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崔將軍,說的是崔侍中不惜用曇香這種美人賄賂也想要保住的那位愛子崔倫。

「哦,他出兵了?」

「是,昨夜意氣洋洋地領兵攻打孫弋,打算夜襲,結果被打得落花流水。」

「你們沒有阻止他?」

崔倫是個只懂吃喝玩樂的紈褲子弟,戰場這種地方他是第一次來,他敢領兵跑去打孫弋,月淮不得不誇獎他一句勇氣可嘉,可孫弋到底是樂國名將之後,即使頭腦再不濟也不可能輸給崔倫。

「屬下說了,樂軍設陣之處附近便於埋伏偷襲,恐有伏兵,但崔將軍沒有聽屬下所言。」

「看來這位公子哥兒還想揚名立萬、加官進祿呀。」現在不是月淮他不想保崔倫,而是崔倫自己在捅婁子,「崔倫的事交給我,我過去看看,你把這位姑娘帶到我的營帳里去。」

「屬下領命。」目送月淮離去,方承對敏兒做了個請的手勢,為敏兒引路的一路上,不禁好奇地問:「姑娘跟大人是什麼樣的關係?」

這位姑娘身穿斗篷,蒙著臉,雖看不見她的長相,但從月淮剛才的神色看來應是與他關係不凡。

方承是月淮的親信,跟在月淮身邊已有多時,剛才他瞧見月淮那雙素來不太傾注感情,對許多事皆視為「責任」的眼瞳在看著這位姑娘時,竟然是飽含情感的溫柔灼熱。

「這種事,你去問月淮會比較適合。」

月淮說要她嫁他為妻,可她還不是,也不會是,真要她給自己的身分定位,她也說不出所以然,她頂多只是陪伴在他身邊的女人。

「姑娘直呼大人姓名?」方承十分吃驚,女子的地位本就不高,即使已成婚,有些婦人也不會對自家夫君直呼其名,看來這位姑娘在月淮心中的地位非同尋常。

「你是……」她一直被問問題,卻只知道對方的名字,其他的都一無所知。

「在下方承,是大人的親信。」方承停在一頂規格與外觀都比其他要正規氣派一些的營帳前,道:「這兒便是大人的營帳,姑娘請進,雖不知大人有何打算,但姑娘是名女子,希望你不要在軍中隨意走動,更不要隨便出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我明白。」

「若有需要,姑娘可以跟門外的兩位兵大哥說一聲,他們都是隨大人出生入死的士兵,絕不會搬弄是非,姑娘大可放心。」方承微笑著作揖,退了出去,那個笑容客套得幾近毫無感情。

「謝、謝謝。」她明白方承所說,絕對不會在軍中惹是生非,讓月淮難做,只是半個時辰后卻有麻煩找上她。

月淮回到營帳,身後跟著方承和另一個武人模樣的壯漢,從他們邊走邊談的議論聽來,似乎想要在營帳中進行剛才對剛才事件的後續。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大人的營帳里?」那名武人眼睛好毒,一瞅見她便扯大嗓門喝問,想衝上來揪住她問個究竟。

還未出手便被月淮攔下,「武志,她是我的人。」我的人這三個字有很多意思,比如「我的女人」或是我帶來的幫手。

武志是個道道地地的武人,基於時間地點和月淮行事作風,他所能想到的是自是後者,「她懂醫術還是謀略過人?或是對圖州的一切倒背如流、滾瓜爛熟,能幫助我們取勝?」

「都不是。」

「那這個女人有個屁……」用字來不及說出來,他就被方承狠狠踹了一腳,成功轉移他的注意,改去瞪方承。

「曇香是我的人。」月淮重複著這句,不再給出解釋,轉頭給了她一記溫和淺笑,在案前跪坐下來,看向還站在門口的兩人,「別在門口杵著,進來,我跟你們說說明日出兵之事。」

他也招呼敏兒到他身邊,敏兒在武志的瞪視和方承頗有興味的眼神下坐到月淮身旁,她的目的僅僅只是陪伴月淮,他們說的她沒能聽懂半句,到了最後甚至還犯困地挨到月淮身上入睡。

等到月淮叫醒她,也不知是什麼時辰,方承和武志兩人已不在,談話在她睡著時早已結束。

「軍中生活刻苦枯燥,恐怕比你來到我身邊,再也不需要練舞之後還要無趣,你果然不該來。」月淮拿過一件衣裳為她披上,圖州這邊在冬季時常陰雨連綿,天也鮮少會放晴,他怕入夜後寒意加深的濕冷會使她染上風寒。

「你……後悔了嗎?覺得我是個累贅、是個麻煩?」她只是想要在他身邊,即使這個目的建築在卑劣又無恥的基礎之上。

「怎麼會,你說要跟我一塊前來,我高興都來不及,只是在府里有人照應,在這裡我會時常忍不住為你擔心。」

「我不會隨便亂跑,亂給你惹麻煩,你不需要擔心。」

「曇香,你變了。」月淮倏地凝瞅著她,由衷輕吐。

「什麼變了?」相貌還是身材?這樣的言辭無論是哪一樣,對女子而言都是很羞辱的事。

「你以前就像只流浪貓兒,對於無法相信之人會驚慌失措地朝對方揚起鋒利的爪子。」

特別是對他,他敢說,對於最初他的惡作劇,她對他的警戒多過於喜歡。

「是、是嗎?」敏兒自己也不確定,但若當真如此,那麼改變她的人必定是他。

「我去讓人送晚膳過來,一路長途跋涉,你也累了,吃完了早些歇息。」他寵溺地摸著她的頭。

正當月淮要起身之時,敏兒卻突然抓住他,「你明早要出兵?」

「對,崔倫比我早來十數日,我把方承他們安插在他身邊就是為了查探、了解敵軍軍情,現在已是時候了。」

「這麼快?」她不知道此刻自己臉上表露的神色有多麼苦澀,而月淮以為那只是為他的安危而擔憂。

「不快了,我倒希望越快越好,回去時剛好能趕上新年,等過完節我們就成親。」

他滿心歡喜描述的未來,在她的未來里永遠都不可能實現,反抓著那隻撫在她臉頰的溫暖大手,敏兒閉上眼,嘗試不讓淚水奪眶而出,將嘆息暗暗吞了回去。

【第六章】

月淮回來了,帶著滿身血跡,敏兒從武志那裡聽說月淮沒有受傷,那不是敵人的血,而是他吐出來的血,在銀白戰袍上綻開血色的斑斑點點,十分觸目驚心。

與樂軍對戰時月淮突然吐血,心臓的劇痛使他險些從馬背上摔下來,以月淮馬首是瞻的將領、士兵全部亂作一團,在武志和幾位武將豁出性命的護衛之下,月淮忍著痛指揮,全軍才得以衝破樂軍的包圍,成功撤退。

「曇香、曇香在哪裡?」又來了,那種似被萬蟲噬心的痛楚,被人放置在床榻,月淮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痛苦呻吟,而是呼喊曇香的名。

「我在這裡!」從幾位將領讓開的道路奔過去,敏兒跪倒在床前,手在顫抖,她幾乎握不住他的大掌,那股顫意是因為害他至此心裡難過,無法厚顏無恥、面不改色地面對他,還是害怕即將失去他?

「你在……真好、真好……唔!」回握住小小柔荑的力道倏地加重,月淮拚命忍下涌到喉頭的那股怪異腥甜,以及心上令他痛不欲生的陣陣躁動。

「月淮、月淮!」不行,不可以呀,她一直在為無法下手殺他而愧疚著,一直在為自己對他動了真情而廉恥著,她一直在等的就是這一刻,可此刻她卻比他更加心如刀割。

「大人,屬下雖然不才,也並非精通醫道,但您印堂隱隱發黑,又以這樣的形式嘔血不止,恐怕體內已被下了某種潛藏性的劇毒多時。」方承突然出聲。

「放屁,你是說我們軍中有姦細下了毒要害大人嗎?」軍里除了崔倫和他的幾個護衛,幾乎全是月淮的人,要下毒毒害斐國大都督,崔倫和他的人有那個膽嗎?武志第一個吼了出來。

「你聽清楚,我是說大人中毒已有多時。」說這話時,方承眼角的餘光偷偷掃向那個被稱為曇香的女人。

方承在懷疑她,敏兒又何嘗不知,從頭一回見面開始方承就沒有想過要對她抱以信任,她察覺那道不友好的視線卻裝作不知。

「到底是誰?是哪個龜孫子敢對大人下毒?」

沒有人給武志的咆哮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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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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