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沒想到他長得如此俊美,站在大人身旁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個斯文謙柔,一個內斂沉穩,完美配對呀!

天啊,這趟旅程真是太有趣了。

「艾大師,收斂一點。」見主子的臉黑了大半,八賢忍不住開口。

瞧瞧,笑得春心蕩漾,一臉好色又不知檢點,這女人是不是被狼給帶大的呀……

「收斂什麼?」她不解地問。

「沒事。」話說得再白點,恐怕就難聽了。

艾然不解地偏著螓首,隨即又調回視線欣賞這對「璧人」。

耿於懷被她露骨的眸色嚇得倒退兩步,幸好魏召熒上前一步,擋住她那可怕的淫笑。

「召熒,既然都回吞雲了,那就到我家吧,由我作東。」耿於懷恢復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

「欸,大人,你不回家嗎?」艾然疑惑地問著,指向食肆旁的衚衕。「不是就在那邊而已?」

照設定,他家就位在城東,那應該就在那個方向吧。

魏召熒猛地回頭。「你怎會知道?」

「就……」她不禁暗惱自己說溜嘴,眨了眨眼,神色自若道:「我既能以相推算你的過去,當然連你的出身也算得出來。」

完美的演技,她都覺得自己要是不當神棍,還真是太可惜了。

彷彿對她的說法存疑,魏召熒微眯起眼,反倒是耿於懷驚詫不已。「光是面相就能推算如此多?」

「是啊。」她笑眯眼。

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憑她這張嘴,總能見招拆招的。

耿於懷輕點著頭,低聲詢問:「那……召熒想先回府一趟嗎?」

「不用,走吧。」

「欸?」真的不回去喔?

瞧著兩人並肩而行,她不禁微噘起嘴。

奇怪,怎麼好像哪裡怪怪的?

「艾大師,麻煩你往後別再跟大人提起家裡的事。」走過她身旁時,八賢低聲撂下這句話。

「為什麼?」她快步跟上。

八賢抽動眼角。「麻煩你照辦,還有,你能不能想辦法收斂一下你的淫笑?」

艾然呆愣在原地。

淫笑?

誰啊?!

耿府位在府東青桐巷底,紅瓦白牆,一進大門,長廊穿銜各院落,其間穿杏渡柳,遠處綠林照映,建築典雅整齊不奢華。

一行人未進正廳,反倒是轉進正廳旁的垂花小徑,通往一座道場。道場呈半開放式,走過去時可以瞧見不少人正持弓射劍。

「哇,這是弓道場?」艾然低呼,場上不少人身穿素白半臂,腰束革帶,一個個神情肅穆,屏氣凝神,箭翎破空而去。

「安靜。」八賢忙道。

艾然不解地看著他,只見他指了指道場,上頭寫著龍飛鳳舞的「肅靜」兩字,教她自動地把疑問給咽下肚。

「八賢,你何不帶著艾大師到道場走走?」魏召熒淡聲暗示,要他將艾然開開。

八賢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儘管要和這燙手山芋相處,教他有千百個不願意,但主子的命令就是聖旨。「艾大師,有沒有興趣?」

艾然用力地點點頭。

八賢無奈嘆了聲。「走吧。」

見兩人走遠,耿於懷才帶魏召熒走進幾步外的亭子里。

奴婢立刻遞上茶水,耿於懷擺手,奴婢就伶俐地退下,不讓閑雜人等靠近。

耿於懷替他斟上茶,低問:「召熒,那位艾姑娘……」

「自有我的用意。」

「我還以為是為了淑嫻。」

當年召熒高中狀元,風光回鄉時,卻意外得知妻子已死。

魏母對外說淑嫻是重病而亡,但那段時間卻不曾有大夫踏進魏府,召熒得知后詢間,魏母卻沒有任何解釋,一逕堅持淑嫻是病死的,也因此,召鶯和他娘親撕破臉,在淑嫻死後至今,不曾再踏進魏府。

而他,一直想知道淑嫻的死因,要是碰著個真有本事的術士,或許也想藉以解答疑惑。

「你想太多了。」魏召熒淺啜茶水,看著道場上的動靜,就見艾然像個孩子般,一會兒摸弓,被八賢低斥;一會兒站到前方觀賞射箭,又被八賢給扯到後頭。

她和淑嫻……很像。

不是外貌,而是那性子,但也不是那麼相似,只是有些小地方,總教他產生錯覺。

淑嫻也是靜不了的性子,但不像她那般大剌剌,像匹脫韁野馬似的。淑嫻想法也極為大膽,但不像她那般完全不受禮教束縛。

明明如此不像,但他卻在她身上感覺到屬於淑嫻的氣息,弔詭莫名。

耿於懷把玩著茶杯,低笑道:「也對,弓術講求的是生者必滅,會者必離……這道理,你該懂的。」

「生者必滅,會者必離……」他咀嚼著。

這八個字何嘗不是為人在世,註定得承受的過程?

「我以為你一到這裡,會立刻跟我打探消息,沒想到……似乎出了岔子。」順著他的視線,果真瞧見艾然,耿於懷不禁低笑。

「可有什麼消息?」

「問得真是漫不經心。」耿於懷臉上笑意不減,湊近他一點,低聲道:「其實你要是想知道到底是誰在地方上惡意哄抬物價,不妨回府問你娘親,畢竟吞雲城西郊的大片農地都是你魏府的,打從你爹去世之後,這十幾年都是由你娘作主與人買賣。」

「那些對我而言不算是消息。」他眉眼未動。「你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什麼。」

耿府是吞雲城的百年武校尉世家,儘管是個沒有實權的官職,但和邊防軍一直有所聯繫,就好比這座道場,邊防兵將皆會到此學習弓術。

擁有如此地位的耿府,在地方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耿於懷周旋在地方官員身邊,自然擁有第一手消息。

「說到這個,」耿於懷突然頓了頓,才道:「我能不能請教你,為什麼那位艾姑娘老是對我露出露骨的笑容?」

魏召熒眉尾抽了下,徐緩轉動黑眸,就見她不知何時圯直盯著亭內的他倆,笑得一臉邪淫。

「她真的是個術士嗎?」耿於懷忍不住又問。

「她有本事讓衛凡的妻子死而復生,你認為呢?」他寒冽地微眯起眼,警告著數十尺外的人。

「怎麼可能?」

「若非親眼所見,我也不信,她確實是讓移魂的衛夫人重返人間,再者,她連淑嫻的事都斷得出,這還假得了?」他曾經娶事之事在朝中根本無人得知,她不可能得知消息。

就算她居於吞雲,但那又如何?淑嫻已經死了十年,而她來到吞雲,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

思及此,他一頓。

衛夫人死了六年,突然移魂轉生……他眸色閃動了下,腦中閃過極不可思議的想法。

「那你留下她是……」

「爺,邢大人求見。」

總管來稟,打斷耿於懷未竟的話。

他微揚起眉,低問:「召熒,要迴避嗎?」召熒和邢去憂是同年及第的狀元與探花,彼此是相識的,交情多少他不清楚,但要是被地方官員發現召熒在此,免不了又是一場場暗潮洶湧的官宴。

「不用。」魏召熒垂眼淺啜茶水。

他正等著人上門,如此一來可以省去他不少氣力。

不過,艾然那丫頭,他必須先將她安置好才成!

【第六章命定之人】

一記眼神,八賢就明白主子的心思,立刻採取行動。

「艾大師,這時節紫檀花正盛開,我帶你去瞧瞧吧。」他擋在她面前,禁止她再以令人不齒的淫笑冒犯他的主子。

「可是……」

「走吧。」見她不住地探頭,八賢乾脆直接把人拖走。

艾然疑惑地看著他握著自己的大手。「八賢……你該不是喜歡我吧?」

聞言,八賢像是摸到什麼髒東西,二話不說地甩開她的手。「你在說什麼鬼話?」天啊,他的命有沒有這麼苦?竟遇到這種傢伙……她不是女人,他絕對不承認!

「要不然最講究禮儀的你怎會握住我的手?」她笑眯眼問。

那笑意教八賢爆開一身雞皮疙瘩,幾乎忍不住地失聲尖叫。「那是因為你走太慢了!」啊……救命呀,他不想跟這種女人相處!

「是嗎?可我倒覺得你是故意擋著我的視線,不讓我好好地欣賞大人和耿爺,你……嫉妒,對不對?」

八賢眼角抽搐著,瀕臨崩潰邊緣。

可不可以掐死她?可以吧,可以的吧!

「要不然就是有什麼原因不想我在場對不對?」哪怕八賢的神色變化只有一瞬間,還是被她捕捉到,隨即往後望去--

「你!」八賢飛快地擋。

雖然他並不清楚主子為何要自己把這傢伙帶走,但主子既然如此吩咐,他自然照辦。

「邢大人……」可惜她眼力一向很好,雖然八賢動作很快,但她還是睢見踏進亭子里的男人正是廣源縣縣令邢去憂。

「走吧,大人有大事要談,你不方便待在這。」八賢扯著她的袖角。

「你在撒嬌啊,八賢?」她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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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色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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