚇得尿褲子了!
段毓楠立刻撇清關係。「我沒問,不清楚他用了什麼方法。」
「好吧,不追問這個,結果呢?」怎麼問的都不重要,能問出來就好,對於伯母,她已經沒辦法付出一絲絲同情了。
「事情起因在你伯父身上,你伯父一直覬覦你娘,在你爹過世之後就一直想要收你娘入房……」
「無恥!簡直……簡直不敢相信!」杜吉祥先是錯愕氣憤的大吼。
「你伯母也是這麼生氣,不過她怨恨的對象是你娘。正巧,有個京城來的大爺認出了你娘,當初那位大爺也愛慕你娘,所以你伯母就跟他談條件,把你娘賣給了那個人,當天夜晚在茶水裡放了蒙汗藥,讓那個人把你娘帶走了。」
「太可惡了!真可恨,太過分了!」杜吉祥驚得慌了手腳。「知……知道是誰嗎?」
「還不知道,不過我已經修書一封,快馬送回京城給我大哥,有了你娘的名字、年齡及長相,要找人就容易些了。因為住在京城的人都是需要設籍的,不論是臨時或是永久,都需要上報官府,還有,要在京城找一個人,沒有人比我大哥更行了,說不定這次大哥來,就會帶來好消息了。」
「謝謝你,二爺,謝謝……」她不禁喜極而泣。
「這麼大的恩情,可不是謝謝兩個字就能報答的喲。」他溫柔的笑。「我的吉祥,你就以身相許吧!」
相信他是真心,杜吉祥心甘情願的點頭。「是,我的二爺。」
結果除夕到了,大爺沒有出現,只有一匹駿馬飛馳而至,再次送來一封信函。
楊總管匆匆來報,宋問之立即前去大廳。接過過信使送來的信,看見上頭的字跡,交代總管招待信使后,便拿著密函匆匆奔入憩心園,往憩心小築而去。
「安冬,二爺呢?」遠遠的看見安冬一派無聊的坐在廊外階梯丟石子,他立即問。
「在琴室,你沒聽見琴聲嗎?」他比了比上方小築的二樓。
宋問之臉部扭曲了一下。
「那『琴聲』不可能是二爺彈的吧?」
「二爺正在教杜姑娘彈箏呢,你道斷了幾條弦了?」安冬懶洋洋的問。
「我哪知。」宋問之搖頭。頂多是一條,再誇張些就兩條吧。
安冬嘆氣,公布謎底。「全換過了。」
「嘎?全換過了?」宋問之傻眼。
「我瞧杜姑娘八成是和箏犯沖,明明手巧得很,偏偏擺不平那幾根弦,好象指尖帶著刀似的,壓彈挑撥沒幾下——」當啪一聲傳來,打斷了他,惹得他一陣笑。
「聽,才說著,又斷了。」
「人各有長,學不來就甭學了嘛。」宋問之也忍不住搖頭。
「你又不是不曉得杜姑娘骨子裡就是倔,不服輸的就是要學。」安冬搖頭笑說:「二爺也寵,全都順著她,反正這會兒日子悠悠閑閑、輕輕鬆鬆的,斷了二爺就換,當作是情趣嘍!」
「那把箏若有靈,肯定在哭。」宋問之聽著那聲音,萬分同情。
「你方才急慌慌的,有事?」瞥了眼他手上拿著的信,安冬這才想正事。
「啊!不能聊,大爺送來的信函,二爺正等著呢。」宋問之急忙揮了揮手裡的信,跑上樓去,邊丟下話。
安冬也跟著他奔上樓。
「二爺,大爺的信到了。」宋問之在門外喊。
斷續不成調的箏聲倏地停止,緊接著段毓楠的聲音響起。
「進來。」
兩人立即推門而入,段毓楠已經快步上前。
伸手接過信函,他抽出信紙,看著看著,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安冬和宋問之相識一眼,臉上皆閃過一抹不安。
皇上信上寫了什麼嗎?怎麼王爺的表情這般沉重?
安冬小心翼翼的望向端坐在箏后的杜姑娘,她正面帶疑惑的望著他們——大部分都是望著主子。主子是背對她的,所以她應當是沒看見主子的表情,但或許感受到什麼吧,表情也漸漸浮現不安。
段毓楠沉默地將信摺好收起,命安冬至書房備文房四寶,之後才望向杜吉祥,對她露出一抹淺笑。
「吉祥,家中突有急事,大哥不克前來,咱們過節吧。」
「還好嗎?」她關心地詢問。他的微笑,為何讓她覺得虛浮,好象神魂不在似的。
段毓楠還是淺笑。「沒問題,只是分不開身而已。」
就處切覺他似有隱瞞,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可是既然他不說,她也問不出口。
「我到書房回個信,去去就來。」
「我也該去灶房準備晚膳了,團圓飯就大家一起用吧,我也會做三位爺的份。」她跟著起身。
「好。」兩人並肩走下樓去。
在兩人要分頭走時,杜吉祥忍不住回頭喚。「二爺——」
「嗯?」段毓楠停下腳步,慢慢的轉回身望向她。
她望著他,很想對他說「讓我陪著你」,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不,沒什麼,我到灶房去了。」說罷,微笑著轉身離開。
段毓楠目送著她的背影,啟唇,一句「別走」含在嘴裡,最後吞了回去,雙手不自覺的握拳,回身走向書房。
「二爺,文房四寶已經備妥。」書房外,安冬正在待命。
「嗯。」段毓楠有些心不在焉的點頭,走進書房,在書案后坐下,靜坐了好久,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最後終於提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便放入信封,封上蠟,蓋上印,將信交給宋問之。「問之,把我的回信交給信使。」
「是。」宋問之領命,接過信便趕往大廳。
段毓楠靜靜的坐在桌前,一會兒,才雙提筆寫了另一封信。
「軍清。」
洪軍清立即自門外出現。「屬下在。」
「這封信由你送往京城,務必親手交至一品軒前大廚梁丞江手中,然後……」示意他低下身,他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明白了嗎?」
「是,屬下明白,屬下立刻出發。」
他卻搖頭。「今晚吉祥為我們大家做團圓飯,明日再走吧。」
從除夕那日收到大爺的信之後,二爺爺就不太對勁,不明顯,但是杜吉祥就是感覺到應該出了什麼事才對。
那天雖然大爺不克前來,她照樣依計劃煮了一點醒團圓飯,連同三位爺也一起請上桌,熱熱鬧鬧的官運亨通了夜。
隔日,洪軍清就不見了。
「軍清?我差他去辦些事情,過幾日就會回來。」當她發現整天都沒見著洪軍清的人,閑聊似的問起時,二爺是這麼回答她的。
又過數日,端月初上,洪軍清回來了,一身風塵僕僕,滿臉鬍髭,眼底充滿血絲,看起來好象幾日不曾合過眼。
進入房裡,他彎身在二爺耳旁稟報了幾句,隱隱約約她似乎聽見「來了」兩個字。是什麼來了?誰來了嗎?
瞧見二爺震驚的表情,看來連他也很意外。
然後他們四人便關進書房裡談了好幾個時辰,傍晚,書房門才打一工。安冬攙扶著臉色蒼白的主子回到寢房躺下,將人交代給她。
「我沒事,睡一下就好,你不用擔心。等我睡醒,我有事要告訴你……」段毓楠這麼對她說,昏睡了過去。
「杜姑娘,麻煩你守著二爺,我還有事,請你今夜務必要守著二爺。」安冬慎重地交代,然後轉身又和洪軍清、宋問之回到書房去了。
稍晚,晚膳時間,杜吉祥發現輪到宋問之不見了,洪軍清因為太累,用完膳之的在安冬強硬的堅持下才回刻意休息,安冬則回到書房,繼續關在書房裡,不知道在幹什麼。
杜吉祥坐在床沿,看著依然睡著的段毓楠,心裡的不安層層堆疊。
「出了什麼事,不能告訴我嗎?我不能與你分擔煩惱嗎?」她低喃著。
拿起巾子溫柔地為他拭去額上薄薄的冷汗,外頭正下著雪,昏睡中的他,竟冒著冷汗,他病了嗎?
她擔心的摸摸他的額頭,溫度很正常,似乎也沒什麼其他癥狀,可是……他為何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儘管他沒有什麼掙扎呻吟或痛苦的表情,只是微微地蹙著眉頭,可她就是有這麼感覺。
她起身步出他的寢房,決心去找安冬問問。
沼著迴廊走到書房門口,裡頭傳來隱隱約約的談話聲。奇怪,安冬不是一個人嗎?
顯然不是。
聲音聽不真切,但確定是安冬,以及……一個陌生的聲音。
所以,是某人來了,這幾個時辰都在書房裡,連晚膳時也沒出來。
那……她該打擾嗎?
可想到床榻上那個痛苦不已的男人,她不再猶豫,上前一步抬手敲門。
談話聲倏止,眨眼間,房門打開。
「杜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二爺呢?」安冬見了她,大驚失色的急問。
「二爺還睡著,我有事想問你。」
「現在不行,你必須守著二爺啊!」他焦急的跨出門檻,朝主子的寢房衝去。
杜吉祥一怔,也趕緊跟了過去,舉步前回首望了一眼書房,便對上一雙清靈純淡的眸,眼眸的主人一身白袍,無風,門卻砰地一聲關上,阻隔了她的視線。
沒有多想什麼,她追上安冬的步伐,在房門口差點與折返的安冬撞在一起。
「怎……」她才剛開口,安冬便匆匆推開她跑出房門。
「二爺不見了,我去找國師!」他丟下一句話,便跑了。
二爺不見了?
杜吉祥錯愕立即衝進房,床上果然已經不見他的人影。
怎麼會這樣?
她離開前他明明還睡得很熟,她只是離開不到一刻啊!
反身跟著衝出去,已經不見安冬的人影。
他剛剛說……找國師?
是剛剛在書房裡那個白色身影嗎?
國師?王朝的國師嗎?
如果是,國師為何會在這裡?二爺到底是什麼身份?
視線看見院子積雪上的排腳印,一直往前延伸,她心頭微凜,收回心神,拿下吊在檐下的燈籠,跟隨著腳印而去。
現在不是想那些的時候,先找到人再說!
雖然她覺得就算二爺身子差了些,但那麼大的人了,自己到庭園走走,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心就是滿滿的不安。
或許是因為安冬臉色發白,一臉倉皇;或許是因為稍早二爺回房時狀況不太好,反正她就是感覺到,她必須儘快找到他,必須馬上看見他安好的在她面前,她才能安下心。
「二爺!」突地,她驀地大喊,遠遠的看見前方僅著白色單衣的人。
天啊!正下著雪啊!二爺竟然連件外衣也沒披上!
「二爺!」
他沒有反應,杜吉祥加快腳步跑了過去,嘴裡還是喊著。「二爺,停下來!」
為什麼沒反應?他不可能沒聽見她的聲音吧?
突然,她錯愕的停下腳步,睜著大眼看著僅剩幾步距離的人。
只見段毓楠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著,一隻手伸在前方,就好象……好象被什麼拉著走一樣,可……他前頭沒人啊!
「二爺?」她快步走上前去,跟在他後頭試探性地說:「二爺,天冷,咱們回房去好不好?」
依然沒有回應。
杜吉祥不安極了。她走到他身側,仰頭望向他,立即怔愕的張嘴。
那是一張表情空白的臉,微睜的眼獃滯無神,沒有焦距。
二爺根本沒有醒來!
這是……離魂病!
她曾經聽過這種病症,可是並不懂,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焦急的跟在他身邊。
她很想回頭幫他拿件外衣,可又不能現在離開,園子里到處是假山小橋流水的,平時是美不勝收,可是此刻卻充滿危機啊!
誰知道他這樣走著,會走到哪裡去?
水裡!
杜吉祥一驚。幾步距離外,就是憩心園裡的蓮池,二爺筆直的走著,再過幾步,便會一腳踩進蓮池裡!
「不!」她大喊,連忙丟下燈籠,衝上前擋人。「醒醒,二爺!」
可是沒用,他腳步沒停,而她竟然擋不住他!
「別再往前走了,二爺,前面是……」嘩啦一志,她跌進池裡,水面結成的薄冰瞬間破裂,刺骨的冷意瞬間凍上大腦,尚未來得及適應,緊接著段毓楠也整個人踏入。
「二爺!」她趕緊游上前,拉著毫無反應,落水后直接下沉的人。「醒醒,二爺,醒來啊!」她對著他大喊,想拉他上岸,偏偏在這時,他開始掙扎了。
「不……皇兄……救我,母后,放開我……好痛苦……」
什麼?皇兄?母后?
她呆住,倏地整個人被他往水底扯。
不行!現在不要想其他事!
水底一片黑暗,她掙脫出他無意識的抓扯,從他後面拉著他竄出水面。
「二爺!」岸邊總算有人跑了過來。
「安冬,快來幫我!」杜吉祥勉強看清來人大喊,邊拚命的抓著掙扎不已的段毓楠。
糾纏了好一會兒,兩人好不容易才終於合力把人拉上岸。
「他還沒醒來!顧不得刺骨的寒風凍得自己直打顫。杜吉祥便驚呼,因為段毓楠依然的掙扎著,無聲的掙扎著,彷彿無法呼吸,彷彿……在水底!
「發病了。」一道陌生的嗓音傳進杜吉祥的耳里。
她猛地抬起頭來,看見了那個身穿白袍男子。
他就是安冬口中的國師?
皇兄?母后?國師?
那麼二爺是……
「安冬,王爺來此之後,是首次發病嗎?」國師輕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