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小規模的血戰(續)
「立刻把傷亡數字報上來戰落幕,並不代表宋軍可以輕鬆了,雖然不知道敵軍那面到底生了什麼變故,但是重整兵馬,以備再戰卻是一刻也放鬆不得的。
「報告長官,經確查一共戰殪了一百八十二人,重傷不能再戰者二百一十一人,失蹤十七人。」很快,軍律司在營一級的軍法校尉就把數字報上來了,「闍婆人那邊至少被我們幹掉了四千人。」
「我不關心闍婆人有多少傷亡,我只知道我的營已經打廢了。直娘賊的,近四百個弟兄都躺在那裡了,還有十幾號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你讓老子回去怎麼和他們的家人交代。」
「指揮使。」邊上的人急忙扶住搖搖欲墜的沈指揮使,是的,贏了,但是不過慘勝而已,一個加強營,還能活蹦亂跳的只有一半,四個營一級的長官,只剩了一個,八個都頭完整的只有二個,百將以下不過倖存了半數,這樣的勝利換成誰都不會開心起來的。
「長官,現在不是哀痛的時候,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是的,第一營是打殘了,但接下來的情況又沒有人知道會怎麼演化,這個時候何去何從就考驗著指揮官個人的能力了。
「命令所有的軍官立刻到城門口報到,」沈指揮使還算清醒,他馬上做出了第一反應,「還有讓緇軍立刻搶救所有的傷員,一定要想辦法抱住弟兄們的命。」
「還應該立刻派人護送傷員返回椰城。」趕來的第三都的萬都頭若是建議著,「所有的炮車、馬車和多餘的馬匹要空出來,一批批送,能送走多少就送多少。」
該先派人回椰城求援,」廂里的炮軍都頭丁健一來是軍階較同等的步軍都頭為高,二來也並非一營所屬,所以他的意見不得不讓沈指揮使多加註意,「若椰城沒有援兵,那我等就必須後撤了。」
「你們的意思呢?」沈指揮使看了看聚攏過來的下級武官們,這個時候他想到先是兼聽則明。「大膽一點,武備學堂里怎麼學的,有多大本事都拿出來,如果可行,我這個指揮使絕不會沒了你的功績的。」
「長官,其實兩位都頭的話並不矛盾,可派人騎馬先行求援,同時傷員也可一一回送。」上官的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當下就有人開口了。
「不妥,萬一闍婆人半路埋伏呢?我們要用多少護衛隊才能衝過去。」然而反對的人還是有的,「我的意見一把火燒了這木堡,全軍立刻後撤。」
「可上面沒有給咱們後撤的授權,你這是違背軍令的。」
「都打成這樣了再不撤,難道還讓人家包餛飩嘛?」嘰嘰喳喳的,愈吵愈響。
「夠了。」沈指揮使眉頭一皺,「都這樣還吵什麼,想渙散軍心嗎?」一個大帽子下來,頓時全場啞口無言了。「方秉節,你有什麼主張嗎?」指揮使突然看到躲在人堆里齜牙咧嘴的方明,頓時想起來他兩次進言,於是親自點名。
「留在這其實是進退失據的。」方明的怪樣並不惡作劇,而是他也是勉強活蹦亂跳的一員,左臂上又吃了一刀的他,也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不過既然闍婆人今天敗了,而且敗了這麼奇怪,那不如明天再虛張聲勢的往前沖一天,」方明暈暈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湊二個完整的都裝成本營前鋒繼續南下,剩下的乘機掩護傷員後撤,若是敵軍上當了。」
「那就讓那兩個都連夜撤回來,一來一去,至少可以爭取一天半以上的時候。」沈指揮使一邊點頭一邊介面說著,「不錯,有了這一天半,想必闍婆人也不敢繼續再截擊了,畢竟離椰城也不遠了,咱們的援兵隨時會趕來的。」
「長官,這是不是太冒險了,萬一闍婆人覺了,那兩個前出的都就徹底救不回了。」這時候兩個都頭卻有志一心的勸阻起來,在他們看來方明的建議太過行險了。
「毋庸多言了,我意已決。」一把手就是這個時候起作用的,沈指揮使當機立斷,「今夜整編,凡是有傷影響行動的一律編入後撤一組。」
說到這,沈指揮使看了看兩位碩果僅存的都頭,「丁都頭,沒有馬了,炮大約是撤不回去了,這樣,你的人就編入南下這一組,由本官親自領軍,北返的由萬都頭負責吧。」
個都頭面面相覷,沒有想到結果會是這樣的結局。
「不要多心,難道你們真的以為回去的路上就會一帆風順嗎?」沈某人安慰著他們,其實他也想讓炮軍一併撤退,但是這就涉及到了到時候誰指揮誰的問題,讓外行的炮軍來指揮步軍,這想都不用想,但若是讓軍階低的指揮軍階高的,怕是丁某人暗生芥蒂,沒有問題反而生出問題了,所以他只能如此安排了。
「好了,現在立刻整編去吧,」指揮使揮揮手,「對了,闍婆氣候炎熱,那些已經去了的弟兄們怕是沒有辦法完整的回去了,等一下就地火化了吧,然後各自裝袋,標識好,不要搞錯了,總要讓他們葉落歸根的。」
「城主大人,咱們監視宋軍的人回來了。」一個黑衣的和尚輕手輕腳的敲打著離早間戰場不過七八里路外的雄寶寺下院主持間的門扉。
很快,裡面剛才那種若有若無的**的聲音消失了,不一會,一個眉目清秀的小沙彌打開了門,臉上帶著羞人的淺紅。「長老,請進,城主正在等您。」
黑衣和尚皮笑肉不笑的點點頭,「記得要把城主大人伺候好了。」說完就看也不看一臉窘迫的小沙彌,一腳跨了進去。
是的,和尚是在不滿,在佛門聖地行此齷齪之事,是要遭佛譴的。然而是沒有辦法的事,誰叫這位城主是雄寶寺的大金主呢,而且他剛殺了人,殺了自己人,火氣很大,自己不想觸這個霉頭,也只好遷怒於下人了。
「柯迦和尚,宋人那面有什麼動靜了。」大胖子懶洋洋的躺在佛塌上,一臉的有福今日享,有酒今日醉的模樣。
「宋人正在火化自己人的屍,這一仗雖然是輸了,但是宋人的損失看來也是不小的。」和尚雖然沒有明言是這個鼠兩端的領主壞了今天的戰事,但是語氣中的不肖卻是淡淡的存在這的。
「那您看,宋人會不會就此撤退呢?」大胖子來了精神,說實在的,他有點捨不得身外之物,若是宋人就此退了,他再派人告個饒,也許花銷就不會那麼大了。
「也許吧。」和尚淡淡的回應著,「這就要看明天宋人會怎麼做了。」
「但願佛主保佑吧。」既然褻瀆的事情已經做了,那說些褻瀆的話就更沒有什麼在意的了,說完這句蒲陳艮地精神一松,人一斜,就在在主持之地沉沉的睡去了。
黑衣和尚一見此景不由得手中一緊,一顆念珠差一點被捏碎,但是最終還是無可奈何的悄然退了出去;;;;;;
「城主大人,大事不好了,宋人,宋人繼續殺過來了。」第二天一早,還沒等雄寶寺下院的早課的最後一段經文頌完,噩耗就傳來過來。
「什麼!」隨著一聲驚叫,大胖子一把丟掉了手中的佛器,「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沒頭沒腦的轉了兩圈之後,他才彷彿想起了什麼,「他們有多少人馬?」
「除了一部據守那個沒有完工的木堡外,現在出動的大約有二三百人。」探子蜷伏在佛堂的院子里,滿頭滿腦的都是大汗。「不過,裡面還推著幾具雷神。」
「只有兩三百人就敢!宋人,簡直欺人太甚了。」大胖子勃然大怒,顯然是為了剛才自己驚慌失措找回場子,「來人,調集人馬,這次一定要吃掉他們。」
「大人,難道你忘了,昨日兵敗,大夥都一鬨而散了,現在除了您的三百親軍和我等手下這幾十號,怕是再多一個人也召集不起來了。」當下就有人迎面一陣冷水。
「大人,不可妄動啊,三百宋軍雖然好對付,但是這是宋人在表現他們的決心啊,決不能再打了,再打,咱們就全完了。」馬上又有人如喪考仳的哭著勸阻著大胖子的盲動,「昨日說得好好的,今日派人輸誠,大人怎的就忘了呢。」
陳艮地喪氣的一**坐在了地上,「好吧,你們趕快去攔住宋人,只要能保證我這個鎮撫使,全部都答應他們!」
「方秉節,闍婆人來議和了,你看怎麼辦?」現在方明可拽了,他已經被授予了權知副虞侯勾當虞侯公事的臨時差遣,雖然回去后肯定會被免職,但是這份經歷也一定會對他的升遷有著良性的影響。
「此事,長官無權答應,應該繼續開進,保持威逼土人的態勢。」方明想都沒想張口就來,「若是土人知趣,可以告之土人使者,馬上可以回稟上峰,派來專使和談。」
方明說得隱晦,但沈指揮使怎麼會聽不懂,他點點頭,「真是天上掉金元寶啊。」感嘆一聲之後,他立刻命令道,「驅趕土人使者回去,繼續前進!」
「什麼宋人把你們趕回來了。這怎生是好,怎生是好啊!」大胖子急得團團轉。
「大人,依我等看來,宋人沒有殺戮使者,分明還有轉機,應當立刻備下豬羊雞鴨和酒水犒賞,再次前往攔阻宋人。」幾個本地貴族聚集起來竊竊私語一番后,有了一致的見解。
「那還不去辦!」蒲陳艮地看似已經完全失去了主張,誰又知道這不是他在隱忍呢?
「什麼宋人收下了東西卻把使者趕了回來。」大胖子已經兩眼直了。
「肉食酒水不行,那就用金銀珠玉去砸,大家一起出出血,就不信宋人還真是油鹽不進呢;;;;;;」
「方秉節,闍婆人又來了。這次可是帶著好東西呢。」沈指揮使滿意的看著方明,他已經打算好了,一旦戰事稍歇,就上報把方明留在手下,這樣的能打善謀的好手,哪個主官會不歡喜呢。
「那就收兵回木堡吧,現在可以安心的派人統治後方轉移傷員了,不過注意了還是要做好警戒,不要大意失荊州了。」雖然面上依舊一副從容的樣子,但是方明此時此刻真想衝天大喊一句,這條坎老子又衝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