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大人。」她輕喚著。
「嗯?」
「我穿好了。」
「……嗯。」他回頭握住她的手。「走吧。」
她上前幾步,忍不住主動擁抱他。
不是勾引更不是誘惑,純粹是有的時候,她也想要一個擁抱,尤其是一個如此疼惜她,將她擱在心上的男人的擁抱。
魏召熒一僵,不敢亂動。
她嘆氣了。「木頭,不是說要將我搶過來嗎?你這麼木頭到底是要怎麼搶我?」氣勢又不是裝假的,拿出點氣魄行不行?
正在心底腹誹,卻突覺他靠近,下一秒便吻上她的唇,她驀地瞪大眼,而下一刻他的舌已鑽進她唇腔中。
他吻得輕柔,挑誘著她的舌尖。彷彿有電汽竄過胸口,她猛地一顫,還來不及換氣,吻已變得深濃,他的氣息像是要將她吞噬,她呼吸紊亂,渾身發顫。
但他毫不饜足,大掌撫上她的背,將她壓向他的身體。透過輕薄的蠶絲衣袍傳來的熱意燙得她渾身發熱,教她清楚他的渴望。
進展太快了……完了,這男人是不做則已,一做驚人啊!
她要怎麼辦?要順勢由著他,抑或抗拒?
她腦袋糊成一團,覺得就這樣下去,好像也沒什麼不好,她的身上好燙,他的吻好勾魂……
正忖著,外頭突然響起一聲遲疑的叫喚,「大人?」
「什麼事?」他粗啞喃著。
「尋陽屯兵已到。」
「我知道了。」魏召熒調勻呼吸,才握緊她的手道:「已經很晚了,我先送你回房。」
「嗯。」她的臉幾乎快要垂到地上,分不清此刻到底是鬆了口氣還是失落。
但是,今晚她充分了解到,這個男人是很有潛力的,很值得開發調教呀!
【第十章洗錢術】
一夜大雨滂沱,敲得屋瓦啪啦作響,但完全無礙艾然的睡眠。
她睡得酣甜,就連八賢已經回來,在隔壁發出聲響都沒發覺,早上還是丫鬟叫了幾次才將她叫醒。
「已經很晚了嗎?」她悶在被子里,壓根不打算起身。
「不早了,爺和大人都已經用過膳了。」丫鬟軟聲說著。
「是喔。」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艾然才勉強自己張開眼。
怪了,昨天也沒做什麼,怎麼卻累成這樣?
「艾姑娘要在房裡用膳嗎?」
她睡眼惺忪粣力地想了下才問:「大人呢?」
「八賢大人一回府,爺便和八賢大人進了魏大人的房間,不準任何人靠近。」
「進去很久了?」
「約莫一個時辰了。」
她眨眨眼,驀地坐起身。「我去看看。」有問題。
「可是爺吩咐不得任何人靠近。」丫鬟急聲道。
「也包括我嗎?」
「爺是沒說,可是……」
「放心啦,我就假裝經過,不會連累你的。」她擺擺手,卻被丫鬟給拉住。「又怎麼了?」她不會是被軟禁了吧……
「艾姑娘連發都沒綁,怎能隨意外出?」
「嘎?」被拉到梳妝台前,見丫鬟擰了濕布巾替她拭臉,艾然不習慣地接過,低聲咕噥著。「不過是頭髮也這麼多規矩。」
「奴婢聽爺說過艾姑娘是個世外之人,所以不懂禮教,可在我們金烏王朝姑娘家解下長發的樣子只能給夫君看,雖說艾姑娘和魏大人已有婚約,但在場還有爺和八賢大人,艾姑娘如此行事極為不妥。」
「解下長發的樣子只能給夫君看?」她詫道,她之前就曾在大人面前拭過一頭濕發的呀!
「是的,反之男子放下長發的模樣,也唯有妻子能瞧見。」
艾然聞言,呆成化石。
啊,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不小心撞見他的裸體時,他會那般生氣……想來是氣她沒有迴避,毀了他的清白,而且她又一副蠻不在乎的模樣。唉,不懂當地的風俗民情,還真是樁麻煩事呢!
是說,她明明沒有設定王朝的各項禮儀,可這個世界彷彿自動完善其他配備,變得完整……就好像她是個畫師,明明畫的是米,卻自動變成香噴噴的白米飯,充滿生命力和……違和感。
「等等,幫我束髮就好,不用盤了。」瞧丫鬟拿起月牙梳,將發梳齊固定在額端,就跟昨晚要替她挽髻的前置作業一樣,她趕忙阻止。
「奴婢知道了。」
她鬆了口氣。要是再像昨晚那樣折騰,她一定抓狂。
弄得漂亮固然重要,但太浪費時間了。
等丫鬟幫她在發間繫上玉繩綴飾,艾然立刻飛也似地跑到隔壁,輕敲了房門也不等回應,逕自推門進入。
「艾姑娘,難道丫鬟沒告訴你,任何人都不準靠近這兒嗎?」耿於懷沒抬眼,光憑聲響便猜是她。
「有啊,可是我不是任何人。」她是這個計劃的一分子,她也想知道八賢昨晚到底找到什麼。
看向魏召熒,他臉色和平常沒兩樣,倒是八賢的眉頭像是快打結。
「八賢,發生什麼事了?難不成在我卜算的城倉里沒找到任何東西?」儘管覺得不可能,但八賢的臉色教她忍不住做此猜測。
「根本不知道裡頭到底有什麼,因為城倉起火了。」
「什麼?」
「昨晚要知府帶我前往時,城倉早已著火,雖然現場有人撲滅火勢,天空也下著雨,可那把火偏是邪門,硬是將整座城倉燒得只剩兩面牆,其餘的都塌了,燒剩的渣也被大雨沖走,夜裡無月無光,根本無從分辨到底放了什麼。」八賢無奈地嘆了口氣。
艾然百思不得其解。
不應該是這樣的,扣住的賑糧明明就放在城倉里,對方放這把火的用意難道是要毀滅證據?
可是照設定,應該是可以攔劫的,怎會生出這把火來?
難道真因為她的存在讓原本設定的情況都發生變化了?
「艾然,這意謂著你料得沒錯,否則城倉不會無故著火。」魏召熒低聲說道,朝她招著手。
她徐緩走到他身旁。「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照道理說,只要找到城倉內的賑糧,就可以定楚行的罪。
如果沒在這裡將楚行論罪,那接下來要如何進行?
她腦袋都快要打結了,故事的發展已經脫出她的設定,她這個造物主受到某種力量的擺布。
「艾然,這不是你的錯,而是他們早有防備。」魏召熒輕柔地握住她的手,噙笑安撫。
「可是這麼一來……」
「會如此也是艾姑娘太急於建功,才會打草驚蛇。」耿於懷毫不客氣地酸她。
艾然聞言,猛地抽開被握住的手。
魏召熒疑惑地看她一眼,卻見她竟退開一些,像是蓄意和他保持距離。思忖著原因,目光不由得移到耿於懷身上。
「於懷,不關艾然的事。」他沈聲道。
「確實,但既然掌控了賑糧的下落,她就該在赴宴前將這件事說出來,而不是在筵席上才道出,讓他們有所防備。」
「對不起,是我沒想那麼多。」艾然垂著臉。
她以為事情就算怎麼繞,結局還是一樣的,誰知道會變成這樣……忖著,不禁懷疑,該不是自己心境的轉變,導致人物個性和設定全都跑掉了?
就好比耿爺,在設定中他是斯文謙柔的,怎會老是針對她咄咄逼人……問題是,在這種情況下,她到底要怎麼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
「艾然,與其自責,倒不如換個角度想,城倉失火,表示有人被你的卜算給嚇著先下手為強,可是賑糧絕不可能全藏在一座城倉里,肯定還有蛛絲馬跡可以查,而我已經找到頭緒。」
「真的?」所以這一切都還有挽救的機會?
「艾姑娘,你身為料事如神的術士,卻是一點忙都幫不上,還要召熒想法子,你這個術士也未免太擺著好看。」
耿於懷言語間的挑釁,就連八賢都察覺不對勁。
「誰說的,我當然還有別的主意。」她硬著頭皮道。
「說來聽聽吧?!」
她咬了咬牙,覺得耿於懷愈看愈討人厭,絕不想讓他看扁了。「走一趟晉平縣。」在她的設定里,那些扣住的賑糧是從晉平縣運來的,那麼追溯源頭,應該是可行之道。
耿於懷微眯起眼。「如今正是危急之時,你是打算獨自去?」
「我……」
「當然是我和她一道去。」魏召熒淡聲截斷艾然未竟的話。
「召熒,眼下到底是什麼狀況,你豈會不知?你這時候前往晉平縣,難道不怕太過冒險?」耿於懷沈聲提醒。
他微眯起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況我已經調來尋陽屯兵,還有何不妥?」
昨晚尋陽屯兵已至,加上派出去的探子也已取回各縣的帳冊,他費了一晚核對,已經看出端倪,當然要打鐵趁熱,找出證據。
「閑雜人等在場,我不便多說,只是你,壓根不需要為了配合她而一道前往。」耿於懷目光複雜地勸說。
「不,就算艾然不說,我也打算走一趟晉平縣。」